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旅途劳累,我想先休息一下!”刚放下筷子,颜容就赶在姐姐开口之前说。
在问问题得心疼妹妹之间,她选择的当然是前者:“坐一下吧,让人备了水洗洗再休息。”
“阿容,我们不累,就先出门逛逛,晚饭时候再回来。”小金站起来说完后,他们两人只对颜宛点点头便出去。
“阿容,你带回来的这两人到底是做什么的?”颜宛看着人出去了,小妹也站起来要走。忙跟上去小声问。
“他们都是很有能力的人,我想着收集消息的事情他们或许能帮上忙,就带回来了。”具体是什么的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抬脚要跨出门槛,却突然收回脚来。
“怎么了?”颜宛已经出去,见她停住,诧异回头问。
“迎春过来了。”颜容说得很平静。如果她不是特意停住在等。也许颜宛还能相信她是真的淡定。
“容娘!”迎春一边跑一边流泪。“你说过多少次出门要带着迎春的,可是每次都要把奴丢下!容娘,奴以后要天天跟着你,你走到哪奴就跟到哪!”
她哭着跪倒在地。颜宛看着眼泪也跟着掉下来:“阿容,我也想这样!每次一不小心你就走了,姐姐也很想把你绑在身边。一刻不离开才好!”
颜容扶起迎春,拍拍她的肩,想说以后都带着她。又说不出口。她怎么能给人希望又让她失望?离开的时候她自己也说不定,她想尽可能留在这个世界直到亲人们离去,可谁知道粟广会不会什么时候要跑回来?他的实力那么高,若是真的强拉她走,她要如何反抗?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实力!
“迎春,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呀。你帮我照顾好家里,照看好洛京的生意才是我真正需要的。我东跑西跑哪里需要人伺候?”
“容娘!主子。家里有王大娘和张大娘,外面有大掌柜大管事,宛娘现在也可以独挡一面,哪里就缺一个迎春了?求您让奴回到你身边吧!”迎春一边掉泪一边哀求。
说实话,颜容不能理解这种非要侍候人的想法,但她能真真切切感觉到迎春想跟着自己的决心,因过去那段杀戮而坚硬的心突然柔软。
“好吧,在洛京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这也算是缓兵之计吧,不管自己是否同意,在洛京这段时间迎春都会回到她房里侍候,与其让姐姐硬塞伤人心,不如自己应下来,同时也看看有没有哪家好男儿合适迎春,她成了亲之后便升为管事娘子,也不用整天纠结空有大丫鬟的身份而不做大丫鬟的事吧?
迎春含着泪露出笑容。她在心里发过誓要一辈子侍候容娘的,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护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站出去管理生意,在生意已经正常之后,她当然要回到容娘身边去!暂时也好长久也罢,先回到主子身边再慢慢想办法便是!
比起她们,颜宛就强颜欢笑了:“好啦,你主子也累了,先服侍她去休息!有什么话休息好了再说!”
迎春像扶着一个易碎的娃娃般小心地托着颜容回了房,亲手试过准备好的浴水温度,甚至还想亲手解颜容的衣服。
“去给我找更换的衣裳。”颜容闪身避过,看到侍女受伤的眼神,“你忘记了吗,你家主子沐浴从不用人服侍的!”
事实确实如此。迎春即使不甘心还是退了出去。她在翻找衣裳的时候时不时要看几眼传来水声的地方以确定自己并不是像以往收拾主子房间一样产生的幻觉,唇角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呀,容娘,奴猜着您的身量长高了做的衣裳好像有些小,您带有衣裳回来吗?”她找来找去,对自己今年新做的衣服看了又看,突然想到刚才泪眼里看到的主子似乎比她想像中的更高更圆润些,这样一来她比照着宛娘做得稍大稍长些的衣裳仍是不合身。
颜容急着回来,哪里想得到衣裳的事?何况她的衣裳大多适合练功,而且都在她的空间里面。回到洛京便是回归她世家贵女的身份,再穿那样的也不合适。
“不要紧的,你看床脚的包袱里面有衣裳。”这种小事怎么难得到她?
“真的耶!”迎春惊喜道,“刚才我还铺了床的怎么没有注意到?一定是太高兴了眯着眼没注意!”
见她自己脑补找了理由,颜容笑笑不答话。洗完出来穿上迎春搭在屏风上的衣裳,头发还滴着水地走出去。
“容娘,奴给你擦头发!”迎春很高兴用得上她,举着布巾快步走来。
“迎春,给你看个戏法!”颜容甩甩头一个360度旋转回来,“看!你家娘子的头发黑亮顺滑吧?”
迎春张大嘴傻举着布巾不会动了。主子刚刚还滴水的头发怎么被她一转就完全干得看不到一丝水气了呢?太神奇了!
“回魂了!”颜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家主子是有大本事的人,别总想着没人侍候就过不好!”
她这是先安她的心,为以后丢下人家埋线。颜容暗暗鄙视一下自己。
迎春刚回神就听到她这句话,又愣住了。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原来是因为她没用,主人根本不需要她!
一个不被需要的丫鬟,她到底有什么脸面留下来?
“迎春?”颜容见她呆在那里,心想只是头发快干而已又不是大变活人,这丫头不会那么不经吓吧?
“迎春!”颜容加大音量。
“啊!”她终于回过神来。
“过来给我说说我不在洛京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事?姐姐总是吱吱唔唔的,有事也不和我说,信上什么都说好!”她窝在被子里,进门时的一身英气此时看起来最不明显,懒洋洋地像只晒太阳的猫咪,“留你在洛京可不是让你光玩儿的,你得给我看着,务必要做到事无巨细跟我报备!”
原来留她下来真的有用?刚刚心里死灰的她现在又复燃了:“容娘,你离开之后大约七天左右我们收到信说你突然闭关,出关之日不定,开始大家都很着急,怕是出了什么事,但寰郎和宛娘商量过后又过了趟宫里,回来就照常过日子了。后来先皇病重,宫里来人找了宛娘几次,据说天天传寰郎,奴不知是因为何事。后来先皇驾崩,现在的皇上继位,先皇的国丧寰郎和宛娘竟然都未曾前去!”
“等等。”颜容原来闭着眼听,到了这时突然打断,“姐姐那时是白身,没有官职爵位不去是正理,但大哥可是小将军!就算这个将军之位未正式册封,他还有个御前带刀待卫的官衔,有品有阶的,怎么会不用给先皇送灵?”
“奴也不知道,但宛娘不让在写信给您的时候透露这些。”迎春关切地看她,得到示意才继续说下去,“皇上登基之时拒不立后,阎家联合一些世家闹了起来,那段时间宫里三天两头有人来,但寰郎和宛娘都未出过门,有几次书房里桌上的东西都被砸坏了。这件事寰郎也不让奴告诉您。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寰郎和宛娘足不出户地过了三个月后,皇上来了圣旨,亲封寰郎为驻北大将军,正一品;封宛娘为洛京女官,领正四品禄;还……”
眉头越皱越紧的颜容见没了声音,睁开眼一看,便见迎春睁着眼看着自己不说话。
“还有什么?”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还封你为御书房女官,领正五品禄!”
“哼。”颜容只是哼了一声,并未就此事发表任何话。
迎春怯怯地看她,接着小心地说:“寰郎当时就接了旨,转身就拿着进了宫,不知和皇上说了什么,据说皇上很生气,寰郎还未出宫就又传来一道圣旨,命主子三人即日上任,不得有误。”
迎春的声音越来越小,看到颜容的呼吸慢慢平缓,便住了口。这样另人生气的事主子都没有反应,肯定是睡着了。
颜容却是把意念力散出去,目标直指皇宫内院。见她停下来,再次睁开眼:“继续说。”
☆、第二八六章 推波助澜
连翘继续讲述颜容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过的、她所能想到的每一件事情。就算主子又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她却不敢再停下来。
此时的皇宫里,精瘦的中年内侍正站在门外待候通传。
“丰年?进来!”男子的声音清亮中透着疲惫。看到来人,紧绷着的脸缓和下来。
“参见皇上!”丰年面对君王的和气脸上却一点自得之意不露。
“免礼!”吉瑜景把手上的折子一推,靠坐着全身放松。显然要趁着这个最信任的属下来说话这段时间休息下。
“殿下,您布置在东三街的人手刚刚传回一个消息。”丰年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照理说完成了主子心心念念的一个任务,即使再小也会有些高兴。
“哦?快说!”吉瑜景身子前倾,催促的话想也不想就出了口。
“颜宅在午时来了两男一女,看样子,那女子是主事的。”丰年垂眼,他告诉自己,他不喜的不是主子急切的样子,而是让主子如此急切的人。
“那女子不是阿容?”他很是失望,心里也明白若是阿容,丰年会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但仍然问出来。对于这事,丰年知道得很清楚,他没有必要瞒他。
“我们的人离得太远,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只知道他们在门外等了有一会儿,看口形,有提过颜三娘子。”丰年如实禀报。
“备车,朕亲自去一趟!”吉瑜景起身往后走。出宫有出宫的衣服,他这是打算更衣后立刻出发。
“皇上!皇上请留步!”丰年叫了一声后见主子连个头也不回。牙一咬,闪身挡在他面前。
“丰年,你这是何意?”吉瑜景眯了眼,掩上眼中浮起的不悦。
“卑职恳请皇上三思!”丰年猛地跪下。“皇上。您是万金之躯,怎么可轻易出宫前往臣子府上?”
“别和我说出次宫会弄得人人皆知!丰年,你的能力没有下降吧?”吉瑜景明白他的意思,但若不去亲眼看一看,他哪里有心情做别的事情?
“皇上!”丰年干脆伸手抓住吉瑜景的裤子,“不管是否是颜家三娘归府,那宅子里也只有女眷,您怎么好上门?”
“东三街颜家宅子在朕眼里,和朕的家差不多!兄弟的妹妹当然也是朕的妹妹!”吉瑜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
若真是如此他丰年也不会在这里拦你了皇上!
“皇上。颜府守卫再森严到明天也有结果了,您明天再决定吧?若真是颜家三娘子定会来见你的!”丰年手里仍不放松,生怕一放开主子就走掉了。
“说的也是。”吉瑜景鼓着的气势一松。甩开丰年的手回到桌前坐下,“朕不能太过主动,我要让他来求我!要是让她知道朕的底牌,这谈判就不容易达成了。”
丰年自己站起来,在主子看不见的现在,他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来,但那一闪而过的表情,除了他没人知道。
谈判?哼,不管结果如何,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就算真的进宫又如何?就算真的位列正宫又如何?那还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命享受!宫里可是他经营了几十年的地盘!
颜容闭着眼休息。耳边听着迎春的话语,意念力如实地把皇宫内院里她想要的消息传回来。
“谈判?”她冷哼一声,那边没有再谈下去,她便真的进了空间去休息。
一觉醒来,申时未到。
“备车!”颜容其实更想骑马。但不想一路被人观看。
“阿容。你要去哪里,我也一起!”颜宛在书房里边看书边等妹妹休息起来。她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有很多问题想得到答案。谁知刚听到丫鬟来报三娘子起了,她还没走出房门又有人来报说三娘子让备车!这么突然是想要去哪呀?
“我去宫里一趟。”颜容不想带上她。既然是要谈判那对方某些话可能并不是姐姐愿意听到的,去了徒增生气不如不去。
吉瑜景没想到他不用等到明天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你是说颜家三娘回了洛京,而且现在正出门往内城方向走?”他紧紧地握着手,努力压抑心里的激动。眼前禀报之人不是丰年也不是萧九,他们不应知道自己对阿容的心思。
“是的,皇上。”来人低着头,尽管听出主子的声音里不平静,但他仍连头也不敢抬。
“快,尽快弄清她去哪里!”吉瑜景故作平静地吩咐。
“是!”没有一丝废话地退了下去。
“哈哈,弄清她的目的地自己就出宫,在她回来的第一天就来个偶遇,顺道再把她以陪太后的名议请进宫里来小住,若是顺利,就又能每天都见得到她了!”
皇宫里一个偏僻处的小院里走动的人不少,奇怪的是院外却听不到一点人声,他们不仅动都放得很轻,而且这里离周围的建筑都很远,从外面看去它全都被高大的长久未修剪过的枝叶遮挡,若是不到近前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院子。
“大总管,西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萧九把手上的信息归总好,看到望着穿外不作声的顶头上司一脸忧容,再一想穿外的遥远处不就是西北方向吗?便出言问道。
“不该你知道的,少问!”丰年回头,冷冷地说。
心情差成这样?萧九不再说话,低下头拿起自己桌上的另一堆东西,一张一张开始整理。若说西北的事情不该他知道,那手上这些消息又怎么说?几乎每一条都与西北有关!
“怎么可能!”萧九看着一张纸条,上面几个字简短清楚,但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何事喧哗!”丰年回头厉声责问。
“大总管,您看!”萧九把纸条递给他,眼眼不错地看着他的表情。真希望是他看错了,那可是颜大将军!
丰年接过纸条看起来,脸色不变。
萧九不由得伸头去看,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
“臣亲见大将军夜会西梁人。”还是一样的话,不是自己看错。
“回复过去,让他们查那西梁人的身份!”丰年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屋子,眨眼从院子里消失。
吉瑜景万分期待地等着刚才那个亲卫回来禀报,却不想等来的是丰年。
“何事?”吉瑜景怕他带来的是棘手的事让自己走不开,但拖着事情不处理也不是他的风格,便直接问出来,早说完早散,他要赶着去“偶遇”!
“殿下,经查,确实有人亲眼看到颜大将军与西梁人接触,是否通敌还有待查证。”丰年把纸条呈上。
吉瑜景看完,沉吟一会儿便把纸条揉碎,再用内力把它化成灰:“等阿寰的消息回来再计议。”
丰年看着他的动作,却在他抬头时马上低下头,吉瑜景看到的就是他一直低头规矩地盯视地上。
“臣已主人回信去查那西梁人的身份。”丰年没有就吉瑜景的话发表看法,只是陈述自己做了的事情,“想来即使不问,他们那边也会查下去,毕竟此事非同小可。相信不久就能得到结果。”
吉瑜景飞扬的心情低落下去。若颜大将军通敌这事是真的,那他要如何处置阿寰他们?
“殿下,卑职说句不该说的话,若颜大将军通敌之事属实也未尝不好。”丰年飞快了看了一眼主子的脸色,又继续低头。
“不!”吉瑜景本能地就想反驳,但对于丰年,这个在他小时候就跟在身边的高手,他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于是他平静下来,“你说说看!”
“第一,颜家兄妹三人已与大将军脱离关系,这是洛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丰年完全没有受到主子压抑的怒气影响,声音淡定有力,“第二,颜小将军亲自前去探查此事,若是属实,他必不会包庇,以他的能力,西北不会出现大问题,最多就是小规模用兵,皇上不用担心西北安定一事;第三,不管小将军如何选择,颜大将军都是他的交亲,到那时,万事皆在皇上您掌控中,也不是不可以宽待他们。”
他说的前面两点还很清楚,第三点就有些模糊了。但有些话却不是说得越清楚越好的,而现在,吉瑜景就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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