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锁桥停泊之际,腾传忠(闻天声六弟子梁子丹)赶到船上,传达贾老二的口信,要船老大立即开船。
柳飞絮问道:
“六师哥,我们如何走法,你知道吗?”
梁子丹道:
“我虽是奉司徒总领之命,送你们去的,他在临走时只给了我一封密柬,说要进入石窟,登岸之后,才能开拆,另外只说到了老子山左侧,自会有人接应,旁的就没有说。”
蓝如凤道:
“密柬呢,你快取出来瞧瞧。”
梁子丹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束帖,撕开封口,抽出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正正反反,反反正正,反反正反,正正反正。”
这一行字下又有四个小字,那是:“依此行进。”
柳飞絮道:
“这是什么意思?”
蓝如凤心中一动,想到石窟中或许有什么陷阱布置,小字既说“依此行进”,那么这四句正正反反,定是指示行走的路线了。
这就说道:
“我想这也许是指示我们进入石窟的走法,不到地头,只怕无法领悟,六师哥快收好了。”
梁子丹依言收入怀中,一面说道:
“时间不早,你们该休息了,我到后舱去。”
中舱住的是四位姑娘家,他自然要到后舱去休息了。
一夜过去,船已进入洪泽湖,但见白浪连天,水天一色,湖面上也不时可以看到一些渔船,和点点风帆,往来其间!
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中舱四位姑娘,因船上都是自己人,假扮蓝如凤、柳飞絮的小珠、小玉,自然用不着装作穴道受制。
大家谈谈笑笑,倒也并不寂寞。
只是四人都没坐过船,船上张起了帆,帆上灌满了风,船头一低一昂,鼓浪而行,人就像坐在摇篮里一般。
这种颠簸,和坐车完全不一样,坐车虽然颠簸,那是实地上,船上的颠簸,就使人有虚飘飘晕淘淘的感觉!
四位姑娘几乎连饭都吃不下,只盼早些登岸。
现在夕阳又快下山了,老子山已经渐渐接近!
梁子丹早已站在后舱甲板上眺望着来接应的人。
这时忽见江面上正有一条快艇,朝自己这边驶来,船头站着一个青衣水靠的汉子,右手持一面三角旗,在空中接连划着。
掌舵的船老大说道:
“滕爷,那快艇上传来的记号,是要咱们落篷。”
梁子丹道:
“那就落篷好了。”
船老大叫道:
“伙计,落篷。”
他话声甫出,立即有两名水手从后舱钻出,奔上甲板,解开绳索,从桅杆上缓缓放下篷帆。
快艇上那青衣汉子又挥动了两下三角旗。
船老大请示道:
“滕爷,他要咱们跟着他们快艇走。”
梁子丹含笑道:
“他们是来接应我们的,自然要跟他们去了。”
两句话的工夫,那条快艇已经从船舷左首穿过,驶向船头,朝前驶去。
船老大要两名水手划着桨,跟随前面快艇而行。
快艇上本来有六名水手划桨,但因后面这条篷船划行得较慢,他们是来领港,因此速度也就缓慢了下来。
不多一回,快艇已驶近一处峭壁之下,站在船头的青衣汉子把手中三角旗一挥之后,三角朝下,在空中停住。
船老大又道:
“滕爷,他要咱们在这里抛锚停船呢!”
梁子丹道:
“那你就在这里停船好了。”
船老大立即命两名水手下了锚,船也在水中停了下来。
梁子丹凝目看去,这里离峭壁少说也有三十丈远近,不知那青衣汉子如何要自己船只下锚?
中舱传出蓝如凤的声音问道:
“滕管事,是不是到了?”
梁子丹答道:
“好像还没有。”
说话之时,只见那条快艇已经驶到峭壁之下,去势渐缓,船身一横,便有四名水手跳了下去。原来那里正有一方凸出的大石,四个水手就站在大石上。
快艇上剩下的两名水手迅即划动木桨,把船头掉转,又朝篷船驶了过来,等驶近左首船舷!
站在船头的青衣汉子早已收起三角旗,朝梁子丹拱拱手道:
“滕管事,你和几位先请下船了,须由快艇把你们运送过去。”
梁子丹这才明白他这条快艇,地方不大,只能载四个人,所以先要四名水手下船,才能腾得出地方来,当下就点头道:
“好。”转身走入中舱,说道:
“咱们已经到了,现在要由快艇把咱们送过去,你们两个可把人一起运到小艇上去。”
蓝如凤、柳飞絮答应一声,就各自抱起一人,(小珠、小玉)随着梁子丹走出中舱。
梁子丹先要她们从船舷跨到快艇上去,自己也跟着跃落,一面朝青衣汉子说道:
“篷船上还有四名庄丁,乃是总管挑选的自己人。”
青衣汉子道:
“那只好第二次再来接他们了。”
说着,挥了挥手,两名水手立即划动木桨,朝峭壁下划去。
青衣汉子悄声问道:
“滕管事,那篷船的船老大三人……”
梁子丹自然听得出他话中之意,是要把船老大三人杀之灭口,急忙说道:
“那艘篷船是云龙山庄的,船老大和两名水手,都是自己人。”
青衣汉子笑了笑道:
“这是总领吩咐的,既是自己人,那就省了兄弟一番手脚。”
梁子丹道:
“兄弟已吩咐过他们,要他们回西域招待站去。”
一回工夫,快艇已划近峭壁,在一方大石旁靠岸。
梁子丹指挥蓝如凤、柳飞絮抱起小珠、小玉一起跃上大石。
青衣汉子命水手划动木桨,又朝篷船驶去。这一往一返,足足等了盏茶工夫,快艇才把四名庄丁载运过来。 青衣汉子要六名水手在大石上等候,一面朝梁子丹拱拱手道:
“兄弟给诸位带路,滕管事请随兄弟来。”
原来这方突出水面的大石,离峭壁还有一丈多远,他话声一落,就纵身飞起,朝峭壁下跃去。
梁子丹道:
“兄弟先跳过去,好替你们打个接应。”
“我们没关系。”蓝如凤朝四名庄丁问道:
“你们可以纵得过去吗?”
一名庄丁道:
“回辛管事,小的大概可以。”
梁子丹跟着青衣汉子纵到峭壁之下,说道:
“这条石瞪,只可容得一个人,你们要一个一个的来。”
蓝如凤笑道:
“没问题。”
说着足尖一点,抱着小珠,纵身落到石蹬之上,立即向左让开。
柳飞絮抱着小玉相继纵到,也就向左移动,让开地方,四名庄丁也一个接一个的跃了过来。
这条峭壁下的石磴,十分狭窄,因此每一个人过来了都要向左移动,才能让后面的人过来。
这时走在前面的青衣汉子早已领着梁子丹向左走去。
狭窄石磴仅容一人通行,而且还时高时低,一路循着湖边山脚而行。
这样走了顿饭工夫,石橙尽处,却是一条磊磊巨石的山涧,好像是若干年前从山上崩下来的。
有的比人还高,有的两三方巨石叠在一起,青衣汉子领着大家忽高忽低在山涧石隙中穿行。
最后来至一处只有半人高的一个洞窟面前,说道:
“滕管事请随兄弟进去了。”
说完,俯着身子,爬了进去。
梁子丹跟着爬入,青衣汉子已经站起,手中燃起火摺子,说道:
“滕老哥当心,慢慢的下来。”
原来这洞口虽低,但只要手足并用爬上几步,就得往下走,人也可以站起来了。
梁子丹站定之后,就回身道:
“辛管事,你把人递给兄弟吧!”
蓝如凤把手中的小珠先递了进来,梁子丹伸手接住,等蓝如凤落到地上,把小珠接去,他又去接应柳飞絮,接过小玉。
柳飞絮下来之后,她身后四名庄丁紧接着跟了进来。
青衣汉子等大家进了石窟,才拱拱手道:
“滕管事,兄弟奉命把诸位送到这里为止,兄弟告辞了。”
说着把手中火摺子递给了梁子丹。
梁子丹道:
“多谢你老哥了。”
青衣汉子再向蓝如凤、柳飞絮抱了抱拳,就弯着身朝窟口爬了出去。
蓝如凤仰首望了望,只觉黑压压的,四下极为空旷,这就说道:
“这石窟好像很大,我们该怎么走呢?”
梁子丹皱了下眉,压低声音道:
“脑筋就伤在这里,连问也不好问他。”
柳飞絮道:
“那就只好咱们自己找了。”
梁子丹道:
“你们先在这里站着不可走动,在下先进去瞧瞧。”
蓝如凤道:
“你要小心些!”
梁子丹笑道:
“在下省得!”
他一手执着火摺子,往前走了二三十丈远近。
叵奈这座石窟竟然十分宽敞,足可放得下数百席酒筵,四处黝黑如墨,手中火摺子,只能照亮数尺远近!
自己这二三十丈路,等于白走,一点也看不到什么,只好继续往前走了四五丈远。
忽然发现前面不远闪耀着火光,再凝目看去,原来那闪烁的火光就是自己手中火摺子从水面反照过来的。
水面相当宽,就像一个小湖泊,相距已不到一丈!差幸自己走得较慢,否则就会一脚蹈空,掉进湖水中去。这湖不知有多深,看去连湖水都是黑的。
他是来探寻路径的,这就循着湖边向洞窟左首走去。
这样差不多走了百步光景,才找到左首石壁,壁间还有一条平坦而像楼梯的石级,上面似是另有洞窟。
梁子丹既然有此发现,就立即快步奔了回去,招呼道:
“大家快跟我来,左首石壁间发现了一道石级,该是通往里面的了。”
蓝如凤道:
“那就快走。”
一行人由梁子丹领路,奔到洞窟左首壁下,果见一道平坦宽敞的石级,不,它只是像石级而已!
大家拾级而上,走了不过三四十级,果然发现一道拱门似的洞窟。
梁子丹手持火摺子,走在前面,跨进拱门,就像一条夹弄,只有一个人可以通行,地势也逐渐往下。
走了十来丈光景,前面几乎已到尽头,只有一条斜斜的夹缝,可容一人侧身而入,等他侧着身子走出夹缝,面前又忽然开朗!
不,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小湖泊,原来竟是兜了半个圈子,又从石壁间回了出来,这小湖泊少说十丈阔,方才自己发现小湖泊是在湖的南首,现在却转到湖泊对岸北首来了。
梁子丹站定身子,低头看去,这条石夹缝外面,沿着小湖泊北首石壁下,有一条东西横贯,仅可容得一足的石梗,他不知该往东去?还是该往西走?就在这一越趄之际,目光一瞥。左手火摺子照见右首石壁上有人划了一个“正”字,字下还有一个箭头,指向东首。
梁子丹心头猛然一动,想起司徒总领给自己的密柬上,不就是有正正反反的四句话吗?这就回头道:
“咱们没有走错,这里发现一个‘正’字”。
蓝如凤道:
“在哪里?”
梁子丹伸手指指壁上,说道:
“就在这里。”
蓝如凤道:
“上面还有一个箭头,这就错不了,我们快些走吧!”
梁子丹手执火摺子,侧着身子依照箭头所指,朝石壁下一条极狭窄的石梗上走去。
等他们走完石梗,才发现迎面石壁下有一道斜斜的裂缝,若非走近,极难看得到这里正好是方才那道宽阔石级的下面。
梁子丹先侧身走入,约莫行了二三十步,里面竟有一个较宽的石窟,望去黑越越好像极深,如果换了一个人,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大步往石窟中走去,但他是个细心的人,走到石窟前,就举着火摺子先要看看清楚,也幸亏他这一看,才发现石窟上有一个极细的箭头指向左首。
一时不觉停下步来,回头道:
“这里又有一个箭头,我们该怎么走呢?”
蓝如风问道:
“有没有正字?”
梁子丹道:
“没有。”
柳飞絮道:
“我看该照箭头指示才对,先前有一个正字,只是提醒我们的,如果这里也有正字,或者反字,那还用给你密柬吗?”
蓝如凤道:
“章管事说得不错,滕管事,我看你要把密柬拿出来,我们走过一段路,就把那个字用手指掐着,才不会错,否则记忆错了就走错了。”
梁子丹点点头,取出纸条,用大拇指掐在第一个正字上,然后依照箭头所指,朝左首寻去,只不过走了十来步,果然在一堵石壁上又找到一条斜斜的裂缝,可以容一个人侧身走入。
钻入石缝,才走了几步,夹弄就已宽了许多,成为一条黝黑的甬道。
梁子丹这回有了经验,自然处处留心,目光不住的打量着石壁,果然走到甬道一半,石壁上又发现了一个箭头!
这箭头依然指着前面,他脚下一停,回头道:
“这里又有箭头了。”
他身后的人因他举起火摺子,自然都看到了。
蓝如凤道:
“这是第三个记号了,总领密束上第一句是‘正正反反’,那么我们难道要从原路折回去吗?”
柳飞絮道:
“不可能循原路折回去,我们不妨找找看,这里是不是另有岔路?”
明明只是一条甬道,那来的岔路?但梁子丹、蓝如凤、柳飞絮三人还是仔细的回头找去。
小珠、小玉假装穴道受制,也防暗中有人监视,是以一路上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只听柳飞絮叫道:
“在这里了!”
第四十九章
原来就在她身边不远的一堵石壁上,果然有一道斜斜的裂缝,只是甬道黝黑如墨,灯光射到之处,被石壁暗影遮住。不是发现箭头,该走相反的方向,回身朝石壁上仔细找寻,极易忽略过去。
梁子丹一马当先,钻入石缝,果然走不了几步,又成了一条宽敞的甬道。这回走在甬道上自然更要留神细看,一步也不敢放过。
好在现在他们已经有了经验,只要看到箭头,再依照司徒总领密柬上四句“正正反反”的字走去,就不会错。走错了可能会有严重的后果,那就非他们所能知道的了。
这样正正反反的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算走完密柬上第四句最后一个“正”字所指示的一段石壁夹道。
如今已经到了这条夹道的尽头。
梁子丹走在最前面,就当他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之际,迎面石壁也及时从中间缓缓裂开一条缝来。
随着就有灯光从裂缝中射出,裂缝缓缓朝两边自动推开,一望而知是由机关操纵的两扇石门。
等到两扇门户完全开启,当门站着一个身穿半截黑袍,只有一条左臂的高大人影!
因为梁子丹手上持着火摺子,自可看得清此人面貌。那是一头花白卷发,连鬓花白卷须,左手肋下拄着一柄黑黝黝的铁拐的老人,他黑袍长仅及膝,可以看到左脚也虚飘飘的,要凭仗铁拐才能站立。
在一堆乱蓬蓬的须发之间,可以看到的只是一双炯炯有光的大环眼和一根如意似的狮鼻!
你如果是一位画家,那么只要把他这副尊容画到纸上,大家一看谁都会认得,那不是八洞神仙中活脱脱的铁拐李?
黑袍老者看到梁子丹不觉呵呵一笑道:
“兄弟听说滕管事会亲自前来,已经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梁子丹装扮的是滕传忠,虽然只是一名管事,但身份不同,因此只朝黑袍老者略一抱拳,说道:
“有劳老哥久候,这条路可不好走。”
黑袍老者道:
“原来滕管事还是第一次来,快快请进。”
他退后了一步,让大家走人。
这是一间略呈长方的石室,地方并不大。
梁子丹在中间站定下来,就一指蓝如凤、柳飞絮两人说道:
“这位是辛有恒辛管事,这位是章通章管事。”一面朝两人向黑袍老者抬了下手道:
“这位……”
黑袍老者连忙欠欠身,(他只有一只左手,无法抱拳)笑道:
“兄弟残缺门赫连石,和三位还是第一次见面。”
蓝如凤、柳飞絮同时抱拳,说了声:“幸会。”
梁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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