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甲·秋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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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甲·秋水寒-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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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说过,这也是敝谷之事。”黑袍老者道:“祖护法,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祖东权连忙欠身道:“属下遵命。”

徐少华连忙站起身,拱手道:“在下打扰谷主,时间不早……”

“别忙!”黑袍老者一摆手道:“徐少庄主远来,老夫已经吩咐他们准备了宵夜,聊尽地主之谊,喝杯水酒再走不迟。”

徐少华道:“谷主鼎力赐助,在下已经感激不尽,怎好……”

黑袍老者不待他说下去,截着笑道:“徐少庄主少年隽才,咱们同是武林中人,不拘俗套,何用客气?”

一面回头问道:“小红,准备好了没有?”

小红应声道:“已经准备好了,谷主可以请徐少庄主入席了。”

祖东权站起身道:“属下那就告退了。”

黑袍老者笑道:“租护法,老夫是主人,徐少庄主是客人,你是陪客,怎么可以告退呢?”

祖东权站定下来,又应了声“是。”

黑袍老者抬手道:“席设东阁,祖护法,你领路吧!”

祖东权又应了声“是”,朝徐少华拱拱手道:“徐少庄主,老朽奉命带路,那就走在前面了。”

说完,就走在前面领路。

黑袍老者和徐少华并肩徐行,由长廊出东首月洞门,是一座小花园,白石小径两旁,种着数十棵梅树,此时正当盛开,暗香浮动,份外清幽!

小径尽头,是一座精致的暖阁,阁呈六角形,四周围以白石栏杆。

祖东权走在前面,但在行近石阶之际,脚下一停,说道:“谷主、徐少庄主请。”

黑袍老者脚下没停,引着徐少华跨上石阶,一名青衣使女立即搴起棉帘,让三人走人,才行放下。

暖阁里面也呈六角形,每面都有两扇雕花长窗,如今全由红绒窗帘遮了起来。

中间一张小圆桌,果然已经摆好了银盏牙箸,再经六盏柔和的灯光映照,使人有一种温和如春的感觉。

黑袍老者抬手道:“徐少庄主请上坐。”

徐少华谦让道:“在下只是武林未学,断断不敢,还是谷主请上坐吧!”

黑袍老者道:“徐少庄主远来是客……”

徐少华连连抱拳,没待他说下去,就接着道:“在下蒙谷主赐见,已感荣宠,谷主万万不可再和在下客气了。”

祖东权道:“徐少庄主既然这样说了,谷主就请上坐吧!”

第二十三章

黑袍老者依言坐了上首。徐少华、祖东权就在左右两边的椅上落坐。

小红捧银壶给三人面前斟上了酒。

徐少华拱手道:“谷主原谅,在下不善饮酒。”

黑袍老者含笑道:“老夫也不善饮,咱们就以此一杯为限,慢慢的喝。”

一面回首朝祖东权道:“祖护法不在此限,尽可多喝几杯。”

说话之时,另一名使女已经陆续端上六碟下酒菜肴。

黑袍老者举杯道:“来,徐少庄主,今晚侠驾光临,诸多简慢,老夫敬你,大家随意好了。”

说罢,只轻轻呷了一口。

徐少华只好和他举杯呷了一口,说道:“多谢谷主。”

祖东权随着也举杯敬了徐少华的酒,然后再敬谷主。

黑袍老者含笑举筷道:“大家请用菜。”

接着青衣使女端上来一笼蟹黄饺子和一碟玫瑰夹沙饼。

黑袍老者先用筷子夹了一块饼送到徐少华面前的碟中,说道:“徐少庄主请尝尝看,这是老夫是喜爱的甜点,也是敝谷厨里最拿手的点心了。”

说罢,自己也夹了一块吃将起来。

徐少华吃了一块,果然酥软香甜,极为可口,不觉赞道:“这饼果然做得很好。”

黑袍老者喜道:“那你就多吃几块。”

徐少华依言又吃了一块。

黑袍老者又夹了一块放到徐少华碟里,说道:“你既然喜爱,怎不再多吃一块呢!”

祖东权知道玫瑰夹沙饼是谷主最喜爱的甜食,今晚对徐少华如此殷勤,也颇感意外,含笑道:

“其实咱们厨房里做的饺子也不错,徐少庄主尝尝味道如何?”

举筷夹起一个饺子,送了过来。

徐少华说了声:“多谢。”

吃了一个,果然也极为鲜美,一面说道:“祖老丈说得极是,贵谷厨师,手艺果然高明,这两种点心,只怕大酒楼也做不出来呢!”

他因时间不早,不觉放下筷子,站起身朝黑袍老者拱拱手道:“今晚不仅得蒙谷主指点,又叨扰郇厨,在下感到十分荣宠,时间已晚,在下应该告辞了。”

黑袍老者跟着站起,颔首道:“徐少庄主既然急于回去,老夫就不好再留了,祖护法,你去吩咐他们送徐少庄主回去。”

祖东权答应一声,正待抬手说“请”。

徐少华望着黑袍老者拱手说道:“今晚得瞻谷主容颜,不知何时方能晋见,在下斗胆,想请教谷主高姓大名,如何称呼,未悉谷主可否赐告?”

黑袍老者眨动目光,迟疑了下,笑道:“老夫和徐少庄主一见投缘,但老夫姓氏一时未便奉告,徐少庄主日后自知。”

徐少华没有听出他口中语气,不觉脸上一红,抱拳道:“在下冒昧,谷主既有不便,在下岂敢多问。”

黑袍老者也拱拱手道:“徐少庄主恕老夫不送了。”

徐少华连说“不敢”,辞出东阁,和祖东权一起回到前进,马车依然停在大天井里。

祖东权含笑道:“谷主平日很少对人像今晚这样谈笑风生,对徐少庄主可说是另眼相看了。”

徐少华道:“在下觉得谷主平易近人,真是一位长者。”

祖东权含笑不语,两人走下石阶。

祖东权嘱咐了车把式几句,就拱拱手道:“徐少庄主请上车吧,恕老夫不远送了。”

徐少华拱手道:“多谢祖老丈,在下告辞。”

跨上车厢,车把式放下皮篷,跳上车辕,马车缓缓驰出庄院,车把式就抖缰扬鞭,一路疾驰。

赶到桐城,天色已经黎明,城门也已开启。

车把式一直驰到客店门前,才行停住,跳下车来,打起皮篷,说道:“徐少庄主,可以下车了。”

徐少华倚在车上打吨,听到车把式的叫声,才“啊”了一声,睁开眼来,天色已经大亮,急忙一跃下车,拱手道:“多谢了。”

车把式含笑道:“不用谢。”跳上车,驾车自去。

徐少华一晚未睡,只觉头脑微感昏胀,也不以为意,举步跨入店堂,只见余老六坐在店堂里。

看到徐少华走入,急忙迎了上来,喜道:“徐少庄主回来了,你没遇上蓝公子,史公子和胡老四?”

徐少华问道:“二弟、三弟他们到哪里去了?”

余老六道:“蓝公子、史公子因徐少庄主过了三更,还没回来,心里十分着急,就带着胡老四赶去宫亭驿找你老去了,要小的留在店里的。”

徐少华道:“他们没遇上我,也早该回来了,现在天都已经亮了!”

余老六搔搔头皮,说道:“大概他们找不到徐少庄主,又分头到附近去找了。“

徐少华唉了一声道:“二弟、三弟也真是的,我只是去赴约,又不会有事的,他们急什么呢?”

说话之时,只见史琬、蓝如风、胡老四三人一起走了进来。

史琬喜道:“三弟,你看,大哥已经回来了!”

接着又道:“大哥,你几时回来的?”

徐少华道:“我刚才才回来,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会走失?”

蓝如风道:“大哥若是赴别人的约,也还罢了,你是赴千毒谷的约去的,过了三更还不回来,怎么教人家不耽心?

小弟和二哥、胡老四三人,把吕亭驿附近几十里都找遍了,幸亏胡老四说:我们不如先回来看看,大哥果然已经回来了。”

徐少华一把握住蓝如风的手,含笑道:“真谢谢你们,大家一晚没睡了,快回房去吧!”

说罢,正待举步,忽然脚下一个踉跄!

蓝如风被他握住了手,自然最先发觉,惊咦道:“大哥,你怎么了?”

徐少华道:“没什么,愚兄只是觉得有些头昏。”

蓝如风出身云南蓝家,原是用毒世家,何况大哥今晚是赴千毒谷之约去的,心头突然一动,急道:“那就快些回房去。”

用手扶着徐少华就走。

史琬走在后面,眼看三弟扶着大哥身子,心中也是一怔,急忙问道:“大哥哪里不舒服了?”

蓝如风道:“我们回房再说。”

胡老四、余老六也就退下,各自回房。

却说蓝如风扶着大哥回转上房,让徐少华在椅上坐下,一面关切的问道:“大哥,现在觉得如何了?”

徐少华笑道:“愚兄没有什么,只是有些头昏而已!”

蓝如凤道:“大哥会不会被千毒谷的人下了毒?”

徐少华道:“千毒谷主平易近人,怎会在愚兄身上下毒?”

史琬倒了一盅茶,送到大哥面前,说道:“大哥,你把此行经过说给我们听听?”

徐少华接过茶盅,喝了一口,就把此行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蓝如风仍然不放心,说道:“大哥和阎九婆交手,会不会是她使的毒?”

徐少华笑道:“愚兄一把就扣住了她的脉腕,怎么会中毒呢?”

蓝如风道:“不,这很难说,大哥快运气试试,看看有什么不适?”

史琬道:“大哥,三弟说得对,你快运气试试看,千毒谷的人手段毒辣,在江湖上出了名的,如果真像大哥说的这样好,还会恶名昭彰?”

徐少华含笑点点头道:“好吧!”

当下双目微阖,就坐在椅上默默运气检查。

他不运气检查倒也罢了,这一运气检查,登时发现体内真气竟然在缓慢的痪散,再也无法凝聚!

心头不期一惊,急忙摒除杂念,缓缓吸了口气,努力聚集真气,但任你如何提聚,全身气机业已痪散,再也无法凝聚。

额头上绽出一颗颗的汗水,也随着涔涔而下。

蓝如风看出大哥情形不对,柔声问道:“大哥,你感到怎么了?”

史琬急忙取出手帕,替大哥轻轻拭着。

徐少华终于睁开眼来,颓然道:“完了,我一身功力,全都散了?”

蓝如风心头一震,急急问道:“大哥,你运气检查的情形如何呢?”

“还运什么气?”徐少华双眉微戚,摊摊手道:“愚兄连一口真气都提不起来,好像全都痪散了!”

“会有这种事?”史琬吃惊的回头朝蓝如风问道:“三弟,大哥这是中的什么毒呢?”

蓝如风道:“照大哥说的情形,难道会中了散功毒药?”

史琬问道:“散功毒药会怎么样?”

蓝如风沉吟道:“我也只是听爹说过,中了散功毒药的人,一身真气痪散,武功全失……”

史琬道:“三弟,你身边不是有家传解毒丹吗?快给大哥服了,看看能不能解?”

蓝如风摇头道:“寒家配制的辟毒丹,只能解一般普通剧毒,对散功毒药不知管不管用?”

史琬道:“总是解毒的药吧,先让大哥服下再说。”

蓝如风攒着眉道:“二哥,你不知道,用毒一道,需得对症,因为解毒药物,多半也是有毒性的,如果药不对症,服了反而有害。”

“那怎么办?”史琬道:“真急死人!”

蓝如风想了想,还是从怀中取出药瓶,倾了三粒辟毒丹,递给徐少华,说道:“目前没有解药,只好先试试再说了。”

徐少华接过药丸,纳入口中,喝了一口茶水,把药丸吞下。

蓝如风道:“大哥,你过一盏茶的时光,再提气试试,如果觉得好些,就再吞服三颗,万一没有效果,那就只好另想办法了。“

史琬道:“我们就去找千毒谷谷主,他们的人下的毒,一定会有解药的了。”

蓝如风道:“你没听大哥说,来去都是他们的马车接送的,一时如何找得到他们?”

史琬一呆道:“那怎么办?”

蓝如风道:“我想家父也许有解散功毒药的办法,如今家父正在洪泽湖作客,如果大哥眼药无效,我们下午就护送大哥到洪泽湖去。”

史琬听得眼睛一亮,忙道:“对了,我爹也在洪泽湖,他老人家见多识广,也许知道散功毒的解法。”

徐少华道:“愚兄真不明白,什么时候被人下了散功毒药?”

史琬撇撇嘴道:“这还用说,一定是千毒谷主在酒菜中下的毒药了,你不是说,谷主曾亲自夹什么豆沙饼给你吗,对,是那时候下的毒了。”

徐少华微微摇头道:“这不可能,谷主决不是这种人!”

史琬撇撇嘴道:“大哥,你真是好人,人家在你身上下了散功毒药,你还说他不是这种人。”

徐少华含笑道:“二弟,你没见过千毒谷主,才会对他有成见,其实他确是一位十分正直的老人,我想即使有人下毒,他也一定是不知道的。”

蓝如风道:“大哥既然这么说了,我想那就真的不是他了。”

史琬哼道:“那会是谁?九毒寡妇那个老虔婆?哼,千毒谷主身为谷主,他若是不点个头,那老虔婆敢这样做吗?下次给我遇上,不给她好看才怪!”

蓝如风抬目道:“大哥,快有一盏热茶功夫了,你再运气试试看,是不是好一点了?”

徐少华点点头,就闭目凝神,缓缓的纳气,默运真气,只觉全身真气,痪散如故,一点也提聚不起来。

很快就睁开眼睛,摇头道:“不成,愚兄还是无法提聚真气。”

史琬道:“大哥,那就不用再试了,你已有一晚没有睡眠,快休息吧!”

一面朝蓝如风道:“三弟,我们是不是下午就动身呢?”

蓝如风道:“从这里去洪泽湖,最少也要三四天才能赶得到,冬天昼短,下午动身,没赶上几里,就要投宿了,大哥一晚未睡,不如在这里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再动身的好。”

史琬道:“你说的也是,那就让大哥多睡一会好了。”

说完,两人都退了出来,随手给徐少华带上了门,就各自回房休息。

中午时光,史琬、蓝如风一觉醒来,开出房门,轻轻推开大哥的房门,只见大哥也已醒了,正在穿衣下床。

史琬道:“大哥,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呢?”

徐少华笑道:“你们不是也起来了吗?”

史琬道:“大哥身体不适,应该多睡一会才是。”

徐少华道:“愚兄除了真气痪散,武功若失,不能施展之外,其余和常人无异,肚子饿,自然要起来吃午饭了。”

蓝如风道:“那就要小二把饭菜送到房里来吃好了。”

史琬道:“三弟,那你快去吩咐小二,叫厨下快些送来。”

蓝如风答应一声,匆匆下楼,吩咐了店伙,回转上房,只见自己三人隔壁房中,房门开处,走出一个青衫少年。

看到自己,含笑拱拱手道:“兄台也住在这里吗?”

蓝如风看他朝自己先打招呼,只好拱手还礼,说道:“兄台是刚住进来的了?”

青衫少年温文一笑,说道:“兄弟是上午落了店,听小二说:这上房住了三位年轻公子,都是读书人,兄弟正想拜访呢?”

他不待蓝如风开口,轻哦一声,接着笑道:“兄弟姓纪,单名一个南字,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蓝如风只得说道:“原来是纪兄,在下姓蓝……”

史琬听到蓝如风在和人说话,忍不住探出头来,问道:“三弟,你在和谁说话呢?”

蓝如风道,“这位纪兄,也住在这里……”

纪南却潇洒的走了过去,拱手道:“蓝兄,这位兄台是……”

人家问出口了,蓝如风不得不答,只好说道:“他是我二哥,姓史。”

“幸会,幸会!”纪南迎着拱手道:“史兄请了。”

他已经走到门口,自然也看到了徐少华,一边含笑道:“兄弟没想到店小二说的三位公子,都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哈哈,能在客店中结识三位仁兄,真是有缘,还没请教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他是朝徐少华拱的手,徐少华在礼貌上自然要答礼了,这就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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