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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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浪子-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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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云身形斜转,反手一剑疾挥,人也飞跃而起,凌空扑向尚未跃落马鞍的中年人卫爷。

尸体冲倒,舒云那一记反手剑,把想和他拚命同归于尽的人,砍掉半个脑袋。

向鞍上飘降的中年人卫爷,其实武功十分了得,这时知道跑不掉,使存心拚命啦!一声怒吼,拔剑全力挥出,双腿一张,仍向马鞍飘降。

“铮!”一声清鸣,双剑接触,火星飞溅。

“哎……”卫爷惊叫,只感到右臂一麻,虎口发热,被剑带动身躯,未能跨落马鞍,却扭身向侧倒。幸运地摔落在坐骑的另一面,逃过舒云反击的一剑。

舒云向下飘落,重重地一脚踢在马头侧,健马负痛向前冲,崩断了缰绳落荒而奔。健马奔出,下面的卫爷还没站起来。

一声怒啸,飘落的舒云剑降下人也着地。

“饶我……”卫爷疯了似的狂叫。

剑奇准地刺入心坎,狂叫声倏然而止。

“绝不饶恕你们!”舒云拔剑切齿叫,向刚驱坐骑奔出的另一名中年女人哼了一声。

“你也得死!”他又叫,剑脱手飞掷,三丈余空间,剑化虹而出,把重尖轻的长剑,居然不曾翻腾,奇准地贯入女骑上的背心。

女骑上掉落,马仍向前冲。

不远处蹄声急骤,几个机伶鬼已经策马逃走了。

舒云牵了四匹马,两匹马的鞍上各有一具尸体,是两名无辜惨死的肩夫。

马匹进入路右的密林,他凄苦地丢掉缰,双手掩面,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乾坤手从草丛中钻出,站在他面前僵住了。

“贤侄……”老人家黯然低唤。

“我……我害死了他们……”他痛苦地说。

“贤侄,是……是我的错。”乾坤手嗓音变了:“我……我闯荡大半生,应该知道那些人是匪,而不是称雄道霸的武林袅雄。”

“我永远不会饶恕他们!”他放下掩面的手,一双虎目红红地,但放射出冷厉的光芒:“我再也不会上他们的当了!再也不会上他们的当了!”

“贤侄……”

“齐叔,请上马。”他深深吸人一口长气,“我夺了他们一批珍宝,我们回古城集,对死者的家属该有个交代,走吧!”

西关的齐鲁客栈,是济南颇有名气的金字招牌老字号。但投宿的旅客品流相当复杂,真正的达官贵人,宁可多走几步进西门入城投宿,不在这种龙蛇混杂的二流客店冒风险。

舒云与乾坤手本来就不是高尚的旅客,名正言顺地在齐鲁客栈投宿。

一早,乾坤手独自离店,去找我代役的老东家,一方面是知会一声,另一方面是到衙门销役,换了一张返回南京归籍的路引。兵荒马乱期间,行旅的手续与证件如果不完全,几乎寸步难行,随时有被官府捉去砍脑袋的危险,一点都不能马虎。

老人家在济南曾经混了一段时日,对府城的蛇神牛鬼有相当的了解,知道找城狐社鼠的门路,打听消息是第一件该做的要事,了解情势办起事来自然要方便得多。

申牌初,乾坤手匆匆返店。

舒云已经吩咐店伙准备酒案,等候老人家返店一同进膳,酒菜直接送入客房。

“她们比咱们早来多日。”乾坤手喝了一口酒说:“风雨满城。”

“飞龙秘队?”舒云并不感到意外。

“火凤密谍。”乾坤手说:“当然飞龙秘队也有人来。”

“哦!难怪沿途截击的人没有穿红的妇女。”

“火凤密谍只是飞龙秘队的一组人,火凤密谍来了,飞龙秘队自然也有人到来。”

“可知道她们的下落?”

“济南三杰是本地的首脑人物,老大千手韦陀已经遭了毒手,她们决不会轻易放过另两杰,咱们得在两杰身上打主意。小子,你知道千手韦陀是被什么人所杀的?”

“你不是说火凤密谍吗?”

“是一位姓秋的美丽小姑娘。”

“哎呀!秋……惊鸿一剑的女儿?”舒云心中一震。

“可能是的。今晚,咱们出动布网。”

“可是,齐叔,你的伤……”

“不要紧。济南你没有我熟悉,我必须出动。”

“齐叔准备……”

“到剑无情楼二爷家潜伏,先看看再说。”

控制是逐渐加紧的。一旦上了贼船,唯一保命的办法,是跟着去做贼。

剑无情楼二爷认为秋姑娘的话可以信赖,他有充裕的时间来发展自己的实力。因此第二天便召集自己的几个知交好友和心腹手下,商量接收千手韦陀各处地盘的计划。

千手韦陀的尚义门主脑人物已死,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徒子徒孙们众多,震惊恐惧之余,正好乘机收买或收服,越早有人出面收检残局越有利,而且最好在尚义门清散之前进行。

每个人都有野心,剑无情也不例外。济南三杰他排名第二,老大的地位现在舍我其谁?所以他要打铁趁热,不遗余力积极进行。

以他的名望和财势来说,他确是取代手手韦陀的最佳人选,也只有他才有这种魄力和可用的人手,他的根基仅比干手韦陀稍差少许而已。

只花了一上午时间,他与十位朋友和心腹,便决定了进行的步骤和计划,午间在大明湖畔三大名楼之一的齐中酒楼,叫了一桌上席开怀畅饮,少不了三杯高粱下肚,意气飞扬。

齐中酒楼距他的家永清坊楼宅,只隔了两条街。未牌初,他带了六七分酒意,神态悠闲地走上返家的路。

街上行人渐稀,因为已进入永清坊住宅区。

他对荣登济南第一号英杰的事相当乐观,至于响马是否进出济南,根本不影响他的身家性命和声望地位,他用不着暴露身份公然出面造反,贼去贼来皆可以造成他增加威望和财富的机会,只要小心运用各种手段和策略,一定可以应付裕如,官府根本就查不出地通匪的证据,响马方面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打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的打算,必然地符合他自己的利益。

他前面十余步,一个青衣人的背影显得特别雄伟,步伐与他的步速几乎全同,大概也是一个心情愉快的人,背着手神态悠闲。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并未介意,大街上人人可走,谁快谁慢用不着计较。

他的心情确是愉快,想起那十件珍宝,心情更是无比的舒畅,真是运气来了,连泰山都挡不住。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想不到居然奇迹似的发生在他身上,妙哉!他想不通,千手韦陀为何竟愚蠢拒绝接受,宁可把老命都送掉?真可怜?

他替千手韦陀难过,朱老大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局面无人能及,到头来仍然不上道,因而送掉老命,哀哉!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朱老大上道,哪有他的机会?也许,这就是所谓命该如此吧!怨不了谁。

身右多了一个人,原来后面的人跟上来了。

他有点冒火,谁有那么大胆,敢在大街上与他接二爷并肩走得这样近?简直是严重的无礼和冒犯。

扭头一看,虎目一翻。

是个粗壮威猛的青袍中年人,可能也是有身份的人。

“楼二爷,幸会幸会。”中年人和气地笑笑主动措讪:“你那几位朋友,酒量都不错呢。”

“你阁下是……”他一愣,火冒不起来了。

“在下姓孙,孙玉。”

“少见,你认识我?”

“这不就认识了吗?”

“在下却不想认识你。”他悻悻地说,举步便走。

“你最好是想想。”孙玉亦步亦趋:“因为咱们将有一段日子一起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就要明白的意思。楼二爷,秋姑娘托在下致意,说你进行的工作非常积极,方向正确,好自为之。”

“秋姑娘?”他的酒意醒了一半:“你……”

“秋素华姑娘,惊鸿一剑的爱女,记得吧?”

“你……你是……”

“在下孙玉。做任何事,非钱不行,楼二爷一定需要金银打点,因此秋姑娘要在下先送一千两黄金以应急需,以后视需要再酌情拨发。

“哦!你们准备得真周到。”他心中狂喜。

“我们的办事效率是第一等的。另一件事是,在下与四位弟兄,请二爷设法,以亲友名义暂时在尊府安顿,衙门里二爷请费心打点。”

他心中一跳,有点悚然。这不是他所希望发生的情势,有人住在他家中潜伏,对他的活动大有妨碍,也等于是监视他的行动。情势不妙。

“这……”他脸色变了。

“二爷有困难?”孙玉语气也变:“困难不是不可克服的,是吗?”

“三五个人不会有困难。”他硬着头皮说,不敢不答应:“舍下经常有亲朋前来小住盘桓。”

“即使有问题,二爷也会顺利解决的。半个时辰之后,在下再带人趋府晋见,告辞。”

他发觉孙玉是与前面那位青衣人一起走的,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假使他拒绝,这两个家伙很可能当街折辱他,说不定不死也得脱层皮。

剑无情开始感到情势有失去控制的可能,对方正一步步向他施加压力,马行狭道船抵江心,他想回头也不是易事了。

孙玉四男一女,带来了箱笼行囊,住进了楼家的东院。

箱宠里果然有一千两黄金,而且是宝泉局的十足金锭。以市价兑换,一比六,六千两银子的确是一笔相当大的财富,作为活动经费可以派不少用场。

安顿停当,主客双方在东院的小厅会晤,将伺候的婢仆打发走。

另外四人,除了那位自称张宇的青衣人之外,分别是李宙、王洪、吴七姑。至于是不是他们的其姓名,恐怕是靠不住。

吴七姑年约二十二三,青春少妇魅力十足,美丽的面庞经常流露着和蔼的笑容,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练了武功的女人,一团和气颇获楼家那些婢仆们的好感。

刀剑都藏在行囊内,孙玉的刀就放在枕下,那是一把锋利的狭锋刀,这种刀有时可以当剑使用。

“楼二爷与诸葛长虹交情不错吧?”孙玉一面喝茶一面问。

诸葛长虹,绰号称白衣秀士,济南三杰的第三杰。这人确是一位读书人,在历县学舍读了几年书,考中了秀才之后便放弃学业,书剑游学居然成为武林名士,算是读书有成,学剑也有成的俊彦。

这岂不是废话吗?济南三杰之间怎能没有交情?

“不算深厚。”剑无情弄不清孙玉的用意:“不过倒还谈得来,他的剑术很不错,千手韦陀的沉重降魔杵,印证时获胜的机会不会超过五成。”

“今晚能不能请他来谈谈?”孙玉含笑问。

剑无情这才明白孙玉的用意,这才知道压力又增加了。

“谈我们的事?”剑无情苦笑。

“得见机而作。”

“孙兄,最好不要和他谈。”

“为何?”

“这人满脑子圣贤书,满脑子忠君爱国……”

“你错了,楼二爷。”孙玉打断他的话:“当上他中了秀才之后,所以未能参加乡试,是因为府学的权贵子弟硬把他挤出送考名册,即使名额不满,也没有他的份,所以他才含恨放弃学业的。以他的才华,中举人中进士,可以说易如反掌,至今他仍然对昔年册中除名的事愤愤不平,耿耿于心。这种人,才是我辈最易争取的对象。他的底细,我们调查得一清二楚,放心吧!二爷。”

“这……好吗,我试试看。”

“派人去请,越快越好。”

“可是,孙兄,你考虑过后果吗?”

“你怕他告密?”

“不错。”

“千手韦陀的下场,他一定心里有数。”孙玉泰然地说,但其中含义却不泰然,足以让心中有鬼的人发抖,让心怀异志的人打消异念。

“他的消息是很灵通的,他有不少朋友。”剑无情讪讪地说:“希望他还不至于灵通得知道我设鸿门宴。”

“不会的,二爷。”孙玉安抚他:“他不会料想到我们进行得这么快这么大胆。有些人喜欢用常情来衡量事物,他就是这种人。”

“好,我这就派人去请。”

傍晚时分,乾坤手偕同舒云在永靖坊走了一圈,先看看楼家的四周形势。如果用黑道的切口来说,那就是所谓踩盘子,或者称深道。

利用傍晚走动,可以避免暴露行藏。这一带的人家虽然大多数设有门灯,但光度有限,谁也懒得注意匆匆而过的人。

楼家的大院门关得紧紧地,两盏门灯发出朦胧的幽光,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两人从一条横街穿出,往回走。

“看清了吗?”乾坤手低声问:“宅后是一条小巷,是防火巷,夜间不会有人行走。”

“我打算从前面进去。”舒云说:“南房是仆人的居所,地方杂,进出反而容易,从宅后进出容易被暗哨发现,走不得。”

“呵呵!你做过贼?”

“齐叔,大概你做过。”舒云大笑:“至少,我是个富家子弟,不是做贼的材料。哈!似乎楼家没有任何动静,楼二爷刚从城外搬回来,至少也该有人忙碌呀!”

“怪就怪在这里。”乾坤手说:“表面平静,内部一定蕴藏着某些古怪,所以等会儿进去时不能大意,可不要偷鸡不着蚀把米……唔!不要转头。”

“有所发现?”

“街东首来了三个人。”

“对,前面那人穿一身白。”

“白衣秀士诸葛长虹。”

“三杰的老三?”

“对,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晤!好像是往楼家走的。”

“他们是朋友。”

“如果他们聚会,我们恐怕看不到什么异动了。”乾坤手泄气地说。

“要打赌吗?”

“赌什么?”

“赌我们不会白来。”

“你的意思是……”

“我们会在他们酒酣耳热中,知道一些飞龙秘队的风声。他们人多,地头蛇的消息来源通常相当可靠,比我们灵通百倍。”

“有道理,小子,赶快回去准备。”

酒席设在东院的客厅。

主人当然是剑无情楼二爷,主陪是楼二爷的堂弟楼济阳。两位陪客分坐左右,是孙玉和吴七姑。

主客只有一个人:白秀秀士诸葛长虹。所带来的两位长随,留在别间由楼家的两位仆人招待。

厅中灯火辉煌,五盏灯笼之外,还有壁灯和台灯,其实用不着这许多灯。

事前已经引见过了,白秀秀士对孙玉的印象相当不错,对明眸皓齿不住甜笑的吴大姑印象尤佳,觉得剑无情有这种朋友真是不错,比平手韦陀那些三教九流朋友强上百倍。

酒过三巡,言归正传。

“楼兄帖上说,邀兄弟前来研究朱老哥出事的内情。”‘白衣秀士的口吻毫无读书人文诌诌的酸味:“但不知楼兄到底知道多少消息?”

“这件血案的内情,兄弟所获的消息与诸位所知道的有些出入。”孙玉抢着说:“朱大爷死在响马密谍手中,已无疑问,只是原因并不如传闻那么简单。”

“孙兄的消息可靠吗?”白衣秀士正色问。

“绝对可靠。”孙玉说得十分肯定。

“内情到底如何?”

“朱大爷早就与密谍们订有密约,问题出在他的三儿花花大岁身上。花花太岁接受了密谍如约送来的三位美女,人收到了,朱大爷却不顾利害反脸毁约,因而招致必然会发生的灭门大祸,确是咎由自取。”孙玉说得简单扼要:“响马横行七省,密谍遍天下,意图背叛他们的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孙兄请不要侮辱死去的人。”白衣秀士脸色一变。

“在下并无侮辱朱大爷的意思,诸葛兄……”

“朱老哥决不会与响马订密约。”白衣秀士的语气郑重严肃:“他很透了那些匪徒。响马闹了两年,他所经营的那些江湖行业,受到严重的打击,有许多行业被拖垮,有些行业只赔不赚,难以为继,平时提起响马他就恨得咬牙切齿。孙兄说这种话,有欠公平。”

“诸葛兄,有些人的表面言行是靠不住的。”孙玉毫不激动:“朱大爷所经营的各种江湖行业,固然有些因受到官府的严厉管制而瓦解,但其他一些行业却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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