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头,缠足的风气并不盛,全盛期该是以后满清皇朝的初期。女人一缠了足,男人可就乐透啦!至少一切都得仰赖于男人,男人就可以在外面得其所哉。
下游十余步,高约两丈的崖下古松下,突然站起一位壮汉,先发出一声怪笑。
“小姑娘。”壮汉声如洪钟:“你不会在这里真的美人出浴吧?嗯!”
秋素华正脱袜,笑声传到,她停止脱袜扭身抬头向上看。
“小青。”她向青霜叫:“这人说话无礼,可恶,把他赶跑。”
“是的,小姐。”青霜应喏着,分枝拨草向崖上攀。
“喝!凶霸霸的神气得很呢!”壮汉怪叫:“小心草叶割破手,我下去就是。”
壮汉一跃而下,沉重的身躯轻灵无比。
青霜一声娇叱,疾射而至,毫不客气地不等壮汉稳下身形,像头飞腾搏击的怒鹰,手抓脚蹬凶猛地扑落,标准的饥鹰搏兔功架相当吓人。
壮汉灵活地疾退两步,一扑落空,退的身法从容不迫,速度配合得恰到好处,双手半伸,准备出手反击。
青霜的身手确是了得,壮汉等她挺身而起时反击,她却不站起,人着地双手前扑,一触地面脚已飞扫而出攻下盘,攻势迅疾如电。壮汉一惊,鱼龙反跃而起,半空中侧翻腾,斜翻两匝远出两丈。
青霜伏地攻击落空,身形转过,立即飞跃而起,但见裙袂飘舞,纤手前伸十指如钩,正是志在必得的狠招猛虎扑羊。
先是鹰,后是虎,可把壮汉弄糊涂了,这小姑娘的武学杂得很呢!
这些都是男人的贴身搏击术,女人用上了,的确令人心凉胆跳,毫无想入非非的绮念,被扑上了可不是好玩的。
壮汉真有点心惊,不等身形稳下,侧扑、着地、滚转、斜窜。
一连串的变化,令人眼花撩乱。
“好啊!也算我一份。”秋素华娇声欣然大叫,匆匆穿妥小蛮靴。似乎,她认为这是游戏呢!
崖谷口生长着不少苍松翠柏,枝繁叶茂,人从里面钻出,就会籁籁发声。
可是,三个人影站在林前,毫无声息传出,何时出现的无法估计,可以断言的是,必定是从林中钻出来的。一位像貌威猛,穿团花罩袍的中年人,三缕长须已略现灰斑,一双虎目精光四射,领着一双十二三岁童男童女,背着手缓步向溪岸走来。
“小姑娘童心未泯,胆量确也超人一等。”中年人一面走一面含笑说:“无可否认的,你们在这件事上,花了不少心血。”
秋素华抓起承影剑,一跃而起。
看清了中年人的面貌,也听清了所说的话,她愣住了,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她是一个初出道的小姑娘,被人说中心事,对方的威仪也有震慑人心的气魄,她心虚是正常的反应,尽管在心理上她早有准备,这时候依然镇定不起来,感到心中一紧,手心冒汗。
青霜数次扑攻失效,立即放弃继续攻击的念头,不知利害,突然向昂然接近的中年人冲去。
又是一记猛虎扑羊。
中年人淡淡一笑,右手向前一抖大袖。
已扑至八尺内的青霜,突然上体急升,来一记狼狈的后空翻,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拨弄,砰一声掉落在草地上,跌了个手脚朝天晕头转向,当堂出彩。
袖风的呼啸声传到,有如从云天深处传来的隐隐殷雷,令人闻之心惊。
秋素华粉脸变色,大吃一惊。
不是铁袖功,是一种骇人听闻的神奇劲道,如果有意伤人,很可能一下就把人震飞三丈外。
“哎哟……”青霜挺身坐起,揉动着腰和臀,咧着嘴叫疼。
“你很不错。”中年人向青霜笑笑:“下过苦功,但还不够好。”
秋素华跳下大石,向中年人迎去。
“前辈是……”她发觉喉间发干,所说的话声调走了样,连自己听来也觉得陌生。
“我就是你们平方百计要找寻的大龙卷花云龙。”中年人目光灼灼地审视她。
她心中怦然一跳,事到临头,她的信心和勇气消失了大半。她在大龙卷的审视下萎缩,真有赤身露体站在人前的感觉,想逃避却又无洞可钻。
“我……我我……”她又羞又惊恐,低下头逃避对方那似乎可以透人肺腑的目光。
“你很娇美可爱,在我大龙卷眼中,你不是最美的绝色,但很合我的胃口。贵长上的确是有心人,一定花了不少心血来了解我的为人、性格、习惯等,而且了解得相当有份量。”大龙卷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颔,虎目炯炯逼视着她:“早些天被你们赶走的那批人,就没有你们聪明。他们只知道用权势来打动我,而我对割地封王兴趣索然。如果我重视权势,泰山梅谷就不会成为神秘难觅的地方,必定是人所共尊、人所敬畏、威震天下的山门。”
“你……你的意思……”她觉得自己笨拙极了,说话辞不达意吞吞吐吐。
“我要的是享受人生。”大龙卷轻拍她的粉额,目光温柔了许多,笑意可亲的说:“在江湖,我有显赫的地位,在武林,我有极高的威望,在事业上,我有非常的成就。这些,都是我三十年来奋斗得来的心血结晶,我有权享受自己努力得来的成果。贵长上是谁?”
“我……我真的不……不知道。”她以为自己很勇敢,说得很大声,其实气浮声小,几乎字音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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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绿女情深
“我明白你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刘宠刘大爷手下智多星兼猛将的飞枪将南门彪。他的师兄,就是十五年前在河南嵋山,与我争夺武林第一艳姬霍无双的毒剑阴雷郝君王,被我一记霹雳神掌,打下百尺深渊几乎淹死。人都有弱点,喜欢娇美女人,就是我大龙卷的弱点。”
“花……花前辈……”
“你已经被吓住了,是不是?在这一点上,你就不胜任了。呵呵!放轻松点,我不会伤害你,不管你们的美人计是否成功。
一个有声望有地位的成熟男人,不会如你所想像的那么恶劣。享受人生,当然要享受美好的一面,对一个喜欢的女人用强用暴,那不是享受,那是把自己看成禽兽。”
“我……我我……”
“贵长上选这地方很不错,风景绮丽,鸟语花香,娇美活泼、天真无邪的美女路水出浴,情调和气氛都很美,可是,凭你这小姑娘的价码,还不足以交换我大龙卷出山,替刘六打天下。”
“花爷,我只是价码的一部分。”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控制情绪了。
“来!坐下。”大龙卷挽着她在石上并排坐下,举动温柔有礼,笑意更浓:“说说看,还有其他什么价码?”
“我的武功很不错,可以做你行走江湖的得力助臂。”她逐渐放松了自己,说的话已渐渐恢复正常,正常便十分悦耳动听了。
“呵呵!这价码押错了边。”大龙卷大笑:“简直是南辕北辙。男人对女人的要求,一万个男人中,恐怕不会有一个喜欢自己心爱的女人耍刀舞剑。女人只能一笑倾国倾城,绝对没有靠一刀一剑可以倾国倾城的女人。”
“给我时间,我会使你觉得,我是你值得爱的可爱女人。”她勇敢地说,转首向对方嫣然一笑。
这一笑决不是卖弄风情,而是出于内心的动情羞笑。
大龙卷一怔,目不转瞬地注视着她。
她被注视得浑身躁热,脸红到脖子,嗯了一声,扭头躲避对方灼人的目光。
“这还差不多。”大龙卷点头微笑:“这才是可爱女人的想法。”
“你答应了?”她问,芳心怦怦跳。
“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不要自作聪明,小姑娘。”大龙卷的答复令她失望:“你的芳名是……”
“秋素华。”
“回去叫南门彪亲自来,我派人在此地等他,明日午正,过期不候。”大龙卷整整衣服而起:“他来多少人,我不在乎,我会尽地主之谊。你也来,我对你很欣赏。”
“谢谢你的欣赏,明天我一定来。”
“欢迎光临梅宫。”大龙卷含笑挥手,领了男女两童和壮汉,消失在原来出现的松林。
她怔怔地目送大龙卷的身影消失,似乎自己也跟着走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青霜拉拉她的衣袖问。
“他……他不像一个一代宇内魔头。”她有点魂不守舍:“想不到他是那么和蔼可亲,那么善体人意……”
“宇内三魔没有一个魔外表具有魔相,一个比一个俊逸,大龙卷还只是中等的呢!”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把事情办成功了!”
“成功?小姐,你乐观得太早了。”青霜给她泼冷水。
“太早了!青霜,你的意思是……”
“就凭他对你的好感,就能办成功了?早着呢!长上与他谈判,条件岂会简单?他说不在乎长上带多少人来,弦外之音难道没听出来?”
“这……”
“走吧!回去禀报。”青霜提起食篮:“他说欢迎光临梅宫,天知道梅宫在什么地方?”
“可能在那边。”她向崖谷一指,大龙卷四个人,就是消失在那边的。
“那是死崖谷,深不及百步,高有千仞,连建一座屋的地方都没有,还能建宫?”
两人沿小径上行,不久便登上登山道路。
上行是天街,下行是玉皇庙小街,这是有小街有旅店的歇脚地方。
她俩是向下走的,不久,到达跨虹桥。在这里面望南天门,像是直入霄汉,气势浑雄无比。
桥右的桥栏旁站着一位中年游客,等她俩接近,便随在后面缓步而行。
“直接下山。”中年游客用低而清晰的语音说:“你大姐在下面等候。”
“可是,我有要事禀报大法师……”她低声回答。
“我们的人已经猜出结果,可惜相距太远,听不见你们说些什么。”
“哦!那人真是大龙卷?”
“正是他。”
“下山有何急事?”
“姓宋的知道得太多了。”
“大姐应付不了?”
“应付不了。目前,他又知道咱们一件机密,如果让他到处胡说八道,将会引起剧变,大龙卷一生疑,咱们将一败涂地,不杀姓宋的灭口,恐误大事。”
“这……”
“快走吧!小心了。”
未牌时分,舒云正在房中与小绿品茗聊天。
上午复仇客偕龙姑娘造访时,曾说过他的气色不大好。其实,是复仇客来得不是时候,碰上他正在练功,半途停止练功接见访客,脸上有汗水元气未复,当然气色不算佳。
他曾经说过,五毒阴风虽然可怕,但只要他能拖过两个时辰,他就死不了,解毒丹丸并不十分对症,所以他拖了两天,利用本身所发的排毒功能,将余毒排出体外,事实上他已完全康复了。
“我真想跟你到蓬莱,看看传说中的三神仙。”他笑吟吟地说:“也许,真可以找到长生不老的药呢!”
“这可是你说的啊!”小绿又捉住他的话柄:“你如果不去,我就跟你没完没了,我这个东道主是很尽心的……”
“慢来慢来!”他叫:“我可没说要去呀!想与做是两码子事!”
“哟!你又来了!”小绿笑得花枝乱抖:“这次我一点也没听错,你说你想看看传说中的三神仙,也许真可以找到长生不老药,没错吧?”
“可是……我爹还在德州等我呢!”
“那……我跟你去德州,拜望你爹,请你爹答应。对老人家撒娇撒赖,我是有一套的。”小绿颇为得意的说。
“老天爷!我可领教过了。我爹是个老好人,我家三兄弟没有姐妹,他想女儿想得发疯,被你一缠,那还了得?恐怕你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飞上去把月亮摘下来。你好烦人,你知不知道?”。
“你……我烦人?”
“看见你就头疼,穷于应付,你说烦不烦?”他的手指头几乎点在姑娘的鼻尖上:“我看,你老爹一定烦透了你,才兴高采烈的把你赶到中原来游荡,眼不见为净,我没有说错吧?”
“你完全说错了。我爹才不让我来呢!”小绿向他做鬼脸:“是我吵着要到天子脚下见见世面的。大哥,你家在江南?”
“是的,镇江府,扬州的对面。”
“哎哟!好地方嘛!是不是那个什么隋炀帝去玩的扬州?
镇江还有什么三山四寺是不是?再往南走是什么地方?“小绿问得怪认真的。
“苏州。”
“好啊!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话是这么说,但……”
话未说完,房门响起三声叩击,店伙在外面叫:“宋爷,有你的书帖。”
他一怔,这怎么可能?
推开房门,店伙将一封书信交给他,匆匆走了。
里面的信笺,简简单单写了三行字——“宋爷侠鉴:凤凰台候驾,末学秋素华拜。”
“谁的信?”小绿脸色一变,被他的严肃神情所惊。
他回到桌旁,将信往桌上一放。
“秋素华?”小绿又是一惊。
“她这步棋相当高明。”他摇头苦笑。
“你要去?”
“不去行吗?我本来就是来找她的。”
“这是陷阶。”
“可能的。”
“不能让她掌握主动。”小绿沉声说:“信上语气含糊,有地无时,你可以不去。”
“就在对面,我能不去?”
“这……我们先防变,我也去。”
“天色还早,你跟我去,不如扮游客替我警戒,留意可疑的人。”
“晤!也好。”
“谢谢你,小绿,我这就准备赴约。”
五丈见方的凤凰台,面积已是相当大了,上面的石制设备也简单,一座祭台,一座拜坛,一只香鼎,九座六尺高的凤凰石雕华表。
出乎意外的,台上只有一个人,是穿水湖绿衫裙佩了承影剑的秋素华。
舒云拾级而上,秋素华已在拜坛前俏立相候。
“是你!”秋素华并不太感惊讶。
“果然是你。”舒云却感到心中一沉。
他真不希望马家桥那位飞腾扑击的红衣小姑娘,是惊鸿一剑的女儿秋素华。在他保护华知县,秋素华鲁莽行刺失败时,他便已料定秋素华的身份了,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一旦对方肯定表示出身份,他感到十分遗憾和沮丧。
“在下宋舒云。”他强抑心潮抱拳施礼。
“火凤秋,秋素华。”秋素华冷冷地说。
“再次幸会了。”他知道自己的话硬梆梆地。
“上次在马家桥,你逃得很快。”秋素华嘴上不饶人,可能事先已有人面授机宜:“听说你在找我?”
“是的。请问,姑娘可是惊鸿一剑的爱女?”
“不错,在德平你就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你找我,是不是要求决斗?”
“秋姑娘,请听我说……”
“你该听我说。”秋素华打断他的话,脸泛重霜:“如果你是替毕狗官缉拿我的,你亮剑吧!我不信你逃得比上一次快。”
“德平的事……”
“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秋素华咄咄逼人:“如果你没有决斗的勇气,你可以走,必须立即下山,远远地离开泰安城,我不阻你。”
“我不想和你斗嘴缠夹不清,你不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令尊的案子,在下已经打点停当。秋姑娘,一误不可再误,你还来得及返回德平故里,为令尊洗脱嫌疑……”
“啐!你这狗腿子鹰爪孙想得真妙,也够阴毒,居然要我回德平送死。”
“秋姑娘……”
“拔剑!”秋素华沉叱,手搭上了剑把。
“令尊之所以涉嫌通匪,是有人从中策划陷害……”
“拔剑!”
“请听我说……”
“你不拔剑,我会毫不迟疑地杀死你。”秋素华不是虚声恐吓,而是用行动来证明,声落剑发,果真翩若惊鸿,不等一瞥,剑已及体。
太快了!舒云如果事先不曾暗中提防,这一剑必定贯穿他的心坎。
他在剑尖前疾退,创尖则如影附形连续追击,剑虹急剧地吞吐,一剑连一剑绵绵不绝。
七剑紧迫急袭,他已退下第三级石阶,剑剑生险,步步杀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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