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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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滴神刀-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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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霍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道:“我恨不得现在就找到谭姑娘,要是那帮兔崽子折磨了她,就该让那帮兔崽子十倍偿还。”

李凌风两眼之中闪漾起一种怕人的光芒,他没动也没说话,潘刚毕竟粗中有细,忙冲胡三递个眼色道:“别急,这不是急的事儿,吉人自有天相,谭大人已经被害了,谭大人一生为官清正,万民爱戴,他的被害已属不公,他这唯一的掌珠要再受点什么,天心岂不是太过刻薄了。”

胡三会意是会意了,可是他居然转望李凌风道:“兄弟,我不是有心的,你别在意,再说你原是打算救谭姑娘,这件事也不能怪你。”

潘刚一跺脚道:“唉,我都够鲁的了,你怎么比我还鲁。”

胡三怔道:“怎么,这又错了?”

潘刚还待再说。

李凌风淡然道:“潘兄,不要紧,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了,急也没有用,我已经打定主意了,只要谭姑娘有毫发之伤,我要他们十倍偿还。”

胡三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但他终于还是说了话:“兄弟,我知道我这个人鲁,说起话来未必得体,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说,老爷子毁在血滴子手里,尽管下毒手的只是一个人,可是归根究底毁老爷子的应该是所有的血滴子,他们的罪状擢发难数,尤其杀害谭大人这件事更是令人发指,可是你能怎么办?杀光所有的血滴子,兄弟,血滴子杀不光的,今儿个死一个,明儿个他们会马上补充一个,这不是根本的办法……”

李凌风道:“那么胡兄看我应该怎么办?”

胡三吁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最好能把血滴子连根儿拔了。”

官娟娟道:“那也不是根本办法,真要说起来,血滴子再残酷、再狠,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只不过是爪牙,拔去了爪牙,还有再长的时候,根本的办法只有一个,除了那只恶兽之首。”

潘刚、胡三一惊色变,齐声说道:“官姑娘是要他……”

一起住口不言,谁都讳言那些字眼。

官娟娟淡然说道:“这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们以为他现在是什么?钦犯,他们已经认为他谋叛造反了,其实,抗拒血滴子本来就等于谋叛造反,就是现在想做安分良民也来不及了,既是这样为什么不轰轰烈烈的干一番。”

潘刚跟胡三对这位官姑娘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感,两个人都瞪大了眼,潘刚半天才道:“这倒也是理……”

“何止这也是理。”胡三—拍桌子道:“官姑娘巾帼英雄,女中丈夫,简直让咱们这些人愧煞,对!已经这样了,要干就干个痛快。”

官娟娟道:“胡爷也这么想了?”

胡三道:“当然,只要是理我就服,姑娘可别看我胡三鲁,这种事儿,我是向不后人的呢!”

官娟娟瞟了李凌风一眼道:“您这么想,有人可不这么想啊。”

胡三一怔,看了李凌风一眼道:“怎么,姑娘,他……”

官娟娟道:“您问他好了。”

胡三转望李凌风,刚要问,只听一阵杂乱蹄声传了过来。

大路上黄土厚积,本来是不容易听见蹄声的,可是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四下里静得很,因之有点动静便瞒不了这些好手,胡三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潘刚道:“会不会是老吴他俩回来了。”

胡三道:“不会,他们俩能在天亮前赶回来就算是快的了。”

这阵杂乱蹄声来势相当快,就这几句话功夫已进了村子。

李凌风道:“官姑娘照顾郭大嫂母子,胡兄留意后窗。”

抬手熄了桌上的灯,顺手抓起了他的刀。

杂乱蹄声倏然而近到了门外,先后停住,只听一个粗粗话声传了进来,道:“怎么回事儿,—盏灯都没有?”

另一个冰冷话声道:“你也不看出了什么事儿,这些人不比咱们,怎么能不吓得熄灯关门。”

那粗粗话声道:“这就麻烦了,一个鬼影子都瞧不见,上哪儿找人去!”

另一低沉话声道:“难不成咱们来迟了,人已经走了。”

那冰冷话声道:“不会的,路上咱们没碰见,车还在这儿,那么几个人再加上有坤道、小孩儿,没有车只怕是寸步难行。”

那粗粗话声道:“那咱们……”

那冰冷话声冷笑一声道:“只怕是躲起来了,让他们躲吧,就是把这座村子都烧光也要找到他们。”

李凌风迈步行了出去,道:“别跟人家过不去,你们要找的人在这儿。”

门外路心十人十骑有的已经下了马,清一色背插单刀的黑衣汉子,李凌风现身一说话,下了马的几个立即探手把背后的单刀拉了出来。

一名身材干瘦的黑衣汉子飘然下马,直落李凌风身前一丈处,身手干净利落,显然是个好手。

他一双目光如两把利刃,上下一打量李凌风,冰冷地说道:“你就是有霸拳之称的潘刚吗?”

李凌风道:“你认错人了,我不姓潘。”

那干瘦黑衣汉子道:“姓潘的呢?”

李凌风道:“睡了,有什么事找我也是一样。”

那干瘦黑衣汉子两眼寒芒一闪道:“你当得了家,主得了事么?”

李凌风道:“要当不了家,主不了事,我也就不出来了。”

那干瘦黑衣汉子道:“好话,爷们从直隶来……”

李凌风道:“哪儿?”

那干瘦黑衣汉子道:“直隶。”

李凌风道:“怎么样?”

一名粗壮黑衣汉子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抬手一指,瞪着眼道:“你少装蒜……”

李凌风道:“你说话真和气。”

那粗壮黑衣汉子还待再说,干瘦黑衣汉子抬手拦住了他,望着李凌风道:“你想要听和气话那容易,把东西交出来,咱们和和气气,好来好去。”

李凌风微一点头道:“话倒是两句好话,只是,你们是直隶来的……”

干瘦黑衣汉子道:“直隶来的怎么样?”

李凌风道:“你们吃过了界。”

干瘦黑衣汉子两眼一睁道:“你怎么说?”

李凌风道:“这儿是山东地面,你们要想在这块地上做买卖,得先等山东地面上的朋友点了头。”

干瘦黑衣汉子两眼寒芒暴闪,哈哈笑道:“你早说咱们不就用不着那么多废话了么?”

那粗壮黑衣汉子冷哼声中抡刀扑了过来,抖出个大刀花,当头就劈。

李凌风一侧身,那粗壮黑衣汉子擦身而过,李凌风抡起刀鞘砸在了他背脊梁上,他大叫一声爬了下去。

李凌风淡然一笑道:“怎么样,还有哪位要试试?”

另八个黑衣汉子都窜了过来,五个人围攻李凌风,另三个往酒馆中扑去,刚进去一个,只听潘刚一声大喝,进去的那个跄跑踉踉退了出来,正扑上后头两个。

李凌风倏然一笑道:“没想到姓潘的还会打梦拳。”

刀鞘挥出,两个汉子大叫丢刀暴退,一名黑衣汉子从左后方偷袭,一刀斜挥拦腰砍到,李凌风举步前跨,左掌疾探抓住前面一名汉子持刀右腕脉,旋身沉腕,那汉子踉跑冲过来,直撞身后偷袭汉子。

偷袭汉子一惊收刀,李凌风刀鞘已到,正敲在他左肩窝,疼得他鬼叫—声丢了刀,捂着左肩窝蹲了下去。

李凌风用刀再扫,又敲在了那跟跄前冲汉子的右膝盖上,马上又爬下了一个。

只一转眼工夫,躺下了五个,而且李凌风刀还没出鞘,另五个既惊又气,就要玩命。

蓦地一个阴恻恻话声划空传了过来,道:“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让一边去。”

那五个汉子如奉纶旨,立即收刀退后。

李凌风循声望去,只见五六丈外夜色中并排站着三个黑影,他倏然一笑道:“我说怎么这么不经打,敢情那是喽罗角色。”

一声冷哼传了过来,道:“休要卖狂,老夫看看你有多大的气候。”

三条人影中,左边一条瘦高人影腾掠而至。

李凌风只觉—阵劲风破空袭到,定睛—看,他马上看见来人手使—对短戟,一上一下袭到。

来人来势极快出手也快,李凌风自度来不及拔刀,猛一口气抽退飘身,来人冷喝—声,如影随形袭到。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李凌风刀出鞘,翻腕挥了出去,一片刀光疾迎来人短戟。当地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射,来人的双戟之中左手戟斜斜溢起,右手戟却垂了下去。

刀戟一碰间,李凌风已试出来人臂力不差,左手戟斜斜溢起是必然现象,右手戟跟着下垂却有点出奇,他马上明白对方要施阴狠煞着。

果然不错,就在李凌风的刀在半空中微微一顿的刹那间,对方的右手戟已闪电撩起,由下而上直袭下阴。

李凌风怒火往上—冲,左手刀鞘下探,疾点对方右腕脉,逼得对方右腕微微一偏,他掌中刀闪电扬起,一朵刀花卷向对方的右腕。

对方本是一招两式,他意料中李凌风的掌中刀必会照顾他的右手,他的左手戟就可以乘虚下探李凌风的要害,却不料李凌风出招出了他意料之外,以刀鞘照顾他的右手,掌中的刀竟上袭他的左腕,李凌风这一刀极快,他的左手戟已然探下,要想撤腕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刀光一闪,他的左手带着左手戟已跟他的左臂分了家,他大叫一声翻身倒射疾退。

李凌风抱刀而立,并没有追袭。

另两条人影掠过来扶住了那瘦高人影,闭穴、裹伤之后,另两条人影探腰掣出了兵刃,一个是根链子枪,一个是把奇长的软剑,只听左边一名冰冷道:“小辈,老夫二弟一只手毁在你手里,那是他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只是你出手狠毒——”

李凌风淡然一笑截口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我要是不伤他,势必伤在他右手戟阴毒的招式之下,那怎么说,你们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也应该知道这种事儿免不了流血挂彩,只毁了一只手那还算是便宜了。”

那人影怒声道:“好,既然你这么说,老夫要剁下你两只手。”

李凌风一笑说道:“对我来说,那也是便宜,不过,那得要等你剁下我两只手之后才算数。”

那人影厉声道:“你试试看。”

一抖软剑就要扑过来。

只听一个清朗话声遥传过来,道:“直隶总督衙门徐振北奉命前来捉拿钦犯李凌风,不相干的江湖朋友请速退出此村,以免误拿误伤。”

李凌风心头为之一震,那持软剑的人影讶然道:“李凌风?”

李凌风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持软剑的人影惊声道:“你就是神刀李凌风?”

李凌风道:“不错。”

那持软剑人影,二语没说,一挥手偕同持链子枪的人影架着受伤的同伴,并命那五个黑衣汉子扶着另五个受伤的,上马疾驰而去,一转眼工夫就听不见蹄声了。

那清朗语声又传了过来,道:“还有么?”

李凌风扬声道:“李凌风在此,请尊驾现身说话。”

一前两后,三条人影腾掠而至,落在李凌风面前丈余外,李凌风定睛一看,只见三个人中后头两个是手提长剑的中年青衣汉子,眼神十足,前头一个是个五旬上下的灰衣老者,相貌清癯,五缮长髯飘拂,目光锐利,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位内外双修的好手。

他那锐利目光上下一打量李凌风,道:“你就是有神刀之称的李凌风?”

李凌风刚要答话,身后一阵风,胡三跟着从屋里窜了出来,一抱拳道:“徐老总,胡三在此。”

清癯老者徐振北呆了一呆,抱拳答道:“怎么胡三弟也在这儿。”

胡三没答话,一摆手对李凌风道:“兄弟,见见这位是一代剑术大家,现任直隶总督衙门总捕的徐振北徐老爷子。”

李凌风提刀抱拳,道:“久仰,幸会。”

徐振北那里在抱拳答礼,道:“你我是敌非友,尊驾不必客气。”

胡三道:“直隶总督衙门管辖河北、山东、河南之省,害得徐老跑这么远路到山东地面来拿人,实在辛苦。”

徐振北淡然说道:“那也没什么,谁叫老哥哥我当初碍于情面接下了这碗饭,既然吃了这份粮、拿了这份饷,份内之事就是跑断这两条腿也是应该的。”

略一顿马上接问道:“胡三弟在这儿是……”

胡三道:“徐老当知我这爱管闲事的脾气,是这么回事……”

他把这儿发生的事,以及前因后果从头到尾,毫不隐瞒地说了一遍。

徐振北道:“原来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胡三弟不愧为英雄本色。”

胡三道:“那是您夸奖,兄弟我就是这么个脾气,只要碰上了不平事,我是非管不可,让我豁出这条命去我都干。”

他是话里有话。

徐振北不知道听出来了没有,轻咳一声道:“如今,胡三弟这档子闲事管完了没有?”

胡三道:“还没有,刚我不跟徐老说了么,拉车的牲口死了,潘霸拳手下的两个弟兄上县城买牲口还没回来,看来得等到明天了,我得等人家跟娘儿俩早安上了路才能走,咱们这手既然伸出来了,就不能虎头蛇尾半途收回去,您说是不?”

徐振北微一点头道:“说得是,那么请胡三弟先回屋里去吧,等老哥哥我办完公事之后咱们再聊聊吧。”

姜是老的辣,胡三却硬不理会这一套,道:“徐老您身在公门是官,胡三我浪迹江湖是民,我这个江湖小民还没那么大胆子拦徐老您的公事,不过私下里承蒙您徐老看得起,咱们可算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胡三我说句话徐老您可信?”

徐振北倏然一笑道:“胡三弟话说得够明白、够漂亮,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冲着咱们这份私交,胡三弟你说什么,老哥哥我信什么!”

胡三一抱拳道:“兄弟这里先谢了。”

一指李凌风道:“神刀李他没罪,他是让人坑了。”

徐振北—点头道:“胡三弟,我信,你老哥哥我这双老眼可算得阅人良多,撇开我过去听说的不谈,如今我见着了神刀李,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来了。”

胡三又一抱拳道:“兄弟再谢谢徐老,徐老您既然信得过兄弟,那么……”

徐振北道:“胡三弟,你知道老哥哥我是个干什么的,也知道老哥哥我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胡三道:“这个兄弟知道,只是……”

徐振北道:“那么还请胡三弟让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要神刀李是冤枉,王法自会给他一个公道。”

胡三道:“徐老,您要说这话就是欺兄弟我不懂官场的事了,别的人坑害人也许能够吃香,血滴子害人也能昭雪么,试问朝廷之中哪一个敢出头说个不字。”

徐振北呆了一呆道:“血滴子害人?胡三弟这话——”

胡三当即把李凌风的遭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徐振北老眼寒芒闪动,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也确信神刀李是遭人陷害。”

胡三道:“那么徐老您……”

徐振北一叹说道:“胡三弟,你也要想想我的立场。”

胡三双眉一竖道:“徐老,胡三知道您有您的立场,只是徐老您是位成名多年的前辈英雄,手中一把剑纵横江湖几十年,赢得江湖黑白二道的敬重,如今你明知道神刀李是遭了人陷害……”

徐振北轻咳一声道:“胡三弟……”

李凌风突然说道:“胡兄,好意我感激,但徐老有徐老的难处,我不能让胡兄你强人所难。”

一顿望着徐振北道:“徐老恐怕已把这个村子团团围住了。”

徐振北一点头道:“不错。”

李凌风道:“万一我要是败在徐老之手,徐老可否等明天郭家母子平安上路之后再动身回直隶去。”

胡三忙道:“兄弟……”

徐振北神情一肃,毅然说道:“你的意思我懂,这我办得到。”

李凌风提刀抱拳,道:“徐老,李凌风这里先谢了。”

胡三跨步上前,望着徐振北道:“徐老……”

李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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