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的带著得意的神色,看著那个满脸惊愕的欧巴桑,缓缓地说:「太阳雨,不是狐狸要嫁女或者娶老婆,而是狐妖带回抢来的女孩时下的雨,对吧!」
许久,那个欧巴桑才回过神来。她用浑黄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看,最後咧开瘪扁的嘴大笑起来。
「小子,今天你还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吧!我这里也兼营民宿,要不要考虑就住在这里?或许,会遇到什麽有趣的事也说不定!」
我也笑起来:「那会不会碰巧看到狐狸嫁女?」
那欧巴桑诡然一笑,神秘的说道:「嘿,或许真能遇到呢……」
「有趣。算我便宜一点的话,我就住了。」
太阳雨直下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停。入夜後,吃过晚饭,我泡了一个舒服的澡,然後早早的钻进被子里睡了。
不知为什麽,自己总是很在意下午的那场雨,还有那个可疑的欧巴桑,她黯淡而且无神的双眼虽然很不起眼,但偏偏又令人讨厌,就像是被她看穿了所有的秘密,还有她的笑容,那层用皱巴巴的老皮堆积出来的虚伪微笑,似乎总是在若有所思,又像在暗示什麽。
唉,一大堆的无聊疑惑积累在大脑里无处发泄,再加上本来就很烦杂的心情,害的我久久也睡不著。
快要到午夜了吧?
我翻了个身,决定将所有的杂思统统丢掉,然後认真开始睡觉,但听觉反而异常敏锐起来。
好安静的夜晚,雨已经停了,积累在这栋中古屋房顶的雨水开始顺著屋檐滴到地上。
啪……啪……啪……
一滴,两滴,三滴……
呼,好舒服的感觉。记得不知哪个名人说过,每个人都有嗜好,而且越隐藏的嗜好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有的嗜好,甚至他本人也没有察觉,就像有的人看到英文字母A和O之间的空白就有种冲动想要去将其填满一样。没有嗜好的人绝对是不完整的!
我从小就有个嗜好,我喜欢夜雨,特别是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然後静静的听雨打在屋顶上、窗户上,那时我的神经就会不由自主的松弛下来,全身也会放松,然後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充斥一种被世人称为感动的情愫。
真的是个很无聊的嗜好吧……
糟糕,越来越没有睡意了,我烦躁的睁开眼睛想要起床倒杯水喝,突然,一丝细微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什麽东西?
我猛地向後看,却什麽也没发现,整个房间依然沉沁在黑暗里,窗外黯淡的灯光透过磨沙玻璃吃力的映射进来,视线的尽头是半开著的厕所门,那里边只有一个抽水马桶,而其馀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异常。
或许是那个欧巴桑弄出的声音吧。
我苦笑了一下,拉开灯给自己倒了杯水。其实这里的住宿条件我还是挺满意的,毕竟日本许多偏僻的乡下地方,一般的中古民宿或者温泉旅馆什麽的,大多客房里都不带厕所,住宿的人就只有一层用一个厕所,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而且价格还出奇的便宜,嘿,真是让自己赚到了!
我继续胡思乱想著,突然间脑海划过了一个记忆,我顿时惊呆了。不对!我进房间以後就没有上过洗手间,而且睡前自己还清楚的记得洗手间的门绝对是关著的,但现在它确确实实是半开著。
到底是谁将它打开了?
绝对不是我!我不是个夜尿频繁的人,而且即使是我无意识的去过厕所,连自己也都忘记了,也不会将门半开著!
况且我也不是个会梦游的人,也没有梦游的条件。毕竟我一直都在塌塌米上翻来覆去、辗转无眠,根本就没有一秒钟进入过浅睡眠状态,但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既然不是我开的,又没有别人进来过,那洗手间的门到底是谁开的?难道是我的记忆混淆了,或许厕所的门一直都是半开著……
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禁又苦笑起来,最近太焦虑了,精神也像琴弦那般绷的紧紧的,所以才会变得疑神疑鬼吧。
去将门给关起来後,一口将杯里的水喝个精光,再伸了个懒腰,我爬到棉被上继续努力和睡与不睡这两个严重的问题打商量。
就在我精神变得恍惚起来,好不容易要睡著的时候,又一丝微弱的响声传入了耳朵里。
那是一种低沉的摩擦声,很轻,却又很刺耳,而来源似乎在洗手间的方向。
我恼怒的坐起身,正要出声抗议那个不道德的欧巴桑乱发出噪音骚扰失眠的客人入睡时,但还没叫出声,我的声音便哑然而止。
我的瞳孔猛的放大,眼睛死死的盯著洗手间的方向。
门!厕所的门又打开了!还是像上次的情况那样,半开著,似乎就连位置也一模一样,有股恶寒不由的从我的脊背爬上了後脑勺。
莫名的恐惧感卷袭了我的大脑,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也竖了起来。
究竟是谁将门打开的?
我这次可以确定,绝对不是我。
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狂跳的心脏稳定下来,我平静的拉开灯将整个房间检查了一番,房间是十多坪正方形的空间,所有角落都一目了然。
房门是反锁的,房间的摆设也很简洁,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藏住哪怕一个小孩的家俱,而且我也可以肯定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出过。
也就是说没有人有机会打开厕所的门。
那是谁打开的呢?
难道,有鬼?
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摇摇头,又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太不理智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麽多鬼鬼神神的东西可以让我碰到?随手为自己倒了杯水,喝著喝著,我突然笑起来。
那个可恶的臭老太婆,我差点上了她的当。
我曾经看过许多文献资料,上边都有记载日本的某个时代,日本的建筑不论是贵族大宅还是居民小楼,屋里都会设置一些简易的机关用来逃生。
直到现在某些人造房子,都还会要求设计师保留或者增添某些机关,用来满足他们无聊而且无耻的好奇心……或者偷看别人的隐私。
哼,恐怕这个不起眼的破旧中古屋也是个机关房,难怪那个死老太婆会算我那麽便宜!难怪自己会很在意她那个讨厌的笑容,原来她根本就是有预谋的想拿我穷开心!
「喂,臭老太婆,你的把戏我已经看穿了,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我恼怒大声叫起来,但许久也没有人回应我。切!那家伙还想搞什麽鬼?
我径直朝还亮著灯的房间走去。
用力拉开门,屋里却没有人,窗户大开著,窗沿上的风铃被风吹的「叮咚」作响,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窗外不远处的树上,似乎吊著什麽沉重的东西。
那个形状很像是人,它在风中摇晃著、旋转著,我吞了口唾沫,随手拿起手电筒翻出窗户向那颗树走去。
离那个人形物体越来越近了,我的手微微颤抖著,将手电筒的光照了过去,终於可以看清楚了,吊在树上的东西确实是一个人!一个身材乾瘦矮小的人,绳索吊在他脖子的部位,应该是死了的样子。
正在这时,那个人缓缓的转出了正面。
顿时我惊呆了!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脸上堆满了岁月写下的皱纹,看得出她死的时候很痛苦,因为无法呼吸她乾瘪的嘴张开著,舌头也伸了出来,无力的垂在因缺血而显得苍白的嘴唇上。
不论她的脸因痛苦有多变形,我依然认的出她,眼前这具尸体就是这间民宿的主人,那个讨人厌的臭老太婆!
我只感到全身无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五个小时前那个老太婆还很有精神的在和我大谈狐狸嫁女的传说,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究竟是谁杀了她?是自杀吗?我要不要报警?
杂乱无章的思绪开始疯狂的卷袭大脑,强压下恐惧感,我决定先打电话报警,以後的事情就看警方怎麽处理吧!唉,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原本我就已经够烦了,没想到还没找出丝毫可以解除旧问题的端倪,新的麻烦这麽快就追到了身旁。
难道今年我真的是命中犯贱?
突然听到不远的草丛中传出一阵细微的响动。
「谁?」我猛地转身望去,只见有个黑影顿了顿,然後拔腿就跑起来。
「给我滚回来!」我大吼一声,鲁莽的追著那个黑影朝林子深处跑去。
人永远是一种无法理解和预测的动物,毕竟不论出於感性还是理性,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即使最理智的人也会采取最愚蠢的行动,譬如心情不好时大吃大喝,然後疯狂购物,又或者经济拮据期的不理智消费行为。
如果按照本人正常的思考模式,那一刻我是绝对不会追上去的,毕竟在那种情况下逃跑的人,就算不是凶手也都离凶手这个身分不会太远。追上去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严重的话甚至致命。
但我却追了过去,而且幸好我追了过去……
可是我不知道,一场令我永生难忘的噩梦就在不远处静静的潜伏著。它像一只掐住我脖子的巨手,将一根麻绳紧紧的栓在我的颈项上,然後缓缓的将我拉了过去……
…………明年是俺本命年
……………………
第二章 搜索
有时候总感觉,人生,就像一个巨大的轮盘。全世界五十多亿人的命运就在那个轮盘里不断的做著圆周运动,人与人之间随机的碰撞、相遇、认识接著相恋或者相互仇视,最後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交际社会。
其实芸芸众生,看似复杂的众多关系并非如乱麻般的复杂,如果一定要分类的话,顶多也只有四种:血缘关系,朋友关系,恋人关系以及敌对关系。
综上所述,慢慢用归纳法推论,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也变得不再神秘,有些人不管怎麽逃避,到了特定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眼前。即使你有千百个不愿意,也永远都逃脱不了。
那就是所谓的缘分,或者羁绊……
我在密林里飞快的追著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凶手的家伙,他跑的并不快,但却异常的灵活,而且熟悉地形,害的我十分难堪。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是淅沥小雨,虽然不大,但却异常的冷,我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时,那个家伙已经不见了踪影。
「该死!」衣服早已经湿透了,冰冷的雨不断的在消耗我所剩不多的热量。我气恼的停下脚步,努力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後,无奈的决定先回民宿。
但当我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了一个更令自己气馁的问题。
「倒楣,哈,我好像是迷路了。」努力将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苦笑,我挠了挠头,呆呆的站在雨里不知所措。
大脑又飞快的运转起来,我试图回忆起过来时的路线,但立刻就放弃了,原因很简单,一路上我根本就是乱跑,毫无轨迹可言,就算自己再聪明也没有能力在一霎间记下那麽凌乱的路线。
我紧紧的用外套裹住自己的身体,却没有让寒冷的感觉稍微减弱丝毫。冷,四周更加冷了!唉,如果没有下雨,要能生堆火该有多好,还能舒舒服服的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这场该死的雨。
我躲到一颗大树下,背靠著树干,寒意总算降低了一点。我微微叹了口气,坐在地上,无聊的再次打量起四周。
密林里并不算太暗,至少还可以看见十多米以外的东西。奇怪了,这里根本就没有光源,而且又还在下雨,怎麽还可能像满月的夜晚那麽明亮?难道……
我猛地抬起头,果然,灰蒙蒙的天幕上显眼的镶嵌著一轮硕大的圆月,银灰色的月光诡异的普洒在大地上。
圆月周围的晦暗光芒没有丝毫阻碍的延伸向天空的尽头,光芒穿透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飞扬飘荡的雨丝。
我皱了皱眉头。月亮的四周没有月晕,也就是表示这附近没有云了,那这场雨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又是太阳雨?
思绪再次混乱起来,没想到一天内可以遇到这麽多无法用常识解释的事情,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舔了舔嘴唇,正要盘算该怎麽找回去的路时,一声刺耳的尖叫突然响了起来。是女孩的惨叫声!
我立刻向声音来源处跑了过去,脸上却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看来又有什麽倒楣事要发生了。从前有个朋友帮我算命,他曾说我今年红鸾星黯淡,绝对有一段时间会很倒楣,当时我踢了他两脚作为报酬,不过,今天的遭遇实在令人头痛,自己不会那麽倒楣,不幸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吧!
左拐了两次,一片不大的草地就露了出来,最右边的尽头靠近树林的地方有一个女孩正捂著腿呻吟著。
「你没事吧?」我急忙蹲下身查看起来,只见那女孩的腿被捕猎用的铁齿给紧紧的夹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刺破了静脉,血不断的往外流。
「忍著痛,我先帮机你止血!」我一边说,一边从衬衣上撕下一块布紧紧的将她的小腿系住,强迫腿部的血液减缓回圈,再慢慢的将铁齿掰开。
血果然从刺伤的地方喷了出来,也顾不上消毒了,我飞快的将整件衬衣包在她的腿上,然後将她背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回镇上的路?」我喘著气问。
「不知道。」那女孩抽泣著断断续续的回答,声音异常的柔腻悦耳,还有一丝冰冷。
「那就麻烦了。」我苦笑道:「那些铁齿就像老虎牙齿一样有很大的杀伤力,如果不及早治疗的话,你一定会得破伤风,到时候要保命就只有切断整条腿了!」
「不要!」背上的女孩颤抖了一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我知道附近有个猎人小屋。那里应该有备用药品。」
所谓的猎人小屋,其实就是一间茅草屋,看得出已经荒废许久了。
我从里边找到了许多生火用的木材和一些碘酒。「算了,有总比没有要好!」我暗自叹了口气,生好火,再仔细的将碘酒涂抹在那女孩的伤口上。
女孩的神色似乎很委顿,依然在小声的哭著。摇烁的火光里,我这才发现原来眼前的女孩居然十分漂亮。她背靠在墙上,低著头,晶莹剔透的泪水轻轻划过绝丽的脸颊,让我不由的看得痴了。
女孩微微抬起头,和我的视线碰到了一起,顿时如同被电击中了一般,害羞的急忙低下头,原本白皙透明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
我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故意将注意力放在火堆上说道:「早点睡吧,等天亮了应该会有办法回去的。」
女孩温顺的点点头,闭上了双眼,但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的颤动著,像是在偷看我。
「放心,我不会夜袭你的,我可是正人君子!」我笑著躺在地上,用双手垫著头,闭上了眼睛。折腾了大半夜,虽然心里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整理,但睡意还是挡不住的来了。
大脑开始放松起来,意识也渐渐迷糊了,我就快要进入浅睡眠状态的那一刻,突然一道极度不安的感觉充斥了大脑。从刚才就一直觉得,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是什麽?难道那个女孩有问题?还是……
我猛地坐起身来。是那个铁齿!我记得在一本野外生存手册里看过那种铁齿,它的全名叫做错齿夹,专门用来猎捕中等和偏小体形的野兽,例如野兔,或者狐狸!
那种类型的铁齿就算是体力很小的女孩子也可以轻易掰开,为什麽她没有自己掰?难道是因为被吓的惊惶失措所以没有想到?或许吧,女孩子就是这样,遇到一点小事都会又哭又闹,完全没有任何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更何况一看她就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恐怕从小到大也没有出过几次门吧。
我安心的再次躺了下去,但立刻又弹了起来。不对,既然是千金小姐,那她怎麽可能一个人在三更半夜的时候跑到这种地方来?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我用力吞下一口唾沫,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旁,然後轻轻扯动用来包扎伤口的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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