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接过剑鞘,略有些失落:“多谢师兄,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要不要我陪你?”
木子摆了摆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
木子回房后,谁来叫她都不理会。
她一个人待了很久很久,直到月下柳梢,太阳升起,她也没有想出这副耳环背后的意义。
清冷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她甚至开始怀念千寻在时的一点一滴。
看到床,她仿佛就看到千寻还站在床边叠被子,微笑的告诉自己:“夫君,床铺好了,快歇息吧。”
看到窗台上的花,她便仿佛看见千寻恬静的立在窗边,悉心打理着它们。
而现在它们都已经很久无人问询,露出了泛黄且枯萎的叶子,倒是与窗边书桌上干枯的砚台交相辉映。
啊……砚台,千寻最喜欢半夜里读书写字,一写就是一宿……
木子想着想着,才发现房间里无处不昭示着千寻的离去,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木子用了一整晚的时间来怀念夜千寻,直到第二天日出东方,金鸡啼鸣,她的心中便不再有所怀念。她从来不是一个念旧的人,但她知道什么事该忘,什么事该深藏心底。
新的一天太阳升起,她便将关于千寻的一切封印,只将她送给自己的耳环放在枕边。
回想起这些时日千寻的不对劲,她终于想通,她应是在自己昏迷时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身,所以受不了刺激而出走。
但木子相信,她在做这副耳环时,心中一定带着满满的祝福。
祝福她有朝一日,能恢复女装,像寻常女儿家一般,戴上这些珠玉环佩,身似琳琅。
上卷·完
第54章 番外般杳沉舟VS雪卿
(一)
九天十地,四海八荒里一直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
蛟有四爪,形似蛇,无角,是龙族后裔。
因着这么一个传说,蛟族成了上古十三大家族之后兴起的第十四族,蛟王般杳氏更是得了白帝的赏识,从南海飞升,一跃成名,羡煞了不少人。
除此之外,蛟王还有一处令人欣羡的美事,那便是他的家中有一位如花美眷,为他生了三胞胎女儿。三个女儿皆如碧波灵水一般,走到哪都是自成一处风景,观赏之人接连赞叹:真是美不胜收。
但故事的主角,沉舟却不是这三位公主之一。她只是徒有公主之尊,却终日过着女仆的日子。
她是原配所生的长女,但因得这蛟王偏爱二房之故,成年之前,她都一直生活在南海底的老宅,直到离恨天上的蛟族王后大发慈悲,将她们母子二人接去离恨天,这才终于得见天日。
儿时的她非常羡慕童话中的灰姑娘,并不是羡慕她终有一日会遇见王子,而是羡慕她好歹曾有个好爹。
她的母亲皎泪本是原配,上了离恨天后却被封作了小妾,在家中受尽白眼。而自己明明是长公主却被封作了四公主,就连这婚许之事也被排在了最末。眼看长公主二公主接连出嫁,三公主也已许了人家,而实际年纪最大的自己至今无人问询。
沉舟自己倒并不着急,但她母亲却是终日惶惶不安,令她心烦。如果可以,她宁愿终身不嫁。因她心中,早已有了心上人,旁人是再容不下了。
还记得飞升的诏书下达那日,是沉舟第一次见识到海底外的世界。
她与母亲二人身披珍藏已久七彩华衣,在两名仙子的带领下缓缓步入离恨天。
离恨天有九曲十八弯,俱以白玉铺砌,匀整细洁。飞升后她们的身体能悬于天际,祥云在身边翻转,流光在脚底徜徉,与海底的昏暗截然不同,那感觉别提有多舒爽了。
正在沉舟惊讶于离恨天的瑰丽美艳之时,她忽而瞥见湖边的凉亭里坐着一个红衣美人。
湖边的天色是蜡黄的,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也正多亏了这场雨,使他只得暂时在亭子里歇脚,也给了她情根深种的机会。
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沉舟当时就呆了,连那颗从小在父亲阴影栽培下茁壮成长的铁石心肠都不禁为之抖了三抖。她如其他女子一般,站在路旁痴痴看着亭中的红衣公子。
那时她还差十天及笄,而他,一头银发,年岁与天地共生。
那天下午她在湖边瞧了他两个时辰,而周围的女子竟也无一人离去,一直痴痴候着,也无人敢上前搭讪,只因她们都知道,无人能靠近他十丈之内,如若靠近,那便只得一死,他从不曾失手。
可沉舟不知,说得好听她是不谙世事,说得难听就是孤陋寡闻,她竟不知银发是三帝的象征,红衣更是白帝的专属。
此次路过月湖,便结了她一生的缘,而且是一场孽缘。
雨停了,白帝起身欲离去,朝着沉舟缓步而来。沉舟小鹿乱撞,满心欢喜,身体不自觉便朝他靠了过去,谁知,一阵大风平地而起,生生将她煽了老远,她连他的手指头都没有碰着!
般杳沉舟顿感五脏俱裂,那记掌风震得她七窍流血,险些丧命。
而他连看都没有看她,径直离去了。
后来她从旁人那里知道了他的名字,白帝雪卿,位极三帝。
从前,她本想像三个姐姐那样做个普普通通的世家仙子,在家相夫教子,了此一生。可如今,她唯一心愿便是武霸天下,冠绝江湖,教那个男人,再也不能无视自己。
从此,沉舟便再没有在离恨天里闲晃过,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勤加修行。
都道天道酬勤,皇天不负,古人诚不欺我。
不久后她便如愿在皇家猎场,一举成名。
那时,沉舟年少轻狂,顾盼风流的模样在当时所有在座仙神心中都留下了不小的震撼。惊讶这位少年可以徒手擒获上古妖兽漠邪,更加欣羡他即将成为白帝的入幕之宾,主三界之事。
(二)
当晚从皇家猎场出来后,沉舟便被锁进了自家牢房。
蛟王恼她女扮男装混入猎场,要将她在黎明之后嫁出去。
沉舟自是不愿,她从小就知父亲不待见自己,嫁娶又如此匆忙,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人家。就像前不久,父女二人百年不见,蛟王见着精心打扮的沉舟非但没有夸赞一句,反而双眼一横,啐了她一口:狐媚子,毫无大家神女之相。
果然,聘书下来后,对方是一个没了双腿的没落神族,年纪不比父亲小多少。
沉舟冷笑,这般急着将自己嫁出去不就是怕被白帝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真相而怪罪么?万事皆由她一人承担便是,她从未将自己当成般杳府的小姐!
沉舟本想杀出去,无奈母亲苦苦相劝,让她不要跟父亲闹翻,于是她暂且忍了,相信了她的母亲,相信她可以劝说父亲,让父亲打消这个念头,让父亲放自己去与白帝共事。
可她错了,且错得离谱。
天明之后,喜婆奉了主母也就是沉舟后娘之命,送来母亲的遗书,书上写着:孩儿见信,吾命恐已休矣,不要怨王上,怨只怨母亲没有能力讨得你父王的欢喜。母亲知晓你心念之人便是白帝雪卿,但那终究只是场遥不可及的梦,如泡影如浮萍,念儿往后听从父亲之命,嫁一个可以护你周全之人,待时日久了,感情也还是会有的。吾儿,切望珍重,母绝笔。
沉舟这才从喜婆嘴里知晓,昨晚母亲在父王院子里跪了一整晚,直到冲撞了她的吉时,被怒火中烧的父亲当众鞭打致死,死后竟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沉舟悲从心来,怒火中烧,一脚踢翻了般杳府的长明灯,徒手拔掉了蛟王般杳氏的筋骨,还将他千刀万剐成了母亲临终时的模样。
蛟族自是不能容她,派了十二路追兵将她逼到了天牢北门。沉舟知晓天牢重地,皆由白帝一人掌权,于是不再反抗,放任他们将自己押入天牢。只因她相信,白帝赏罚分明,自己已得他垂青,他必能秉公办理,权当她父王是为了母亲一命抵一命。
可惜她又错了。
当晚,适逢司命星君为天下卜卦,卜出的卦象数年后将有魔君临世,这魔君命中好死不死,带了一个‘紫’字,将巧与自己出生时额心那点眉心玉一般颜色。
此事被沉舟的后娘及三个姐姐一齐报上了琅轩宫,白帝二话没说判了她‘烟灭’之刑。
什么是‘烟灭’?顾名思义,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诏命下达之时,沉舟心中那个恨呐,恨自己一错再错,将希望寄托于旁人,弄得母亲为自己惨死,而自己也将永堕虚无。
她会认命么?当然不会。
诏书下达的当下,她便敛了心神,身体力行的明白了万事只能靠自己的道理,不动声色的绑了白帝的命官,自己退到了天门外。
天兵天将闻讯而至,沉舟则兵行险招,反其道而行。在外头被天兵天将们左三圈右三圈搜查之时,沉舟不仅没有下离恨天,反而偷偷潜进了白帝寝宫,琅轩宫。她打晕了舞姬,偷换了她的舞衣,脸不红心不跳的大殿上起舞。
白衣飘飘,衣袂翻飞,舞姿曼妙绝伦,惟妙惟肖。
上神们看着她的眼里都快喷出火了,就连白帝也不禁为之侧目。但他们谁也想不到,眼前蒙着面的白衣舞姬便是亡命天涯的蛟王之子,一个昨天还在猎场上与漫天诸神斗法,今天便能在天罗地网下随心起舞的人,一个女人。
他们反应过来时,沉舟已经逃到了天边。
白帝在朝会上听得一脸菜色,般杳沉舟竟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这实在是当众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白帝当下认定了此人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若不除她,将来必成大祸。于是将她的名字写在了通缉榜的榜首,令三界将此人除名,只要见到,便就地斩杀。
…番外沉舟VS雪卿·完…
第55章 番外梨子VS帝宴
不得不说,招摇山的大弟子是一头蠢驴。
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四肢发达必头脑简单。这殷郁离虽然不是女人,但这两句话用在他身上却是真理。
作为招摇山的大弟子,他空有一身高超的法力,行事作风却十分儿戏。真可谓脑袋空空,大腹便便,成日里想的不外乎是今天去哪座山采采花,明天到哪条河里摸个鱼,顺便间歇性的调戏调戏良家妇女,也是常有之事。
招摇道长觉得很困扰,但是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是自己的大弟子,谁让他将自己一身法术全学了去?如今儿大不由娘,已然是拿捏不住他了……
招摇道长冥思苦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以假死之名诓得殷郁离去摩桑国盗取国宝九转还魂丹来为自己续命。这摩桑国是出了名的国风彪悍,对待外人十分凶残,殷郁离此番一去,必是凶多吉少。
招摇道长打的便是能让他有所顿悟的念头,岂料他不仅没能有所成长,还带回来另一头蠢驴,帝宴。
彼时,他们在摩桑国相遇。
殷郁离带着大批追兵在都城里逛街,帝宴本来规规矩矩在城里卖茶叶,岂料因得殷郁离的经过,茶摊全数被往来的追兵掀翻了去。可怜他的茶叶都是新茶,将将烘焙而出,本想靠着这些茶叶过个好年,这下全泡汤了。
帝宴不依不挠,愣是徒步追了他一路,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只身追到了招摇山,这毅力,比摩桑国的战士还要强上百倍。招摇道长听了帝宴的哭诉,便将他收做了入室弟子。
殷郁离则表面赞赏帝宴的生/猛,实则是垂涎他的美色。
对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小娘子,这裙子挺漂亮啊。”
他话音刚落,便露出了他的畏缩本性。当着众位师弟的面,一把掀开帝宴的裙子,却不料裙子下面居然有根小黄瓜……
“你是男的?!”
“你都不穿内裤的吗?”
“你太不要脸了!”
殷郁离心中暗自喷血,留下这三句话后便扬长而去,从此开始了他与帝宴漫长的相亲(ai)相爱(sha)之路……
第56章 楔子十年后
时光匆匆;一晃而过;转眼便是十年过去。
十年间,天下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其中最大的变故便是妖界异动;一名号重紫的谪仙统领妖界;捣乱了妖界通往凡间的通道;凡间妖气骤起;弄得人心惶惶。因得此缘故;落英山变得愈加繁荣;如今千级石阶由香客出资修葺完毕;亭台庙宇更是多不胜数;山脚下兴起了落英城;靠着落英山门的庇护;方圆百里便得安享太平。
落英山三大弟子;顾霜尘,舒望卿,白秋寒三人十年间斩妖无数,造福乡里,威名不胫而走,成了不少人心目中的英雄。
顾霜尘就像一个老好人,负责山门内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务,是玉梨子的得力助手。他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十分耐烦,名为二师兄实则却是众人心中名符其实的大师兄。
舒望卿则饱读诗书,是本活字典,说他年纪轻轻德高望重也不为过。
而白秋寒则是落英山第一打手,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却剑无虚发,刀锋出鞘,必取人首级。众人见了她都毕恭毕敬的叫她一声:“四师兄。”除此之外,她对旁人的搭讪一概不理,成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分潇洒。
每当有修真界的八卦人士前来采访他们的师傅玉梨子的育徒之道,玉梨子却总会一脸高深莫测的摇头,竖起四根手指:“我门下并非只有三大掌代弟子,而是四大。三月后的水陆大会,势要与扶摇山一较高下。”
众惊,再想细问,玉梨子却但笑不语。
久而久之,这神秘莫测的第四名掌代弟子便成了传说的人物,不知姓名不知年龄,更加不知性别,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术法颇高,深得掌门欢喜。
对此木子也问过他好几遍,每次他都会挑高了眉毛,一脸鄙夷的答道:“哪有什么五师弟!我这叫引导舆论制造话题,为我们招摇山造势,懂么?”
木子眯起眼,“当真没有?”
“当真。”玉梨子斩钉截铁,笑得一脸猥琐。而他原本皱纹横生的脸最近愈发光滑,险些嫩得快要拧出水来,着实骇人。
每当木子看见他顶着灵修子的皮囊阴笑的模样,便会蹙眉,提醒他别整容整过分了,而他只会无所谓的抬高头,扬起他尖削一般的下巴,道:“你懂什么,我这叫逆生长。”
“是是是,再逆下去,摇光道长再见到你,就会直接禀告天界,派人前来捉妖了。”
“让他放马过来便是,这么些年,他明里暗里也没少搞鬼,哪次不是被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殷郁离怕过谁?”
木子冷哼一声,“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别太自负。”
“我本就是招摇山第一美人,如今用这个身体本就是委屈大爷我了,还不许我用法力遮掩遮掩?管好你自己罢,我的事你甭操心。”玉梨子摆摆手,示意她退下,与此同时从蒲团底下掏出把小剪子开始一本正经的修起指甲。
木子看向一旁正在玩纸牌的灵修子和莫语的鬼魂,只得扶额叹息,心下暗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玉梨子相处久了,正经人家都会变得不正经了……不过话虽如此,空闲时没正经归没正经,若遇上正事了玉梨子也绝不含糊,这些年他从不提冒险前去天界,一睹三十三天真容。反倒是将落英山当成事业一般经营,对山门是用了十分的真心。
想到这木子扬起嘴角,退出门去。
走在山巅,俯瞰整座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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