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雪长空,他则找到了一块合适的石头,制成了一把石刀,空暇时,便用石刀和树根做出一个个小木雕,手艺令人感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就在雪长空终于厌倦了故作淡薄、饰演平静的日子时,苏渐走向了第四道棋刻。
这似乎表明,他已经看懂了第三道。
他用一个月看懂了第三道棋刻,眼中终于有了些神采。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再度发生。
看懂第一天的棋刻,苏渐用了一天的时间;看懂第二个,差不多是三天;看懂第三个,则花了他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他终究是看懂了。
然后,他走向第四个棋刻,看了两个时辰。
第五个,一个时辰。
第六个,第七个……用了一盏茶。
第八个棋刻,他瞥了一眼,然后径直走向第九个棋刻。
苏渐看了一会,神色平静,走下下一个石刻。
然而,这一次,苏渐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他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他坐在那石刻前,双眸如古井不波,无比深邃。他仿佛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事物,并且,为之着迷。
他坐在石刻面前,冥想。
在自己的念宫里,他坐在王座之上,看着那棋盘,看着棋盘上简单落着的几个子,蹙眉。
终究,还是遇到了瓶颈。
苏渐一坐,便是四天四夜。
这四天,他没有睁开过眼睛,一直都在冥想。
…………
雪长空站在殿外,黑色的脸庞带着些愁容。
苏渐的进步令他震惊。他并不知道那些棋刻为什么会有力量。那些棋刻,不是符,不是阵,只是最简单的形状,却形成了一个封印。雪长空看不懂,却深知,苏渐的领悟,关系到他能不能出去。
他已经在里面不吃不喝四天四夜,这让雪长空很担心。
雪长空突然想到:自己怎么开始担心起他来了?想到这里,他不禁莞尔,却也感到深深的羞愤。
天空,渐渐开始变黑。
第五天,将要结束。
雪长空沉沉睡去。在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雪原,在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青春年少。在梦里,他仿佛不知疲倦,一直在奔跑,奔跑,追着前方那个美丽的姑娘。
突然,他被一阵熟悉的感觉所包围。
那个感觉很亲切,是他几十年来,****夜夜所感受到的气息。只不过,正因为他已经熟悉了那种感觉,以往的几十年里,他都已经习以为常。然而,这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他每一天都怀念那种感觉。
他曾经都要绝望。
可就在梦里,他突然感应到了。
他猛地睁开眼,长长出了一口气,却马上注意到,那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天色已经大量。
清晨的冷风,还有元气的熟悉气息,在他身周轻抚。
他眸子一亮,随即闭上了眼睛,开始感受。
元气仿佛挣脱了某种枷锁,在他的召唤下,争先恐后地进入了他的身体,仿佛一个个孩子回到了家园,不愿再出来!
“我能冥想了!我能培念了!”
他突然像一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叫了起来。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是向沈雪朔和柳寒鸦宣布着自己的快乐。所以他的神色有些尴尬。
他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不是那么恨这些人了。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的伤势早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也早就没有了性命。
就在这个时候,苏渐从殿内走了出来。
第一抹朝阳落下,在地面布下彩色的霞。
苏渐望着那抹光,感受着其中温煦的味道,微笑。
天色已经大量。
清晨的冷风,还有元气的熟悉气息,在他身周轻抚。
他眸子一亮,随即闭上了眼睛,开始感受。
元气仿佛挣脱了某种枷锁,在他的召唤下,争先恐后地进入了他的身体,仿佛一个个孩子回到了家园,不愿再出来!
“我能冥想了!我能培念了!”
他突然像一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叫了起来。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是向沈雪朔和柳寒鸦宣布着自己的快乐。所以他的神色有些尴尬。
他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不是那么恨这些人了。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的伤势早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也早就没有了性命。
就在这个时候,苏渐从殿内走了出来。
第一抹朝阳落下,在地面布下彩色的霞。
苏渐望着那抹光,感受着其中温煦的味道,微笑。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和平道别()
神殿仍然那般破旧,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的变化,那种吞噬元气的力量却已经消失。众人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感受着四周充沛的元气,享受着以往已经习以为常、却不懂得珍惜的元气的温暖。
神殿的星玉仿佛突然间失去了很多力量,显得有些黯淡,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雪长空面有喜色,看向苏渐,正要走过去,却突然看见沈雪朔颇有几分警惕的目光。他心中一沉,想起自己的身份,却也不甘示弱,哼了一声。
众人先后来到大殿里,发现那些棋刻已经消失,剩下的两面星玉之墙光滑无比,仿佛从来没有什么石刻的痕迹,显得诡异无比。
沈雪朔有些惋惜地凝视着那些墙体。苏渐观棋悟道的时候,沈雪朔从来没有进来过。她并不是不想学习,也不是故作清高,而是清楚知道,那些棋刻上隐含的道法,只有如苏渐才能领悟,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善于冥想培念,也没有人能够像苏渐那样能够倏然间操控更多的元气。况且,那些道法利用的,是天地元气;击败燕无计之时,也是因为这里的天地元气浓度极大,所以才能够施展。如果换了一个地点,元气的数量不多,那么棋刻道法的威力就变得如同儿戏。
最后一个原因,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她只能看懂第一个。
只需要看一眼,她就明白了。自己只能看懂第一个棋刻的思路。
不过,即便如此,如此珍贵的神国瑰宝如此消失,也让沈雪朔感到惋惜。
但是,只是片刻,她便释然。
如今,神国的封印已经不再,也就是说,从今以后,绝谷很可能不再是绝谷。这座神殿的星玉,将会在几十年,不,几年内被采挖一空吧。
那么这些棋刻消失掉,也好。至少,它们不会毁在俗人的手里。
苏渐突然说:“当我领悟了那些石刻,它们就自动消失了。不过我已经记在了脑子里,不管是哪位,如果有兴趣知道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画出来。当然,是完全免费的。”
没有人理会苏渐不合时宜的笑话。很显然,现在,是双方需要摊牌的时候了。
雪长空是无忧境的武道修行者,堪称在场最强一人。即使苏渐现在领悟了神国棋刻,也不敢言胜。就算加上沈雪朔和柳寒鸦,杀了他,苏渐等三人也不见得能安然无恙。仿佛也是因为意识到了短暂和平的结束,雪长空距离他们很远,目光淡然,看不出敌意,却也没有让人心安的温和。
苏渐知道众人的所想,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前辈,您现在还想打吗?”
雪长空冷笑道:“小子,以往我听慕容羽说你在两个丫头间摇摆不定,还以为你是一个三心二意的花心小子。不过你这爽直的性子,倒是让我对你另眼相看。现在我打不过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苏渐愕然,怎么也记不起自己何时曾有过摇摆不定的心态。不过看雪长空已经摆出从容赴死的表情,苏渐知道对方已经往歪处想,连忙说:“前辈你想多了。晚辈的意思是,如果前辈不想再打,我们可以一起上去。”
雪长空是死敌,不仅是大周的,更是苏焕的死敌。所以,露出惊愕表情的,不仅仅是雪长空,还有沈雪朔。
“你说,要放此人上去?”
沈雪朔的声音冰冷,仿佛腊月雪。往日里,在此地是共存,自然可以相安无事。但是回到地面之后,雪长空便又是大周之敌,那么也就意味着,将会有无数大周军士会死在他的手中。沈雪朔自然拼着性命也要杀了此人。
苏渐知道,这个少女颇有一种执拗的劲儿,一旦认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柳寒鸦默不作声,看着众人,仿佛此事于己无关。
苏渐想了想,说:“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前辈立一个誓言,那就是从此之后,再不杀一个周人。”
雪长空黝黑脸庞陡然露出怒容,冷喝道:“哼,你不过是救我我一次,就想让我忘掉国仇之恨?苏渐,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苏渐早就知道雪长空顽固,但是没想到他这么顽固,不由暗叹了口气。
“前辈,这样吧,我们换一个誓言,在杀我父亲苏焕之前,你不得杀任何一个周人。怎样?我知道雪国人重誓言,一诺千金。只要前辈立下这个誓言,我可以答应你,带上你一起出去,如何?”
如今四人之中,只有苏渐的念力最为充沛。趁着众人还没来得及冥想培念,就算是想杀掉其他三人灭口,对苏渐来说都是简单不过的事情。然而苏渐仍然坚持着他的做事原则,这让沈雪朔和雪长空都无比不解。
对敌人都能仁慈到这种份上,不是真仁慈真愚蠢,便是大奸大恶到了一定的境界。
雪长空思忖片刻,仿佛做了一个无比重要的决定之后,终于说:“好,我答应你,在杀了苏焕之前,绝不杀任何一个周人。当然,如果是在战场上,刀枪无眼,就算错手杀了一两个,也不算破了誓言!如何?”
苏渐失笑道:“前辈思虑缜密,晚辈佩服。如此,我们便可以放心了。”
雪长空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大殿。
沈雪朔怒视苏渐一眼,觉得少年的笑容无比的可恶。
苏渐想了想,又对沈雪朔说:“我自认应该比你年长,斗胆唤你一声师妹。如果师妹执意要杀雪长空前辈,那便请。不过雪长空在我面前立誓,便等同于与我生死共命,我当保他平安。如果你要杀他,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不过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要自相残杀吗……”
他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很明白。
沈雪朔却是不说话,负手走出了大殿。
苏渐知道她是用沉默答应了自己幼稚且固执的要求,不由松了口气。
柳寒鸦一直沉默,见苏渐的目光转到了自己身上,连忙说:“好了,苏师弟我不对他出手就是了。”
苏渐没想到,一直表现温文尔雅的柳寒鸦居然也有幽默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来。
柳寒鸦也笑。
你知道雪长空重诺,所以以誓言约束;沈雪朔重大局,所以你以情理服人。
不错,不错。
他如是想着,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如春风。
第152章 南萱之死()
选择了雪长空完全相反的方向,苏渐等三人在距离北望关最近的一处崖壁上,作最后一夜的休憩。
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同苏渐那样强大,可以在瞬息间恢复所有的念力。就算是沈雪朔和柳寒鸦,在漫长的两个月里,境界实力也受到了影响。所以即便是他们利用每一刻空闲恢复、冥想,也仍然用了好几天才彻底恢复。
第二天,东方既白,三人便纷纷起身,在崖壁边齐集。
沈雪朔没有理会苏渐,她念力调动,身如轻羽,往上飞去,远望如仙子般令人心动。
苏渐没有心动。
他对雪长空好,自然是有目的的。
临别雪长空之前,苏渐私下里询问了尔岚的去向。他深知这个中年人的脾气,如果是对他严刑逼供,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而如果以恩义相待,倒能取得他的信任。苏渐对雪长空的百般维护固然是因为他对雪国、周国的未来抱着一种近乎乌有乡的不切实际的憧憬,更重要的则是为了得到尔岚的讯息。
雪长空告诉苏渐,尔岚被慕容羽带去了雪国,都城,白夜城。
白夜城。
苏渐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念力催动,猛然跳起,然后攀住岩壁;短暂的蓄力之后,他再次往上跳起,如此反复,速度却也不比沈雪朔慢上多少。
突然,他注意到柳寒鸦。
蓦地,苏渐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柳寒鸦的身上,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挂在了崖壁上。
柳寒鸦的黑衣陡然破裂,或者说,他的身子陡然破裂,仿佛化为了一团黑雾。那黑雾化为几十只乌鸦,在一片振翅中飞向天空,瞬间便远远地超过了苏渐和沈雪朔。
苏渐心中一动。
这应该是坐忘境的道法。
他从来没有看过坐忘境的书册,这倒提醒他了一件事——如果能回到书院,应该看看书了。
当然,得先把尔岚接回来。
苏渐如是想着,念力流转,一缕“浮”意托住了他的身子,让他的身子骤然轻盈起来。
…………
苏渐最后跳上地面,险之又险的,念力已经耗尽。不过,经历了数千丈高度的攀爬,苏渐没有休息恢复。甚至,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念力好像比以前雄浑了许多。
他再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拥有了坐忘中境的实力!
回去的路上自然不可能骑马,纵然归心似箭,三人也必须保证体力和念力的不会消耗过巨。所以只是一百多里的路程,他们却走了三天。
离开了北望关已经两个月左右,苏渐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离开了很久。秋天到了,草原已经变成一片金黄,也更加的寒冷。
不知道,北望关现在怎么样了。苏渐如是想到。
突然,他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除了风吹草动,他什么都听不见;那血腥味随着风而来,越发浓烈,让他有些想吐。
那是北望关的方向!
“北望关出事了!”
苏渐沉声低呼,念力灌注双腿,霎那间穿梭数百步,往前疾行。
沈雪朔和柳寒鸦对视一眼,心中均自不安。
二人修为也并不弱,但是比起苏渐的念力运用方法来,终究还是差了一截,所以当他们赶到时,苏渐已经进入了城中。
柳寒鸦远远看到北望关的死寂景象,心中一沉。
北门城墙破开一个巨洞,露出瓮城来;早已经被修补的城门也被破开,尸横满地;城内不知多少处地方燃着火焰,黑烟如柱直上云霄。
沈雪朔停住脚步,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
北望关有重兵把守,城门被苏渐修复过,防御性不比之前弱。再加上之前雪族大军围攻之时,已经从附近两个州郡调了大军协防,还有南阳书院的弟子协助守城;苏焕伤势恢复……
有了这么多有利条件,北望关居然还丢了。
那么,雪族大军一定是采取了某种雷霆手段,在极短的时间里,给了北望关一记重创。
那么……苏焕他……
沈雪朔强行压下心中的担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往城里掠去。
她看到了一个疯狂的少年。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大失方寸,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惶恐不安。即使是面对李君独,面对燕无计,面对种种死亡威胁时,他都没有表现出如此的惊慌失措。
他现在就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他揪住一个刚刚断气的士兵,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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