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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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浪子-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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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没料到,对方并未放松地,沿着大道的两侧,相距两三里便潜伏着一个监视的暗桩。

那位用袖箭算计他的三角脸大汉,无巧不巧地正好潜伏在他离开大道的地段内,相距不足三十步。

正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真糟!

十里庄是奚大户的独家产业,十余栋房屋有一半是独立的小院,另一半是正宅,'奇…书…网'都是重门叠户的古老坚固四合院。

人往里面一躲,想要搜寻可真不容易,如果人手不够的话,真有如在大海里捞针般困难。

两人在一座偏厢的小室安顿,这里不至于引人注意。

舒云经验丰富,知道在这种老宅中,何处可以找得到粮食,何处可能建有地窖,地客中一定可以找得到一些搬不尽的蔬菜干果一类食物。

天终于黑了,两人用过晚膳,室中点起一盏油灯,闭上所有的门窗,室中难免热气难消。

整座庄只有他们两个人,古老的宅院人走空了,狐鼠少不了大肆活动,因此到处都可以听得到怪异的声响,胆小的人不疑神疑鬼才是怪事。

两人都不是信鬼神信得很虔诚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我得到各处巡视一番。”舒云将剑插入腰带说。

“偌大的农庄,如何巡视?”乾坤手不同意:“你不放心什么?”

“不放心那些密谍。”舒云说:“这些家伙是不会死心的。”

“大热天,任何地方都可以过一宵。他们就算不死心,也不会派人来到处都可以藏身的农庄浪费工夫。”

“不见得,他们已经知道你已经受了伤,养伤最理想的地方,决不会是野地,所以不会到野地里去搜寻。

“好吧,小心些。”乾坤手意动。

“我要熄灯。齐叔,听到任何动静,切记不可移动或现身。”

“好的,你走吧!”

艺高人胆大,碰钉子倒媚的机会也大。

舒云却不是胆大的人,对情势不明的难测环境,保持高度的戒心,临危反而镇定,这是他的长处。

他利用暮色巡视了一番,天完全黑了,就不再在各处走动;夜间走动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他作了一些巧妙的安排:倒木、绊线、落板……

都是一些可以就地取材,不需花费多少工夫,简单而又有效的报警小设备,然后返回密室,在壁角安然入梦。

在危险中,养精蓄锐,充足的休息与睡眠,是最有效的保命金科玉律,沉不住气焦虑不安,哪有精力去应付危难?

惊怕恐惧,是失败者的致命伤。

四更过后不久,一声刺耳的惨号,打破了荒村的沉寂,引起一阵野犬的长嗥。

“有人来了。”在一旁沉睡的乾坤手惊起低呼。

“是探路的。”他说,转过身安睡如故:“睡吧!齐叔,早着呢。”

“还早?”

“是的,还早。”他平静地说:“他们一定准备拂晓大举搜索,因为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躲在此地,天一亮,我们就难逃出他们的重围。这些人先完成封锁之后,他们首脑们才会到达,在短时间,还不会有事,所以我们还可以有时间睡一觉。”

“你用什么方法弄倒一个了?”

“夹板。如果没有人救应,他会痛苦地叫号一两个时辰,却又死不了。”

“你纵走五男女,我还以为你这小子仁慈得可以成佛呢!”乾坤手摇摇头:“原来你心肠够硬的,绵长的痛楚,能忍受的人就没有几个。”

“这与心肠硬不硬无关,而是有此必要。”他说:“这一来,他们便会死心眼地在那附近仔细地搜寻。”

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探索,一步步的寻找,我们在这里,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睡大头觉了,睡吧!”

不久,门窗坍倒声传到。

舒云一蹦而起,火速将剑插入腰带。

他本来是和衣而睡的,不必费工夫穿衣着靴。

“怎么了?”黑暗中传来乾坤手低低的语音。

“他们来得比想像的要快。”舒云低声说:“他们已经离开我要引他们去的地方,其中有行家。要不就是精明的首脑人物赶到了,发觉上当,改变搜索的方向和地段,要不了多久,便会搜到此地来了。”

“这……多久可到?”

“不知道,小侄要去吸引他们,可不能让他们搜到此地来。齐叔步,躲稳些。”

两个黑影跃落一座小院落,轻如鸿毛无声无息,人着地立即贴伏在墙下,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搜寻可疑的征候。

久久,两黑影悄然站起,想找门户入室。

院角的墙根下,突然有黑影长身而起。

“老天爷!没想到你们会做这种没见识的笨事。”是舒云,现身用嘲弄性的口吻说话:“就算是大白天。你们也不可能搜完偌大农庄的每一处地方。”

“唔!尊驾才真的没见识。”一名黑影口上也不饶人:“搜当然有困难,但搜仅是策略之手段的一部份,引你老兄出来的妙着。你看,你不是出来了吗?”

“原来如此,在下碰上精明出乎意外的劲敌了。”

“你是姓宋的。”

“正是区区在下宋舒云。好吧,就算你们棋高一着,如愿以偿将在下引出来了,但并不能算是完全成功。”

“你出来了。当然完全成功。”

“真的?”

“事实俱在……”

六个黑影,分从四方的屋顶,幽灵似的飘落。

与舒云打交道的两个黑影,大概被四位同伴的飘降分了心,耳中听到舒云清晰的语音,突然发现对面相距不足两丈的舒云身影,竟然像轻烟一样消失、隐没,更像是幻化、消散了。

这瞬间的诡奇变化,与四黑影飘降同时发生。

舒云的语音,也像是袅袅消散的,事实俱在四个字自高而低,似乎也随身影的幻化而消失隐没。

“咦!”两黑影同时骇然惊呼。

四黑影身形落地,无声无息。

“人呢?”一个黑影讶然问。

“鬼!”与舒云打交道的黑影,突然惊恐地叫,开始汗毛直竖,开始发抖,开始向墙角退,快要崩溃了。

另一个也好不了多少,似乎腿已经软啦!

“鬼?彭兄,你说什么?”发问的黑影沉声问:“刚才和你说话的人呢?”

“我……我发誓,那……那……那不是人……”

“胡说!”

“就……就在你站的地方,突……突然消……消失了。只……只有鬼才……才会这样消……消散隐……隐没……”

“你胡说些什么?彭兄?”

“老天!鬼是不可抗拒的……”

“大家搜!彭兄语无伦次,岂有此理。”

四个黑影四面一分,全神搜索。

这种农村古老朴实的房屋,格局方正,设备简单,三四丈见方的小院落既没栽有花木,也没有盆景,廊也没建栏。

厢房的门、窗窄小而坚实,关闭得紧紧地,根本不可能有人开启门窗进入而不被发觉的机会存在。

总之,院子附近连老鼠也没有藏身的地方。

更不用说要藏一个大大的人了,根本就不需要走动搜寻,天虽然暗,用目光搜视足矣够矣!

鬼影俱无,一眼就可把每一角落看清。

“彭兄。”那人惑然地追问:“你刚才的确与人说话,兄弟躲在屋上,听得一清二楚,不会是闲得无聊,在自言自语吧?”

“去你的!”彭兄已经稳定下来了,人多胆子也就壮啦:“你认为我是自言自语吗?”

“这……不像,确是两个人的语音。”

“两个人,我和陈老弟本来就有两个人。”

“另一个人的嗓音,不像是陈老弟所发。”

“是鬼所发。”彭兄打一冷战说。

“彭兄,别开玩笑。

“鬼才和你开玩笑!那鬼自称姓宋的,说着说着,就在我眼前消失无踪。哼!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要是换了你,你照样吓得屁滚尿流。”

“彭兄……”

“你们跳下来时,那鬼的语音未落。”

“不错。

“如果是人,目下在何处?”

“彭兄,你真是妙人儿,你和陈老弟在下面与人打交道,现在居然向我问人目下在何处,你不觉得颠三倒四,荒谬绝伦吗?”

“可是,你不相信在下的解释,不信有鬼……哎呀……鬼……”

黑影淡淡幻现,突然再次隐没。

像一阵流光闪动,看不清实体。

“砰砰……”两个人无缘无故摔倒。

彭兄鬼字出口,飞跃而起。

他想跳上屋逃命,先离开有鬼的地方再说。

“砰!”一声响,刚跳起半尺高的彭兄,随即重重地摔落。

眨眼间,六个人全都糊糊涂涂倒下昏厥了。

淡淡的快速黑影重现,是舒云。

“这些仁兄心里面有鬼。”他站在中央摇摇头自言自语:“心里一害怕,千锤百炼的耳力目力皆迟钝啦!怕鬼的人,晚上最好不要出来办事,最好连夜路都不要走;走的夜路多,早晚会碰见鬼的。”

北面的屋脊上,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下面是谁?”屋脊上的黑影问。

“不知道,有六个之多。”他向上面回答:“他们碰上了鬼,全都吓昏了。”

“碰上了鬼?你是谁?上来回话。”

“抱歉,在下跳不上屋顶。”

“你跳不上来?你是……”

“宋舒云。”

“该死的!是你……”屋脊上的黑影怒叫,身形倏动,急速地滑落屋檐,向下面飘落。

除了躺着的六个人之外,舒云已经不见了。

搜寻各处的人其实并不多,那位被弄昏的彭兄说的是实情,搜索的用意是要将舒云引出来,而不寄望在搜出两人藏匿的地方,所以皆在外面移动,很少进入房屋内部穷搜,屋内搜索极为危险,也不可能搜遍每一可疑的角落,能躲藏的地方太多了。

可是,反而中了舒云各个击破的圈套,以神乎其神的轻功身法,将一组组自以为了不起的搜索人员,装神弄鬼戏弄得不亦乐乎,全庄追逐疑神疑鬼。

远离乾坤手藏身的地方,这是他的目的。

四个黑衣人追踪一个可疑的黑影,到达庄南的牲口栏和厩房的附近,目前这里已经没有牲口。

四个人两前两后,速度相当惊人。

“从这一面消失的。”一个黑衣人用手向厩房的墙角一指,低声向同伴说:“你们从左面绕过去,快!”

后面两个人快步向左绕,脚下轻灵而且速度甚快。

“掩护我。”黑衣人最后向唯一的同伴低声说,向前挫腰掠出。

到了墙角身形下伏,贴在墙角下缓缓侧身探眼外望。前面是一处小广场,对面很像是草仓。

“一定躲在草仓内。”黑衣人缩回脑袋向同伴说:“得设法引他出……咦!你是……”

“不认识我,是不是?”同伴接口。

黑衣人反应迅疾,不假思索地一刀急挥。

糟了!右小臂被同伴一把扣住,刀成了废物啦!刚张口想大叫示警,咽喉便被一只大手扣住了。

像是抓住了鹅的脖子,往地下拖出,人便被拖倒在地,腰腹也被一只沉重坚硬的膝盖,重重地压住了。

“你一叫,你的同伴就会奔来了,叫!”

“啊……”黑衣人果然惊叫,因为扣喉的手松了些。

从另一面绕出的两个人,闻声急奔而来,刚转过墙角,刀光一闪,刀背便落在耳门上,力道不轻不重。

恰好能将人打昏而伤势不至于致命,两个家伙连人也没看清呢。

袭击的人是舒云,如果他开杀戒,这些人活的机会微乎其微。敌明我暗,他可以任意宰割。

东方发白,曙光初现。

正宅前面的广场,驰入五匹健马。

六名黑衣人趋前迎接,五骑士扳鞍下马。微暗中,可以看出是四个穿传统道袍的中年羽土。

为首的人,却是穿了八卦法服年约花甲的老道。

“葛提调,你们的人呢?”穿法限的老道语调中饱含不悦地说:“你们只来了这几个人?”

“仙长明鉴。”葛据调的语气却是充满绝望:“弟子所能调遣的人都……都来了……”

“就你们六个?”

“不二十……二十六个……”

“其他二十人把守各处?”

“不,全……全都被……被打……打昏了,—……一个个昏……昏迷不……不醒,像……像被某……某种怪异的手法所制,用……用药和推拿术都……都救不醒……”

“什么?”

“弟子无……无能……”

“该死的!你们一群酒囊饭袋!”

“弟子无……能……”

“好,你是说,人在里面。”

“是的,在里面。”

“有多少人?”

“弟子无……无能,不……不知道。”

“混帐!”

“是。”

“罢了!”老道知道臭骂对方无济于事:“你们好好监视各处,留意动静,天一亮,贫道再亲自把他们搜出来。你们这些自诩武功盖世的家伙,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对付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居然几乎落得全军覆灭,天知道你们到底算不算成名人物?岂有此理。”

“哈哈哈哈……”狂笑声发自广场北端的大树下,笑声似殷雷,震得人脑门发炸,耳膜欲裂,气血翻腾。

葛提调六个人掩耳战栗,心胆俱寒。

五老道脸色一变,须发袍袂无风自摇。

黑影在笑声顿止时出现,缓缓地向众人接近。

五老道不敢轻敌,冷然列阵。

葛据调六个人,胆战心惊地退至五老道后面观变。

先声夺魄,有些人真会被某些人或事物所吓昏。

葛提调六个人,这时已派不上任何用场了,二十六个人只剩下六个,他们哪还有斗志?

气氛一紧。杀气弥渴。

黑影在两丈外止步,是舒云。

“吵闹了一夜,你们烦不烦呀?”他的语气有显明的不满:“天亮了还不想罢手,甚至还来了更高明的主脑人物。

你们这种先把人吵闹得精神不济,再用主脑人物上阵的手段,的确是相当恶毒有效呢!你看,在下就被你们骚扰得精疲力尽了。”

“你就是宋舒云?”穿法服的老道沉声问。

“对,我就是。”

“很好。”

“对我来说,不好。”他暗中戒备,说话却轻松随便:“真的,一点也不好。道爷,你找我?”

“贫道找到你了。”

“道爷,人不能不讲理。”他说:“比方说:你养了一只鸡,你要宰鸡做鸡汤填肚子,你有权这么做,做得理直气壮,没有人会说你宰鸡宰得不对。但你要找我杀我,你能不能举出充分的理由来?”

“你可知贫道的身份?”

“抱歉,在下孤陋寡闻,请教。”

“贫道天罡真人。”

舒云心中一懔,天罡大法师,承影剑的主人,飞龙秘队的军师谋士。

好家伙,他们把主要的首脑人物调来对付他了。

微曦中,他的目力可辨纤毛。

果然不错,老道的相貌奇丑无比,那双三角眼反射出令人寒栗的厉光,是属于令人一见难忘、一见便心胆俱寒、天生具有震憾人心杀气旺盛的人,胆气弱的人一照面便有矮了半截的感觉。

据说,这种人是天上的星宿降世,应劫的人一见之下,命已经去掉半条,浑身瘫软任由宰割,有些人甚至会被吓死。

他不是应劫的人,老道的杀气震慑不了他。

“我不认识你,也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他镇定地说:“就算你是天罡真人吧!总不能说你是天罡真人,就有充分的理由杀我。”

“你不该闯来德平,不该过问飞龙秘队的行事。”天罡真人说出理由。

“原来如此”他摇摇头:“你们裹胁天下人造反,大半壁江山处处烽烟,杀人盈野,血流漂杵。你居然可耻得用这种理由来向在下问罪,简直匪夷所思。老道,你杀我的理由不够充分,所以,你杀不了我。”

“哼!贫道……”

“你不要哼!”他郑重地说:“双方实力相等,彼此旗鼓相当,胜利永远会属于理直气壮的一方,你已经失去心理上的优势,最好及早离开。”

天罡真人理不直气不壮,只好用行动作为答复。

“龙飞九五,再造乾坤!”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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