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牙婆- 第52部分

唐甜甜望天，貌似唐老娘已经成为十里八乡牙婆中的典范了，这嫁了人生了娃死了丈夫的寡妇，居然能嫁到那么好的人家去。吃香的喝辣的不说，前些日子还生了四个儿子！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对了，唐家大丫头，你娘都不干牙婆这行当了，你怎么还在收人呢？”

唐老娘倒不是真的不干这行当了，而是自从她怀孕以后，就一直呆在自家的庄子上，没再出门过。至于以后的话，估摸着也不大可能了，毕竟她有四个儿子要照顾，就算有奶娘和丫鬟，也不是件省心的事情。何况，谁也不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再生，对吧？

“我就是闲着的。对了，甄牙婆现在手头上有没有人？给我挑几个吧！”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收了两个回来，养好了要卖给大户人家，不能匀给你。”牙婆之间，经常会有相互买卖的，一般价格会比较便宜，但胜在出手方便，不会造成资金积压。

唐甜甜笑眯眯地瞅着甄牙婆：“我娘生了四个儿子，请了三个奶娘，却只有七八个丫鬟，我身边也才五个。这不，我打算再买上几个。”

甄牙婆瞪圆了眼睛，这镇上一般大户人家，身边也就只有三四个丫鬟，看来这唐老娘嫁得真是不错啊！

看着甄牙婆羡慕的眼光，唐甜甜更得瑟了：“我妹妹小丫，你还记得吧？她身边现在就两个丫鬟和一个伴读的。我爹说了，我们每人至少需要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再弄上七八个小丫鬟或者洒扫的媳妇子。如果是我弟弟，那就需要的更多了。不过，弟弟那边不着急，我打算找些年纪小的，先放在身边好好教导一下。”

甄牙婆听得两眼发直，当下也不再犹豫了，直接把屋里的几人叫了出来：“我手头上就只剩下这三个女娃了，不过，都是好货。”

耐心地听着甄牙婆的介绍，唐甜甜细细地打量着这三个女娃。

三个女娃，最大的有十岁了，最小的才五岁。看上去倒是干干净净的，身上也有肉，不太像是饥民，想来今年的收成还真是不错的。尤其是最大的那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却也有一股子灵气。

“多少价？甄牙婆您直说。”对于甄牙婆的自吹自擂，唐甜甜真心不感冒。那啥，她本人也是干这一行的，自然是知道这话里的水分有多少。

“从大到小分别是，十两、八两和五两。”甄牙婆也干脆，直接就开价了。

说实话，这价格真的是高了好多，唐甜甜记得前年这样的女娃儿，二两银子都不用。不过，她也知道这价格是实价，今年的行情确实是有点儿虚高了：“我只要最大的那个。”

甄牙婆也不为难，直接收了银子交了人。反正现在娃儿少着呢，就算唐甜甜不要，她也可以卖给其他人。

临走前，唐甜甜心里一动，回过身子嘱咐了一句：“甄牙婆，若是下次有好人儿，记得给我送到集市那边去。我爹送了一间铺子，是名叫唐记的布店。”

送走了唐甜甜，甄牙婆真的是万般滋味涌上了心头。

说真的，干牙婆这一行当的，都不是什么家庭幸福的女人。在这个年代，最幸福的女人那就是吃喝不愁，在家里相夫教子。甄牙婆的出身倒是还好，当初嫁得也不错，却没想到自己嫁过去十年却一如所出。她的丈夫算是对她好的了，却最终还是抵不过来自于婆婆的压力，将她休回了娘家。

甄牙婆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一气之下也没回娘家，而是带着仅剩的嫁妆当起了牙婆。日子虽然辛苦，但胜在自由，这些年好歹也攒下了一部分钱，可这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叹了口气，甄牙婆收拾了一下，把剩下的两个女娃送到了镇上的大户上以不算高的价钱卖掉了，然后带着银子再次去了乡下。这别人家的日子再好，她的日子却仍然是要过的，多攒点儿银子，下半辈子也好过得舒坦一些。

只是，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一次甄牙婆鬼使神差地去了她前夫的庄子上，这是她被休后，第一次回来。而凑巧的是，唐甜甜在她那里买了人后，还是觉得不满足，加上她本身就自己有马车，干脆又去乡下转了一圈，却跟那恰好跟甄牙婆去了同一个庄子上。

“牙婆，这男娃儿你们要吗？”

唐甜甜出门在外，一直都是用牙婆的身份的，加上唐老娘现在成了贤妻良母，她干脆盗用了唐老娘的名声，直接说自己就是那个特别有良知的唐牙婆。

只是，这乡下人一般不大卖男孩子，若是饥荒之年也就罢了，这丰收的大好年景怎么会卖男娃儿呢？

“给看看，我再说价。”唐甜甜并没有一口拒绝，三爷的手下很多，但是需要用人的地方更多。当然，唐甜甜也不是冤大头，她可不希望高价买人。

“不不！这孩子不卖！真的不卖！”一个妇人又哭又喊跑了出来，冲着唐甜甜直摆手：“我们家的日子不错呢，这孩子不卖的。”

恰好这时，甄牙婆也到了村口，一眼就看到那个妇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不是春芽吗？”

正文　　　108　＋　109　蜕变和流言

【108】

看到甄牙婆，唐甜甜有些意外，听到她仿佛很熟悉地称呼那个妇人，就更意外了。侧过身子躲开了那妇人：“甄牙婆，你认识她吗？那行，我不买她家的孩子了。”

其实，做牙婆这一行当的，也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正常来说，像这种情况，那个孩子是应该卖给唐甜甜的。不过，唐甜甜一向不喜欢介入这种事情中。在她看来，这做买卖应该是你情我愿的，没必要搞得天怒人怨的。尤其是，她现在也不缺这点儿钱了，更不希望被人家在背地里咒骂。

“春芽，是你吗？”仿佛是因为太惊讶了，甄牙婆并没有接唐甜甜的话，而是整个人冲到了那妇人面前，伸手扶起了她。

那个被称为春芽的妇人愣愣地看着甄牙婆，好半天才开口：“你是二妮子？”

噗，这都是些什么破名字啊！唐甜甜突然觉得，自己给四个弟弟取的名字实在是太高贵优雅了，一点儿也不土！

“对，就是我。”甄牙婆扶着那妇人，脸上满是困惑不解：“阿祥他……我是说，你男人呢？”

那妇人当即落下泪来：“他三年前就没了。”

甄牙婆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等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来，却是悲切地落下了泪，看那样子仿佛比那妇人还要伤心。

那妇人也并不觉得奇怪，拉着甄牙婆的手就说开了：“二妮姐，你走了以后没多久，我就有了身孕，生下了一个儿子。后来，我又有了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家里因为人口多了。就有些揭不开锅了。阿祥他也是为了养这个家，平日里不是下地干活就是上山打猎，谁知道三年前他去了山上，却是被人抬着下来的。我这日子哟……”

正常情况下，甄牙婆应该安慰那妇人才是，因为她们看起来明显是熟人。哪儿知道，甄牙婆竟然完全止不住自己的眼泪，陪着那妇人失声痛哭。

唐甜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迟疑地看向刚才那个说要卖伢子的男子。说是男子，其实那人也不过才十六七岁的样子。还是个半大孩子。当然，这是在唐甜甜这个有两世记忆的人看来的，这会儿唐甜甜自己也才十来岁。自然是没法当人家是孩子的。

“你们家这是？”

“唐牙婆，我去把我弟弟领过来。”那男子也不多话，不一会儿就领来了一个四五岁的伢子。那伢子看上去有些瘦弱，两只手脏兮兮的，模样倒是还算不错。以现在的行情没有个十两银子是肯定拿不下来的。

因为之前唐甜甜已经说了，要让给甄牙婆，这会儿也不好问价。那男子一看唐甜甜似乎没什么兴趣，就有些急了：“你别看他长得小，其实他已经六岁了，很懂事的。平日里在家也经常帮着干活。唐牙婆你买过去，不会亏的。”

唐甜甜还是没有开口，拿眼瞄了一下还在抱头痛哭的甄牙婆和那妇人。脸上明显有些犹豫。

“唐牙婆，别管她，这家里是我做主的。”似乎看明白了唐甜甜迟疑的来由，那男子拍着胸口说道：“只卖八两银子，多便宜呢！”

这个价钱确实是便宜了。只是唐甜甜身旁的李大狗嘴角有些抽搐。他还记得当年他的卖身银子仿佛只有三两，这还是唐甜甜不懂行给的高价呢！不过。从这方面看，这几年倒都是大丰收，不然这卖身钱不会涨得那么厉害。

“甄牙婆，这孩子你要吗？”到底是曾经照顾过自己的人，唐甜甜还是挺给她面子的。而且，这甄牙婆一看就是跟这户人家有故的，若是她想要，唐甜甜就打算去别家了。

甄牙婆这才回过头看了看唐甜甜：“什么孩子？这家要卖孩子吗？春芽？”

“不卖啊！我的儿子不卖！”那妇人仿佛猛然惊醒似的，一下子冲到了唐甜甜面前，大力地摆着手：“我的儿子真的不卖，真的！”

唐甜甜一头黑线，怎么弄得好像是她拐卖了人家孩子似的？“行了行了，不卖就算了。”

不想，唐甜甜刚准备去别家问问，刚才那男子却又拦住了唐甜甜：“我才是一家之主，我说卖就卖！”

翻了翻白眼，唐甜甜真心无语了，干脆指了指甄牙婆：“喏，那个也是牙婆，比我还有名的甄牙婆。你要卖就卖给她好了。”唐甜甜原本就打算多买几个女娃儿的，对于伢子她倒不是很上心。

那男子听唐甜甜这么一说，立刻就换了目标，冲着甄牙婆嚷嚷了起来。

唐甜甜真心不想管闲事，带着李大狗就离开了。在这个庄子上晃悠了一圈，因为今年年景真心不错，每家每户都有存粮，没有人急着卖孩子的。倒是有一户人家同意以十二两银子的价钱卖一个十岁的女娃儿，若是还价，就不卖了。

唐甜甜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娃儿，年纪倒是挺合适的，看起来也挺精神的。身上干干净净的，伸出的双手满是老茧，看起来是个干活的好手。十二两银子虽然贵，但也挺值的。

又问了几句，唐甜甜这才知道，原来这女娃儿的亲生母亲早就过世了。继母嫌她在家里浪费粮食，一早就打算有人出高价就立刻卖掉。而那女娃儿的父亲也没反对，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就算今年粮食够吃了，也得存钱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

买了这个女娃儿，加上之前在甄牙婆那里买的那个，唐甜甜这出门好几天也才弄到了两个。唉，年景好了，牙婆的生意难做啊！

看看周围已经没有人家要卖孩子了，唐甜甜只能打道回府。在庄子口，又碰到了甄牙婆，想着自家的马车也大，就顺道把甄牙婆捎回了镇上。

“这孩子多少买的？”唐甜甜看着之前那个伢子，有些好奇。明明刚才那妇人死活不肯卖的，怎么一转眼还是让甄牙婆买了呢？

“就他大哥说的价钱。八两银子。”甄牙婆伸手摸了摸那伢子的脑袋，却不是原先经常看到的那种估量货物的神情。

唐甜甜有些诧异：“甄牙婆你这是……”

“我也这把年纪了，身边虽然有几个钱，但膝下却没有孩子。想着把这孩子买下，再去官府盖个红印，这孩子就当是过继给我养老了。”甄牙婆有些落寞，又有些悲伤：“到底这是阿祥的儿子。”

看到唐甜甜一脸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表情，甄牙婆干脆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那春芽的丈夫阿祥，其实就是甄牙婆的前夫，因为她嫁到夫家十年都未曾生育。这才被休弃了。春芽是她前夫的继室，也是前夫的表妹，因为父母双亡一直寄养在他们家里。甄牙婆刚嫁过去的时候。那春芽才七岁，等她被休弃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

根据春芽所说，她嫁给甄牙婆的前夫后，前后一共生下了三儿两女。算是个有福气的了。可是，她的两个女儿，一个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一个却是在丈夫过世那年就被卖了。三个儿子中，老二在两年前，生病没钱请大夫也病死了。只剩下大儿子和小儿子了。

本来。今年年景不错，应该能熬过去的，不想大儿子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原本定亲的人家，让他们拿出十两银子的聘礼，不然的话就要退亲。大儿子着急之下，就把主意打到了弟弟身上。今年卖身钱涨得颇高，把弟弟卖了。再加上自家本身攒的一点儿钱，足够讨媳妇了。

“这个大哥真的是……”唐甜甜相当得无语。随后点点头，冲着李大狗说：“其实，我这个姐姐挺称职的对吧？至少除了打骂之外，我一点儿也没有苛待小丫。”

李大狗比唐甜甜更无语，不过说句良心话，唐甜甜对唐小丫不错了。那一次唐小丫被唐二婆娘拐卖后发生的事情，他后来也有听说过。至于打骂，说实在的，这年头不打骂孩子的人还真是稀罕物件。当即点点头附和着：“嗯，你很好，以后我们要有了孩子，随便你打骂。”

唐甜甜当即黑了脸，亲，其实你可以不加最后那句的o（╯□╰）o~！

“对了，大丫头你也快及笄了吧？这是你娘给你找的夫婿？定亲了？什么时候成亲呢？”甄牙婆情绪有些好转了，之前她也是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才有些失态的，现在想通了倒是无事了。

不等唐甜甜开口，李大狗抢着回答：“已经定亲了，是三爷吩咐下来的。三爷说，等甜甜一及笄，我俩就成亲。”

唐甜甜顿时傻眼。卧槽！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好，那你也在三爷那里做事？”三爷的势力虽然只在集市那边，以及周围的几个庄子上，但镇子上也是有听说三爷的大名的。尤其是，甄牙婆之前也去过集市找唐老娘，对于三爷算是有些了解了。

“是的，我在三爷手下当个小管事，不过年后就要升做掌柜了，三爷还叫我负责南方的生意，到时候我从江南回来给甄牙婆带点儿小玩意儿。”李大狗一改往日怯懦的神情，竟然落落大方地跟甄牙婆聊了起来。

唐甜甜在旁边只顾着傻眼了，忒么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109】

在镇口把甄牙婆放下，唐甜甜几人回到了集市上。随手把两个女娃儿交给了之前买的一个大丫鬟，唐甜甜就把李大狗提溜到了一边：“喂，李大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李大狗一脸憨厚地看着唐甜甜，看上去有些傻气。

如果不是唐甜甜之前见识到了李大狗的交际能力，一准会被蒙混过去的：“哼，少跟我装傻，你之前不是跟甄牙婆聊得挺好的吗？要不要我把你卖给甄牙婆？”

李大狗突然裂开嘴笑了：“甜甜，你没法把我卖掉，我的卖身契又不在你这里。”

“啊？”微微一愣，唐甜甜猛地想起来了，自从当初被三爷哄骗，用一两银子卖掉了李大狗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李大狗的卖身契：“我去向我爹要！”

李大狗笑得更开心了：“三爷说得没错。你每次有求于他了，才叫他爹。”

“那又怎样？”唐甜甜瞅着李大狗脸上的坏笑，格外地恼怒：“反正他一准得给我！”

“给不了，因为去年三爷就把卖身契还给我了。”李大狗“嘿嘿”地笑着看着唐甜甜，一脸的得瑟。

“为什么？”唐甜甜完全懵了，她一直都认为李大狗是因为卖身给了三爷，三爷才那么相信他的。毕竟，在这个年代，卖身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主子的，哪怕现在律法有规定。不能随意打杀下人，但卖身的人地位还是很低的。

“你忘了吗？去年，我背后被你堂弟捅了一刀。后来等我清醒了以后，三爷就把卖身契还给我了。他还说，以后我要是愿意入赘就入赘，要是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我的。”

唐甜甜不说话了。她能明白三爷的想法。当初，唐二儿子那一刀可真是够狠的，但凡当时有一点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