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的师徒情谊摆着那儿呢。
叶孤鸿不放心道:“哥,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世子爷看上去气势滔滔,还不是被当今世上轻描淡写灭了全家?有心算无心,结果棋输一筹,当今圣上明显是个狠角色,不如表现出的中庸。南王当初对表哥你以礼相待,何尝没有拉拢的心思?就算顾忌往日的什么情分,也得看值不值得投入。”
叶孤城不悦道:“聒噪,明日卯时练剑,再加挥五百次,限半柱香完成。”
“啊!”叶孤鸿吃了一惊,哀嚎起来,“哥,我错啦,我下回再也不多嘴了!”
叶孤城冷峻的面容,微显柔和道:“吃得苦中苦,方能练就剑法。我每日晨昏从无间断苦练剑法,一刻都不曾松懈。你若想要超过西门吹雪,更要加倍努力才是。”
提到西门吹雪,叶孤鸿浑身都是干劲,哪里还记得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不用叶孤城督促,他已经自发增加了作业量,手掌发痒,捧着自己的剑,迫不及待往练武场去了。
叶孤城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摇摇头。若非他们关系好,即便是沾亲带故,叶孤鸿哪里敢在他面前放肆?
话糙理不糙,对方虽然说话肆无忌惮,却都是大实话,就是因为如此,叶孤城才喟叹一声。
他喃喃低语道:“连你都尚且知道的道理,我岂会不知?之前南王胜券在握,我便为他试上一试。现在世子他还想要谋反,我怎么会由着他胡闹?如今能护他周全,已是顾念往日情分,若还想要更进一步”
他顿了顿,冷冷道:“不自量力,由他去吧。”
这一句话虽不是用轻蔑语气说出,却冷冷淡淡,本身用词就毫不客气。
另一个房间中,朱见深收回神识,举杯与陆小凤对饮,微笑道:“这万梅山庄的酒,果然是让人回味绵长。”
“干杯!”陆小凤也跟着一起乐,不知道对方在为另一件事高兴。刚刚在庄子里,陆小凤又搜刮到了一坛梅花酒,这会儿正开心呢。
靠自己辛苦得来的酒,喝起来就是比主人家招待的香。陆小凤为对方斟满酒,就听见朱见深道:“我准备明早离开。”
陆小凤举杯的动作一滞,停顿了片刻,将杯中酒水送入口中道:“这么急?那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他不意外友人的离开,如果不是花满楼的事,在前几个城镇,他们就彼此分别了。
朱见深同样将杯中酒水一口饮尽,微笑道:“陆小凤你这副魂不守舍的表情,是舍不得我离开?无需依依不舍,我们总还是要见面的。不过你若想要今夜与我促膝长谈,我随时扫榻奉陪。”
陆小凤嫌弃道:“万梅山庄的客房很充裕,我陆小凤才不要跟男人挤一张床过夜!”
朱见深故意取笑道:“睡都睡过了,现在后悔早就晚了。”
陆小凤摇头晃脑,举杯又饮了一口,完全不在意对方的挤兑,若他脸皮薄,早就被他交得一群狐朋狗友挤兑死了。
“不就是在客栈里同住一间上房吗?”陆小凤挥挥手道,“你可别故意污了我的名声。不过呀就算你污了,我也不怕,我陆小凤最多的就是女人缘。”
“呵呵――”朱见深想起了上官飞燕、薛冰、欧阳情一串红鞋子组织的美女,为对方点了一排蜡烛。若不是自己将陆小凤从银钩赌坊拉出来,对方还会跟新认识的几个有夫之妇牵扯不清,被反复利用来利用去。
幸好对方有名侦探光环,走到哪儿死到哪儿,最终坏人都死光了。朱见深从不担心陆小凤有生命危险,就是对方面对女人时的节操和底线,实在令人堪忧。
“干杯!”陆小凤给朱见深斟酒,笑嘻嘻的面对讥笑。
酒过三巡,他想起了一件心中在意的事,醉醺醺问道:“朱鸿,你信中笔墨不多,七童怎么去了无争山庄做客?你去接他可曾受过阻拦?”
朱见深淡淡道:“不曾。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你总该知道吧?”
陆小凤点点头,反应略有些迟钝,头脑却还很清醒。他说道:“虽没有见过他,却听过传闻,据说是个文武双全,才高八斗的武林贵公子,兼之性格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可惜幼年得了眼疾,不能视物,经历听起来与七童有些相似。”
朱见深道:“你既然听过对方的名声就好。这位原公子琴艺佳,我去的时候,他正在为七童抚琴,想必也是慕名,知道七童喜欢花花草草,就将七童请去赏兰了。”
陆小凤迟疑道:“当真只是这样?”
朱见深笑道:“你以为无争山庄是龙潭虎穴吗?”
无争山庄的名声,在江湖上经营的太好,明知道不该怀疑,陆小凤的直觉还是告诉他哪里不对劲。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脑子却转的比谁都快。
陆小凤啧了一声道:“你们什么都没遇上,一路平安回来了,那卖花女童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误导我们七童有危险?她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总不会认识七童吧?背后必然有人指使她,只是我想不出这么做的目的。”
朱见深当然不会将无争山庄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对方,就让陆小凤胡乱去猜测好了。
“也许是有人见到七童被原公子请去做客,不在鲜花满楼里,又刚好认识你,便故意误导你,让你着急。陆小凤,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陆小凤心虚地别过脸,摸了摸自己修剪漂亮的胡须,半天都不说话。
朱见深见状,摇了摇头叹息:“你答不出来,是不记得得罪过什么人,还是得罪的人太多,根本猜不到对方是谁?”
陆小凤越发心虚了,他得罪的人多,尤其是女人。不过了解他,对他恶作剧却没有更大恶意的,他想来想去,将目标定在一个人身上。
陆小凤不确定道:“可能是我的徒弟。”
朱见深诧异道:“陆小凤,你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
陆小凤语气不好意思,却又有些得意道:“已经有不少日子了,原本我是不准备收的,不过架不住对方坚持不懈。我那弟子古灵精怪,娇俏可人,平时很善解人意。大概是怪我最近冷落了她,才故意让我着急吧?”
朱见深挑眉,对方的形容让他想到一个人:“陆小凤,你这徒弟是男是女?”
“娇俏可人,当然是女子。”陆小凤慢吞吞喝了一口酒,才道:“她虽找我学武功,我却看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反而对我这个人哈哈,更加看重呢。说起来她与你还有渊源,你知道清清县主吗”
不能再清楚了!朱见深表情隐晦不明。清清县主从一年前就设计接近陆小凤,到底还是被对方得逞了。不过陆小凤猜错了一点,对方看中的不是他的人,而是看中他能为盗取星邪剑谱出一份力。
“陆小凤,我当然认识清清,她可不简单。”朱见深提醒道,“虽是南平郡王的义女,却深得当今天子的宠爱,没有哪个女人比她更与对方亲近了。江湖上说你得到高人指点,要娶一个皇后命格的女人,不然就得孤独终老,不会是真的吧?”
他捏着酒杯,敬对方道:“当今天子还没立后。你要与他抢有皇后命格的女子,陆小凤,我佩服你!”
陆小凤连忙摆摆手,矢口否认道:“江湖传闻不可信,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朱鸿,那所谓的高人就是红领巾,他只不过说我克妻,怎么传来传去就变得面目全非了?当时你是在场的。”
朱见深不以为然道,“陆小凤,你要真与清清县主能成事,我乐见其成。”
陆小凤苦笑,南王府遭了劫难,自己这个友人嘴上不说,心里必定是记恨当今圣上的。见能给对方找不痛快,凑热闹不嫌事多。
他摇摇头道:“天子连龟兹国公主主动来和亲都拒绝了,我哪里知道他最亲近的女人是清清?都传说皇帝喜欢的女人长得倾国倾城,清清虽然娇俏可人,却离倾国倾城甚远,我根本就没把她跟传说中的女人对上号!”
对不上号才正常,因为压根不是一个人。朱见深勾起嘴角并不解释,饮了一杯梅花酒,不紧不慢地:“陆小凤,你很有胆识,我很欣赏你!”
陆小凤道:“你别再挖苦我了,我以后见到她都离得远远的。”
“当真?”
“比金子还真!”
“是吗?真遗憾――”朱见深悠悠喝下一杯梅花酒。
陆小凤不配合,一场好戏还没开锣,对方该怎么演下去?
第121章()
第二天一早,朱见深就离开了万梅山庄,身外化身回归本体。他传召提督东厂前来问话,不久之后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便将汪直带了进来。
东方不败一身厂公官服穿得好生威风,如今外面的官员都知道新上任的提督东厂性格嚣张跋扈,手段残忍,被他抓住小辫子的官员,不死也脱一层皮。不过他疾恶如仇,手里没有一件冤假错案,倒是难得的清誉,肃清了朝廷的不正之风。
朱见深随意坐在龙椅上,手里把玩着刻有“大明受命之宝”的御玺,这枚私印被他炼成本命法宝,常不离手,气息与之相通相辅,蕴养龙气以助提升修为。
可惜武侠世界他没有对手,不需要排山倒海,法宝相斗的大场面,倒是委屈了这件宝贝无用武之地。
“最近如何?朕的江山还稳当吗?”朱见深把玩这枚青山玉御玺,漫不经心道。
过去的东方不败,如今的汪直,凤眸微敛答道:“这正是臣要向皇上禀告的,在任京官除了偶有留宿风月场所,相互宴请者,并无其他弊病。臣的东厂不会为这等小事就抓他们用酷刑。不过南平郡王府中,近日有些异动。”
“有何异动?”朱见深提声道。
“皇上可还记得星邪剑谱?”汪厂公翘起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臣当初无意听来这本秘籍的名字时,流传在江湖上知晓的人不超过一只手,不过昨晚有人从南平郡王府出来,找了几个江湖不入流的混混共聚酒楼,在酒桌上就将这本秘籍宣扬出来,说谁要是练成了剑谱上的武功,便能天下无敌,成为武林至尊。”
“哼!只怕有人想要当这个天下的至尊!”朱见深捏住手中御玺,抬眼道:“此人是什么来历?想必不是南平郡王府中的人吧?”
“陛下圣明。”汪厂公眼中闪过一道锐光。拢了拢袖子,兰花指轻抚过袖口细密精致的刺绣。
朱见深这才发现,对方朝服上的花样比旁人精致得多,想必是对方自己绣上去的,如今显摆就是要让人看见。朱见深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抬手目光落在自己的龙袍上,对此之下,尚宫局的手工更为出众,这才露出悦色。
汪厂公注意到圣上的视线划过自己袖口上,妖娆一笑道:“皇上,此人的确不是南平郡王府中人。只是个下九流的帮闲,整日游手好闲,到处陪人混吃消遣。都因他兄弟在宫中当差,是个御林军领队,借着亲哥哥身份倒也让他混得不错,还学了两手防身的功夫。”
朱见深道:“他亲哥哥风评如何?可曾向外人说起过宫中的事?”
汪厂公摇摇头道:“不曾,他们已经分家,多年不曾往来。不过家中有人在宫中做事,成了这在外鼓吹的谈资,他说出的话也比旁人可信。”帮闲
朱见深了然道:“此人不能留在宫中,你将他名字告诉魏子云,自会安排对方的调度。”
是调度而不是撤职,此人不能留在大内,品行却不错,可外放出去做事。
朱见深指尖轻敲龙椅柄,又问道:“那帮闲现在在何处?”
汪厂公眯起眼睛,露出一口整齐的贝齿,笑道:“他喝多了,和那几个混混从酒楼出来,和人发生冲突,现在被人捆绑手脚关小黑屋,至于他后面会怎么样,臣这不就来询问皇上?是醉死在护城河里飘着,还是暗无天日被人拘禁着,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当然,臣也可让人易容成他的模样,粉饰太平。亦或是与郡王府多接触接触,还能只拿钱不办事,敲郡王府的银子,让他们自己先掐起来。”
“放了他。”朱见深道。
“放了他?”汪厂公诧异道,“那明天星邪剑谱这四个字就要传遍大街小巷,皇上这是想要引蛇出洞?”
朱见深摇摇头,悠然道:“他只是个小角色。谁不知道朕的藏书阁中,汇集了全天下的绝世武功?可是有几个人能闯入大内将秘籍偷走?再说真有绝世秘籍,朕也肯定让保护朕的大内高手先练了,哪里轮得到外人?”
汪厂公想起他进宫时遇见的高人,心中一凛,可惜那次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对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这个宫中的秘密太多,就算他已是提督东厂,也并非什么都掌握了。
汪厂公低眉顺眼道:“皇上仁慈,臣知道如何处置他们了。”
“汪爱卿甚好。”朱见深夸奖道,“不过朕有一事未明,还得请教汪爱卿。这南平郡王府也在你的监控当中,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知道,为何不来禀报我,清清县主找了陆小凤当师父,传授她武功?”
汪厂公微微勾起嘴角,无辜道:“臣只管朝廷的事,清清县主本就会武功,她学艺杂,教她学武的师父就算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皇上为什么会突然问到?难道陆小凤与旁的武林人有什么不同吗还是皇上对陆小凤此人特别关注?”
朱见深知道对方的小伎俩,无非是抱怨自己不让他掌管江湖事宜,就算有情报也无法针对此时插手。
他淡淡道:“这么说,你对此事一清二楚?”
汪厂公谨慎道:“臣不敢逾矩,怕手伸的太长,皇上一不高兴就要剁了我的爪子。臣不敢与江湖人多接触,只尽心尽职留意朝堂动向。”
朱见深道:“汪爱卿说得太有道理,连朕都无法错怪你了。不过朕在宫中有一件宝贝,周围有机关保护,非得有人用极快的速度将其替换,方可不触动机关。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刚好是取走它的关键。”
两指就能夹住的宝贝,体积必定不大。汪厂公早就知道皇上重视一本星邪剑谱,联系到清清县主身上,不难猜出此事正是南平郡王府的阴谋。
皇上虽没将秘籍藏身之地告诉他,却说出了其中的关键,摆明了对他信任有加,不过更多的是对方手里有底牌,对此事有恃无恐。
这么一想,汪厂公便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那么自信了。他收敛外露的张扬,请示道:“多谢皇上对臣的信任,臣不知其中另有乾坤,险些铸成大错。皇上要臣如何去做,臣便如何做,愿将自身掌握的情报,与苏榜眼共享。”
朱见深道:“你与苏少英苏少英,一个奉命监视朝廷,一个代朕管理江湖,以后要多多配合。南平郡王是皇亲国戚,一举一动比朝中官员,更能震荡江山社稷。以后他有什么异动,若是涉及江湖人,由你与苏少英共享情报,分析厉害后向我禀报。若事态严重,可直接向我禀明。”
“臣遵旨!”
朱见深知道,这便是对方想要的。他适当的放权,挥挥衣袖让汪厂公下去,又唤来了苏少英。
苏榜眼奉旨办事,这会儿对方正按照他的吩咐,将重点主要放在查蝙蝠岛的事。因为暗中监视无争山庄,他知道皇上白龙鱼服,用朱鸿的身份出了一趟门,就是消息滞后,刚收到传来的情报,皇上和花满楼前往万梅山庄做客,如今就被皇上传召了。
苏榜眼穿的是便服,没有正统的品级官衔,不过朱见深给了他一块锦衣卫千户的腰佩,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