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首,一滴不剩喝下,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直至流入腹中。萧越宸就这么看着她无一丝犹豫将药喝下,那么义无反顾,深深刺疼着他的眼。
“臣妾,谢皇上赏赐。”
萧越宸,记住这孩子,也是你亲手杀的!
“滚!”他怒极而吼,声音嘶哑透着一丝绝望。颜若灵提步,欲离开。淡淡侧首,看到颓然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萧越宸,你痛,方知当年我痛!
……………………叶子………………
回倾灵殿的路上,小腹已开始隐隐作痛,颜若灵咬着下唇,手托起坠疼的腹部。才步入倾灵殿,鱼尘儿慌着来扶她。
“娘娘,你怎么了?”
“尘儿,守在殿外,别让任何人进来。”
“可娘娘,你流血了!是……”鱼尘儿看着那琉璃纱裙上的点点血迹,意识到了是什么。
颜若灵未再理会她的话,径直入了内殿。这个孩子,她要!
鱼尘儿在院里守着,不敢步入内殿一步,但又心急如焚。就如此,漫长的两个时辰在担忧中度过,直至夕阳渐渐落下。
软榻上,颜若灵额间布满细汗,却是口中悠然松了口气。手轻轻抚上腹部,还好,孩子是保住了。也许李娇儿说得对,凡事都有回旋的余地。而她从一开始,不过就是想要萧越宸痛,从未真想过要这孩子死。这也是她的孩子……她会带着孩子,与哥哥笛木一同生活。
“尘儿……”“娘娘!”鱼尘儿脸上一喜,忙上前扶着灵妃下台阶坐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鱼尘儿的余光不时瞟过她的腹部,莫非……孩子当真流了?!皇上的心真够狠的!
“娘娘,皇后差人来回话。”妙儿小跑进院,也是对灵妃的憔悴身子微怔。
“请。”
不一会儿,便见姝环抬着参汤进来。见了灵妃,她微微福了福身,
“灵妃娘娘才落了胎,皇后娘娘派奴婢送来参汤,望灵妃娘娘保重身子。”
颜若灵轻笑,只怕这会儿子,后宫的一些人,都在捂嘴偷笑了。也是,皇子没了,她们的地位也就保住了。
“替本宫谢过皇后娘娘。”
姝环颌首,将参汤递给妙儿,转身离去。
“这……这不摆明了是来戳娘娘痛处的么!”鱼尘儿愤懑,娘娘落了胎,正是伤心之余,那皇后还派人送汤药!
“尘儿,皇后娘娘也是一番好意,只不过……让她失望了。”
失望?鱼尘儿不解,皇后为何失望?娘娘的孩子没了,那皇后理应兴高采烈才是!
“倒了,闻着恶心。”说着,以手捂鼻,故作闻不得之态。妙儿点点头,抬着参汤下去。
“尘儿,宫外的疫情如何了?”
“莫大哥信上只说了城外疫疾严重,许多百姓不能入城,怕将疫疾带到城中,只能在外等死。至于邺王府,邺亲王的病越来越重,怕是……活不过几日了。”
颜若灵垂眸,掩去眼中的黯淡。鱼尘儿问道:
“娘娘,我们何时动身离开北越?”
“离开……那北越国百姓怎么办?”
“北越国百姓?!”鱼尘儿好笑问道:
“这与我们有关系么?况且,娘娘你不是神,救不了所有的人。而且,笛木还在琉辰国等我们!”
笛木……颜若灵心中一颤,是啊,她等得,笛木等不了。
宁王府,
“王妃,王爷回来了!”奴婢小跑进屋,脸上挂着笑。从几日前大婚之日,宁王在礼堂上丢下王妃进宫处理事务,这是他第一次回府。
瑜歆悠眼角都洋溢着笑,整理下自己的发髻,心中紧张得不行。
萧煜言入了书房,这几日与大臣商议处理疫疾的事,偶然从他们口中说起后宫的事,他才知,她在后宫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失去了孩子,她会有多伤心?他想见她。
“王爷……”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萧煜言抬首,先是一怔,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几日前已成了婚,眼前的人,是他的王妃。
这可算是他第一次见她,在大婚之日,她喜帕相盖,后未等花烛之夜他匆匆离去。怎么说,都是他的不是。
她,很美。眼中淡淡的温蕴有些像那个宫中的女子,却也是有不同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本王不想看到你不
这可算是他第一次见她,在大婚之日,她喜帕相盖,后未等花烛之夜他匆匆离去。怎么说,都是他的不是。
她,很美。眼中淡淡的温蕴有些像那个宫中的女子,却也是有不同的。
“王爷,妾身做了养心汤,这些日子你四处奔波,喝了对身子好。”
萧煜言温笑点头,
“谢谢。熨”
瑜歆悠心中一暖,看着他一口口喝下,虽然他待她太过客气,不像夫妻,但她仍旧很满足了。
“王爷,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着。”
奴婢收拾了碗,瑜歆悠欲转身出屋,只闻男子起身的声音秸,
“本王送你回去。”
“恩。”瑜歆悠娇羞点头,婢女点着灯在前面带路,身侧是男子身上淡淡的涎香。回了屋,萧煜言看着窗上依旧贴着的“囍”字,桌上放着的交杯酒,还有那红色的喜床,可见她这几日都未动过这些。
瑜歆悠随他目光看去,脸上漫出一抹红晕,低语:
“王爷,今夜可要留下?”
这些东西她未动,只是为了等他回来将这一个个礼节完成。萧煜言不想委屈她,可心中总是隔着什么,他越不出去,她也跨不进来。
他想说何却又止住,因为不知如何称呼她。他竟连自己王妃的名字都不知,真是可笑。
“本王还有事要处理,你早点休息。至于这些东西,让下人收了吧。”说完,出了她的屋。
屋内只留下瑜歆悠满脸的落寞,看着那些喜红之物,眼神惆怅。
………………
宫府,
“少彦,你都好些日子没来绮罗这儿了!”绮罗娇嗔,上前替宫少彦将披衣放置在架上。宫少彦轻笑一声,手指轻拂过绮罗的鼻尖。
“想我了?”
绮罗满脸羞涩,手捶在他胸口上,
“你坏!……我还以为,你的心里装进了别的女子。”
“别的女子?”
绮罗毫不掩饰地点头,撇嘴道:
“就是你的将军夫人啊!这些日子,你与她出双入对,夜里也常去她那。”
绮罗抱怨着,而宫少彦看着她的目光渐渐透视过她,眼前一片空白。
“少彦……少彦!”
“恩?”他回神,鼻尖发出一声反问。绮罗蹙起眉,
“你在想何事?为何此刻在你眼中,看不到我?”
宫少彦身子微微一倾,停了一会儿子,笑道:
“莫要瞎猜了,许是最近烦心事多,等此次疫疾的事过去,我带你去踏青。”
“恩!”绮罗满意露出笑,双手缠上他的颈,唇凑上落下一吻。
以往,她这样的举动就是在撩拨他,他会做出回应。可这次却没有——
“绮罗,我累了,先回房了。”他松开放在他颈上的双手,拿起披衣就离去。
绮罗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为何少彦会对她这般冷淡。即便什么都不发生,他也会在她这过夜。今夜,他又会去哪儿?!是去将军夫人那?
“公主,这是老夫人叫下人专门为你炖的补汤,可香了!”巧儿端着热腾腾的补汤进来,萧倩语瞥了那冒着热气的碗,
“补汤?我又没病,为何要喝?”凑头看了眼,啧,喝下去定会全身热涨。她才不要呢!
巧儿偷笑,将补汤放在萧倩语面前,嬉笑道:
“公主,这可是让你早日怀上孩子的补汤,奴婢受了老夫人吩咐,定要看着你全都喝完。”
什么?!萧倩语只觉天地一转,这补汤……自己从未与宫少彦发生何事,哪需要喝这东西。倒不如送去给那绮罗姑娘,没准喝了,就怀上了。
“巧儿,你到底是本公主的陪嫁丫鬟,还是宫老夫人的婢女?”
“巧儿当然是公主的丫环啊……可是,老夫人是为公主好,巧儿就会听她的!”
“你!”萧倩语无语,这丫环,也太两边倒了吧!
“再说了,公主与驸马既已圆?房,这生孩子是常事啊。”
“本公主何时与他……”话说一半卡主,巧儿睁大眼睛看着欲言又止的公主。萧倩语阖上嘴,想起新婚之夜她伪造的落?红,除了宫少彦知情,府内上下都以为两人早已……
门被推开,巧儿见到来人一片欣喜,那模样,就好似她的相公来了一般。
“驸马。”
“你先下去。”
屋内的两人,这气氛让萧倩语觉得别扭极了。宫少彦看着她面前的补汤,
“你生病了?”
“不是,这是补汤……就是你娘送来的。”萧倩语也不好说这是为了怀孕才熬的汤,简直丢死人了!
“我娘莫非不是你娘?”
“行,我们娘!”萧倩语没好气道,宫少彦你就是一窄心肠,何事都要与本公主较真。
“那还不喝?”他墨黑的眼里划过强势,萧倩语无言,才走了一个巧儿,又来个宫少彦!转转眼珠子,蓦然想到法子,闪过亮光。
“约法第四章!”
宫少彦蹙眉,何时又冒出这一章他为何不知?
“这是本公主新加的,第四章,夫妻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着将碗抬起送到他跟前,这补汤,可不知是福是难!
“别闹了,喝了它早些休息。”
“宫少彦,本公主才没心思和你闹!我不想喝,你抬走。”无论他此刻怎么想她,是闹脾气也罢,耍公主性子也好,萧倩语真的没心思去说这些,毕竟……心里挂念的那个人处于生命垂危之际。
“宫少彦,你能带我进邺王府么?”
她想,他是将军,禁卫兵不会阻拦。宫少彦眸子渐渐冷下,毫不犹豫回绝——
“不能。”
“宫少彦!”萧倩语气急,恨不得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我不会让你去涉险。”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定,在萧倩语眼中,他与皇兄有些相似,决定了的事,没人能动摇。
“你们都一样自私。”她不再强势,言语中透出深深的失望。
“你既已嫁给我,就该出嫁从夫,你过去是昭明公主,可如今是将军夫人!我不允许,你靠近邺王府一步!”言毕,宫少彦冷冷拂袖离去。
萧倩语脸色惨淡,幽幽走至妆台前,打开精致的锦盒,那彩璃珠链透着稀薄的光芒,
“四哥……”翌日,邺王府前守卫森严,门外的士兵皆用白色锦帕遮住鼻口。萧倩语躲在一侧的巷里,看着那众人看守的地方,想着法子如何进去。
这时,一个奴婢跑出来,与禁卫兵说了什么,出了王府。萧倩语跟了上去,只见那奴婢入了附近的一家药铺,莫非,这奴婢是出来抓药的?
那小婢拿着药出了药铺,快步穿过小巷时,只闻——
“嘭!”一声,萧倩语瞧着晕倒的婢女,忙丢下手中的木棍,也不知下手会不会重了些。来不及多想,换上婢子的衣裳,用白色锦帕蒙住脸部。
终于进了邺王府,萧倩语看了眼府内的人,全在忙活着煮药,各色不同的药。司马徒在一旁还在研究抗疫的药,萧倩语低着头走过,窜进后院。
“咳咳……”
屋外传来男子低哑的咳嗽音,萧倩语止步,这声音……
推开门,里面一片黯淡,虽说是白日,却也幽暗极了。屋里的桌上放着五六只碗,还留有些药汁,可见床榻上的人已经试过这么多药了。
缓步走近里面,越靠近床榻,那浓重的喘息声越来越听得清楚。借着窗子透过薄弱的光线,她看清榻上的人的脸。
那一瞬间,思念的暗潮不断涌出,带着浓郁的心疼。那依旧英俊风华的样子,一点也未改变,只是唇上的苍白与眉间的憔悴让她心如利剑刺得疼痛不已。
她俯身,挨在床边沿,伸手慢慢抚上男子的脸,从闭着的眼睛到高挺的鼻梁。
萧承宣全身无力,却也能感觉到身旁有人。只想着又是让他喝药的奴婢,闭着的眼眸不想睁开。一滴泪落在床褥边上,萧倩语忙拭去脸上的泪,用极小的声音唤道:
“四哥……”
也就是如此轻小的两个字,萧承宣却蓦然睁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蒙着锦帕的女子。那双明亮的眼眸,曾经他多么熟悉。
萧倩语扯去脸上的锦帕,整张容颜浮现在萧承宣面前。她呜咽着,哭腔地喊着四哥。
萧承宣这才意识到不是梦境,慌着要推开女子,但身子弱,力道极小。
“你走!……离我远点……咳咳……”
“四哥!”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她想去扶他却被他用手打落。
“出去!……出去!”他急着要赶她走,只因他知道此刻的他有多危险,他不想害了她。
萧倩语踉跄后退一步,整个身子坐在地上,哭得更凶了。
“来人!来人……”
“四哥你不要赶语儿走!呜……”她像从前那样低声抽噎,可他却回不到以前那样,给予她温暖的肩膀。
“萧倩语,赶快离开这里,本王不想看到你!”他发了狠话,唇角干涩,喉咙沙哑极了。
她站起来,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朝他走近一步,抹去残留的泪水。
“萧承宣,我不会走的!”语气坚定,她既然已经来了,就从未想过离开。
☆、第一百三十七章:求求你,救他求
“萧倩语,赶快离开这里,本王不想看到你!”他发了狠话,唇角干涩,喉咙沙哑极了。
她站起来,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朝他走近一步,抹去残留的泪水。
“萧承宣,我不会走的!”语气坚定,她既然已经来了,就从未想过离开。
“萧倩语,就算是陪葬,也轮不到你……给本王滚!”
从小到大,他与她总是在争吵中有了感情,他一向爱与她作对,对她说话尖酸刻薄,她只当烟雾,一会儿就散了。偏偏这一次,他的狠话伤了她,可她知道,那是想让自己离开,故意如此说熨。
“萧承宣,你就是一个懦夫!”
萧倩语的谩骂,萧承宣只是自嘲苦笑。他本来就是个懦夫,一直都不肯去面对。不敢面对那份禁忌的情意,不敢面对萧倩语嫁给他人,不敢面对眼前的她!
司马徒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时,看到屋里的萧倩语一脸震惊,未待他出声,便闻萧承宣的怒斥睫:
“将她带走!”
“我不走!”
司马徒左右为难,这昭明公主是铁了心的坚持,可人命关天……
“公主快离开这,若是染上疫疾,臣担当不起!”
这时一个侍卫跑进屋,回道:
“司马御医,皇上不肯赐出寒於雪莲。”
寒於雪莲……萧倩语微怔,她记得,这是治百病的灵药,北越国仅存一份。皇兄为何不肯?
“咳咳……”萧承宣又咳了几声,身子虚弱的再次陷入昏迷。
“你快救他!我……我进宫,去求皇兄!”萧倩语脑海中只剩下那唯一可以救四哥的寒於雪莲。
……………………
“皇上……”柳如雪轻唤一声,萧越宸淡淡抬眼,微微勾唇,
“有话要同朕说?”
柳如雪有些迟疑,随即眸色黯淡,说道:
“皇上处斩了槿嫔与羽妃,碧落国那边还有宜妃,只是璃若国……势必会引起两国交战,而如今的北越,疫疾四散,民不聊生,臣妾惶恐。”
萧越宸听得出她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谴责,毕竟,处斩和亲公主不是件小事,而北越国此时的情况不利于交战。
见皇帝的眼眸越发深邃,柳如雪微微叹了口气,自己此时说这些也无用,毕竟人都已经死了。
“皇上,臣妾知道灵妃腹中的孩子,皇上舍不得。”
“如雪……”萧越宸扶过柳如雪的腰,沉音道:
“朕说过,只要你的孩子,你不用忌讳她人。”
“臣妾从未忌讳,只是惋惜……灵妃腹中的孩子,是皇上的骨肉,却躲不过那可怕的诅咒。”
柳如雪眼中满是惋惜,却丝毫未注意到身旁的皇帝,眸光变得阴鷲。柳如雪不知情,他却清清楚楚,那孩子,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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