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甲·秋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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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甲·秋水寒-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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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华、蓝如风用过早点,走出客店,胡老四、余老六已在门口等着,客店小厮早已牵着两匹马在伺候。

店门前,忽然走来一个脸色冷做,身穿灰布长衫的汉子,看了徐、蓝二人一眼,抱拳问道:

“不知哪一位是云龙山庄的徐少庄主?”

徐少华并不认识此人,但他却一口叫出云龙山庄来,不觉微微一怔,连忙抱拳道:

“在下就是徐少华,兄台……”

那灰衣汉子冷冷的道:

“少门主在范家岗恭候大驾,务请徐少庄主前往一叙。”

徐少华诧异的道:

“少门主?在下并不认识,不知邀约在下有什么事吗?”

灰衣汉子道:

“徐少庄主去了自然知道。”

蓝如风问道:

“贵门是哪一门派?”

灰衣汉子道:

“少门主没有交代的事,在下无可奉告。”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徐少华道:

“奇怪,我又不认识他们少门主,约我到范家岗去做什么呢?”

胡老四道:

“少庄主,在下看此人路数有些不对。”

蓝如风道:

“他怎么不对?”

胡老四道:

“在下兄弟虽是藉藉无名小卒,但在江湖上也混过一二十年,看人,多少总还看得出来。方才咱们出来之时,就看到他一直站在对面一家杂货铺门口,看样已经站得很久了,少庄主一走出店门,他就迎了过来,这分明就是冲着少庄主来的了。”

蓝如风撇撇嘴道:

“就算他冲着大哥来的,又能怎样?”

余老六道:

“看样子少庄主和他们少门主有什么怨隙了。”

徐少华道:

“我连他们少门主是谁都不知道,更谈不上怨隙了。”

蓝如风道:

“走,我们到范家岗去瞧瞧,究竟是哪一门派的少门主?”

四人一起上了马匹。

蓝如风问道:

“你们知不知道范家岗在哪里?”

胡老四道:

“就在南门外,从这里去,不过六七里路,也是咱们必经之路。”

徐少华道: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人家已经等在那里,不好不去赴约。”

当下仍由胡老四、余老六走在前面领路,出了南门,五六里路,很快就赶到了。

但见一座小山岗的林前,一排站着八个身穿灰布长衫的汉子,在八个灰衣汉子前面,一方大石上,却坐着一个白衣少年。

胡老四、余老六老远就一带缰绳,朝左右分开,让徐少华和蓝如风两骑走在前面。

蓝如风在马上偏过头来,说道:

“小弟还当是谁,原来是白骨门的人!”

徐少华早就看到那白衣少年了,这人他自然认识,十几天前在庐州城外,还和自己交过手。这就策马徐行,到得林前不远,便勒住马缰,一跃下马,朝白衣少年拱拱手道:

“兄台见邀,不知有何见教?”

白衣少年神色据傲,坐在石上,明明看到徐少华过来,却并不理睬,直到此时才缓缓站起,一手按剑,冷然道:

“徐少华,你亮剑。”

徐少华望着他道:

“前次在庐州城外,双方只是误会,兄台……”

白衣少年冷声道:

“住口,本公子叫你亮剑,你还不亮剑?”

蓝如风跟在他身后,冷笑道:

“我大哥只是为了息事宁人,谁还怕了你们白骨门不成?”

白衣少年冷峻的目光瞥了蓝如风一眼,冷然道:

“你们云龙山庄口气倒是不小,唔,你不是还有一个叫贾老二的总管吗,怎么不敢来见本公子?”

徐少华道:

“贾总管有事去了,并未跟徐某同来。”

白衣少年呛的一声抽出长剑,目光横顾,说道:

“本公子长剑已经出匣,我由一数到三,你再不拔剑,本公子就要出手,那时休怪我剑下无情,一……”

“住口!”蓝如风喝道:

“好个狂妄之人,大哥,我先去教训教训他。”一抬手,掣出剑来。

徐少华连忙摆手道:

“三弟,这位兄台既然坚欲赐教,还是由愚兄来领教他几招。”

说话之时,徐徐从腰间抽出长剑,拱手道:

“兄台那就请赐招吧!”

白衣少年冷峻的哼了一声,喝道:

“接招!”

身形一晃,白衣飘忽,疾然欺上,抖腕一剑直刺过来。

徐少华看他那副目中无人的狂傲样子,心头也是有气,口中喝了声:“好!”

不避不让,长剑起处,使了一招“神龙点头”,朝着对方刺来的长剑上斜削而出。

这一招,双方都凝足了内劲,但听“锵”的一声,双剑交击,两人各自被震得斜退了半步。

白衣少年一退即上,长剑挥处,立即幻起一团白雾般的剑光,朝徐少华迎面掷来,冷芒四射,令人目为之眩!

徐少华对他凌厉攻势,心头也暗暗震惊,身形微侧,避开对方正面,长剑疾发,以攻还攻,一连三剑,还击过去。

“云龙剑法”出剑有如云龙在天,隐见夭矫,剑光忽隐忽现,轻灵无比。

这回各自展开剑法,演成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但见白芒闪动,两条人影盘旋交错,全都为剑光缭绕,无法分辩敌我!

这真是一场罕见的斗剑,除了交错流动的寒芒,还可以听到双剑交击,不时发出震慑人心的锵锵剑鸣之声!

两人打了四五十招,依然难分胜负。

白衣少年似是打得兴起,口中大喝一声,左手随着扬起,一只本来白哲如玉的手掌,刹那之间变得肌肉内陷,骨节突出,宛如灰白枯骨一般,朝徐少华当胸拍来。

蓝如风看得大惊,高声叫道:

“大哥小心他的‘白骨掌’!”

徐少华不待他叫喊,他早已发觉了,身形一侧,左手五指一转,使出矮小老儿教他的“云龙第十九式”来。等到五指一拢,已经一把抓住了白衣少年脉门。

白衣少年用力一挣,但脉门被扣,左手劲力减弱了许多,自然不易挣脱。

徐少华道:

“在下和兄台无怨无仇,咱们比剑不分胜负,正好罢手,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他因对方“白骨掌”厉害,一时自然不敢轻易放手。

此时两人已成了近身相搏,右手三尺长剑已经用不上了。

白衣少年心头又急又怒,一声不作,右手使了记“大阿倒持”,用剑柄朝徐少华左肋撞来。

徐少华左手紧扣对方脉腕,左脚突然飞起,斜踢而出。

那一排站在树林的八个灰衣汉子眼看少门主被人扣住左腕,相持不下,八人同时吆喝一声,迅快拔出鬼头刀,纷纷朝场中冲了过来。

胡老四、余老六也及时拔出钢刀,正待跃出。

蓝如风一摆手道:

“你们两个站着不用出去。”

同时左手一扬,喝道:

“你们给我倒下!”

他在赶到范家岗之时,看到白衣少年身后站着的八名汉子,个个生得十分漂悍,早就暗作准备。

此时左手扬处,不知他打出的是什么细小暗器,那八个灰衣汉子堪堪冲出,就像木排一般,连哼也没哼一声,就一下扑倒地上,一动不动!

这下直看得胡老四、余老六大为惊异,同时道:

“蓝公子,好手法!”

就在此时,突听“砰”的一声,徐少华和白衣少年人影倏分,不,徐少华一个人忽然凌空倒飞出去寻丈之外,一跤摔倒地上。

蓝如风看得大吃一惊,急忙飞纵过去,问道:

“大哥,你怎么了?”

伸手把徐少华扶着站起。

徐少华缓缓吸了口气,说道:

“三弟,愚兄没事。”

只听一个冷峻的声音问道:

“是什么人,放倒他们的?”

蓝如风回头看去,才发现白衣少年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身穿白袍,神情冷肃的中年人。

此人脸型瘦削,颜下留着一部黑须,双目神光如电,直向自己二人投来!

原来徐少华正扣着白衣少年脉门的人,是被白袍人一脚踢飞出来的。

蓝如风挺挺胸,冷冷的道:

“是我把他们放倒的。我大哥和他无怨无仇,根本不认识他,他约我们到范家岗来,非和我大哥动手不可。既是双方交手,也应该遵守江湖规矩,他们竟然仗着人多,一拥而上,朝我大哥冲杀上去,我把他们放倒,又有什么不对?”

白袍人沉嘿一声,朝白衣少年道:

“少游,你去看看,他们中的是什么暗器?”

白衣少年应了声“是”,俯身朝一个灰衣汉子身上检查了一遍,站起身道:

“回二叔,他们身上并无伤痕,不像是暗器所伤。”

白袍中年人随着走上一步,目光一注,看到躺卧在地上的灰衣汉子面呈淡青,不觉沉哼一声:“雨过天青!你怎么惹上云南蓝家的人。”

白衣少年道:

“回二叔,他们是徐州云龙山庄的人。”

白袍人目光直注蓝如风,冷峻的道:

“你是云南蓝家的人?”

蓝如风道:

“是又怎样?”

白袍人道:

“很好,你把‘雨过天青’解药交出来。”

蓝如风道:

“给你们解药可以。”

他伸手一指白衣少年,又道:

“他无缘无故邀约我们来此,要和我大哥比剑,又使出‘白骨掌’来,若不是我大哥出手得快,把他左腕扣住,大哥岂不就伤在他泊骨掌,下了,所以要我给你们解药,他就得先向我大哥道歉。”

“哈哈!”白袍人仰首向天长笑一声道:

“白骨门的人,从不向人道歉的。”

蓝如风道:

“他不道歉,我就不给解药。”

徐少华劝道:

“三弟,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些人躺在地上,没有解药怎么成?你就给他们解药吧!”

白袍人沉嘿一声道:

“你们两个小娃儿以为仗着云南蓝家的‘雨过天青’,就可以目中无人了,老夫就把你们两个拿下,叫蓝启天道歉了,再把你们领回去。”

话声未落,突听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长笑,说道:

“什么人要蓝某道歉?”

随着话声,但见一道蓝影划空飞来,朝场中泻落!

蓝如风喜道:

“是爹来了!”

徐少华急忙举目看去,场中已多了一个颀长的蓝衣人,这人年约五旬,修眉凤目,脸如满月,颊下飘着五络黑须,气宇轩朗!

这人正是名闻天下云南蓝家的掌门人蓝启天。他目光一注,不觉呵呵笑道:

“兄弟还当口出大言的是谁,原来会是白二兄,兄弟有什么开罪之处?要兄弟道歉呢?”

白袍人也怔得一怔,他没想到说到曹操,曹操就到,自己说的话,会被蓝启天听到,闻言就拱拱手道:

“蓝兄来得正好,令郎施放贵门‘雨过天青’,毒倒敝门八名弟兄,还要舍侄向他道歉,这话如何说法?”

蓝启天也怔得一怔,还没开口。

蓝如风急忙叫道:

“爹!”一面拉着徐少华的手,说道:

“大哥,快来见过我爹!”

蓝启天转眼望着两人,不,他目光不由得转到了徐少华的身上,一阵打量。

蓝如风脸上一热,急忙松开了拉着大哥的手。

徐少华恭敬的作了个揖,说道:

“小侄徐少华拜见蓝怕父。”

蓝启天问道:

“这位小兄弟……”

蓝如风急忙抢着道:

“他是……孩……儿的结义大哥,云龙山庄少庄主徐少华。”

蓝启天点点头,算是答礼,一面朝蓝如风哼道:

“胡闹,都是你在胡闹,还不快去把解药给他们闻了。”

蓝如风道:

“爹,理屈不在我,那个穿白衣的约大哥到这里来比剑,他们却仗着人多,一拥而上,孩……儿若不使出‘雨过天青’来,我们四个人早就伤在他们刀下了。这个穿白袍的随后赶来,不问情由,就把大哥一脚踢得凌空飞出,还说要把我们拿下,叫爹去他们白骨门道歉,再把我们领回来,这话爹总听到了。”

蓝启天仰首笑道:

“白骨门纵横江湖,自然不会把咱们云南蓝家放在眼里,你放倒了他们的人,总是真的,还不快去把他们弄醒了再说?”

蓝如风自然听得出爹的口气来,心中暗暗高兴,回身朝胡老四、余老六两人招招手道:

“胡老四,余老六,你们过来。”

胡老四、余老六两人,久走江湖,先前听到白袍中年人竟是白骨门的老二白元辉,已经心里暗暗打鼓。如今又听到这个蓝袍人会是云南蓝家的掌门人蓝启天,更是震惊不止!

他们跑了二十年江湖,可从未遇上过这样的大人物,这两个人随便伸出一根指头,就会教你没命!

这时听到蓝如风的叫声,赶紧垂着双手,应道:

“小的在。”

蓝如风从怀中取出一个天青色小瓷瓶,递了过去,说道:

“这是‘雨过天青’的解药,你们拿去,给他们每个人鼻孔抹上少许,就会醒来。”

胡老四应了声“是”,双手接过瓷瓶,立即和余老六替躺卧着的八人把药粉抹在他们鼻孔之中,然后由胡老四捧着瓷瓶,送回给蓝如风。

不过转眼工夫,那躺在地上的八人纷纷打着喷嚏,一齐醒转,站了起来。

蓝启天嘿然道:

“白二兄现在还要把他们小儿兄弟擒回去,再由兄弟上贵门去道歉之后领回来吗?”

白元辉冷峻的脸上飞过一丝不悦之色,说道:

“蓝兄此话,是在责问兄弟了?”

蓝启天大笑道:

“兄弟和贤昆仲虽无深交,也有过数面之缘,小孩子家不懂事,双方起了冲突。白二兄总是长了一辈的人,小辈纵有不是之处,就是教训教训他们,兄弟也无话可说,似乎用不着扯上兄弟,白二兄方才那一番话,虽是在小辈面前摆威风,岂不也损到兄弟了吗?”

白元辉也跟着大笑道:

“蓝兄这话,岂不也是在小辈面前摆威风吗?”

蓝如风插口道:

“他说过白骨门从不向任何人道歉,他们不对也是对的。”

蓝启天大笑道:

“难道咱们云南蓝家是专门向人道歉的?”

白元辉脸有怒容,嘿然道:

“蓝兄这是什么意思?”

蓝启天道:

“白骨门不向任何人道歉,兄弟管不着,但你白二兄方才却说要兄弟去向白骨门道歉,岂不大轻视兄弟了?所以希望你把这句话收回去,免伤双方和气。”

徐少华听得暗暗忖道:

“江湖上往往为了一句话,引起意气之争,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面子问题!”

白元辉嘿嘿冷笑,说道:

“蓝兄不觉得逼人太甚吗?兄弟纵然不才,也未必就会被蓝兄一句话唬得倒,不错,云南蓝家以用毒名闻江湖,白元辉就怕你了吗?”

“哈哈!”蓝启天又是一声仰天大笑,说道:

“兄弟对你白二兄何须使毒?”

白元辉目中精芒连闪,也仰首向天,沉笑道:

“这么说蓝兄是要和兄弟较量武功了,好,蓝兄划的道,兄弟自当奉陪。”

话声一落,锵的一声抽出一柄狭长长剑。

蓝启天嘿然冷笑一声,口中说道:

“好!”

也呛然剑鸣,掣出了长剑。

长剑出匣,双方已到了即将出手的时光!

就在此时,突听远处有人大声叫道:

“二位不可伤了和气!”

一匹健马飞驰而来!

徐少华抬目看去,这马上人正是绝尘山庄的管事杜耀庭。

这时马匹已渐渐驰近,杜耀庭慌忙一跃下马,陪着笑朝蓝、白二人连连拱手,还没来得及开口!

蓝启天已冷然问道:

“尔是何人?”

杜耀庭欠身道:

“在下杜耀庭,是绝尘山庄的管事,二位都是敝上敦请来的贵宾,不可因细故有伤和气。”

徐少华心中暗道:

“蓝掌门人和白元辉都是史伯父请来的贵宾,他请二人前来,不知又有什么事?”

白元辉返剑入鞘,问道:

“杜管事,史兄已经到了洪泽湖去了吗?”

杜耀庭道:

“敝上业已动身,大概很快就会赶去。”

“好!”白元辉一面回头:“少游,咱们走。”

说着,率同白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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