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是去太清观。”连氏笑道,“我还在想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你怎么没去国子监呢!”
“呵呵!”吉瑜景摸了一下头,看颜容,“阿容,现在骑马骑得怎么样了?”
“一般情况下,掉不下来!”颜容淑女地笑,却说着并不淑女的话。
“啊,这样……”吉瑜景双手一拍,“出了城路上人少,我们骑马如何?”
“不好。”颜容往连氏怀里一倒,没骨头号似的靠着,“坐马车多舒服。”
吉瑜景讪笑了几声,和连氏说起南宫老夫人的身体,又说起昨日宫里处置了几个宫女御厨,因为用了变质坏掉的食物。
颜容在心里为那几个无辜的人默哀了几秒钟。
“阿容,听说你去的时候也给上甘蔗汁了,你没喝吧?”他关心地问。
“怎么回事?”连氏一听到事关女儿,便不能淡定。
“娘亲,就是一杯馊坏的甘蔗汁而已,虽然皇后娘娘很热情的让,但我没喝!”她故意说得云淡风轻,“那么大的味道,娘娘身边的宫女,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含雯!她不相信是坏的,还真喝了一口,不过没吞下去,都吐掉了!”
“我的乖乖!”连氏抱紧怀里的小女儿,“没喝就好没喝就好!”
“是啊,幸好皇上去得及时。”颜容咧着大大的笑,“他一去,娘娘就不再说喝的了,后来她自己肚子痛起来。想来就是吃了坏东西!”
连氏知道后半段,却不知道前半段。此时想来,小女儿当时还和她说了不要吃宫里的东西,她竟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阿容,以后也要小心些!”吉瑜景关心地看她,“若是进宫,使人去给我说一声,就算我不能去,也能找人关照一下!”
颜容感激一笑:“谢谢八殿下!”
“哎,我不是说客气话!”吉瑜景急了,“你别小看我,我真的能帮你!”
颜容捂嘴:“别说得好像我有很多机会进宫请安似的!再说了,八殿下你都十四了吧,过几年自己建府,就不住宫里了!”
吉瑜景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阿容,不会很快的,到那时候还有五六年哪!”
颜容下意识便躲开目光。
“八殿下,这哪是你说的算的呀!”连氏没听出什么来,只以为是小孩子的笑谈。
“表姨,”吉瑜景定定看她,严肃且认真,“母妃说若是我达到她的要求,她便满足我的要求!”
连氏一愣,她以为是开玩笑的呀,没想到孩子自己倒认真起来了。
“娘亲,太清观还有我远呀?”颜容扯扯连氏的袖子,“上次来好像没有这么远的!”
连氏便也转了话题:“上次?是谁上次睡了一路的?”
颜容不好意思地笑笑。
吉瑜景坐在她们对面,听到这话,上身前倾过来,脸上带着坏笑。
“嘿!”颜容觉得他的坏笑太碍眼,忍不住双手扯下眼角,同时拉着辰角上勾,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啊?哈哈哈――”吉瑜景一愣,然后就抱着肚子大笑。
连氏无奈点她的额头:“端庄端庄!你的端庄都学到哪里去了!”
这次因为连氏心急着上山,她们便在山脚处换了轿子上去。吉瑜景本想陪走路,连氏差点也拉着颜容一起走他才终于坐上轿子。颜容是不觉得有什么,但连氏却不敢。若不是一路来的就算了,可现在同路而来,她坐轿而让人家皇子走路在旁边陪着?看不把御史忙死!
“夫人,颜三娘子,真人已经在等着了,快里面请!”门口处小道姑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来往的人,一见她们便上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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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隐符
“大哥,阿容好久没有见你了!”从太清寺回来的第三天中午,颜容才在前院“巧遇”刚刚下学回来的颜寰
“阿容乖,才几天不见大哥就这么想我啦?”颜寰把手里的包袱递给身后的林铭,过来和她一起走,“用过中饭了吗?这是要去哪里?”
颜容偷偷吐了吐舌头。这不是为了找你才来前院堵人的吗?
“还没有,想等你一起用!”颜容主动挽上他的胳膊,“爹爹不在家,二姐姐在晴柔居用,疾风院里只有我和娘亲,好孤单哦!娘亲对着我都没有胃口吃不下,我便来前院等你!大哥快走,你来一起用中饭,娘亲肯定吃得香!”
颜寰以为这是小妹妹因为出来玩误了饭点被他发现而找的借口,宠溺地笑着伸出食指刮了刮她的鼻梁:“好,我们一起去陪娘亲吃!”
“大哥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他们一起走向内院主院,颜容问道,“阿容连续两个晚上没有见到大哥了!”
“记得这么清楚啊?”颜寰笑了,“快过年了,国子监期末大比,大哥想要取得好名次自然要努力啊!这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大哥好可怜呢!”
“期末大比?”颜容眼前一亮,“比的是什么?”
应该和现代的期末考试一样吧?
“自然是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颜寰脸上一点看不出疲劳憔悴的样子,他仿佛充满了活力,“大比是公开的,去年娘亲也带了你去看的,可惜你不记得了!”
是吗?原身的灵魂正在沉睡,一点原来的记忆也不传给自己,自己当然不会知道。
“大哥,还要比试骑马?”颜容不会忘记她等在这里的目的那天太清真人说他会在坡地跑马时坠落。
“当然,要骑在马上射箭,还要跨越障碍物。”颜寰解释着,“其他几艺的考题也同样如此,具体考法虽然每年都有小变化,但大体上总是一样的。”
“那考得好的和考得差的和都得差的有奖惩吗?”颜容看了看左手袖口里无声无息滑出来的一张黄符,右手卷起颜寰的衣袖,然后把它拍到他的小臂上。只见那符果然如太清真人所说,贴上之后隐无而形。等到真正遇难之时才会升腾而出,化为护循保护他。
“你干嘛打人?”颜寰这才有感觉,低头看自己的左臂。那里只有一个微红的五指印,“用那么大力气,看,这手印多明显啊!”
“呵呵,大哥,我听得激动,一时手滑,手滑!”颜容讪笑着解释。
“轻点啊,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大力气,打人打得真痛!”颜寰算是放过她,继续刚才的话题,“国子监里五个学年的所有学子都混在一起考的,初时去的简直没有可比性,但有些人在家里某一样就已经学得不错,这样才有可能在大比中拿到好成绩。所以得到第一的固然可喜可贺,最后一名也不需要太过伤心。”
“大家一起不分进学先后地比?”颜容惊讶,“那得有多少个学生啊?而且若是进学早的得了最后,进学晚的得了头名,那这最后不丢脸才怪呢!”
“国子监里分五个学年,从五进到一便可结业。”颜寰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头,“不管时学先后,得到头名都是很光荣的事,而且还有机会面圣!所以大家都想要头名!”
“只是面圣?”颜容倒不觉得这是个好奖励,那皇上同样长的一个嘴巴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两个耳朵,又不稀奇,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不止,皇上除了亲赏头名之外,还会赐宴同饮!在宴上若有杰出表现,于以后的官运仁途都很有好处!”
“有赏赐啊,真不错!”颜容期盼得双眼金光闪闪,“真想早点进国子监,那样就要以去参加大比了!”
颜寰黑线面满额头脑后:“快吃饭去吧,饿坏了吧?”
是饿了才两眼冒绿光吧?不是因为他说到的财物吧?是吧?
“娘亲!我把大哥带回来陪您一起吃饭了!”颜容才进院门就高声大喊。
“三娘子三娘子,轻声!”张大娘动作敏捷地坐屋里跑出来,“夫人近来觉浅,这才刚刚歇下!”
“娘亲用过中饭了?”颜容也低了声,“用得好吗?”
“唉!”张大娘叹气,“夫人近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刚才见你不在,饭都不让摆!”
颜寰急了:“不吃饭就睡,不好吧?”
张大娘摆手:“能睡一阵是一阵。醒了再让厨房给做些好下口的粥吧。”
兄妹两互望。颜容一笑:“大哥,我去你那里吃一些吧。”
颜寰沉了脸。他一心准备学业的时候,母亲竟然这样不好起来,他却一点也不知情!现在想来,每天早晨来请安都是在屋外问候一声便离开,就是见也没见几次。
“大哥,娘亲看起来还好,以后注意着就行了。太医也来看过,只说郁气虚沉不发。也就是说要让她心情好起来,就没事了!”
张大娘才送两人走了几步,身后的小丫鬟都福身口中言道:请夫人安!
“娘亲,我们吵到你了?”他们听到动静,回过头去,颜容已经经反应很快地奔了过去。
“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连氏轻笑着,上了妆的脸上看起来很健康,只有眼下那一抹若隐若现的青黑透出她的状态。
“娘亲,就是为着我们你也应该体重身体!”颜容一面说着一面半转身朝后面招手,“大哥,快来啊,既然娘亲起来了,我们便和娘亲一起用中饭!”
三人带着婆子丫鬟走进屋里,侧边饭厅里顿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在等待摆饭的时候,颜寰仔细看连氏,发现她确实比之前瘦了些,少不得又是一番关心嘱咐。
“说真的,似乎和阿容在一起时娘亲就能吃得好睡得好呢!”连氏不以意地说。
“真的?”颜容眉开眼笑。
“那三妹妹就搬来和娘亲同吃同住吧。”颜寰笑着接道。
颜容开始也没有在意,却在看到自己挽在连氏右肘上的左手时,心里一亮!
“娘亲,吃块醋溜鱼片吧,很香的!”饭桌上,颜容亲自给连氏布菜,她先是站在连氏右边夹菜,左手一直扶着她的肩,直到菜夹得满满的了才坐到位置上去一起吃。
“唔,阿容夹的菜就是香!”连氏果然吃下去了,她以为是因为这里含有女儿一片孝心的缘故。
“娘亲,我也给你夹!”颜寰不甘示弱,“这块红烧排骨很好!”连氏笑着放进嘴里,心下奇怪怎么淡而无味,好像和阿容夹的不一样。可她明明看着它们是从同一个碟子里出来的!
“娘亲,我也困了,今天中午就让我和您一起睡吧!”颜容迫切想要实验一下自己的左手异能是不是真的可以帮助连氏。
但吃和睡的问题解决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不如试试看可不可以直接让她想开一点,心情好起来才能恢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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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平静
颜容和连氏并肩躺在床上她把手环过连氏的腰,和她小声说话。
“娘亲,国子监的大比什么时候开始?刚刚大哥说娘亲可以带我们去看!”她一边说心里一边默想着娘亲心情好起来。
“十九大比,三天结束,二十三开始停学。”连氏笑着,“过去两年娘亲都带了你们去,今年当然也要去!”
“那大哥以前成绩如何?”她觉得大哥气质沉稳,看起来还有些书卷气,可颜家毕竟是武将出身,真不知他擅长的是哪一门。
“你大哥骑射最强,乐理最差!”连氏似乎想起了往事,笑起来,“第一年大比他骑射就得了第三,但乐理一艺却差点得了个差!”
“真的啊?”颜容掩嘴而笑,“大哥以前没学过乐理吗?”
“嗯,以前我们怎么逼他都不学,进了国子监才学起来,开始一个月里青鸿居里的丫鬟下人们简直呆不住,纷纷找借口跑出来,都是被他的埙声闹的!”连氏又把话题拉回大比,“那次他的埙声眼看把评委都吓到了,他便弃埙而歌,竟把你以前常吹的那曲‘之子于归’唱出来!这才得了优。”
“真好玩。”颜容向往地说,“我们一定要去看啊!”
“当然要去的。”连氏轻声应完,呼吸声便慢慢变得绵长――睡着了。
颜容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有刺痛的感觉,使劲按了按,还是不好,只能闭上眼休息。
也许是潜意识的催动,她的心法运行时在脑部流动的时间似乎比平时长了些,一股温暖的感觉抚慰着她的头部她在无意识中睡着了。
颜容起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又恢复了最好的状态。她疑惑了一下,想不明白就抛开了。去晴柔居和颜宛一起做针线,然后再回自己的听水居里写一会儿字,晚上陪连氏吃饭、散步,再看着她睡着了自已才回去睡。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滑过去。
“连翘,林铭那里有没有传来大哥的消息?”颜容坐在窗前,迎着寒风问。
“三娘子,把窗关上吧,冻病了让奴怎么同夫人交待?”连翘急道。
“这点风,冷不到我的。”颜容不为所动,“快和我说吧!”
连翘见她不听劝,才不情不愿地说:“今日大郎一早骑马去了南郊马场,跑了一圈回转去国子监,冲了澡刚刚到课时。中午在学里用饭,下午和八殿下并一帮同窗练了一会武然后看书,晚饭后吹埙,然后就歇下了。”
“好,我知道了。叫林铭小心着,跑马和练武都危险,一定要看着点,特别要检查好马匹和武器,别出岔子!”
“是,三娘子!”连翘点头应下,就走了出去。
迎春这才进来:“三娘子,时候不早了,歇下吧!”
颜容叹了口气,眼里浮出一丝迷茫。她到底在做什么呀?孩子不像孩子,想的东西贼多;大人不似大人,想做些什么娘亲和大哥都不给机会!
“颜宥上宗谱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颜容坐在床上,仍不肯睡去。
“二祖叔还是不同意,老爷天天不是外出会友就是入宫面圣,不知哪天才能去宗祠求情。”迎春表情客观、声音客观,“夫人那里已经吩咐下去,只等定好日子便可。”
“那王大娘那里呢?她在忙什么?”颜容再问。
“三娘子,奴答完这个问题您就歇了吧,想知道明儿起来了再问就是了!”迎春颇为无奈地还价。
“好。”颜容伸出左手看了看,又伸出右手比了比,十指纤长指甲圆润光滑,形状好看――左手没有长变形,她就放了心。
“大娘给三娘子做衣服,已经完成了大半,说是过年您就能穿新衣了!”迎春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们闲的时候也有帮忙,我做了条腰带,连翘做了里衣,小丫鬟们各有出力!”
王大娘是想借此事挽回在院子里的地位,并同时讨好自己吧?真是好手段。不过既然决定重新启用,便由她!
“知道了,你们都辛苦了,到时候一并有赏!”颜容失笑。
“那迎春就先谢三娘子赏了!”迎春把她按下去躺好,盖好被子吹了灯,只在外间留了一盏远远地透着些亮,便关上门出去。
颜容瞪大眼看漆黑的帐厅,心里呼了几声自己的名字:实际上是在叫那个“睡着的灵魂”。无果,才终于睡下。
十二月一十九,连氏带着两个女儿出门。颜飞毅被请去给骑与御两艺做评,不方便带颜宥出门,叫连氏带着。连氏便也捎上他。
颜寰一早就先去国子监做准备,颜容她们吃过早饭才慢慢出发。国子监离得不远,同样位于富贵人家聚集的东城,走了三柱香左右就到了。
“夫人,前面过不去了,车太多,可否就在这里下?”赶车的老张请示。
张大娘帮着掀开一点车帘让她们看出去。只见外面一条长街两边满满地停着无数辆马车,几个穿着灰色长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举着个牌子把后来的马车拦住。
“夫人请见谅,前面没有位置,马车不好回转,请在此处下车吧。”一个瘦高个子,面白无须的男子上前来说。他说话的同时露出温和的笑意。
“无镜先生!”连氏带头下马车,“烦劳您亲自出来主持,麻烦了!”
那无镜先生笑笑:“夫人不必多礼,某多做些也能多补贴些家里,您实在不用在意!”
他在颜容的感观里瞬间高大起来!多有责任感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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