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也去过那片被神风怒海所笼罩的极东之国?
不可能吧!
明明极东的那个国度,应该除了他之外,从未有人踏足过才对啊。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一脸僵硬的表情,实在是有够欠揍的?”
“大概吧,你还有什么事?”
面对浪荡客那种神异的身法,说白衣心中没有半点波动,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他更多的是在思考浪荡客所描述的那个极东之国,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中竟然也有那样一个国度。
就算如此,白衣依旧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兴趣,他还需要收集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他的猜想,他是个害怕麻烦的人,但是他更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
一旦他认定了,就绝不会轻易动摇。
浪荡客终是只能无能为力地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白衣的目光中。
而晚风渐渐浮动薄雾,让如今的迷茫笼罩了整座柴桑城。
想到曾经在富士山下随风飘扬的漫天樱花,白衣就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去一趟这个极东之国,去看看是否还有他当年错过的那片樱花。
手中的龙渊长剑骤然鸣响,打断了他的思路,白衣无奈地浅笑着,有些淡淡的埋怨。
“你啊,好了,我不去了行不行。”
“为什么只有这样的时候,你才愿意……”
这无甚意义的争论终究被人打断了,或许之前离开的那些人里,也有陆家的人,所以这些前来寻仇的人们才会来的那么快。
迷雾中,白衣隐约看见,原本邀请自己食宿的酒楼老板正遥指着自己离去的方向,随后就是一片急着赴死的脚步声。
这里的雾气,终究不能隔绝他的神念。
但是白衣其实也会想,这一阵看似可以遮掩一切的迷障,是否真的可以遮蔽所有视而不见的丑恶。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或许,这就是那些庸碌之人,必然的归宿吧。
“你就是陆白衣?”
看着迷雾中的少年不曾动弹分毫,领头的陆家供奉自然不会觉得对方是怕了。
笑话,这杀星可是单杀了龙王爷的,自己来此也不过是走一个形式。起码他觉得,这个少年应该会顾忌一下陆家的威名吧。
“有什么事吗?”
白衣的声音很淡然,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得好像寻常人之间的问答。
“我家少爷打算请您去一趟陆家,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领头的供奉趁着迷雾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幸好这个少年看上去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不会还没等他开口,就一剑抹了他脖子。
白衣听得这话,倒是有些诧异,这和他想的还真是有些不一样,难道其中还有些他所不知道的隐情?
是因为陆谦还没有放弃招揽他的打算?
还是说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被武盟逼出洛城,所以他们觉得这是个机会?
亦或者这只是个圈套?
又或者以上都有?
白衣嘴角微敲,他忽然觉得这位陆谦,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就冲这一点,这陆家,他确实是去定了。
人生一世,总该给自己找些乐子。
“这柴桑城连年雾气弥漫,你们就不想换个地方?”
但是白衣没有急着表态,反而问起了别的事情。他倒是真的很好奇,这柴桑城的人是如何能够忍受这片隐约朦胧的迷障的。
“少侠说笑了,这里的雾气也只是一季,等到秋高气爽的时候,这满城的雾气也就散了。在江南,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景。”
虽然对面的供奉有六品左右的修为,但是他依旧对白衣用了尊称。这一趟来时少爷已经交代了,对于面前这个杀星,只能用软的,要好声好气地将他请过去。
与少爷的命令相比,几个护院的性命,却是一点儿也不重要了。供奉心中也是有数,要是这样就能将这个杀星拉拢到陆家,其实也算一笔太过划算的买卖了。
毕竟,就算是洛城武盟也没能奈何得了这个少年不是,纵然剑神已经离世,洛城武盟也是江南一等一的势力。
若非如此,这段时间,少爷为何要聚拢周围五道的同道中人,重新订盟。
雾气弥漫,人心难测,白衣并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当然,这供奉也是猜不着他的。但是他们终究还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白衣同意和这供奉去一趟陆家,去了解一些他原本不太清楚的事情。(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七章 「都年少」()
陆家的宅邸没有洛府那么大,起码那些曲折的回廊不会成为迷宫一般的所在,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然而路过一处别院,白衣却被一处景色吸引住了自己的耳朵。那曾是他很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一种景色,他记得,那叫做“醒竹”或者“惊鹿”。
在那个精致的小庭院中,一定会有个蓄水的小竹罐,在满水后会“咚”的一声把水倒出来再重新抬起来蓄水,敲到石头上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流水浅浅的夏日,端坐于空无的庭院之中,坐看云起云舒,耳边骤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鸣竹声,顿觉无尽的禅意在心间翻涌。
远远望着那个方向,白衣嘴角带着一抹浅笑,他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答案。
“那是谁的庭院?”白衣颇有兴致地问道。
“那是小夫人的,陆少侠,少爷在前堂等您。”这名供奉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虽然他觉得白衣只不过是少年心性,被那种新奇的事物所吸引而已。
然而白衣却没有就此打住,他依旧是满怀兴致地问道:“那是陆谦的母亲吗?”
“白衣兄,还真是好兴致呢。”
供奉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谦就主动迎了出来,打断了白衣的问题。
“只是觉得这声音很有韵味,很像你的风格。”白衣坦然回答,似乎他真的只是这样认为的。
听到了这句话,陆谦忽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似乎察觉到了白衣所表达出的善意。这也是他这次邀请这个少年来到陆家的目的。
“白衣,你也有会说话的时候嘛。”
颇为亲热地招呼了一声,陆谦当前将白衣引入陆家的前堂,仿佛相识多年的挚友一般。
白衣也不反驳,带着浅笑跟着陆谦进去了,他心中的线索反而越发鲜明。
厉害啊!
暗中赞叹了面前不显山不露水的陆谦一句,白衣爽快地入座,端起了面前琉璃彩茶盏,慢慢品味着柴桑城特产的雾色清茶。
极东之国,浪荡客,陆谦,这三个全然没有联系的名词,一瞬间在白衣脑中串联起来了。
“白衣觉得柴桑城比起洛城如何?”
“虽然没有洛城那般宏伟大气,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雾锁重城,确实有些朦胧和浪漫。”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相比于柴桑城,我在洛城所待的日子更多一些。不过话说回来,白衣此次特意来这柴桑城,不会只是过来观赏这般奇景吧。”
一番闲谈之后,陆谦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不希望面前这个他所看重的少年真的成为他的敌人,毕竟,他们应该都是一样的人。
“我正是为了陆家而来。”白衣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虽然都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但是陆谦明显不如他有耐心啊!
或者说,陆谦仍然对他还抱有期待。
“那真是不胜荣幸。”陆谦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在他想来也是当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被洛城武盟赶了出来,那么过来寻求陆家的帮助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家千年世家,底蕴一定非常雄厚喽?”白衣起身,抬头环顾了这间历经沧桑的前堂。他眼前仿佛浮现了无数血与火的片段,那种厚重的底蕴就是一泼灼热的滚油,烧得白衣心火沸腾。
“不敢当,不敢当。虽然天下之间胜过陆家的世家多不胜数,但是在这江南,还算能够说的上话。”
陆谦也是心潮澎湃地起身,不同于嘴上说的谦辞,他眼中的火焰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了。
那是包容一切,席卷环宇的野心。
那是年少轻狂,放眼天下的气量。
这天下注定属于这样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因为他们是最会锐意进取的人。
“我想,不用瞒我了吧。”白衣忽然问道。
陆谦哑然,有些疑惑:“何事?”
“浪荡客是陆家的人。”
“白衣也知道了?那当然是陆家的人,不过……”
“我想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哈哈哈哈,果然瞒不过你,不愧是我看重的人。实不相瞒,浪荡客正是家父。”
“果然,以浪荡客为名,统合周围五道之中反抗陆家的势力,然后再一网打尽。这种计策,确实,是你的风格。”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白衣。”陆谦略显平淡地笑着,那笑容之中却隐藏着点点疲惫。
他又何尝想要这么做,能够堂堂正正取得天下,谁又愿意去做那些污名之事。他毕竟也还是个少年,终究也会有些怨恨命运的不甘。
凭什么,那些人就能够凭借高贵的出身不费吹灰之力就谋就高位,就能够轻蔑地看待世间的一切,而他只能够像是野狗抢食一般,在泥水中争夺别人不屑一顾的残渣,还遭人唾弃。
“恐怕还不止于此,浪荡客还是你跟极东之国联系的桥梁对吗?你敢于对付洛家,能够取得陆家家主之位,不仅仅因为你的父亲是一位半步神境的绝世高手,更是因为在柴桑城之后还有一个极东之国。”
陆谦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听着白衣的描述,他感觉在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面前,他的一切都被看穿了。那是一种面对了天敌的压迫感,就像一条真龙已经在他面前睁开了自己的眼眸。
他们真的是一般年岁的人吗?为什么陆谦发觉这个陆白衣简直和陆家长老会中那些老而不死是为贼的长老们拥有近乎一样的威势,甚至更胜一筹?
“谦儿,这就是你所说的白衣君?”
木屐咯咯吱吱的声响由远及近,那种生硬的口音一如白衣过往所听到过的那样,大概这位就是陆谦的生母,浪荡客的妻子。一如他所想,如果不是那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国家,有谁会将自己的亲子送到别人家成为仆役,还能够隐忍这么多年。
这种豺犬一般的本性,实在是让白衣有些怀念。不仅仅是怀念那漫天的樱花,也是怀念那樱花之下,堆积如山的尸身和血海。
少年意气,当然以暴制暴,以杀止杀。(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八章 「须称意」()
琉璃华彩随身而舞,陆谦的母亲,陆家的小夫人出现之时,白衣的眼中倒是闪过了一阵诧异。这个意外打断了他原先的安排,他还想着等到陆谦被自己渲染起了年少轻狂的意气之后,被自己一剑扫灭的表情是怎样的精彩呢。
但是如今只能暂且作罢,毕竟演奏一首宏大的乐章,出现了杂音就是彻底的失色,就再无之前的乐趣了。
“小虫漂泊一叶舟,何时靠岸头?”眉目舒浅的小夫人吟咏了一句,却一直打量着白衣此时的神色。
陆谦急忙上前,准备阻止自己母亲的失礼之处。他从小被这位小夫人带大,自然是不愿意她与自己所看重的人产生冲突。更何况,他发现了这位同龄人的才智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而且似乎并不反感这偏居柴桑城的陆家,有被招揽的可能性。
“母亲,您这是在做什么,白衣是我的客人。”
这位精致如同傀儡娃娃一般的美人,带着魅惑的浅笑,又瞥了白衣一眼,方才看向自己的儿子。她的眉目之中似乎隐含着失望,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洒脱地离开了。
一阵风袭来,悄然又离去。
白衣有些迷惑,又有些感兴趣,小小的极东之国竟然还有这样有趣的人吗?
“让你见笑了,那就是我的母亲。”陆谦满怀歉意地说道,但是神色之中却一直留有着敬仰和温柔。
“你的母亲很厉害,不比你的父亲逊色多少。”白衣并非是在恭维,他仿佛在描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能够逃脱他神念的锁定,就算不是天人合一的境界,估计也是相差不远了。
“在极东之国,母亲她是剑道十段的大师。”陆谦颇为得意,他似乎一直以这位母亲为荣。不过拥有这样出类拔萃的母亲,确实也是值得骄傲的。
“白衣,你或许不懂,剑道十段是怎样的境界。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整个极东之国能够让我母亲出剑的,不超过一掌之数。”
“我知道。”
“什么?”
“我说其实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是剑道十段,知道什么是极东之国,甚至我可能要比你更加了解那个地方。因为你从未去过,而我在那里呆了很多年。”
白衣的喟叹像是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地敲击在陆谦的心间。他并不太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自己同龄的少年为什么会有这么沧桑的喟叹,就像是历经沧桑地老者在嘲笑自己的无知。
“陆谦,你相信宿命吗?”白衣忽然问道。
陆谦只是茫然,他皱了皱眉,仿佛一切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将白衣请到这里,让他见过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一方面是炫耀自己拥有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试探出面前这个少年的来历。
可是现在,一切都仿佛不同了。
他想要驾驭一只长鲸,却忽然发现自己脚下的,是鲲鹏。
“月东出,日西入,天地轮转不休,你可曾想过这天地之外的又是何物?”
“天地何其广博,四海之外仍有四海。人力有穷,终不能探寻无穷之事。”
面对白衣的狂言,陆谦显得很平淡。在他艰难成长的那些年中,他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这些事情,但是终究明白一切的幻想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过是无用的虚妄。能够握在手中的,才是应当抓住的真实。
陆谦终于明白,其实他从没有可能把握住面前的这个人,一切的臆想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母亲现身,也正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一点。
看着陆谦的平淡表情,白衣骤然轻笑,他拂袖起身。
“你已经明白了?”
“当然明白,可是你为何要让我明白?”
陆谦的疑惑,白衣并没有回答,他抬头望着门外院落之中弥漫的雾气,眼神中全然是对过往的追忆。
“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该低头时便须低头,该趁意时便须趁意。”
陆谦在他身后作答,可是这答案却只博得白衣轻蔑的一笑。
白衫随风,掌中龙吟,那份喷薄欲出的张狂似乎触手可及。面对面前隐藏于雾中的种种杀机,白衣只有一个回答。
“年少当得须称意,莫等霜白空余悲。”
陆谦的身形已经随着雾气渐渐隐去,但是他依旧有些不甘心。看着面前这如龙的身影,他仍是不甘地发问:“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携手,做出一番大事业?”
“明明那个贱人已经抛弃了你啊!”
“明明你一个人根本就无法同时应对洛城的武盟和我的,你到底从哪里得到的自信?”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这种质问丝毫动摇不了白衣的决心,但是他依旧是笑着给出了答案。
“只能怪你是个男人喽。”
“而且你说错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啊。”
剑光斗转,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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