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甲·秋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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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甲·秋水寒-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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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老二道:

“人呢?你看过剑了,咱们也要先看看人。”

青衫中年人道:“好!”

右手朝后一抬,只见他身后不远走出一个身穿蓝布大褂,扎脚棉挎,腰背微弯的老者,那不是丁药师还有谁来?他似是被制住了穴道,身后还有两个一身蓝布劲装的汉子押着走出。

青衫中年人道:

“徐少庄主只要把剑交给在下,咱们也立时释放丁药师,不知尊意如何?”

徐少华双目精芒陡射,冷然道:

“今晚是徐某答应以剑换人的,徐某一言九鼎,自无反悔之理,你可以把剑拿去。不过徐某请朋友转告贵上,他掳人勒索,以不择手段的行径,用到云龙山庄头上,撇开今晚,徐某总有一天会向贵上讨还这笔过节的,好了,你接住了。”

右手一抬,秋水寒脱手朝青衫中年人平飞过去。

他这番话说得磊落光明,气度轩昂,自有一份慑人威仪,尤其短剑从他手中平稳飞出,不徐不疾,表现他内功造诣不同凡响!

青衫中年人看着徐少华,心中暗暗点头,忖道:

“看来这少年强过他老子甚多,不出数年,云龙山庄当另有一番气象!”

一面伸手接住短剑,左手一挥,他身后两名劲装汉子立即拍开丁药师穴道,喝道:

“去吧!”

青衫中年人疾快转身,率同两名劲装汉子一齐往后掠去。

徐少华急忙朝丁药师迎了上去,拱手道:

“丁老人家,你没事吧?”

丁药师吁了口气道:

“徐少庄主,为了老朽……”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突听喝声乍起,有人大笑一声道:

“朋友,把秋水寒留下再走!”

一下跃出四五条人影,拦住了青衫中年人三人的退路。这一着自在贾老二意料之中,连口风也是他放的,当然并不惊奇。

徐少华却不禁一怔,他还以为是贾老二安排的伏兵,但这又不对,这柄剑只是仿制品,贾老二明明说过:今晚把剑送出去,正好把许多麻烦转到对方头上去,那就不会暗中设伏了。

青衫中年人目睹五个黑衣大汉一下拦住去路,他既敢代表他主人来和云龙山庄办交涉,自然不会是无能之辈,甚至连正眼都没向他们瞧上一下。就仰首大笑一声道:

“徐少庄主,这大概是云龙山庄的伏兵吧?”

他这声大笑,才显出他的内功修为来,笑声挫常有力,遇非送信去的时候,只像个文弱师爷。

徐少华冷然道:

“他们不是云龙山庄的人。”

“真是胡说八道。”

贾老二抢着道:

“咱们少庄主一言九鼎,岂会是这种人?再说小老儿忝为云龙山庄总管,要是咱们派人在这里设下埋伏,小老儿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一面朝徐少华耸着肩笑道:

“少庄主,不关咱们的事,咱们不妨退后点,小老儿喜欢瞧热闹,咱们何不瞧瞧热闹再走?”

丁药师悄声问道:

“徐少庄主,他们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徐少华道:“今晚是他们约在下以剑易人,在下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

贾老二嘘道:

“快别说话了,好戏快上场了呢!”

这时那拦住青衫中年人的五个黑衣汉子中,中间一个沉声喝道:

“朋友把秋水寒留下,这话总听到了吧?难道还要咱们动手不成?”

青衫中年人大笑道:

“徐少庄主说你们不是云龙山庄的人,那么你们是什么人呢?”

“咱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为首的黑衣人学着他的口气,洪笑道:

“你朋友是什么人,不是也没人知道吗?”

育衫中年人冷冷的道:

“你们几个鼠辈,大概是想和在下动手了?”

为首黑衣人道:

“朋友若是不肯把秋水寒留下,咱们兄弟说不得只好动手了。”

青衫中年人仰首朗笑一声道:

“朋友既然这样说了,在下只好……”

他故意停了下来。

为首黑衣人间道:“只好怎样?”

“只好不交出来了。”

青衫中年人神色从容,接着道。

“因为在下颇想看看朋友你们几个鼠辈究竟有多少斤两,敢在江湖道上如此嚣张?”

其余四个黑衣人怒嘿一声,正待出手。

为首黑衣人左手一摆,制住他四个同伴出手,然后颔首道:

“云龙山庄少庄主肯双手把秋水寒奉上,可见朋友有点来头……”

“慢点!”贾老二抢着喝了一声,忽然走上两步,尖着声音道:

“朋友不能这样说话,咱们少庄主是答应在先,不愿食言,所以他们依约放了人,才把剑交给这位朋友的,这场过节,并未了结,只是不愿在今晚出手而已,朋友不用出言挑拨。”

他这话是暗示他们双方,徐少华今晚是不会出手的;但这话也好像在暗示为首黑衣人,你们只管从青衫中年人手中把剑夺去好了。

同样一句话,却有两种不同的意思,也只有贾老二这样的老江湖才说得出来,但在不明就理的人,不但听不出来,反而会觉得他喜欢多话,有些噜唆!

为首黑衣人大笑一声道:

“好,那么兄弟就先向这位朋友讨教几招,咱们不妨就以这柄秋水寒作个赌注,不知朋友意下如何?”

青衫中年人神色倨傲,微哂道:

“凭你们几个,配和在下打赌吗?”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炯炯,怒哼道:

“如何不配?”

青衫中年人道:“口说无凭,你马上可以知道了。”

为首黑衣人听得大怒,喝道:

“朋友口气很狂,那就让你看看兄弟配不配好了!”

话声甫落,右手呼的一掌朝青衫中年人劈了过来。

青衫中年人不避不让,右手抬处,同样击出一掌,这一掌就硬碰硬接上了,但听“啪”的一声,双掌交接,居然功力悉敌,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为首黑衣人不由得心头一凛,暗道:

“这人究会是何路数?”

心念转动,双掌一紧,接连攻出四招。

青衫中年人嘴噙冷笑,双手连封带攻,封出为首黑衣人的掌势,忽地跨上一步,连攻五招,这五招迅辣至极,迫得为首黑衣人连退了两步。

为首黑衣人似是已被激怒,口中大喝一声,招势亟变,双手忽掌忽拳,忽抓忽指,使得快速凌厉,着着俱是进攻招式。

这下也看得徐少华暗暗一怔,他在数招之间,居然使出了少林、武当、峨嵋、形意诸家拳法中的招数,尤其他双爪箕张,使出来的擒拿手,更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甚至连他使出来的这些大杂除手法,自己脑筋里也有些印象,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瞬息工夫,双方形势为之一变,为首黑衣人这一路快攻,立把青衫中年人逼退了数步,青衫中年人岂肯退让,招式也随着一变,双爪如风,交替抓出。

他这一路爪法,直来直往,同样使得快捷凌厉,记记取人要害,而且是五指直戳,尖锐无匹,带起的指风,不但挟着轻微啸声,而且阴气逼人,练的似是“阴风掌”、“白骨爪”一类功夫!

为首黑衣人忽然哈哈大笑道:

“朋友藏头缩尾,不肯说出姓名来,兄弟还以为你是云龙山庄的人,哈哈!原来竟是白骨门的朋友!”

徐少华听他说出“白骨门”,心头不觉暗暗“哦”了一声,那白少游一再向自己寻仇,不是为了秋水寒吗?白骨门对秋水寒,好像志在必得!

青衫中年人被他一语道破,不觉冷冷哼了一声道:

“白骨门难道还会怕人家看出来历来吗?”

两人口中互相吆喝,手上却丝毫没有松懈,为首黑衣人忽拳忽掌,杂以擒拿手法,变化多端,不可捉摸。

青衫中年人本来深藏不露,但如今已被对方喝破来历,就放手施为,双爪如风,直来直往,使出他的看家本领“白骨爪”来!

这是一场极为激烈的恶战,双方攻拒之间,无一不是迅辣兼具,足以致命的杀着!

那四个黑衣汉子眼看双方情势紧张,不觉悄悄抽出钢刀,举步围了上去。青衫中年人身后两名身穿青色劲装的汉子也立即锵锵两声,掣出长剑,迎了上去。

四个黑衣汉子仗着人多,口中发出一声咆哨,两人对付一个,挥刀朝青衣汉子攻去。

两个青衣汉子也毫不含糊,挥剑迎战,刹那间,刀光剑影,一齐出手,分成三处厮杀起来。

两个青衣汉子使的是“白骨剑法”,剑势诡异,十分凌厉,以一敌二,依然毫无逊色。四个黑衣汉子刀法也十分厉害,他们似是久经训练,以两对一,占便宜的地方就是联手扑攻,相辅相成,几乎就像一个人使双刀一般,有攻有守,此退彼进,配合得恰到好处。

当然,这两方面的人,青衫中年人这一边,是来和云龙山庄以人易剑的,派出来的人,自然绝非庸手。五个黑衣人的目的是来夺剑的,当然也非高手不可。因此双方人数虽然是以三对五,但因为都非庸手,一时之间,很难分得出胜负来。

徐少华回头问道:

“贾总管,那五个黑衣人,你看得出他们是什么路数吗?”

贾老二从怀中摸出紫玉扁瓶,喝了口酒,搔搔头皮,嘻的笑道:

“这几个人使的刀法,是大杂脍,有少林、武当、峨嵋、六合、八卦各门各派的招法,拼凑使用,却又使得纯熟无比,小老儿看得出他们的招式,却也说不出来他们的路数来!”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只听篷然一声,为首黑衣人和青衫中年人各自后退了一步。

不,为首黑衣人身形堪堪站稳,正待一退即上,陡觉一股无声无息的潜力直逼过来,心头不禁暗暗怒恼,赶忙运集内力,左手朝前推出。但总究慢了一着,左掌甫发,但觉全身一震,不由自主的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为首黑衣人怒笑一声,突然右手一抬,划起一道刀光,向青衫中年人直欺而上,人还未近,刀光已经挟着一道寒风,拦腰劈到。

青衫中年人大笑道:

“你终于亮出兵刃来了!”

身形疾转,左掌如刀斜削出去,右手五指箕张,随着身形转动之势,朝为首黑衣人右肩骨上抓落。为首黑衣人也是久经大敌,你一个旋身,闪到他身后,他也倏地转过身来,带转钢刀,正好削上你的手腕!

突听青衫中年人发出一声朗笑,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柄精芒闪烁的短剑,喀的一声,把为首黑衣人的钢刀齐中削断!

同时他在笑声中,左手扬处,金风破空,一排银丸像流星般激射而出,粒粒劲急,快如闪电,紧接着响起数声惊叫怒哼和钢刀落地之声!

正在和两个青衣汉子动手的四个黑衣汉子持刀右腕,全被银丸击中,钢刀堕地,人也痛得左手紧握右腕,纷纷往后跃退。

青衫中年人手持短剑,又是一声大笑道:

“朋友今晚已很难从在下手中夺走秋水寒了!”

那为首黑衣人钢刀被截,四个同伴也都负了伤,心头愤怒已极,厉声喝道:

“山不转路转,白骨门总不会搬到天外去的。”

右手掷去断刀,挥了挥手,率着四名黑衣汉子疾快的飞掠而去。

青衫中年人朗声道:

“那很好,在下随时候教。”他收起短剑,回过身朝徐少华抱抱拳道:

“徐少庄主,咱们后会有期,恕在下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率着两个青衣汉子扬长而去。

贾老二朝徐少华耸肩一笑道:

“少庄主,咱们也该回去了,史公子和丁姑娘只怕等得不耐烦了呢!”

他这耸肩一笑,表示他十分得意,仿制的秋水寒不但送出去了,而且还经青衫中年人当场使用,削断了为首黑衣人的钢刀。

那么就算他回去之后,发现秋水寒是仿制品,也有口难辩,江湖上会立时传扬开去,秋水寒落到了白骨门的手里,你说是假的,有谁相信?

他虽没说出来,徐少华自然懂,一面朝丁药师抬抬手道:

“丁老人家,请!”

丁药师问道:

“小孙女也在云龙山庄吗?”

“在,在!”贾老二忙道:

“要不是有马陵先生坐镇在书房里,史公子和丁姑娘这两位小姑奶奶早就跟来了。”

丁药师不知他口里说的“史公子两位小姑奶奶”是什么人,却也不便多问。

贾老二把自己乘来的牲口让给了丁药师,说道:

“丁药师,你老和少庄主快上马了。”

丁药师道:

“贾总管……”

贾老二没待他开口,就摇着手道:

“你老只管上马,小老儿从小跑惯了路,等你们回转庄里,小老儿也准可赶到,慢不了多少的。”

徐少华也道:

“丁老人家不用客气,请上马吧!”

丁药师还待谦让,贾老二耸着肩,洒开大步就跑,边跑边回头道:

“老儿先走了,丁药师,现在你还和谁客气呀!”

他拖着鞋跟,梯梯他他的还是跑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奔出十数丈远。

丁药师望着贾老二后影,说道:

“这位贾总管倒是性情中人,风趣得很!”

徐少华笑道:

“他游戏风尘,当敝庄总管,实在委屈了他。”

丁药师是老江湖,就凭他这句“游戏风尘”,便已听出这位贾总管不是寻常人了。

两人上马之后,徐少华便把丁凤仙找来云龙山庄,以及青衫中年人持书求见,要自己以剑易人,详细说了一遍。

丁药师唱然叹道:

“秋水寒神物利器,少庄主为了老朽,竟然把宝剑拱手让人,老朽真是感到无地自容,唉,此剑落到歹人手中,若是助长为恶,老朽更是罪孽深重了。”

徐少华忙道:

“丁老人家快不可如此说法,你老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区区一柄秋水寒又能算得了什么,以后千万不可再提了。”

“哈哈!”丁药师大笑一声道:

“但这回是少庄主救了老朽一命了。”

说话之间,已经赶到云龙山庄。

只见贾老二像大马猴似的守在大门口,迎着两人,笑嘻嘻的道:

“丁药师,小老儿没说错吧,你们在路上聊个不停,小老儿没人可聊,就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赶路,嘻嘻,所以还是小老儿早到了一步!”

丁药师终于证实了,这位贾总管果非常人,看他拖着鞋跟,梯梯他他的好象跑不快,实则一身轻功,着实惊人,轻功如此,旁的就可想而知了。慌忙翻身下马,拱手道:

“贾总管这份轻功,老朽无限钦佩。”

“哪里,哪里?”

贾老二眯着眼,得意的笑道:

“小老儿从小跑山跑惯了,那算什么轻功?”一面连连抬手道:

“少庄主,闻三老爷还在书房里呢,你快请丁药师里面坐。”

徐少华陪同丁药师进入书房,贾老二早已抢先一步奔了进去,口中叫道:

“丁姑娘。你看谁来了”

丁凤仙和史琬就是因为闻天声坐镇书房,两位姑娘家心里着急,就是不敢擅自离开,这时听到贾老二的声音,丁凤仙和史琬急忙站了起来。

贾老二才笑嘻嘻的朝闻天声拱拱手道:

“闻三老爷,咱们回来了。”

这时徐少华也陪同丁药师走了进来。

丁凤仙一眼看到爷爷,急忙叫了声:“爷爷……”一下掠到丁药师身边,挽住了爷爷臂膀,问道:

“你老人家没事吧?”

丁药师蔼然笑道:

“你看爷爷不是好好的?”

史琬叫道:

“贾总管,大哥真的把剑给人家了?那是什么人呢?”

闻天声也站了起来,含笑道:

“史姑娘,先让丁药师坐下来了再说不迟。”

徐少华给师傅和了药师作了介绍。

丁药师连连拱手道:

“老朽久闻马陵先生大名,三个月前大驾光临寒舍,老朽失迎之处,还望马陵先生见谅。”

闻天声含笑道:

“小徒蒙药师施救,兄弟还没向你老哥致谢哩!”

双方寒喧着相继落坐,徐少华、史琬、丁凤仙也跟着坐下,一名庄丁奉上茶来。

史琬回过头去,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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