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一笑:“哈哈哈……!老爱卿,我替你想一办法,保管公平。你膝下有一瑞云小姐,我膝下有存孝小子。本王我看他们年纪相仿,门户相当,只是在容貌上,我儿比你女稍差一筹。不过,我儿身为太保,你女嫁到我家便是少王妃,我儿所差这一筹还可以找回来吧?”
老元帅邓奎一听,心里头暗暗叫苦,李克用啊李克用,你这不是找我的便宜嘛!我那么一位如花似玉,文武双全的女儿,你那么一位瘦小枯干,其貌不扬的太保,怎么好配做一对夫妻呢?再一想:这位老王爷足智多谋,善会用兵,李存孝并非他的亲儿,他是为了用此办法笼络这位英勇无敌的将官,却让我的女儿来做这个牺牲品。也罢!自己一家都是人家的手下败将,全仗人家手下留情才保住了性命。现在让我女儿嫁给这位十三太保,也就算报答恩情了。再说,老王爷乃是一国的亲王,又兼领兵的元帅,我女儿嫁到他家,也算是高攀皇族,不枉她一生了。想到此,不乐意也得装作高兴的样子,连连点头:“老王爷,既然您有此美意,就算是老臣高攀了!”
“好!存孝,还不上前拜见你的岳父大人!”
这事儿来得实在突然,连十三太保本人还没怎么弄明白呢。一听让他上前拜见岳父,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父帅有命,儿不敢不遵。急忙上前跪倒磕头:“岳父大人在上,小婿存孝这厢有礼了!”就这样,婚事定下,老王爷李克用为了笼络爱将,又给自己赖下了一位年轻美貌,文武双全的儿媳妇。
婚事定下之后,老王爷掐指一算,三天之后才是黄道吉日。这回,他也不着急了,正好让全军将士在此歇兵,大宴三天。然后,中山晋王李克用又当媒人,又当主婚人,亲自出马,为这夫妻二人办过了喜事。一切如意之后,就准备率领大军,兵发西岐州。
大兵上路,一溜烟尘,声势浩荡,何人敢挡?非止一日,早来到了黄河岸边。天晚扎营,刚刚用罢了战饭,准备歇息。忽有军兵前来禀报:“元帅,圣旨到!”
老王爷一听圣旨来了,心中暗想:“好快呀!定是程敬思早已返回西岐州,将我起兵之事禀报了皇上,皇上下传了旨意,但不知是为了何事?赶紧传令:“众将官,随本帅前去接旨!”李克用在前面走,众将们在后面紧紧跟随,在辕门以外见了天使官,把天使官接进营了,到在帅帐,拜旨接旨。把旨意展开一看,上面写得明白:奉天承运,皇帝诏示皇叔李克用,遥想当年,小王昏昧,不进皇叔良言,反将皇叔降罪,贬至中山。如今小王无能,将先帝所遗锦绣江山失落半壁,为复兴唐室大业,派程兵部前往中山搬兵。感皇叔不念旧恶,义举大兵三十万众助我复唐,小王感激之情,不胜言表。现小王号召天下,十八路诸侯大兵已兴,正在河中府集结。小王赐皇叔龙袍一件,皇叔身着龙袍,犹比小王御驾亲临。望皇叔火速兵发河中,做十八路诸侯总首领,与驸马朱温兵合一处,将归一家,齐心协力,共复唐室。钦此!”下面的落款是:李儇,年、月、日。
老王爷读罢圣旨,天使官早将龙袍进上:“老王爷,这就是万岁所赐龙袍,请速速收下,赶写回书,本官还要回去交旨。”
“好!速速摆宴,款待天使上差!”
老王爷接过龙袍,命人摆下酒宴!亲自招待这位天使上差。一边喝酒,他就一边琢磨:朱温是谁?没听说有一位驸马朱温呐!好象黄巢的手下有一位大将朱温,难道说是他投降了大唐?不行,我得好好问问。他一问这位上差,才明白了。这位朱温不是别人,正是黄巢手下的那位将领,义军的叛将,现在已是唐室的驸马。
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书中交代:在黄巢的大兵打进长安之日,朱温首先带人马冲进了皇室。干什么?抓皇帝、抢金银财宝哇!抓住了皇帝,他可以请功受赏,抢到了金银财宝,他就归为己有,肥饱私囊。可是,他杀进皇宫之后,四处搜寻,就有些失望了。为什么?不但皇帝没了,连他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也都没有了。宫娥太监也都跑得一个不剩,金银财宝等细软之物能带走的全带走了,只剩下一些卖命的御林兵还在那里抵抗。正在他十分失望的时候,在一座后宫偏殿里抓住一个人。谁?乃是唐僖宗的亲妹妹,她叫淑君公主。为什么她没有走?说来也巧,因为在唐僖宗临撤出长安的时候,她正在骊山养病。等她知道信了,从骊山回来,一看皇室家的人都走干净了。她也想走,却走不成了。为什么?黄巢的大兵困住了长安城,别说她是一个人,连一其鸟儿都难以飞出。就这样,在破城之日,谁都跑没了,只有这位淑君公主还带着几位宫娥留在宫里。朱温一看这位公主。面似粉团,眉如柳叶,眼似秋水,鼻如玉柱,牙排似玉,唇赛樱桃,不高不矮,妩媚窈窕,真是一位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美女。长得也太漂亮了!朱温一见这位淑君公主,顿生歹念:“哼!弄不到金银财宝,弄一个美人儿也不错。所以,他没有上报黄巢,偷偷地就把淑君公主给带走了。后来,黄巢知道了此事,要找他要人。他一听就害怕了:这叫私藏宫眷,违犯义军的军规,应该从严治罪呀!朱温低头一想:我这些年打仗是为了啥呀?还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享受荣华富贵嘛!现在好不容易进了长安,皇上让黄巢当上了,我朱温不但没有位列三公,你还要抓我治罪,我能让你这么随便摆布吗?哼!你不让我好,我也不让你好,看看咱们谁能治过谁?这小子也真有手腕儿,趁着他手中还握着兵权,私自调动了二十万大兵,悄悄地撤出了长安,到西岐州就投降了。唐僖宗正在缺人之际,一看朱温来降,挺高兴,当即将他收下。又见自己的妹妹早就落入人家的手中了,还能往回要吗?没有办法,只好顺水推舟,封朱温当了驸马。朱温在战场上也算是一员名将了,威望不小,唐僖宗为了灭齐复唐,在还没有把中山晋王请来之前,早联络好了一十八路诸侯,让他们在河中府集结。又送给朱温一条玉带,让他带着自己手下的二十万兵马沿江而下,再上溯河中,也在那里集结,在老王爷的人马还没到之前,这些大兵就先由他来统领。
老王爷问明了朱温的底细,心里头闷闷不乐,李儇哪李儇,你真不愧是个昏君,什么人都敢用。朱温一个义军的叛将,跟黄巢一块儿打下江山,说叛变就叛变了,他还能真心保你?弄不好,我们李家的江山就要落在他朱家的手里!心里这么想,嘴上还不能说,默默地招待完了天使官这餐饭,送走了这位差官,才要点大兵东进河中。
书贵简短。话说这一日,老王爷率领这三十万大军,就到在河中府了。命人往城里禀报:“快去禀报你家统领朱温,就说中山晋王李克用大军抵达汉中,叫他速带人马出来迎接!”
城上的人一听,哪敢怠慢?慌忙下城,在帅府大堂里面见朱温:“启禀朱统领,中山晋王李克用兵抵城下,叫您速带人马出城迎接!”
“哦!”朱温一听,当时就是一愣:我长了这么大,从来还没听说这么个人哪!忙问身边的一位大将王崇龙:“王将军,你是唐朝老将,可知道中山晋王李克用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崇龙见问,急忙回答:“朱统领,这位老王爷可不一般。他是当今万岁的皇叔,这个人心直性耿,又善能用兵。想当年,因为他进谏良言,万岁不听,他怒打了皇上,才被贬中山,这些年被人称作沙陀王,那也是威镇一方。朱统领,并非是末将过奖于他。如果他当年不是被贬中山,黄巢的大兵也就不会打进长安。”
“哦!只怕他未必能有如此高才!”
这就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崇龙这一夸奖李克用,朱温听起来是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这位朱温野心不小,投降唐朝本是他的权宜之计。他有他的打算,那就是要当皇帝,先投唐朝,利用唐朝的人马打长安,杀黄巢,夺取帝位。到时候,再回过头来杀死李儇,这天下不就成为他朱家的了嘛!果然没出李克用所料,要拿现在的话来说,这位朱温就是埋在唐僖宗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一旦它爆炸开来,这天下也就要改变颜色了。
闲言不表。朱温听说中山晋王大兵来到,还不知道人家是要来夺他兵权的。一想,人家是皇叔,自己是皇上的妹夫,比人家小一辈儿。按礼节来说,他就应该出去迎接了。第一是迎接皇叔,第二还要摸摸这位老王爷的底细,看看他手中能有多少人马;如果他兵多将广,再把他的兵权夺在手里,那我朱温推倒黄巢,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朱温一摆手;“众位,随我出城迎接老王爷!”
朱温带人来到城外,见对面旗幡招展,人欢马炸,兵是兵山,将是将海,大有压塌地皮之势。再看队伍的前面,十三位太保众星捧月,陪伴着中间这位老王爷。这位老王爷骑一匹黄骠骏马,戴的是三山王帽,身穿一件杏黄袍.袍上面掐金边走金线,绣的是蟒翻身,龙探爪,海水江涯,旭日东升。腰横金镶玉带,足蹬五彩朝靴。往脸上看,面赛银盆,粗眉毛、高鼻子、宽脑门儿、四方口,在胸前飘摆着一部花白的胡须。就这眼睛挺怪:一只睁着,一只闭着,就好象要跟谁过不去似的。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因为他生来就是这个长相儿,一眼大,一眼小,有人把这种眼睛叫做雌雄眼儿。
朱温看罢了这个人,倒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可是,他看见老王爷穿的这件衣服,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发愣:哎呀!这不是皇上穿的龙袍嘛!怎么被他穿在了身上?在这种场合之下,哪里能容他在此多想?赶紧甩蹬离鞍下了战马,在老王爷的面前躬身旌礼:“王家千岁,听说您的大驾光临,本统帅迎接一步来迟,还请当面恕罪!”
这时候,那十八路诸侯“扑扑通通”全部跪倒在地下了。为什么?因为李克用是王爷,又是当今万岁的皇叔,他们这些人见了人家,得行君臣大礼。就见他们一个个都把头磕在地上,齐声高呼:“臣等见驾王家千岁!”
老王爷说了一声:“众位卿家,免礼平身!”然后,抛开他们不管,上上下下打量朱温。一看这个人长得膀大腰憨,蓝靛脸长得长长的,象马又象驴。两只牛眼红红的,就象抹了朱砂。狮子鼻鼻孔朝天,猪嘴獠牙,真是三分象人,七分象鬼,把老王爷看得直恶心。心中暗想:李儇哪李儇,你真是有眼无珠,怎么能把你妹妹许配给了这个丑鬼?真是把一朵鲜花插在了狗屎堆上。再一想:这也难怪,他把淑君公主私夺在手,生米做成熟饭了,再去面见唐僖宗,那还有别的办法吗?不由得暗暗咬牙,心里头直骂:朱温,你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一只禽兽,连狗都不如!
李克用没见朱温的面,心里就烦他。现在见了面儿,心里就更烦了。明明知道他是朱温,硬装作不知道。在马上端坐,睁一只眼,闭一只限:“前面,你就是朱温吗?”
“老皇叔,正是我,我就是大唐的驸马朱温朱全忠。”
“噢!朱温,你既然娶了淑君公主,那就是本王的侄女婿了,小辈之人,见了长辈,你为何不跪?”
“这……!”
这一句话,就把朱温给问住了。其实,朱温并不是不懂这个规矩。他之所以不对老王爷行跪见礼,那就是想拿他一把。故意在这位老王爷的面前抖抖威风,也让各路诸侯看看,我朱统领并不比这位中山晋王低一头。想不到这位老王爷一点儿都不给他留面儿,一看他没行跪见礼,直接就问出来了。朱温还真挺狡猾,听人家问上了,他眼珠儿一转,赶紧分辩:“老皇叔,如今在万马军中,甲胄在身,就不必行此大礼了吧?”
老王爷用鼻子“哼”了一声:“朱温,你若只是一位战将,在军营之中不行君臣大礼,本王倒也不怪。可是,你不要忘了,我是皇家的皇叔,你是皇家的小婿。我皇家自有皇家的家规,不得越礼。你小辈人见了长辈,不行跪拜大礼,成何体统?”
“这……!”这回朱温可再也没有话说了。没有办法,只好“扑通”跪倒在地,磕头行礼:“皇叔在上,小婿这厢有礼了!”
李克用捻须一笑:“哈哈哈!朱温,免礼!”
老王爷把朱温戏要了一阵,心里头这个劲儿还没过去。一想:刚才朱温称自己是什么统领,李儇在书信上还让我与他兵合一处,将归一家。看起来,这十八路诸侯的兵权到底由谁执掌,连皇上也没有亲口指定下来。看朱温方才那傲慢的样子,分明是想要与我分庭抗礼,夺取兵权。我呀,绝不能把这个兵权让出去。
老王爷在这边儿想这个事儿,朱温也在那边想呢:唐僖宗把中山晋王调到这儿来,肯定是来头不小。看刚才他对我那个样儿,就是想要压我一头,然后再夺我手中的兵权。哼!我能把兵权白白地让出去吗?真要是让出了兵权,我还想不想当皇帝了?他一边这么想,一边暗暗地观察这十三太保。挨着个儿地看完之后,心里就有了底儿了;看他手下这帮人,一个个貌不惊人,定是些酒囊饭袋,无用之辈,就是把这些人绑在一起,也难是我朱全忠一人的对手。待我到在城中,必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这时,就听老王爷一声吩咐:“朱温,头前带路!引本王进城!”
朱温无奈,只好答应一声,头前引路。两位枭雄各怀心腹事,明争暗斗,才引出血战河中府的一场恶战。
第八回 河中府朱温使奸计 争大印打赌定输赢
朱温把老王爷李克用一行人马引到城中,先把他们安排在馆驿休息。然后,带着个十八路诸侯便重返帅府大营。干什么?开始做争夺兵权的准备。
朱温在帅帐上坐定之后,便点那十八路诸侯说: “众位,你们都看到了吧,中山晋王是何许样人?也不过就会依仗自己是个王爷,专能仗势压人,显示威风之辈。想当初,他也可能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可是,如今他老了,不中用了。再则说来,他身边那十三位太保,也都平平常常,哪有一个能算得上是位英雄?他那三十万兵马虽然为数不小,也不过是在荒野沙漠招来的一些看牛牧马放羊娃,能打仗吗?这个独眼龙来到河中,必然要与我争夺兵权,你们说,我能把统领之位让与他吗?”
朱温这家伙惯会耍弄阴谋诡计,而且心毒手黑,仗着自己大权在握,又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在这些日子里,早已把这十八路诸侯弄得服服贴贴的了,有几位虽然不服他,但因为怕他,也都不敢跟他对抗,只能随声附和。如今听了朱温这番议论,没有一个不顺着他说的。这个说:“驸马,您的统领之职乃是万岁亲自加封的,绝不能让出去!”那个说:“对!不能让!朱统领,我们只听您的!”还有的说: “朱统领百战沙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没有人超过您,谁敢来夺您的兵权?”
大家伙儿这一顿吹捧,把朱温吹得象驾了云似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好!众位既然这么拥戴我,本驸马便绝不让却这统领之职。来来来,都请过来!我们必须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是!我等悉听尊命。”
不提朱温带着十八路诸侯在这里定计,再说老王爷李克用住在馆驿,本以为朱温他们会来请他议事,谁知道三天过去了,连一个人也没来。这可把李克用气坏了,叫来了大太保李嗣源:“本王来到此地,接任统领之职,军情正紧,他们本该早些请我到帅府议事。可是,三日已过,他们竟无一人前来。嗣源,你速去帅府,传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