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坡ィ溃航グ铡!
临江楼西侧便是潺潺湖水,飞檐斜角四周挂了些灯笼,十分衬景,让我不由得觉着这深度高了一个层次。
我与卫淮早忍不住跑过去,却在门口被人拦下,那小厮一边陪笑一边往卫淮与我怀里一人塞了些银子,道:“今日临江楼暂不接客,客观改日再来可好?”
卫淮盯着拿银子看了半晌,面上沉了下来,倒真有几分慑人的艳丽,我决定在一旁看戏,白棠在一旁递了个油纸包与我,看了半晌,最终与我道:“等等吧,小淮姑娘一个人,够了。”
我见那厮面上一派平静,十足的看戏架势,遂与他就近找了个茶棚坐下,喝了杯水,白棠那厮十分自得,险些让我以为与他所在之处并不是闹市街头,而是十分隐蔽的世外桃源之所,隐隐夜色之下,却觉得十分安逸。
我猜的没错,临江楼果真是被人包下,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那厮又是塞银子又是赶人,委实太过分,太目中无人了些。是以,让本公主觉着,嗯,十分不快,想必卫淮也是这般想的,我趁喝茶的空闲往那边瞄了一眼,这一瞄便险些将我呛出声来,不知何时卫淮已抽出了腰间软鞭,一副遇神杀神遇鬼灭鬼的架势,而另一边,却不知何时有五六个大汉围上来,一副想要进酒楼便先过我这一关的架势,我瞄向白棠,那厮颦了颦眉,放下茶杯,五指修长如玉,隔着夜色视线模糊看去,嗯,十分赏心悦目。
晏儿付了茶钱,将将走过去,便听得卫淮那厮道:“你们都给本小姐让开!”
我一听,心肝儿颤了一颤,险些站不住脚,想来古有孙悟空大闹天宫,莫不是今日又有卫大小姐大闹临江楼?
第三十四章
所谓冤家路窄,大抵也就是不过如此。
我看着施施然从临江楼上下来的人,一身蓝衣,金冠束发,一直色泽青碧的玉佩垂于腰际,倒像个翩翩公子哥,见了我先是一愣,再来便是眉眼一弯,吩咐那些个大汉退下,走到我面前道:“原来是公主。”随后眼风扫了眼我身旁二人,一撩袖摆,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饿了吧,上面有饭菜。”
我不安的舔了舔唇,下意识看向白棠,那厮从见了那人露面开始便面色不善,我扯了扯那厮的袖摆,那厮看我一眼面色才缓下来,随即淡然一笑,道了句有劳便领先上楼。我与卫淮对望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疑惑,却也跟了上去。
楼上除了几个随侍,便只有满满一桌的酒菜,看起来十分精致,想必是还未动嘴,易昭坐定后看我一眼,又转头朝守在一旁的小厮招了招手,嘴里说了几件吃食,又抬眼与我道:“公主喜爱杯中之物,这儿的芙蓉酿不知能不能入得了公主的眼。”
我望了望白棠,那厮没有多大反应,只得笑着应他也不晓得是不是那厮忘性太大,前些日子将将诈死,现下与我几人如酒肉朋友一般坐在这里谈笑风生,也太过鬼魅了些,他在这装聋作哑,索性一路装到底,想到这里,我心里放松了些,提起筷子开始夹菜,却被白棠拦下,漫不经心扫了眼桌上菜色,道:“这等菜色,下得了口?”
我瘪瘪嘴,望向他,十分不解,要说在公主府那段时日里,虽说菜色没有宫里那般精致,却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况,每每晚饭过后,那厮总喜欢拉着我出去散步,每每我总忍不住跑去路边小摊那买些零嘴,有时候白棠那厮也吃一些,也未见得他有多嘴叼,怎的今日变得如此?我想了想,望了望对面的易昭,心中惋叹一声,放下筷子,却有些明了,想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罢。
易昭不以为然,吩咐道:“换菜色。”话中顿了顿,又凑过来与我道:“公主想吃什么与我说。”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弄得我十分头疼,再者,从将将坐定开始,这二人之间气氛便莫名的诡异起来,我不晓得该如何收场,显然卫淮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小厮端上了芙蓉酿,让我暂时松了一口气。
易昭接过酒壶,往我杯里倒了半杯,道:“公主试试。”
这芙蓉酿香气十分醇厚,我瞥了一眼酒盏,啜了一口,嗯,果真清冽爽口,却没有一般酒水的辛气,十分对我的胃口。也不晓得是不是我脸上表情太过享受,易昭嘴角弯了一弯,随即笑笑,白棠那厮脸色黑了一黑,没说什么。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桌上菜色已被换去大半,满馥香气充斥口鼻,却着实令我欢快不起来,还不如先前那桌。倒不是我挑嘴,实在是这菜看起来太过辛辣,而我平日里与白棠一处,口味也未有这么重,筷子伸到半空中,却着实下不了手,看着这满桌子的辣菜,总不能浪费不是?一咬牙,挑了一个看起来稍稍好点的入口,一吃进口,舌头被烫了一烫,接踵而至的是满口的辛辣味,鼻子一酸,恨不得掉出几滴泪渣子来。
白棠那厮被我这一番动作吓得不轻,急急放下手中的杯盏,又抬手捧着我的脸,颦了颦眉,道:“让我看看。”
我嘶的一声,一时之间只觉得鼻腔里只出不进,十分难受,易昭让小厮上了几杯凉水递给我,白棠那厮开口道:“乖,让我看看……”
这一失口成千古恨啊……这浪费了就浪费便是,反正用不着我一个子儿,我心里想着,顿觉十分后悔。易昭过来,想必也是被我这惊天动地的样子刺激的不轻,半晌才道:“抱歉,我不知晓公主不喜吃辣。”
白棠那厮冷哼一声,道:“你自然不知晓。”随即拿那平日里十分动人的桃花目扫了我一眼,要是换做平时他这般样子对我,我倒会觉得这厮在月色下的样子十分秀毓温雅,然,此时此刻,我只觉这厮目光里十分复杂,令我有些恍然。
等我舌头好不易恢复了些,却还在发麻之时,又看了一桌子的菜,易昭扶额可惜道:“看来这一桌菜是不必了。”
我十分委屈。这一番折腾下来,我倒是愈发饿了。白棠那厮轻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侧身与我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一石激起千层浪,想不到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的这厮竟会洗手做羹汤,令我十分惊异,那厮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望着我,等我说话。觉着此事意想不到的不止我一人,易昭那厮顿顿,放下酒盏,笑道:“君子远离庖厨,想不到白相……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
白棠不予理会,反而望着我,握着我的手,须臾,道:“有何不可?”
我心里突地一跳,那厮已放开手,道:“吃些清粥可好?”
我点头应他,那厮一笑,如不染污浊的清莲一般,对易昭道:“借厨房一用。”随即卷着袖子便进了后厨,我站起来,与卫淮晏儿道:“你们先回客栈。”
卫淮那厮一惊,放下筷子,瞥了眼饭菜,复又阴测测看向我道:“嗯,那饭菜我也吃不下去。”
我心里叹口气,点头认命道:“我去让他多做几份带回客栈。”
等那二人满意出了临江楼,我才转头与在一旁不发一语的易昭道:“没想到这酒楼是你的。”
那厮面上一顿,旋即笑得意味深长:“不必惊讶,要说公主不知道的事,不止这些。”
这话里有话,不禁让我一愣,那厮却拿起酒盏一饮而尽,面上轻松许多,道:“我还有些事,公主随意便是。”遂拂袖离去。
我掀起布帏进了后厨的时候,白棠已切好了菜,正要放在锅里,如玉般的五指拿着碗,见我进来,有些惊异。我走过去,望着那本该执着那朱砂笔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手,现下竟为我在庙堂之下做饭,白棠那厮抿了抿唇,清毓的眉眼在热气之中反而愈发好看,我不禁鼻头一酸,眨巴了两下眼,那厮放下手中的东西,拿指腹轻柔拭了拭我的眼角,低声道:“莫哭。”
我靠在他胸前,一时之间倒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平复了半晌,哽咽道:“多做几份,卫淮他们要吃。”
那厮面上表情颇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哑然失笑,与我道:“你还真会挑时间说话。”
我眼巴巴看着他,那厮应道:“以后莫要来这,若是饭菜不合口味,与我说便是。”
我不解,那厮却咳了声,道:“我怕你再见到他……”随即一双眸子紧紧凝着我,不似平日那般笃定,反而有些心急。
我愣了愣,转而主动扣着他的手,道:“我不会和他有什么,也不会和他走。”
这下有些发愣的换做他,须臾,那厮反手扣着我,不确定道:“……什么?”
我抱住他道,抿了抿唇道:“我欢喜的是你,与旁人无关。”
要说我与白棠这厮成亲以来,这次才真真正正与他表明了我的心意,那厮反而静默不语,我又开口道:“我虽以前……但我现在喜欢的是你。”
白棠那厮将额头抵在我发间,一双清浅桃花目看我,我面上一热,别过脸去,指了指炉子,转移话题道:“小心煮烂了。”
那厮轻笑一声,抬手覆上了我的眼尾,说那样一番话,委实不是我的作风,罢了罢了,如今说也说了,让他笑笑也没什么,想到这里,我又去看他,那厮眼睛愈发清亮,我那好不易平复下来的心肝儿颇没骨气的跳了一跳,只觉面前之人美色比以往更甚,不管如何,都十分缭乱人心,着实是妖孽,那厮想到这里,我十分扼腕,也不晓得哪个捉妖的道士可以将他收了去,兴许是我面上表情太过丰富,那厮动作顿了一顿,别过脸去,放开我,专心做粥,之时眼底那番笑意从未停过,我在一旁十分赏心悦目,不禁想到不久前与我娘一起听得折子戏,那画的十分曼妙的戏子在我看来,还不如白棠那厮在厨房中挽袖做粥来得好看。
我觉着我那般与他表明心境十分有先见之明,自那次起,我与白棠二人之间比以往更甚,再者,蜀州虽人杰地灵,但蜀州菜色叫我实在不敢恭维,清一色的辣菜,让人十分心惊,然,我又觉着十分幸运,想他一个惊艳才绝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之骄子,为我至此,每每在外洗手做羹,客栈后厨外总有一大撂人围观在外,卫淮对此十分恨恨,道:“你也忒有福气了。”
这一恨恨,便想着有朝一日与我一样,能有一夫君为她如此,每每至此,我不得不好生安慰她一番,心里却十分欢喜。隐隐记起我与白棠成亲之前,那西裴宫里头人人倒戈向他,说我不知惜福,身在福中,不知其可贵,我还不以为意,现下想来,也不是不无道理,十分庆幸,幸而未所嫁非人。
第三十五章
自上次在临江楼二人之间气氛莫名之后,易昭那厮却像上了瘾似的,每每我从客房里出来吃饭,都会见到那厮独占一角犹自品茶独饮,每每此时,我恨不得刨个坑将自己埋在地下,然,天不遂人愿,每每我以袖掩面经过那一方桌角之时,易昭那厮便会笑盈盈与我道:“公主,不若与我喝一杯如何?”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现下这厮已看见了我,我也不好当作从未看见,以免掩耳盗铃之嫌。白棠那厮对此却是十分淡然,每当二人碰面之时,免不了一番暗潮汹涌,在我看来,与那些个为争心爱之物而十分别扭的孩童到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对易昭此人,我十分看不透,不晓得他三番五次妄图离间我二人是为何,好在我二人似心有灵犀一般,早早有了离开蜀州的打算。
过了蜀州走水路,不出十天便可到达壁连关,想到杜白笉那厮现下在那,也不晓得怎样,我与卫淮倒是十分念想。岸堤上杨柳依依,不时有些鸟儿衔着吃食站在柳枝尖,十分讨喜,待一行四人在行舟上站定,未等撑船的老叟解开绑在桩上的船绳,不远处就有小厮模样的人策马飞奔而来,手里高举着一纸信封,在堤上站定,看了我一眼,转而前将信递给白棠道:“我家公子说这信是这给这位夫人的,我家公子还说了,若是公子要看,这信还请公子上了路再拆便是,一定不会让二位失望。”说完又飞身上马,活像是有些个什么东西追在他身后,白棠与我对视一眼,转而让老叟开了船,带行了一段距离,水面之上遥遥相望入眼的都是些船舫时,我拆开信,顿时傻眼。
这哪是他特地与我的信?!这分明是在半路截下的九哥给我的信!其间内容不言而喻,也不晓得易昭那厮存了个什么歹毒心思,让我好不易藏掖着的东西就曝露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况,白棠此间正坐在不远之处小憩。
我咕噜的咽了一下口水,心里恨不得那九重天上的西天王母来为我保驾护航,让我躲过这一劫才好。一边想着一边将信揣在怀里,而后小心翼翼挪着步子,哪知船身不稳,我脚下不稳忽的一晃,便要直直的摔在船上,白棠那厮眼明手快,长臂一伸搂过我,额头去硬生生磕在了他下巴上,二人皆是闷哼一声,我龇牙咧嘴,那厮抬手揉了揉我的额道:“没事吧?”
我现下却十分及其没有心思应他,那信经过一番挣扎之后,里面信纸摊开,最后在我眼皮子底下飘飘然落在我二人之中,我用手去挡,却未考虑现下这样太过欲盖弥彰了些。白棠那厮垂眼一瞥,面色十分起伏不定,最后我欲哭无泪换了声:“夫君……”
那厮深吸口气,淡扫我一眼,随即用指尖捻起信来,月白色长衫随动作微微皱起,十分秀毓温雅。
我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十分承认错误,那厮冷笑几声,与晏儿道:“将其余的信都拿来。”
我张口欲辩解,对上那厮十分了然的表情又硬生生吞了下去,晏儿看我一眼,又望了望白棠那厮,十分明智的道:“驸马稍等,这就去。”随后投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领命而去。
那厮将信一一看过,十分仔细,只是每看一封脸色便青上一分,到最后额角上青筋抽了抽,我十分心急,连忙上前按了一按,那厮撇脸,我再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又唤了声:“夫君。”那厮脸色缓了一缓,我松口气,那厮闭了闭眼,拍了拍我的背,声音十分平静道:“你先睡。”
一连几日,那厮行为与往常无异,唯有在上床入睡之时,那不冷不淡总让我先睡,第二日浑浑噩噩转醒,那厮早早便梳洗出了船舱。每每此时,我总是有苦说不出,那厮明明晓得我睡觉之时喜爱抱个东西,现下想他这般,我倒是快熬成了个深闺怨妇,好在那厮这样没有维持多久,肯主动在我清醒之时上床,我十分欣喜,待二人手足相抵之时,那厮侧身搂着我绕过手拍着我的背轻声哄我入睡。
壁连关虽地处北境边陲之地,然与蜀州背脊相抵,沾染了不少蜀州热闹的氛围,壁连关周围除了余镇之外,另有一些个小镇,因近些年来两国边境战事稍有平息,而其独到风景也吸引了不少商人来此驻足,是以,比起往前贫瘠之景热闹不少。
天色将将泛白,天边日头还未高挂,行舟的老叟便与我们说到了岸边。卫淮走之前早已写了封信与杜白笉,还未下船之时,便在船头远远看见岸边立着一排人影,为首的那个一袭黑衫,面容俊逸,是杜白笉那厮无疑。
待我站定在岸上之时,我才看清立在杜白笉那厮旁边还有一人,身姿挺拔,面容端正,见了我与白棠,十分客气,道:“在下李擅,公主驸马远道而来想必是乏了。”又见到卫淮与晏儿,道:“在下已让人腾出两间军帐,还请公主驸马委屈数日。”
白棠拿扇轻轻敲了下手心,道:“无妨。”
一路拖沓进了军帐,便见一人锦衣玉带,正独坐在席上下棋,十分的扎眼,我顿了一顿,那厮转头放下手中的白子,眉眼一弯,道:“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我愣了一愣,眼前之人太过陌生,我虽凡是大而化之,但我却可以确定,此人我是一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