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孤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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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孤侠-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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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

    中央的场地足有几丈方圆,如同一块马球场地那般宽阔,两旁竖着几个兵器架,上面什么样式的兵器都有,被整整齐齐摆放成一排。

    除了他们这儿,北面的空台处搭起了一个矮台,东西两侧是一些隔开的凳子,用于安置朝中观战的文武官员。大宋的官员皆是文官,很少对比武这类粗俗的事情感兴趣的,只是由于皇帝要过来,大多也陪个座。

    四周座位稀稀拉拉坐上了人。人群里四处来往交谈,反而是游返这边显得安静。不一会儿,来了一个中年官员,挺着肚子,双眼眯缝,舔了舔厚实的嘴唇跟刘文渊打招呼。

    刘文渊赶忙站起行礼,原来那人便是枢密院的大员。游返也站起行礼,这大官却是他不曾见过的,这时忙套套关系。但那官员只是礼貌地一笑,勉励了一番,也许是和刘文渊有些私人交往,便走开了。

    而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和刑部有职务往来的官员,刘文渊都一一行礼。刘文渊是武人出身,因而功劳虽多,也封了侯,但在朝中从不结党,地位实际并不算高,只是因为在皇帝跟前颇为受重视,故而与众官员保持着一定关系。

    此时一个阴仄仄的声音道:“刘大人,这回圣上让寻找民间高手,这江湖中闲云野鹤不动规矩,也都懒散惯了,本来精英都被吸纳到禁军中,难为你还能挑挑拣拣出几个像样的。”

    这话阴阳怪气的,说得在座诸人心里都不太舒服。刘文渊忙拱手道:“厉大人好,此次圣上征召,民间愿为朝廷效力的多如牛毛,只是下官精挑细选,才选了五位顶尖的武士,务求一举击败辽国人,好好压下辽人的气焰。这几位豪杰之士放诸军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厉大人尽可放心坐在旁边观看。”刘文渊反过来讽刺他只会在一旁看着不出力,那厉大人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两人对着瞅了一阵,便说些不痛不痒的话,那人便走开了。

    游返待刘文渊坐下,才道:“朝廷中诸大人对武林侠士还是心有偏见的,刘大人能为我们这些人周旋,江湖中人有多少能晓得,唉,刘大人实在委屈了。”

    刘文渊感慨道:“朝廷其实和江湖上一样,也是良莠不齐。大多数人还是好的,只是有一小撮人总是看不惯武人。这也是本朝的风气使然,我等既然身为武人,也只好尽力做好本分,其他也不用强求。”

    两人说话间,内庭官一阵吆喝,原来是龙撵驾到,明黄色旗帜招展,一个胖大身躯从十六人抬的轿子上挪下来,只见皇帝生得皮肤白嫩,眼眉细长,面貌间显得有些阴柔,腰间挂了一把长剑,长剑的剑鞘上雕刻着双龙戏珠,两条盘龙栩栩如生,好似要跃出剑鞘来。

    众人山呼万岁,皇帝满意地带头走上主台。身后跟着重臣和辽国使团的人。辽国使团中除了辽国使者文武官员,还有几个服色混杂,其中耶律打石身材高大,鹤立鸡群,游返一眼便认了出来。其余几人各自低头侧脸,分不清谁是谁,也都带了兵刃。但皇帝这边众侍卫拥簇,即便这些辽人有不轨之心,也难有可趁之机。

    辽国人身后还跟着西夏人,野利突元赫然在列。不过野利突元望了游返这儿一眼之后,只在东方笑身上停留了少许时间,便转开了目光。

    皇帝坐下,其余众臣也依次按序坐下。一名官员向全场之人介绍了本次比试的缘由,主要是阐述宋辽之间的兄弟情谊,此次仅是民间的交流,乃是非官方的较量,无论胜败,都无关国与国之间的友好关系。

    接着辽国使臣向宋国皇帝表达谢意,不过不同于宋国这边的谦虚和友好,辽国人表示友好同时,还夸耀了一番自己的勇士,什么以一敌百,什么碎木裂山,怎么夸张怎么说。

    游返听得有些无聊,无意间看了看辽国那边的人,耶律打石静静坐着,眼帘低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真有高手的静气。其余几人则有些兴奋,频频交头接耳,大概共有六七人。对比己方这孤零零的五人,阵容要强大许多,手底下的功夫则不知如何。最末尾的一人身着玄色衣服,但并非寻常样式,胸前是用布襟围住,有点像唐时的朝服。衣服也剪裁地相当紧身,紧紧贴着身体。那人低垂着头,看不清脸色,但身体瘦弱矮小,像个十多岁的小孩子。

    这时候,官面上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突然皇帝举手示意,身旁的内侍官喝道:“请为大宋出战的好汉到台前来。”

    游返认得那白发苍苍的老内侍官,正是当日为丐帮帮主夏侯龙颁赏的人,此时丐帮已因郭备的叛国一事跌落泥底,这个老宦官仍站在那里,令人感叹世事变迁。

    他随着刘文渊和其余人都站立上前,来到正对皇帝的空地上。他们低下头不敢无礼对视,耳中只听到皇帝温和的话语声:“我大宋以武开国,太祖以一条盘龙棍行遍中原,打下偌大基业。如今虽然国家以文治国,但百姓胸中热血,不曾有减。今日众位壮士身临盛会,当扬我国威,好好与辽国勇士一较高下。无论今日是胜是败,均是为国出力,一应皆有赏赐,众位壮士心中无需有顾虑,尽管使出全力,令外邦之人见识我大宋武士风采。”

    几人分别躬身行礼,谢过皇帝的鼓舞。这时,一名青色素袍,顶着官帽的文官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正中游返等人的前方,对着皇帝的方位用苍老的声音说道:“圣上明鉴,今日比武便如行军打仗,赏罚分明方能激励士气。胜者固然应有赏赐,但若败者也有奖励,岂非使人失了进取之心。因此臣请陛下收回刚刚所说的话。”

    这老臣子年纪甚大,资历很老,因而说话全然不顾皇帝的脸面,当着外邦的面直接让皇帝收回成命。但皇帝却没生气,只是和蔼地说道:“钱御史说得有些道理。但朕以为,今日之事并非行军打仗,台下的壮士为国效力,凭的只是一腔热血和拳拳之心,并无朝廷的俸禄和饷银,台上比武,难免有伤,若是让他们这么空手而回,下回谁还肯为朝廷效劳。朕要赏赐的并非胜利,而是他们的为国之心。钱老退下罢,此议不变。”

    那姓钱的御史听皇帝这么说了,歪着头想了片刻,点点头,便行礼回去,再无异议了。

    刘文渊和游返等几人却心情激动起来,本来他们被刘文渊找来,就没什么好处,刚刚朝廷百官对他们也不假以颜色,一位厉大人还出言奚落。此时被台上的九五至尊这么安抚,心中顿生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游返甚至突然明白,为何刘文渊背负江湖人背后的责骂,仍然要为朝廷背着黑锅,可能也是对这个皇帝死心塌地。

    这边说完,便开始宣布比武规则。宋辽两边相应人员商量了一遍。那辽国使者站起向皇帝禀告道:“陛下,比武只为助兴。我大辽勇士并不计较胜败。臣提议,由一方出一人并选比试方式,令一方选一人应战。如此交替反复,直到无人可派。”

    于是两方又商议了细则,规定只得比拳脚和兵刃,兵刃可以自定。辽国本来想加入马战,被这边给拒绝了。谁都知道契丹人马术精湛,这不用比便输了。而刘文渊要求加入轻功和相扑的比试,也被辽人拒绝了。这些在他们看来都是奇技淫巧。而场次方面,由于刘文渊这边的强烈要求,规定一共比赛五轮,五局三胜。

    对刘文渊的心思,游返和东方笑相顾会心一笑。知道对方只有耶律打石和萧风叫的上名字,只要使用田忌赛马的计策,即便输了这两场,也必定能以多取胜。不过剩下三场必然要全力争胜。己方有东方笑和李可飞实力不凡,但另一场便要看情况了。杨元典相扑之术出众,但比兵刃便不是长处。云蝉子轻功灵巧,擂台对拼则难以取巧。程粉儿来历神秘,连刘文渊都难以估测其实力,而且是女子,如非必要,决不愿她上场。

    因而五局三胜之法,其实对他们这边而言,也是一个冒险。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只得如此了。前面他们已探知耶律打石的能耐,萧风又是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他们并无把握。

    空中云朵飘过,校场上顿时阳光洒下,映得众人脸上一阵暖意。

    当一声,金锣敲响。为示东道主谦让,便由辽国首先出人,并确定其擅长的比试方式。

第九十五章 正统() 
校场上旌旗招展,一片云朵飘来,阳光隐去,透出一股寒意。

    中央四四方方被红带子隔开,只要交手双方谁出了这圈子,便要认输,或者再也站不起来,也要被判负。最后,真刀实枪上场比武的各人被交代:点到为止。

    辽国使团内小声商量了片刻,最终一个手中抱着一柄剑的疤脸青年站了起来。这人年纪只有二十出头,脸上的疤从额头一直到脸颊侧面,显得尤为可怖。他脸色冰冷,没有一丝表情。慢慢走到圈内,站定,双手抱拳:“京西打鼓城周游剑谭笑同,愿领教宋人剑法。”

    游返松了一口气:不是萧风。这是之前刘文渊跟他们商定好的,第一场比试,要先声夺人。最好是由李可飞或是东方笑出场。但若是对方也存有相同的想法,派出了耶律打石或是萧风,这边就要避实就虚,第一场也许就得放弃掉。

    台下的宋朝百官则窃窃私语起来,传出一阵声音。刚刚负责协商细则的官员脱口道:“这这是汉人,怎可为辽国出战?”

    辽国使者主官笑道:“我大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有契丹人,也有女真、室韦、奚人等众多部落,自然也有汉人。这打鼓城在辽国境内,其中的汉人,为何不可为我朝出战?说句难听的,以前两国疆场上,也有汉人军队独立成编,还曾立下军功。这点贵国兵部的大人应该有印象。”

    一席话说得台下百官哑口无言,有些还怒目相向,显然是吃过他所说汉人军队的亏。实际上,辽国国内汉人地位还是不如契丹人,只是明面上,大家都不会说破。因而汉人为辽国出战,只能怪那汉人数典忘祖,却无法驳斥。

    台上的皇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大手一挥,示意继续。

    刘文渊看了一眼东方笑,道:“东方兄,便看你了。”

    东方笑轻轻将面前长剑拿起,微笑道:“刘大人放心。”于是走上前去,与对面的谭笑同抱了抱拳,做了个请的姿势。

    谭笑同见他气度沉稳,虽然未自报家门,未免有些轻视他,但仍是小心翼翼拔出剑身,眼神紧盯对手,却见东方笑做出请的姿势以后,便全然不动了,似乎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战意。

    每人眼睛都盯着这两位年轻剑客,谁也没注意到台上的九五之尊,此时手虚按腰间双龙戏珠的剑鞘,胖胖的脸蛋上涌过一丝血色,双腿兴奋地有些颤抖,他指着台下的两人,对着身旁的内侍道:“你看,这便是江湖决斗么?朕总算见识了,比之战场两军对圆,却别有一番风味。”

    皇帝的声音还未传出,已经被一声大喝声盖过。谭笑同长剑飞舞,直取东方笑咽喉。虽然被交代点到为止,但事关个人荣辱,前途命运,他是不会留手的,一出手就是最狠辣的招式。他知道他第一个被派出场,并非有胜算,而是试探的目的居多。但他仍是全力以赴,求个开门红。若是此战获胜,在辽国国内,他的宗门也许便能一跃翻身,他也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但是他仍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何等的对手。东方笑轻转剑鞘,当,在他长剑上连敲了三下。只因连续敲击太快,发出的声音太密,竟只发出一记当的长响。

    谭笑同只觉握剑之手突然并非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已然全部酸痛麻木,他心中一惊,连忙向后跃开。东方笑也不追赶,双脚在原地一动未动,任凭谭笑同惊异地看着自己。

    游返对东方笑很有信心,因而气定神闲地看,而身边的其余人则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将嘴巴长大而不自知。东方笑的名气虽然在汴京很响,但真正的出手,在座的众人还没见过。

    谭笑同轻轻晃动手臂,酸麻感才渐渐消退,但此时看待东方笑如同看着一个怪物一般。

    东方笑缓缓将剑抽出,整个动作刘昌没有一丝停顿,也没见他有何准备,突然向谭笑同冲去。

    当剑在手,东方笑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不再是谦谦君子,而是一柄剑。只是游返上次与他并肩战斗杀塞上四兽时,觉得东方笑是一柄利剑,犀利无比,且密不透风。而此时却觉得他是一把木剑,没有丝毫锐利,仿佛是被布包了起来,敛去了杀意,却让人觉得更为危险,因为看不透。

    而场中的谭笑同更是惶恐,因为他完全不知东方笑的剑要往何方,根本无从抵御,他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直退到红圈附近,再无后退余地,这才咬牙一剑捅了过去,希望逼他回御。

    阳光从云间探了出来,光影闪动,仓啷一声,长剑落地。谭笑同手中已没有剑,后颈一阵发麻,整个背上已汗出如雨。东方笑的剑指在他的面门前,剑尖竟然无丝毫颤抖,便如定在那里一样。只有极高明的内功,才能做到这点。他缓缓举起双手,表示认输。

    谭笑同在辽国初出茅庐便闯出了名声,被悄悄招纳入这次的使团,本来他踌躇满志,想要一展身手。前面几天耶律打石在街头设擂,他不屑一顾。在宋朝皇帝和百官面前,才是他的舞台。在他心里,辽国皇帝只是胡酋,宋朝才是正统,在皇宫校场上获胜,才是真正的博身手,扬名天下。可惜,他遇上了真正的大宗师。虽然年纪相仿,他心服口服,这种剑法,恐怕在宋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他猜想。可是,为何对方第一轮便要派出如此强大的对手。莫非,还有更强的人压阵?他不禁又渗出一阵冷汗。

    东方笑长剑垂下,淡淡道:“承让了。”此刻,东方笑眼中,出现了当日南海剑圣向他袭来第一剑时的情景,这和他今日取胜的一剑异曲同工,他这一剑可谓青出于蓝,但更胜一筹。他又轻轻道了一声:“走好”

    在谭笑同讶异的目光中,东方笑走了回去。周围已响起了叫好声。皇帝也笑眯眯地看着他。众人都没想到,这第一阵,他们会赢得如此轻易,不由喜笑颜开,颇为挑衅地看着那辽国使臣。

    游返等人向东方笑道贺,东方笑客气几句,便坐下调息。实际上他只使出了一剑,留着许多余力,这时只是心中想起南海剑圣,又由此想到了卢晓玉,不胜感慨罢了。

    辽国使团众人起初颇为沮丧,但突然呱呱唧唧用契丹语商量起来。接着那主官站起来,向皇帝施了一礼,喊道:“圣上明鉴,这场我们没有输给贵国勇士。”

    全场哗然,不少官员将惊愕写在脸上,也有人聒噪起来:“辽国蛮子恬不知耻,胜便是胜,败就是败,岂有输了不认之理。”这些文官经历了首阵,大受鼓舞,言语间似乎也染上了些许江湖豪气,便显得无状起来。

    喧哗过后,现场恢复安静,皇帝这边也笑道:“刚刚已经商议好规则,贵使怎可出尔反尔?”

    众人静静听着,大为点头。游返看看东方笑,见他安静闭着眼睛,心中觉得颇为不妥,但又想不出所以然来,也侧耳听那辽国使臣怎么说。

    那人终于说道:“贵国刚刚出战的勇士,确实击败了我方的人。但并非宋国击败辽国。”说罢,顿了一顿,在在场之人疑惑的目光中说道:“因为,你们派出来的人,根本不是宋国子民。”

第九十六章 狭路() 
辽国使臣话一出口,全场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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