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回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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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人回档-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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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流如织。

上车后,廖蓼没跟边学道说一句话,只是看着车外的景物。

过了一会儿,廖蓼闻到了边学道手里蛋挞的香味,转身冲后座的边学道伸手,理直气壮地说:“我饿了,给我一盒。”

边学道没给廖蓼蛋挞,而是带她去了街边一家饭店。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廖蓼把自己的钱包丢给边学道,告诉他:“我没钱,得你请。”

边学道没客气,打开钱包看,结果里面只有一张50的,三张1元的。

边学道说:“简单吃点,够了。”

廖蓼说:“那是我两周的生活费。”

边学道作势要起身,说:“那咱走吧。”

廖蓼坐在那不动,说:“你给我一盒蛋挞我就走。”

边学道说:“不是给你买的。”

廖蓼不理边学道,抬头招呼:“服务员,菜单!”

这家饭店的规矩是先交钱,后上菜。

服务员看着两人,边学道看着廖蓼,廖蓼看着窗外。

没办法,还是边学道交的钱。

看廖蓼吃得差不多了,边学道问她:“廖小姐,你是富婆,半个学校都知道,能不能尊重一下请你吃饭人的智商?”

听边学道这么说,廖蓼一口喝光杯里的果汁,说:“我爸的企业出事停产了,可能要倒闭,我的好日子没了。”

话题很悲伤,但廖蓼的脸上看不到多少难过的情绪,所以边学道根本不信。

于是边学道再问,廖蓼还是这番说辞。

边学道问:“你家里办什么企业?”

廖蓼说:“大豆压榨企业。”

大豆?

压榨?

现在是2004年……

边学道有点相信廖蓼的话了。

因为他想起有名的“2004年大豆危机。”

哈尔滨市所在的黑龙江省是中国大豆主产区。2010年左右,本地媒体几次深度解读“大豆危机”和“粮食战争”,哈尔滨日报也曾投入人力和版面研讨这一话题。

作为报社审读,边学道一字不落看过所有报道。

2003年8月,美国农业部以天气影响为由,对大豆月度供需报告作出重大调整,将大豆库存数据调整到20多年来的低点。芝加哥期货交易所大豆价格连续上涨,涨幅近一倍,大豆价格从2003年8月时的最低点约540美分,一路上涨到2004年4月初的约1060美分。

这种涨幅相当于中国境内价格从每吨2300元人民币涨至4400元。

中国压榨企业在恐慌心理支配下,纷纷加大采购力度。2004年初,中国企业在美国“抢购”了800多万吨大豆,折合平均价格在人民币4300元/吨的高位。

但随后,2004年4月,美国农业部又调高产量数据,国际基金紧跟反手做空,大豆价格突然直线下降,跌幅近50%。

于是,巨大的价格落差一下子将众多中国压榨企业逼向绝境,中国油厂每1吨进口大豆亏损达500至600元。

美国人利用期货狠狠玩了中国企业一把。

第144章 等你长发及腰

2004年大豆危机带来的是一个产业的整体洗盘。

在“2004年大豆危机”之后,国内压榨企业损失惨重,全行业亏损,有近70%的企业停产,大量企业倒闭。

而此时,在全世界控制着粮食生产运销的“ABCD”开始趁机低价收购中国破产的压榨企业,参股多家大豆压榨企业,跨国公司并购中国企业之后,完全控制了中国大豆采购权。

世界四大粮商进场收购了中国70%以上的停工企业,从此中国的大豆市场受制于四大粮商。跨国粮商通过控制仓储、物流,掌控采购主动权,进而控制农民种植意向,实现转基因大豆的本土化种植,在中国上演其掌控南美大豆市场手法的翻版。

2010年3月11日,韩国最大报纸《中央日报》发表文章质问:“曾经那么多的中国豆都去哪儿了?”

中国栽培大豆已有5000多年历史,大豆自古就和茶、丝绸一起成为中国代表性的出口产品。

可是几年之内,中国却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大豆进口国。以致被中国人戏称“高丽棒子”的韩国都在为中国叹息、惋惜。

边学道不仅知道“大豆危机”,他还知道未来几年,还将有几种农作物成为跨国粮商的猎物;知道包括石油战争、粮食战争、金融战争在内的贸易战争会越来越露骨;知道高盛养猪,孟山都播种,黑石卖菜,从麦当劳的早餐到美赞臣的奶粉,从沃尔玛冷柜到7…11货架,几年后在中国到处都有美国嘉吉的烙印……

可是能怎么样呢?

边学道前世是个熬夜工作赚钱养家,熬到中年猝死的小角色,今世到目前他依旧是个小角色,并且他自己也没想过成为大人物。

还是算了吧!

挣卖白菜的钱,操卖白粉的心,蹲在地下室出租屋里吃方便面忧国忧民,那是傻逼行为。边学道俗人一个,闷头赚点钱,逍遥度日才是他的追求。

换句话说,这么大的国家,那么多威风八面的领导,几百个几代富贵的家族,人家都不操心上火,人家都不怕洪水滔天,他怕个鸟?他管个鸟?天知道这些年的粮食战争、金融战争、资源战争,国内多少家族和利益集团推波助澜,参与其中牟利。

别的不说,转基因在国内妥妥有一大批利益代言人。

边学道记得,国际环境组织“绿色和平”发布过消息,美国一家科研机构选取湖南某小学学生,做转基因“黄金大米”的人体试验。这种事,怎么可能没有强力背景支持?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信这话的人都死得早。

不是累死,就是气死,要么被黑锅压死,要么被人弄死。

边学道有点同情坐在对面的廖蓼,因为他家正好处于大洋对岸“粮食战争”的打击范围内,除了国家支持,这是任何企业都扛不住的打击。

而且,即使廖蓼提前半年告诉他自己家经营的是大豆压榨企业,假设边学道也给廖蓼预警了危机,免此一灾,依然是没用的。

在随后的一系列打击中,不过是早死一天晚死一天的区别。

因为这样的例子前世就有,一些企业高价收购本地大豆榨油,硬扛转基因大豆的侵入,结果呢?一步步滑向死亡,没有强有力的臂膀扶持搭救,坐视他们一个个战死,或者苟延残喘。

用一个企业抗击一个国家,这不是悲壮,是悲哀。

是企业的悲哀,也是国家的悲哀。

吃完饭,对坐无言。

良久,边学道跟廖蓼说:“我们系有个教授是专门研究贸易的,他说过,大豆压榨企业10年内全无转机,你还是劝劝家里,转行吧。”

廖蓼想了一会儿说:“不,我爸爸决定坚持下去,以后专做非转基因豆油,他看好这块市场。”

交浅言深是大忌,边学道能告诉廖蓼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然而边学道还是对未曾谋面的廖蓼父亲产生了一丝敬意。

即便对方是出于市场考虑,决定做非转基因豆油,但起码,他的这个决定给像边学道这样坚持远离转基因食品的人,保留了一块空间。

廖蓼忽然问边学道:“能借我点钱吗?”

边学道看着廖蓼的眼睛,摇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吃饭时两人的对话里,边学道猜得出,廖蓼家的榨油企业起码也是几千万级的。

这么大的企业,底蕴一定很深,就算刚被美国人坑了一把,也沦落不到自己女儿吃不起饭的地步,所以,边学道觉得这是廖蓼故伎重施,想恶心单娆一把。

单娆眼看要毕业了,边学道不会让任何事破坏两人最后的相处时光。

廖蓼一脸可怜相地说:“我给你出欠条。”

边学道看着廖蓼的脸,比划了一下说:“等你的脸饿成这样,或者哪天长发及腰了,我再借给你。”

同情归同情,敬意归敬意,可是边学道不但没借钱给廖蓼,依旧让廖蓼在距校门口30米处下车,他则坐到学校后门。

边学道有好多事要忙,转眼就忘了引发他无限感慨的“大豆危机”。

俱乐部的装修改造,已经到了边学道每天必须到场指导的阶段。

因为前几天边学道去挑了几处问题,谁都拿不准他心里的运动馆是什么样的。

听着边学道要求改进的地方,吴天在旁边咋舌不已。

前世边学道没能力去高级运动馆,哈尔滨也没有特别顶级的运动馆,可是边学道天天晚上审完版面就在网上瞎逛,恰巧看过10年后北京、上海、美国、欧洲一些顶级运动馆的室内视频,一些让他印象特别深刻的地方,他还是能提出来的。

傅立行主持工程,都够崽花爷钱不心疼了,没想到这个正主儿更不靠谱,简直是在用钱贴墙。

所有人中,只有傅立行能理解边学道的用意,说白了就是高端高端再高端,精致到让人不忍破坏,让每一个来的顾客都觉得自己比去其他馆玩的人高端,在人的攀比心理下,渐渐会拉来一批稳定客源。

当然,会员卡的价格也可以定得高一些。

但最近因为傅采宁不回家的事,傅立行不怎么答理边学道,边学道说什么他就是听,不发表意见,把边学道郁闷得够呛。

又是一天。

运动馆的更衣间,被边学道要求改造,要更温暖豪华。

运动馆的淋浴室,被边学道要求改造,要更私密精致。

运动馆的二层休息区,被边学道要求改造,要更时尚人性化。

另外边学道还要求开辟几个休息单间,地方不大,但有床有沙发,可以小憩,可以谈话。至于标准,跟前面几项区别不大,还是要精致豪华。

还有,边学道要求另辟一个医疗室,准备找一个会点骨科和外伤处置的人来坐镇,同时在医疗室常备紧急处置的医疗用品,消毒水啊、邦迪啊、云南白药啊,只要是顾客在场馆内受伤需要,全部免费使用。

边学道指着棚顶中心说:“这里,设计一个类似NBA球场上方那个四方体,我们不装显示器,我们在这儿挂知名运动员的宣传照片。一定要大,要醒目,要让每一个新来的顾客,第一时间看到这些照片。”

“至于显示器,二层休息区,东边的休息区挂两个,南北两边的休息区各挂三个……”

傅立行终于忍不住了:“你知道你说的这些要投入多少钱吗?你挖到金矿了?”

边学道一挥手,没接傅立行的话茬。

指着场地东南角和东北角说:“这两个地方,用强化玻璃搭两个玻璃屋,建两个氧吧。

氧吧要收费,普通顾客一次多少钱咱们再商量,VIP5级以上会员可以免费使用,当然有次数和时间限制……”

“对了,吴天,抽时间找老刘,咱们商量一下开馆后的VIP等级制度。”

见吴天点头示意听到了,边学道继续絮叨说:“地方还是太小,我心里的尚动俱乐部,怎么都得有游泳、健身、瑜伽、散打、户外、爱犬……之类的,那才能叫俱乐部。”

开始的时候,傅立行还是越听越恼火,听到最后,他已经被边学道嘴里的这个俱乐部吸引住了。

他想的是,如果这个俱乐部,真按照边学道的想法建出来,会是怎样一个时尚多元的怪物,将会给哈尔滨市甚至黑龙江省的运动文化带来怎样的冲击?

边学道没傅立行想的那么复杂。

他的想法很简单,房子抵押了,歌也卖了,小300万都投进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定要发挥记忆优势,持续拓展业务,加盟连锁,跑马圈地,将尚动俱乐部发展成真正的业内巨无霸。

当然,现在的边学道,从人力储备,到管理经验,都是从零开始,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以俱乐部为跳板,开发人脉,开阔视野,尝尝与前世不同的,另一种人生的滋味。

从运动馆出来,在学校后门附近的小市场买了些菜,边学道拎着菜往红楼家里走。

在学校家属区的甬路上,边学道见到了两个他绝对想不到的人。

第145章 春暖花开的傍晚

边学道遇见的,是消失了很久的沈馥。

沈馥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是边学道当初的房东,总是笑眯眯的老太太,沈老师。

沈馥依然是上《乐器发展史》课时,那副“目中无人”的表情。

边学道和她迎面而行,沈馥的眼睛明明看到了边学道,但从她的表情中,没有一点儿看到人的反应,似乎对面是个透明人。

她的眼睛穿过了边学道,看着他身后的路面。

很显然,尽管沈馥的几堂课边学道一节没落下,沈馥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边学道不是自恋的人,那么大的阶梯教室,哪个老师都认不全人,何况沈馥这样有性格的老师。

轮椅上的沈老师表情有点怪,见边学道看着她,她也直直地看着边学道。

忽然嘴角动了动,慢慢地抬起手,指着边学道。

沈馥这下注意到了边学道。

她从轮椅后面,绕到沈老师身前,半蹲下去,问沈老师:“妈?怎么了?”

妈?

从沈馥的这声称呼里,边学道一下想起了很多信息。

沈馥,就是沈教授老两口卖房去陪伴的独生女儿?沈教授呢?他们不是去北京定居吗?怎么又回来了?才一年不见,沈老师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顺着沈老师的手指,沈馥抬头看向边学道,可是她没有一点印象。

沈老师对边学道的印象似乎很深,张着嘴,费力地说着:“边小子……”

边学道闻言,凑了过去,也蹲下来,问沈老师:“沈老师,我是小边,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老师盯着边学道看,眼睛灵活了很多,有了几分离开哈尔滨前的神采。

可是她的嘴明显跟不上思维,含混地吐字说道:“病了,我病了。”

沈馥见妈妈似乎跟边学道很熟,扭头问边学道:“你是我妈学生?还是我爸学生?”

边学道看着沈馥说:“都不是,我在沈老师家租住过一段时间。”

沈馥轻轻点了一下头。

边学道见沈馥推着沈老师要走,问沈馥:“沈老师住哪,有时间我去看看你们。”

沈馥侧头想了一下,没说话,推着轮椅走了。

直到走出几十米,边学道看见沈老师探出来的手还没有缩回去。

一截手臂支在轮椅外,像孤崖上已经枯萎的老树,孤零零地消磨最后的有生岁月。

以边学道的阅历,他知道沈老师八成得了血栓脑梗之类的疾病,而且很重,已经到了偏瘫的程度。

其实现在想想,沈馥身上的气质,很大一部分是传承自她父亲沈教授,冷冰冰的,有点清高。

到家的时候,发现单娆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洗水果。

中宣部今年公务员招录名单公示期已过,单娆现在已经是国家干部了。

单娆父母在家里小小地安排了一顿酒席,为了避嫌,请的人不多,但都是重量级的。

最起码在她们家那里,是重量级的。

单娆也正式成为单鸿的接棒人,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只要单娆再迈一步,单氏家族就能彻底鸟枪换炮。

所有人都存了这个念头,只有单娆不知道。

她正在憧憬着自己提前一年去北京站稳脚跟,明年边学道毕业后,或者考公务员,或者找工作,去北京跟她汇合,两人在北京一起打造一个比红楼这里更温馨的家。

可是边学道自己心里清楚,短期内他是绝对不会去北京的。

且不说北京堵城之名如雷贯耳,他的好多机会,都在哈尔滨。

他的好多事业,好多想法,都只有在哈尔滨才施展得开。

在哈尔滨,他有信心凭着记忆的优势,打拼出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局面,离开哈尔滨的边学道,不说泯然众人矣,也等于废了一大半武功。

可是他没有跟单娆说,他也不能跟单娆说。

边学道只想在单娆走之前,两人平平淡淡地度过她毕业前的日子,一起做饭做菜,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游泳,如果时间来得及,他想带单娆去自己的俱乐部看看,玩一玩。

即使边学道已经有了某种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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