“怪不得我一路打探不到裕亲王他们的下落,原来他们居然失踪了!”听了春桃的话,我顿时皱了皱眉头,“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失踪呢?裕亲王本人武功高强,他的贴身侍卫也个个是精锐,要绑架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确实如此,朝廷也觉得非常奇怪。”春桃接口道,“据说侍卫营一路回京,居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朝廷派出大批前锋营的士兵四处查探,但还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到底会是什么人做的呢?有没有什么线索?”我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尚不清楚,但绝不是天地会北京分舵和暗堂的人做的。”春桃答道,“北京分堂的精锐都出去伏击裕亲王了,而且也根本无力与庞大的侍卫营对抗,而暗堂的刺客经证实也没有类似的行动。”
既然不是天地会和暗堂做的,那么最有能力也最有可能劫持裕亲王的,便是吴三桂。吴三桂自起兵造反,一直战势不利,他要扭转形势,一个很好的办法便是刺杀朝廷重臣;还有,他既然可以买通陈飞扬刺杀裕亲王,当然也可以派人伏击裕亲王,甚至进宫行刺皇帝都可能是他们做的。
想到了裕亲王可能落到吴三桂的手中,我又不自觉想起来另一个人——容若。
那日我看见容若进了裕亲王的侍卫营,他应该一路连同裕亲王一起回京,如果裕亲王被俘,那容若怎能幸免?
容若的父亲纳兰明珠是当朝的重臣,吴三桂若知道了他的身份,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容若的性子又倔强,只怕会死在吴三桂的手里。想到这里我的手心渐渐地渗出汗水来。
“春桃,纳兰公子应该也和裕亲王一起被人劫持了。”我想了想,说道,“你务必帮我留意相关的消息,纳兰公子对于我们完成组织的任务至关重要。”
“姑娘放心,组织的暗探已经前去打探,想来不出几日便有消息。”春桃安慰道。
四十一 万花楼谍影(3)
容若那边自有暗堂的探子打探,我着急也无用。倒是那个庄姨人的身份,我要尽我所能尽快弄清楚,以防止组织受到更大的损失。想到这里,我便换上夜行衣,戴上蒙面巾,决定到庄姨房间一探。
现在还不到三更,万花楼里还有许多客人在寻欢作乐,按理假庄姨应该还在大厅招呼客人。所以我从窗口看了看,见无人,便大胆地推门进去。
庄姨的房间的布置,依然同先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我迅速地搜索了一下床上和书桌上的杂物似乎并无什么发现。正当我正准备离开时,只听衣柜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同我一样打扮的黑衣人从柜中跃出。
那黑衣凌空一剑便朝我面门攻来,我见状闪身一躲,左掌劈出,施展出空手夺白刃的手法,去夺那人手中匕首,那黑衣人虽然武功不弱,但不是我的对手,不出二十招,他的右手便让我的掌风扫中,匕首顿时掉在地上。
那黑衣人见失去了武器,顿时大惊失色,夺门而出。我便紧随其后,那黑衣人的轻功倒是颇为了得,我用尽了全力也不过勉强跟上。
那黑衣人见甩不掉我,便折向偏僻曲折的小巷,东一闪西一拐顿时失去了踪迹。我正寻找,便见一道寒光向我咽喉射来,我本能地低头躲开,谁知那寒光居然一分为二,一上一下袭击我胸腹部,我再次施展身法躲开,那两道寒光又再次一分为二,从上下左右四方袭来……
这是难道便是号称武林第一暗器的“无极钉”,我见那暗器不断变化,顿时大吃一惊。
“无极钉”是“滇南神婆”郝婆婆的成名暗器,其名字来源于道家所说的“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据说无极钉最多可以分出八八六十四个暗器,且从不同方向袭来,暗器中淬有剧毒,鲜有武林人士能够躲过这种暗器的袭击。
不一会儿功夫,刚才那枚无极钉已分化成了十六枚暗器,我使尽浑身解数才险险躲开十五枚,右肩有伤运转不灵,不小心还是中了一枚,顿时右臂一阵酸麻,胸部也感到有些气闷。
传说无极钉的毒性异常强烈,中毒者不过半个时辰便会毒发攻心。飞花下落不明,我又不善解毒,唯一保命的办法便是壮士断腕,想到这里我便用左手拔出长剑,一咬牙挥剑斩向右臂。
正当长剑要碰到皮肉之时,突然感到左腕一麻,长剑拿捏不稳,顿时掉在地上。抬头一看,只见我眼前站着一个浑身黑衣脸蒙黑布的人。
那人不答话,随手点了我右臂的几处穴道,同时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入我的嘴巴,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那人已腾空而起,消失不见了。
“又是他!”虽然那人一直蒙着面,但我记得他的身影,他就是上次将我救出迷阵的人。那个黑衣人似乎如同保护神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一旦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便挺身相助。
那黑衣人给我的药丸似乎挺管用,我运气驱散药力,便觉胸口一阵舒畅。虽然右臂仍然酸麻不堪,但毒显然没有扩散,看来我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正待施展轻功回去,我无意中看见地上居然有一块白色的汗巾,随手拿起一看,我的心顿时一震。
那块汗巾的边角已经泛黄,看起来似乎很陈旧了,汗巾上绣着几颗绿色的小草,还绣着一个“风”字,虽然不过是一些《奇》简单的图文,但绣得却《书》相当粗糙,感觉像是一个《网》不会女工的小女孩的涂鸦之作。
我记得这条的汗巾,它是我亲手绣的。为了将我培养成为一个出色的歌妓,师父除了请人教我诗词歌赋外,还特意叫人教我女工。我绣得第一件绣品,便是三条汗巾,送给关心爱护我的三个师兄。看到如此粗制滥造的汗巾,飞花当时还好好取笑了我一番,倒是疾风,拿到汗巾便像宝贝一样收了起来,想不到他居然还收藏了十几年。
难道那个黑衣人就是疾风?但疾风明明死了。
那日是师父亲自带回了他的尸体。虽然他的脸一片血肉模糊,但他的衣饰、他的随身物品、甚至身上的疤痕都能够证明他的身份。
还有,那个黑衣人的声音沙哑,一点也不像疾风,疾风的声音是高亢而嘹亮的,我还依稀记得在学艺的时,疾风经常哼家长的民歌给我们听。
四十二 万花楼谍影(4)
但是,如果他不是疾风,他身上怎么会有我送给疾风的汗巾;如果他不是疾风,他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地救我。
那个黑衣人懂得奇门遁甲;他的武功简单利落,非常符合杀手武功的特征;飞花说到这个黑衣人支支吾吾,似乎知道些什么;从这种种迹象看来,似乎疾风真的可能没死。
想到疾风可能还活着,我的心顿时一阵狂跳,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想尽快确定。但我绝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我知道疾风隐藏自己的身份一定有自己的目的,我如果盲目试探,只怕会影响他的计划,甚至危及他的安全,所以我必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低头瞟了一眼手中的汗巾,心中突然灵光一闪。
来了!终于来了!当我看见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我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其实,有时候傻办法可能是最好的办法,比如守株待兔。
既然那个黑衣人贴身藏着我绣得汗巾,那么他应该对这块汗巾非常重视,如果他发现汗巾不见了,必然会前来寻找,我要做的便是以静制动。如今那个黑衣人果然找来了。
那黑衣人一进入小巷,便低头细细寻找。虽然黑布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目光,我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焦灼。他细细地在杂物堆中翻找,似乎在寻找一件稀世珍宝。
“疾风,好久不见了!”我慢慢地走近那黑衣人,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那黑衣人闻言一愣,但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但我感觉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似乎他的心也正波澜起伏。
“疾风,我知道我眼前的人就是你!”我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师父告诉我你已经死了,虽然你的声音变得沙哑了,但是我依然能够感觉到我身边的人就是你,从小到大,每次遇到危险,你都能在我身边保护我,那种感觉是我刻骨铭心的。”
那黑衣人依然没有说话,只见他渐渐地转过身,慢慢地揭开了脸上的面罩。
那是一张狰狞的脸,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疤,有一道伤疤甚至从额角一直到下巴,让人感觉异常的恐怖。
“姑娘,怕是你认错人了吧!”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那黑衣人终于缓缓开口了,“我知道你非常思念那个叫‘疾风’的人,但我不是,看看我这副样子,你就知道。”
“不,你是的!”我激动地拉住了那黑衣人的手,掏出了那块汗巾,说道,“你寻找的汗巾是我亲手绣了送给我师兄疾风的,如果你不是疾风,你为什么要贴身收藏着这块汗巾。”
“哦,原来是因为这块汗巾。”那黑衣人笑了笑,说道,“这块汗巾不过是我无意中捡来的,姑娘喜欢就拿去吧!”
那黑衣人说着,便慢慢地向街口走去。
“疾风,我是吟雪,你为什么不与我相认呢!”我冲着那黑衣人的背影,大叫道。
那黑衣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他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了巷口。
虽然那黑衣人一直要掩饰他内心情感的波动,但凭借我当刺客多年的经验判断,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疾风。我和疾风从小关系就很亲密,如果相遇疾风绝对不会不认我,除非他有苦衷。虽然今天晚上的守株待兔,虽然没有什么结果,但至少证明疾风还活着,想到这里我的心一阵舒畅。
虽然疾风给的解毒丸并不是无极钉的解药,但也颇具神效,我经过几日的运气逼毒,右臂的毒伤基本痊愈。但右肩的伤势一直不见好转,想来是连日来并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想到这一层,我便推病拒绝了这几天晚上的演出,以便让自己能够静静地养伤。
对于我推病拒演,庄姨和海棠似乎有几分怀疑,她们不仅亲自到我房中嘘寒问暖,还每天派樱桃借口给我送补品来刺探虚实。因我早有防备,他们自然都是无功而返,但反过来,他们的举动也让我证明了一件事,就是那黑衣人的身份……
自那日在庄姨房中遇到那个偷袭我的黑衣人后,我一直在苦思他的身份。虽然我可以肯定他应该是“滇南神婆”的弟子,但我一直猜不出在这场复杂的*中,他充当的是怎样的角色。
我曾推测过,那黑衣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是庄姨的同党,他来联络庄姨,见我进房门,便躲在衣柜里,那他可能就是朝廷的人;另一种可能便是他同我一样也是一个偷窥者,只是比我早来了一步 ,若是如此,他便可能也属于朝廷的对立面。
庄姨和海棠虽然对于我的身体颇为关心,但她们都没有找借口要查看我的右臂。若庄姨和那黑衣人是同党,自然知道那夜黑衣人伤了偷窥者右臂,见我突然称病,自然要验证一番 。所以我可以肯定,那黑衣人既不属于天地会,也不属于朝廷,而是属于第三方势力。
“滇南神婆”长居苗疆,便是在云南,那日陈飞扬所使的蛇毒也来自滇南,而云南的平西王吴三桂已起兵造反,难道他是吴三桂的人?那吴三桂派人到万花楼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四十三 救援行动(1)
“姑娘,组织得到了纳兰公子的消息!”一日午后,春桃匆匆忙忙地跑进房门,说道。
“太好了,他们现在在哪里?”我闻言,边端了杯茶给春桃边着急地问道。
“果然不出姑娘所料,他们正是落在了吴三桂的女婿夏国相的手里。”春桃喝了一大口茶,说道,“我们的兄弟无意间发现了陈飞扬的踪迹,一路尾随,便发现他进了位于葛家庄的秘密营帐,还偷听到他们绑架了裕亲王和纳兰公子。”
“夏国相绑架裕亲王,定然会杀了他,以削减皇帝的力量,容若是御前侍卫,也必会被殃及,我必须想办法去救容若。”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但姑娘伤势未愈,而且人单势孤,只怕寡不敌众。”春桃满脸忧虑地说道,“可惜春桃身份低微,不然倒可以调动暗堂的弟子帮助姑娘。”
“这件事算来不过是我的私事,也不敢劳动暗堂的弟子,不过,我们倒可以利用一下朝廷的力量。”说着,我冲春桃神秘地笑了笑。
春桃冰雪聪明,顿时会意道,“春桃这就想办法通知朝廷的探子,这样朝廷定然会出兵救助裕亲王。”
“好,不过通知朝廷不妨运用暗堂的方式,只通知庄姨便可以了。”我笑着接口道。
“姑娘,难道庄姨是……”春桃闻言,大吃一惊,问道。
“是不是,我们试一试便知道了。”我笑了笑,说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春桃通知庄姨的第二天,朝廷便派出了大批人马前往葛家庄救人,我稍微计划了一番,便也立即策马赶往葛家庄。这次无意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我表现的好,不仅能够成功救出容若,而且我能够因之进一步拉近和容若的关系。
对于朝廷军队的突然来到,夏国相似乎没有防备,当如潮的军队冲进他们的藏匿点,夏国相顿时慌乱神。那时正是午夜,我混迹在士兵中,看见夏国相的军队在朝廷的精锐面前节节败退,最后只剩下夏国相自己和几个贴身的侍从在负隅顽抗。
“快,将那群鞑子走狗带来!”夏国相见形势不妙,便让人将裕亲王他们带来充当挡箭牌。
几日不见,裕亲王和容若他们都消瘦了许多。虽然他们的身上依然穿着朝廷的官服,但早已肮脏破损。裕亲王的额头和脸上满是血迹,但他的神态却依然傲然,似乎他不是一个囚犯,依然是一个王者。容若站在裕亲王的身边,脸色苍白,胸前的衣襟一边嫣红,似乎伤得不轻。容若身边还站着几个裕亲王的侍卫,他们的身上也血迹斑斑,想来都挂了彩。
“叫他们都退下!”夏国相用配剑抵住裕亲王的咽喉,威胁道,“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裕亲王冷冷地扫了夏国相一眼,闭口不语。
“快叫他们退下!”夏国相手腕动了动,殷红的鲜血从裕亲王的颈部滴落,“不然我真的动手了!”
裕亲王依然不说话,他的目光是那么坚定,似乎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看着裕亲王那决绝的表情,我的心不由一震。虽然他是我的敌人,但我依然敬佩他的勇气。自诩英雄好汉的人我见过不少,但真正能直面死亡的又有几人?裕亲王是皇室贵胄,他能够如此镇定地面对死亡,确属非常难得。
“你们放开王爷!”容若虚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要杀就杀了我!我绝对不会让你们伤害王爷……”
但容若的话没说完,便痛苦地弯下了腰,夏国相身边的侍卫打了容若一掌,正打在容若胸前的伤口上。
“好,你让他们退兵,我就杀光你身边的人。”夏国相气急败坏地说道。
说着,他便举起手中的佩剑,一剑劈向了其中的一个裕亲王的侍卫,那个侍卫惨叫一声便一头栽到在地。
裕亲王听见那侍卫的惨叫,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但他依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依然决绝。
“好!继续!”夏国相朝身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便举剑砍向了另外几个侍卫,只听几声惨叫,那几个侍卫也魂归黄泉。
现在夏国相的手中就只有裕亲王和容若两个人质,他见裕亲王依然不肯就范,便举剑向容若砍去。容若看着那高高举起的佩剑,笑了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夏国相见状,愤怒地举剑劈下,但那剑还没有碰到容若的肌肤,便已脱手而出,夏国相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颈脖上架着一柄明晃晃的利剑。
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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