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又低声道:“那晚失火,三娘整夜在寒风中指挥灭火,结果身子又累垮了,此时在床上躺着。你赶紧过去看看。”
游返听了,心中着急起来,三步并作两部赶往庄文清居所。
庄文清这时已经身体恢复了一些,风寒的症状还未去,斜倚在床头喝些药,捏着鼻子便灌了下去。见到游返归来,心中也极为高兴。但刚喝完药,正要歇息,游返不便打扰他,便拍着她的背,让她睡下,有什么话,等身体好起来再说也不迟。
到了傍晚,庄文清又醒来,见到游返一脸铁青,幽幽叹了一口气。
游返见她醒来,连忙唤丫鬟小娥去拿来热水,给她擦拭一下。
庄文清道:“你知道了?”
游返咬牙道:“知道了。这次失火恐怕不是简单的失误罢。是有心人故意纵火。”
庄文清斩钉截铁的说:“是二伯遣人做的。”
游返的拳头瞬间握紧。
庄文清又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是他做的。”
二庄主庄书海在游返出行以前,曾面授机宜,将京中大人的关系给他分说了一遍,也中肯地提出了建议。那一刻,连在他手上吃过亏的游返,也相信他在庄主过世以后,已经改头换面。况且毕竟是山庄的人,怎也该以山庄的利益为重。
庄文清见他生气,转开话题道:“游郎,你在东京办事还顺利么?”
游返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也想让妻子开心一下,于是将御前比武一事说了一遍,最后还将皇帝御笔亲题说了出来。只是将自己受伤的事情隐瞒了起来。
庄文清这才露出笑容,依偎着游返,柔声道:“我挑的郎君,自然不会令我失望。你从来未令我失望过,是也不是。”她心里回想起游返以前在她手下做事,两人一点一滴的相处,顿时心里甜蜜蜜的。
游返见她仍是很虚弱,额头还有些发烫,大起怜爱之心,让她重又躺下。丫鬟小娥见他们叙话,点起灯来,默默退出房外。
游返见桌上热过的饭菜还未有动静,责问道:“怎么一下午都未进食?”于是拉过桌几,将饭碗拿在手上,开始一口口喂她。
庄文清本来胸口发闷,食欲不振,这时也只好将不知味道的食物吞咽下去。
饭毕,庄文清道:“郎君,你在御前比试,对手又是辽国精挑细选的高手。哎你辛苦了。快也赶紧歇息吧。”
游返见她吃了许多饭菜,有些欣慰,笑道:“我武艺高超,那些辽国高手算的了什么。”见庄文清似笑非笑,又安慰道:“那些辽国高手自然有宋国高手应付,我只要对付一些小兵小虾,没用多少力气。”
庄文清幽幽道:“可是你身上的金疮药味道如此浓烈,可出卖了你。别嘴硬了。郎君,你为了山庄如此拼命,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说着,眼泪珠子如串一般掉了出来。
游返连忙替她擦掉眼泪,忙道:“说这些作甚。你我夫妻,需要谢来谢去的么?”
庄文清道:“本来你为山庄尽力,我也只是骄傲而已。可是现在二伯如此胡闹,尽然伙同外人将山庄的天锤房给烧了,显然是撕破脸皮要和我争夺山庄了。可是我身子弱,又躺在床上了。这可怎么跟他争啊。现在外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站在他那一边。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拼命为之付出的山庄被他夺了去”
游返用手指抵在她唇边,说道:“没有万一。你二伯扑腾不出什么水花。你尽管放心睡吧,后面一切有我。”
“妾身”
“三娘,你现在的任务便是修养好身子。”
庄文清见他一副认真的神态,心里涌过一丝暖流。这时进餐以后,也确实有些疲累,这些日子游返不在身旁,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连睡觉也不踏实,这时才能在他怀中,安心睡去。
游返等她安心睡着,看着她长长睫毛上的细小泪滴,心头着实烦恼。他从她颈下抽出手来。起身来到屋外。
楚谨正静静坐在小亭子里饮酒,寒风吹过,吹得衣服猎猎飘动,可是楚谨的身子一动不动。
平时游返也不知楚谨的武功深浅,此时推断应该是极高的。
楚谨看他出来,问道:“三娘病情如何。”
游返想起楚谨毕竟也算庄文清娘家的远亲。于是道:“暂时应无问题。”顿了一顿,道:“之前定的计划,要尽快推行起来。”
楚谨笑了笑道:“不用这么快罢,庄老二还闹不到这一步。你是否过于紧张了?”
游返摆一摆手道:“你不是想在江南开一座别庄么?名字想好了没有?准备做什么?”
楚谨愣了一愣,道:“名字我想好了,就叫明月山庄。从扬州贩私盐。之前我调查过了。扬州一路的私盐,运到蜀中,利润惊人。一年足抵金剑山庄五年。”
“你的胃口还真大。”游返笑了一笑,严峻的神色缓了一缓。
楚谨也笑道:“我的胃口一向很大。”
游返道:“那决定了,这件事情结束了。你爱做什么自己放手去做吧。我给你钱和人。以后不用跟着我啦。”
楚谨叹气道:“还真有些舍不得。”(。)
第103章 暗涌()
此后几天内,二房这边却反常地毫无动静,似乎纵火一事并没有发生过一样。与此相对,游返这边只是照顾着妻子,也没有任何动作。庄内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
奇怪也只是对于底层不知所谓的弟子而言,对于高层甚至中层,肚子里对这回事都清楚得很。前者庄主过世,这大权落到游返手里,而游返这几个月都在汴京往来奔波,其中便有了钻空子的余地。
游返唯一好奇的是,庄老二这回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全然没有平时飞鸡走狗的乱糟糟作用,也不来到他们这些晚辈跟前摆摆威风,飞扬跋扈一把。
三大房已经吵翻天了,给朝廷的兵器铸造已经完全停了下来,汴京来取经的工匠完全摸不着头脑,已经派人回禀汴京商会。但是两方都没有人管这件事,任由三大房的汉子们打闹。这时大多数人都在观望,也有些浑水摸鱼的,少数老实人则不由哀叹怀念起老庄主来。不少人都觉得,庄文清当上庄主没有威严,从来不到三大房来看看,大权都旁落到身为入赘之人的游返身上,而游返是外姓人,从来不把山庄的利益放在心上。也有少数把握住风向的人觉得,在庄老二和游返之间要站好队,否则到时候就无法立足于山庄了。
陈七叔对这些乱象没有办法,只能用惩罚的手段严厉喝止众人,但惩罚过几个以后,人越来越多,杀鸡儆猴的方法已经没有效了,他也就没有办法了。
楚谨只是照着之前约定好的事情按部就班,完全不理会这些人。
只有庄文清是心急如焚的,她如今面色就如一张纸一样,不过游返是不准许她下床的,庄文清就道:“郎君,我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这几日来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眼见这山庄就要毁在我手上。就算壮士断腕,也得解决二房的问题。”
“你想分家?”游返怔怔地看着她,想不到自己妻子居然有这种决断。
庄文清道:“这件事情本应该是我爹爹做的,他老人家没来得及就撒手去了。此时留给我们时间也不多了。你先前也说了,金剑山庄积弊太深,这些包袱就由二伯去背吧,我们甩掉他们。只要金剑山庄的招牌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夫妻同心协力,未尝不能东山再起。”
游返苦笑道:“只怕庄老二连招牌都不会让我们带走。现在外头盛传,我将你软禁起来,架空了你,将山庄的精英藏了起来,转移了大部分账面的银两,另起炉灶,几乎是要借鸡生蛋,将整个山庄弄垮掉。这时候外头的人,都要庄老二为山庄出头,赶走我这个外来者。”
庄文清吸了一口气,艰难道:“他们怎可这么怀疑郎君?妾身是相信你的,游郎,你为山庄牺牲太多了。至今妾身仍是觉得,若是你当年不来山庄,凭你的努力,仍旧是能在其他地方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的。若是妾身不绑住你你就像天上的白云一般自由”
游返轻轻搂住她,拍拍她肩膀,道:“我最大的幸运是遇到了你。谁也想不到,不到两年时间,我便从一介普通弟子升至三大房的主事,这种升迁速度,只会令一众庸人嫉恨,觉得我是靠一个女人爬了上来的。这里面,也许也有庄老二的暗中煽动离间,不过之前我们太大意了,以为人心整齐,可以一用,此时才觉得,姜还是老的辣。庄老二虽然平时看着不着调,但毕竟年纪资历摆在那里,普通人就算不看年纪,也会看他是庄主亲弟弟的身份。这仗啊,不好打。”
庄文清眼中历芒一闪,道:“真的不行,就杀人立威。我请钟婶出马。”
钟婶是山庄里的第一高手,平时颇受人尊重。钟婶是因为庄文清母亲才来到山庄,与庄书海平时就互不通气,是站在庄文清这边的。也许庄书海便是顾忌到有她在这一边,才不敢轻举妄动。
游返制止她道:“还不到麻烦钟婶她老人家的地步。现在只能以静制动,等对方先忍不住出手。”
可是几天之后,形势便急转直下。先是病重中的鬼斧程老爷子终于去世。这位三代老臣子在金剑山庄度过了大半辈子,有他在,多少还能震慑住底下的人,此时却只能让人惋惜。
随后,程老爷子的灵堂中,游返前来吊唁,却被众人围攻,不远处的庄老二一脸冷笑地看着一切。这是游返回到山庄以后,头一回合庄老二面对面。两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各自散去。
陈七叔当夜喝得大醉,被抬了回去。随后半夜里,有两拨人被怂恿着打了一架,一个天火房弟子被活活踩死。这件事震惊了整个山庄,那弟子的家属将尸体抬着堵在庄文清门口,要三娘给个公道。
游返干净利落地赔了一大笔银子,将事情了结了。这些事情无论是对方暗中推动,还是偶然发生,庄老二这些时日里都觉得是出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着力。
游返本也觉得自己这方无懈可击,就在又开始拉锯僵持时,他却迎来一个噩耗。
庄文清在鬼斧程老爷子去世时,没有出面,惹得众人猜疑。后来天火房弟子被抬到门口时,庄文清端坐于主座之上,将庄中所有核心人物召集起来,游返就坐在她下首。庄文清拿出以往的派头,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一番手下人,连本来要为手下人出头找游返麻烦的陈七叔也毫不例外地被三娘这个晚辈给责成办事不力了。
这回庄文清身体似乎不那么孱弱了,脸色也红润了。游返这才放心让她出面。而这以后,确实人心又收拢了起来,陈七叔重新振作起来,工坊也开始重新开工。好在之前老庄主听了游返的建议,将三大房重新改造了一下,这时少了一个天锤房,不至于影响到所有工序。
庄文清那天以后也确实开始下床,处理一些事务,也确实在慢慢恢复。可是此后一天,却又突然晕厥过去。
大夫过来检查了究竟,狠狠骂了游返一顿,不准庄文清再下床,要好好修养。钟婶这边也没有好脸色。
游返日夜守在妻子床旁。庄文清偶尔醒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游返,却没有力气说话。游返装着镇定自若的神情,安慰她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山庄马上就会好起来,而且要比以前更好。
他知道山庄才是庄文清心头的症结,只要山庄好起来,庄文清自然也会好。可是偏偏有庄老二这时候捣乱,外头乱得一塌糊涂,都是被他压了下来,才没有影响庄文清的病情。自从庄文清勉强下床,为了做个样子给外人看,告诉外人自己没有被游返架空,一处理杂务,发现已经被庄老二搅得乱七八糟,这才气得差点吐血。
游返心里只差骂娘了,恨不得将庄老二狠狠打上一顿。可这时候二房那边又派了庄文清的一个堂妹,也就是庄老二的小女儿过来探视,她们是亲戚,游返也不好阻拦。那堂妹在庄文清面前说了游返许多坏话,被庄文清直接赶了出来,看游返时的眼色更加鄙夷,施施然走了。而庄文清这时眼睛却看着屋顶,愣愣出神。
终于天下起了大雪,这一年的雪来得较往年晚了许多。庄文清却陷入昏迷,昏迷中,叫的最多的名字便是游返和自己爹爹。
过了两日,庄文清终于撑不住了,在游返怀抱里香消玉殒了。之前的几个时辰里,她念念不忘金剑山庄的事情,除了念叨了一下要游返更果决一点,不要顾着庄家的亲情,对自己二伯下手,甚至直接动用钟婶这张牌,直接杀了二伯也可以。然后就是想起了东极岛上那片刻宁静的时光。
游返看着几个时辰前仍然温暖的身躯这时渐渐冷去,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出来。不到伤心不落泪,随着一起冰冷的是自己的心。他有些后悔,若是当初就将山庄大权交给庄书海又如何。自己与庄文清成亲以后,甚至与她相处时间还不如马车上奔波的时间。
数天以后,庄文清的遗体下葬,葬在老庄主和她娘亲的坟墓旁边。游返看着庄文清的墓碑,心里暗自道:“放心,文清。你夫君一定会杀回来的。”
此时的他,身份仍是入赘之婿,但联系他的庄文清这跟纽带,则已经断落。他现在彻头彻尾已经算是外人,和一介普通弟子的身份没什么两样了,显得尤为尴尬。
这之后过了不久,庄老二便开始发难了。(。)
上架感言()
突然发现自己上架以后没有上架感言,这岂不是一件煞风景的事?但看着没有什么变化的会员周点击,确实没有上架和未上架的区别感。每天仍是忙里偷闲,写个三四千字扔上去,然后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去。
说来写小说,上个世纪90年代时,笔者写了第一部小说,是篇科幻文,情节不记得了,记得是写在信纸上的,密密麻麻的钢笔字,权当是练笔,比小学生作文的格调还低。然后初中路上捡到一套卧龙生的萍踪侠影,满页的懒驴打滚黑虎掏心,算是正式接触到了武侠。后来还看过几本李凉的作品,古龙的七种武器,还有金庸新,全庸等作品,虽然有些是山寨笔名,但情节也是让年幼的我耳目一新,如痴如醉。直到买了金庸的三联版全套,按照从后往前的顺序全部读完,这才罢休。以至于后来自己操刀写了一部武侠小说,仍脱不了传统武侠的影子,到现在都是这样。
这篇边城孤侠,和古龙的边城浪子并没有什么关系。构思上也算不得严谨,是之前练笔时写过的一篇小说的番外篇,但准备在起点发表前,笔者重新修改了一下大纲。准备将两个人写完整,写立体,一个是东方笑,一个是胡老三。东方笑的定位是剑神,高富帅,一出场就是顶尖的武林高手,不但高大潇洒,还懂人情世故,是个完美的人。但他充满了无奈,门派大任要他背负,还将追求剑道列为人生第一目标,这就有了后来的悲剧。另一个胡老三,现在看来篇幅大大超过了东方笑,这是笔者没有驾驭好的地方。胡老三是一个侠的定位,并非那种侠之大者,而是当枷锁套在身上时,敢于反抗的形象。这本书不涉及大是大非,国仇家恨,只是对个人命运描写的一本书。笔者觉得生活很无奈,无数人为了追求自己的目标,放弃了很多东西,而当生活的枷锁套在头上时,只能屈服。这就有了游返这个主角。游返是个普通人,前期是好追求出人头地,好名利,后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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