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贺莲房,聂靖又是个不爱讲话的,所以他心里怎么想,面上从不表现出来。聂娉婷左看右看,也瞧不出聂靖有没有被她蛊惑。她倒不是想对弟弟下毒手,而是……有这么个优秀的弟弟在,爹爹很难看到她的优点与长处。没有聂靖的话,她就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宠的那个,更是最聪明的。可自从聂靖回来,曾经属于她的荣誉和关心,就都成为聂靖一个人的了!
作为姐姐,聂娉婷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聂靖自小离家,日子过得清苦,而她却在侯府里当着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说实在的,她比聂靖要幸福多了。可是……她仍然感到嫉妒!这种嫉妒就像是小虫子,啃啮着她的心脏,她的灵魂,她的一切。让她根本无法忘怀和忽略。所以,聂娉婷决定不去想,她只要跟随自己的心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179章 元宵花会,变相拒绝()
人类的嫉妒,有时候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而女性的嫉妒,则凌驾于一切之上。理智上,聂娉婷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她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多年不见的弟弟呢?可情感上,她却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只要一想到属于自己的宠爱和专注会被聂靖抢走;她就感到焦躁不安。本来爹爹就已经不想带她离开了;小六回来之后;更是没有她跟随的份儿。
最令聂娉婷感到愤怒和嫉妒的;是聂靖的态度。仿佛无论信阳候怎么对他好;他都无动于衷;永远都是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好像除了他自己,什么都入不得他的眼一样。这让聂娉婷感到被羞辱了;她觉得聂靖逍遥的够久了;自己为了家族,奉献了这么多的年华,无论如何;也该轮到有人来替代了吧?
然而聂娉婷很清楚;爹爹是不可能舍得把小六留在燕凉的。他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停留,早晚有一天得回到山上去。若是不回去,身体好了,爹爹也不会让他留在燕凉代替她做这个人质。信阳候对聂靖的疼爱,聂娉婷看在眼里,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女子,无论如何,在爹爹心里的地位都不能和兄弟们相比。他们宠爱她,那是因为她别无所长。为了这些宠爱能够经久不衰,聂娉婷要时刻保持美丽与甜蜜,她无时无刻不在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有一丁点的不雅,从而招来父兄们的反感。因为身为女子,她就要如此忍辱负重!
可聂靖呢?聂靖什么都不必做,什么都不用要求,爹爹就会将一切捧到他面前任他挑选!凭什么?!
聂娉婷不服气!
有时候她会怨念当初鸿上大师看中的人不是自己,但冷静下来后,她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安于平淡,在山上吃斋念佛十几年。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她的野心不下于她的父亲和兄长们。可残酷的现实没有给她施展抱负的机会,她无路可退,也无处可走,进退两无门。
她已经忍耐够了!
如果注定不能够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一番,聂靖凭什么还要抢走她仅剩的独宠?!她才是聂家最珍贵的宝贝,谁都比不上她!
所以,下定了决心的聂娉婷更是确定了目标,纵观燕凉众多高门,没有比贺莲房更适合聂靖的女子了,她根本就是女版的聂靖呀!一直待在山上,不解男女之情,也没见识过人世间繁华的聂靖,若是见了贺莲房,即便不被迷得神魂颠倒,也必然要栽进去。
而目前横亘在聂娉婷面前的问题只有一个,她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聂靖见到贺莲房呢?贺莲房不爱出门,除了入宫和回大学士府外,几乎镇日窝在青王府闭门不出,她要以什么名头才能将人给约出来?若是等到元宵花会,那得什么时候呀!
聂靖却是不急,他不曾见识过烟火缭乱,自然也就不会心生向往。在山上的时候,他的生活中只有佛,鸿上大师的藏书很多,并且全是极其珍贵的佛经,聂靖甚至连一出才子佳人的戏都没看过,所以虽然对贺莲房有些许好奇,但也不到不见面就按捺不住的地步。到底是修身养性多年,他哪里会是那么轻易就动凡心的人呢?
聂娉婷想不出法子来见到贺莲房,自然聂靖与对方也就无缘一见。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年后的元宵节。
如今太后年事已高,早已将元宵花会全权交由贺莲房来办,她老人家只在花会开始时坐个片刻,观赏些少爷小姐们献艺,便就回去寿宁宫了。所以众人也都知道,这元宵花会,要讨好的大头已经不是太后娘娘,而是贺莲房了。
不少人心里充满羡慕嫉妒,想当初,贺莲房与她们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千金小姐,可谁知止不住人家运气好,竟能如此得太后欢心,不仅机缘巧合下救了太后一命,得封公主,还得到了大颂朝第一战神青王殿下的心!这怎么能不让旁人羡慕至极呢?几年前,贺莲房还同她们一样,都站在大殿下的茫茫人群中,还需要在大殿上献舞以悦贵人,谁知道几年过后,风水轮流转,贺莲房已经摇身一变,成为这大颂朝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了。
元宵花会,聂靖也在邀请行列,本来他不打算去的,可信阳候坚持这是让他在世人面前出现,让世人认识他的好机会,再加上聂娉婷在聂靖耳边有意无意地透露今年贺莲房是主办人,聂靖便不由得好奇,他总是挺大姐口中将此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今日他倒是想见上一见,看看到底是名副其实呢,还是浪得虚名!
在山上的时候,聂靖还不觉得。下山之后,因为没有傍身之物,所以他沿路都是化缘而来,一路上不知见了多少沽名钓誉,连周易都未读完,就到处坑蒙拐骗的宵小之辈。越是众人口中称赞不已的人物,就越是容易令人失望。
然而,他见到的,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什么叫做冰雪为肌玉为骨,眉如远黛眸似秋水,端的是仙气飘飘,遗世独立。贺莲房今日穿了一身白衣,她平日里便喜爱素净的颜色,今日众千金皆是要出风头的,是以她便挑了件白衫来穿。十分的气质,便显得更为夺目,尤其是她远远地坐在主位之上,微风轻轻吹起她雪白的裙裾,整个人便如同从画中走出一般,国色天香,不可言喻。那一双凤眼不怒自威,却仍带着温柔之意,只一看,便觉得这是个值得人信任,并且令人心生亲近之心的人。
信阳候坐在离贺莲房不远的位置,聂靖跟随着他,也落座的近。贺莲房无意间看见信阳候身边多了位光头的俊俏白衣少年,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那便是信阳候府最小的少爷,自小便离了家,不曾回来过的。前些日子下山回来,搞得不少人都很好奇,想见见这位比聂家大小姐还要神秘的六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如今一见,倒是和想象中大相径庭。不若聂大的稳重、聂二的嚣张、聂四的率直,也不若信阳候的老奸巨猾,聂六给贺莲房一种十分干净的感觉,当两人目光相对时,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个善良却短命的自己。
聂六生得俊秀自然不必多说,然而他的俊秀比他的兄长们更胜一筹,尤其是那双乌黑的眼睛,透着聪明、睿智、敏捷的光。贺莲房看着看着,微微一笑,对其轻轻颔首,便当做打招呼了,随后便并未放在心上。
聂靖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虽没怎么与女子相处过,可沿途化缘却见过不少女子,她们加起来,都没有贺莲房一半好看。而且聂靖很喜欢贺莲房的眼睛,黑白分明,坚定的可怕。也只有贺莲房这样的女子,才能让大姐发出自愧不如的感慨呀!
如果说在这之前聂靖还有些质疑聂娉婷的话,那么在见到贺莲房的这一刻,他就彻底相信了。
只是,贺莲房只看了他一眼的这个事实,让他不是很开心。
聂靖情绪的低落很快就被信阳候察觉了:“怎么了靖儿?”
面对家人,聂靖从不掩饰自己的渴望,他看向正偏头跟太后说话的贺莲房,问道:“那个女子是谁?”
“便是为父以前跟你说过的平原公主。”信阳候介绍了一句,想了想,又道:“亦是青王妃。”
青王妃?
“她嫁人了?!”聂靖心里顿时失望不已。
信阳候点了点头:“不错。青王便是咱们聂家最强大的敌人,若非必要,千万莫要招惹,否则事情闹大了,吃亏的只会是咱们家。”
聂靖应了一声表示明白,然而眼睛却无时无刻不盯着贺莲房瞧。
此时,青王身着劲装大步而来,跨到贺莲房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聂靖瞧得真切,贺莲房那雪白如玉的耳朵突然微微泛红,俗人人多,可青王仍然亲昵地拨了拨她的小耳朵,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啃了一下,而后笑眯眯地坐到了太后的身边。
贺莲房感受到了聂靖的视线,一开始她还不以为意,可时间一长,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了。这小和尚是怎么回事,为何总是盯着她瞧?只是她也不便指责,只是这视线未免太过无礼,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侵犯。
好在她看过去的一瞬间,聂靖也将视线移开了。贺莲房狐疑地望着那俊美的白衣少年见他怡然自得地坐在案前,神色恬淡自然,不见丝毫窘迫,似乎整个大厅惟独他一人“聪明绝顶”,并没有让他感到被孤立。
只是他的身体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脸庞总是泛着病态的白,十指瘦的吓人,但却非常修长好看,至少在贺莲房的记忆中,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手。青王的手是男人的手,温暖、宽厚、灵活。然而聂靖的手却仿佛是上好的白玉精雕细琢而成,每一个弧度每一根线条,都美得要人命。这双手的美丽甚至超出了他俊俏的容貌,至少贺莲房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脸,而在手上。
听闻鸿上大师乃是一代奇人,奇门遁甲五行数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而聂靖作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想必也将其本领学了个□□成。虽然得不到聂靖在山上的情况,可他下山后发生的事情,贺莲房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实在是他太显眼了!一个年轻俊美,身着僧袍的和尚,沿途化缘,并无偿为人看病把脉,甚至还亲自去为喝不起药的病人进森林攀峭壁采药……但凡是路上见过他的,印象都很深,只消一问便能得知。
这样看的话,聂六也算是个好人。贺莲房真是觉得奇怪,信阳候六子,她已见过四个,偏偏四人的性格都大相迥异,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他们骨子里天生流淌着的,独属于聂家人的高傲,只是除了聂仓以外,其余三人都将这种情绪藏得很好,尤其是聂靖,他给人一种很温和很谦逊的感觉,可贺莲房看得出来,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来向信阳候打招呼的人不少,然而聂靖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理会别人,也不主动去找旁人搭话。他就沉默地坐在那儿,便是一道极其亮眼的风景了。不少高门小姐都忍着羞涩去看他,见他始终风度依然,内心便不由得狂跳起来。
信阳候府的家世自是不必说的,聂六的人品外貌,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再加上刚好已到婚配年龄,你说,怎么能让别人不动心呢?
青王正与太后说着话,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贺莲房。见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某个方向,他便顺着看过去。这一看,顿时脸色大变。“阿房。”
贺莲房被他叫回神,忙应了一声。“怎么?”
“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贺莲房忍不住又看了聂靖一眼,恰好对方也朝这里看来,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贺莲房淡淡地看着,而后无比淡定地转回了视线。基本上,除了青王能让她脸红害羞之外,在其他人面前,她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我在看信阳候府的六公子呢。”
青王冷哼一声道:“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
闻言,太后莞尔,贺莲房见太后笑了,不由得有些羞窘,便暗地里剜了青王一眼,那娇滴滴的小眼神儿哟,看得青王浑身一震,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抱回府中,*一番,以慰相思之苦——毕竟这几天忙着元宵花会的事情,贺莲房一直留宿在寿宁宫,把他这个新婚丈夫活活给忘记了。
“我不是在看他的脸。”贺莲房无奈解释。“我只是在想,为何信阳候的儿子们都这么奇怪罢了。”他们家儿子的性格竟没有一个相似的,可真是有趣。
“老匹夫生出来的小匹夫,能不奇怪吗?”
贺莲房忍俊不禁,看了信阳候一眼。见其正在与他人说话,便道:“信阳候府人才辈出,这位聂六公子看起来,可不是池中物呀。”
即便是青王也不得不承认,聂靖给人的感觉很独特,那是一种犹如细雨和风的好感,很难用语言说得清。
因为聂靖表现的太安静太孤傲,所以没有任何人想到,在各家公子展示才艺的时候,他竟也自告奋勇,要求一起。
贺莲房与太后相视一眼,最后,贺莲房开口问道:“本宫听闻聂六公子自幼身体荏弱,若是做些剧烈运动,难道不会受伤吗?”
聂靖道:“不会,我有数。”除了武功,世界上没有他学不会的东西。他并不是要炫耀,他只是想在贺莲房面前表现表现,想看到她露出惊讶或是赞叹的表情来。然后,他就会很开心了。
既然如此,贺莲房也就不再勉强。她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头。
开场是一名公子蒙着一块黑布投壶。他站在离银壶大概有一丈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枚箭矢,耳朵都懂听清风声,然后迅速出手——箭矢精准无误地落入壶中。接下来几把也都一一落入,准头令人惊叹。
这一手绝技令在场众人都为之赞叹,聂靖却道:“这般雕虫小技,谁不会?”
那公子闻言,一把扯掉脸上黑布,露出不服之色。正要说话却听得台上贺莲房清亮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如此,不如聂六公子也试一试。”
聂靖骄傲一笑,那公子退开一步,给他让出位置。聂靖随手拈起一根箭矢,转过身去,往后一投——正中壶中!霎时间掌声一片,大殿上沸腾起来了。要知道这投壶虽然算不得什么困难的游戏,可玩得好的人并不多,像是方才那位公子的,便已经是极其厉害的。而聂靖在此之前连见都没见过这游戏,刚一上手便有如此准头,可以想见此人聪明到何种程度。
信阳候一直带着骄傲的微笑,看起来像是对他的儿子有着绝对的信心。
“王爷,他武功很高么?”这个贺莲房看不出来,但她至少能瞧出来聂靖做这事儿时毫不吃力。所以要么他之前早就训练过,要么,他就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天才。
所说老天爷是不公平的。旁人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练出来的东西,脑筋好使的人只用一会儿便能完全掌握,甚至可以做得更好……这样的事情,光是想想都叫人觉得想要发火呀!
青王摇摇头:“此人不会武功。”身形步伐,都与普通人无异。
贺莲房惊讶了:“既然如此,他哪里来的力气,将箭矢投得那么远?”
青王不着痕迹地看了信阳候一眼,嘲讽一笑:“自然是有人相助,否则以他的资历,便是再给他一个月,他也投不进去。”
贺莲房眨眨眼,也看向信阳候,见对方两根指尖似乎夹了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便大致猜到了什么,无奈摇摇头,道:“下次应该一起说清楚,绝不许有旁人帮助的。”
接下来的琴棋书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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