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听了这话,突然一愣:“葛元帅,你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也没有,就是为了杀死你!”
这时,大齐的战将“嗷嗷”地叫着,各取兵刃,一齐往上冲来。
李存孝这一紧张,把酒劲儿给吓回去了,也不往上涌了,也不往外呕了。就见他把双眼一瞪,也不知是从哪儿借来的劲头儿,又精神起来了。高声大叫:“葛存洲,你言而无信,缺礼少德,趁人之危,下起毒手,真乃禽兽不如也!告诉你,我李存孝出世以来,在两军阵上,能不杀的不杀,能不斩的不斩!尽量饶人活命,今天我看你们谁敢过来?我李存孝要大开杀戒了!”说完话,向背后一伸手,把两把大槊便拿在了手中。怎么这两把槊还在他身上?自从他见了葛存洲,把两把槊插在背后,饮血酒,推八马,拽九牛.这两把槊就一直在他的身后背着。
李存孝的飞虎军真可谓训练有术,事情来得这么突然,变化这么快,他们就好象事先知道了似的。没等齐将冲上前来,四员飞虎将先上来了。在他们的手下还看押着葛魁、葛英,全都推到了李存孝的身边:“将军,怎么办?”
李存孝立刻传令:“他们要敢动手,杀!”
葛存洲只顾要杀李存孝,把那点儿精力都集中到这儿了,连自己的两个儿子还在人家的手中都忘了,现在一看,还没等动手,两个儿子先被推到阵前来了,他也就傻了:怎么办?我们要打,他定要先杀我二子。要不打,我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咳!不入深山,难擒恶虎,舍不出孩子也套不住狼,反正李存孝已经被我折腾到这一步了。别看他精神尚在,那都是假的!我用两个儿子的生命去换李存孝的命,值得!这小子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高叫了一声:“众将官,还愣着干什么?上!杀!杀死李存孝!”
这下子,李存孝可是真急了。高声传令:“飞虎军听了,上马!杀!”说完话,双槊高举,左右一分,“啪!两把槊一左一右,同时砸在葛魁和葛英的头上。就见两颗人头“扑”,同时进裂,万朵桃花开。
这时,早有人把李存孝的战马送了过来。李存孝带着四员飞虎将飞身上马,与大齐的将官展开了一场厮杀。就见安修之抵住了齐可让,雪阿丹抵住了葛勇,贺黑虎抵住了李元章,谢铁山抵住了李元遂。李存孝没去战别人,单战大齐的元帅葛存洲。嗬!一阵好杀!
十员战将十匹马,十种兵刃十团花,
十方勇士龙虎斗,十面威风十面杀。
这时节,大营里面已经杀乱了。三千飞虎军虽然没少经过战场,可是,他们真正上阵冲杀的机会并不多.为什么?差不多哪次都让李存孝一个人给包下了,这回,李存孝一个人包不下来,就该轮到他们拼命了。大家都知道,这三千飞虎军乃是从万马军中仔细挑选出来的,哪一个都是武艺高强,英勇无畏。您别看就这三千人,面对着十万齐兵,他们是毫不畏惧,一个个刀对刀.枪对枪,勇力十足,信心百倍。但则见:两军混战,士卒如云。冲开队伍成似虎,砍倒旗幡雄似龙。人人威风凛凛,个个杀气腾腾。枪对枪,两下交锋乘不备.剑砍剑,长枪出手短刃迎。直杀得地动山摇乌云滚,风起沙涌天地昏。这一场恶战,直杀得尸骨遍地,血水成河。那葛存洲与李存孝大战了四十五个回合,渐渐地体力不支,汗可就出来了。他一想:完了!眼看还要命丧他手,不行,我得跑!虚晃一招,调转马头, “嗒嗒嗒嗒”一溜烟尘,他跑了。
李存孝一看,大叫一声: “葛存洲,你往哪里跑!”撒马就追,可是,他刚刚追出去几步,又停下来了。为什么?因为他看见四员飞虎将面对四员齐将交战,谁也没有取胜,还在那杀呢。一想:此时此刻,我不能光顾着追赶葛存洲,丢下这四个兄弟不管哪!所以,他才停下马来,调转身子,又杀了回来。第一个让他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葛存洲的四子葛勇。葛勇力战雪阿丹,正在僵持不下,一看爹跑了,撒马也要跑。真是冤家路窄,正碰上李存孝。李存孝跟他见了两次面了,怎能不认识他?看见他马到跟前,大叫一声:“葛勇,你还想走吗?”上去就是一槊,不偏不倚,正打在脑袋上。葛勇的脑袋当时就变成了一颗碎烂西瓜。葛存洲这四个儿子,一个没剩,全让李存孝给报销了。
李存孝杀死了葛勇,抬头一看,正看见齐营的副帅齐可让正与安修之拼杀,也是没有分出胜负。有心想上去助阵,又一想;不行!仗不能再打了,要是再打下去,不知还要死亡多少军兵。便面对齐可让大叫一声:“齐可让,你们的元帅已经跑了,你还想打吗?快些投降,可保你一条性命!”
齐可让一看,就知道大势已去,哪里还敢再战。急忙回答,“不想打了,我愿降!”
“好!你快传令全军休战!”
“是!”齐可让答应一声.退出战场,扔下兵刃高声大喊:“齐营的将士听了!不要打了!我们全军投降!快放下兵刃!撤出战场!”
就这样,一场恶战结束。打扫战场,齐兵死伤将近三万。三千飞虎军呢?大部阵亡.还剩下一千余人。
李存孝看到这种情况,可气坏了。高声大骂:“葛存洲,你这老贼,我李存孝过营比阵,钻刀山,饮血酒,推八马,拉九牛,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少伤人命嘛!你已经输了,还不认输,突然变脸,才挑起这场恶战。我岂能让你白白跑掉?安修之,雪阿丹,你们弟兄在此接收降兵,带他们回营,我去追赶葛存洲。”
四员飞虎将一听,齐声说道:“先锋官,我们弟兄一同前去!”
李存孝一摇头:“不行,你们的马慢,弄不好就让他跑了。”
“那,您可要快去快回!”
“我杀了他就回来。”
李存孝认准了葛存洲逃跑的方向,撒马就追,不到两个时辰,李存孝就把葛存洲给追上了。
葛存洲在前面跑,一看李存孝在后面追上来了,他就吓坏了,连手下的人也不顾,撒马就撩。李存孝哪里能放他跑掉?撒马在后面拼命就追,对他扔下的那帮人理都不理,就盯准了一个目标 葛存洲。两匹马一前一后,这就追开了。看看相差不远,也就是半里多地,可是,他怎么追也追不上。这时,李存孝才明白了:原来葛存洲骑的也是一匹宝马良驹。两个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跑哇!追呀!跑哇!现在,这位常胜的元帅变成长跑元帅了。
都说宝马良驹跑得快,能够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这两个人都骑着宝马,又都是拼了命的时候,跑起来这个快劲儿就甭提了。也不知道跑的是什么道路,也不知路过了什么地方,一直跑了三天三夜,来到了一个地方。李存孝再找葛存洲,没了!这个地方的人还不少,来来往往,男男女女,高矮胖瘦,黑白丑俊,什么人都有,可就是没有葛存洲。
李存孝心里这个气呀!为了一个葛存洲,追了三天三夜.还把他丢了。回去吧!怎么回呀!连道路都不认识了。想向人家打听打听,这么远的路,谁又能说清?再则说来,现在天下乱了,有一半儿地方归了大齐,这地方归谁管,咱也不知道,别再打听出毛病来。唉!现在天也黑了,我也饿了,马恐怕更受不了,倒不如先找个地方歇歇,吃点儿东西,喂喂马,养足了精神再说。想到这儿,向四周看了看,见那儿有个大院,拉马就进去了。
只因为李存孝进了这个大院儿,才又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来。
第十一回 进敌营泰然歇人马 进长安火烧永丰仓
李存孝进了这个大院儿,一进去他就傻了。怎么?里面人来人往,除了兵就是将。再看军装号砍,大齐的;哎哟!这可怎么办?我不是闯进敌营里面来了嘛!想往回走,一看门口那儿有人把着,他自己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好在这一身打扮没有标志,也看不出是哪家的人马来。一想:哎!反正我已经进来了,还忙着出去干什么?军营里面有吃有喝,兵杂马乱,要是没人注意,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跑了三天三夜,肚子早就饿瘪了,找点儿东西再说。吃饱了,喝足了,出了事儿也不怕了。肚子里面有了底儿,我可以再战它三天三夜。
李存孝真是艺高人胆大,明明看出来这是齐营,来来往往,尽是些齐兵齐将,他竟敢在里面审来窜去。干什么呢?找吃的呢。果然被他找到了一间大房子,门口儿有不少将官进进出出。往里进的,紧走快跑。往外出的,慢慢腾腾,一边走还一边剔牙缝儿。他一看就明白了,这就是吃饭的地方。他往旁边一看,那边还有马棚,许多战马在里面拴着,有专人负责铡草和料,在那里喂马。军营里就这规矩,有饭大家吃,战马一块儿喂,不分你我,也不用花钱。他把马往马棚里一拴,让它在那吃草。自己转身出了马棚,把兵刃往背后一插,进屋去用餐。好嘛!他跑到人家这儿来混大锅饭来了。
李存孝进屋一看:嚯!桌子上热气腾腾,有酒有饭。大碗鱼、大碗肉、大碗莱,大碗酒,管够吃、管够喝,没了就添。李存孝肚子这么饿,他能客气吗?连手脸都顾不得洗一洗,一句话不说,上桌就吃。一边吃还一边听人家说话。就听对面有两员将唠得正欢:
“兄弟,听说你们正在打汴梁,打下来没有?”
“唉!大哥,不瞒你说,打不下来。那个朱温自从叛变之后,当了唐朝的驸马,又被封了梁王。他带走了咱们的二十万人马.又在汴梁招了二十来万,真是兵精粮足。咱们的大兵到那以后,打一仗,败一仗,到现在就剩十多万人马了,又缺粮,又断草,才让我回朝来搬兵,运粮。可是,皇上说了,要兵没有,都出去打仗了。要粮不多,就给拨二百万斤。十多万大兵,这二百万斤粮能够吃几天的?看来咱们大齐要完。”
“哎!你小声点儿。这么说话,可有动摇军心之罪!”
“咳!不动摇也好不了。哎我说老弟,你到这儿干嘛来了?”
“咳!你们打朱温,咱们打李克用。听说他从中山带来大兵三十万,又联合了十八路诸侯,一共有五十多万人马。听说他手下还有一员无敌大将,是他的十三太保,叫李存孝。这个人十分厉害,在河中府一仗,单人独马,就抓住了咱们的常胜大将孟决海,还有先锋官彭伯虎。听说他们现在已经打到黄河渡,正要和葛存洲的大兵见仗,也不知葛元帅能不能坚持得住。现在皇上已经都慌了神了,把朝里的大兵都调到了潼关,说要依仗那里的天险,挡住唐朝的大兵。
“哎呀!他把朝中的大兵都打发走了,长安怎么办?”
“没事儿!皇上说了,只要守住潼关这个大门,长安城就会稳如泰山,万无一失。你知道为什么就给你们那么点儿粮吗?因为大批军粮还得发往潼关。先让那里的人吃饱,才能挡住李克用的五十万大兵和十三太保李存孝。”
李存孝听得心里直乐:挡谁呀?十三太保就坐在你们的对面儿,和你们同桌用餐呢。现在我是累了,不想动手了。要真想动手,定让你们个个丧命。可是,这是哪儿呀?我来到了什么地方?人要是说不出来,我还不能问。咳!管他呢!我得先吃饭,吃完了饭,我还得找地方睡觉去。我实在是太困了!
工夫不大,李存孝吃了一个酒足饭饱。然后,把嘴巴头儿一抹,转身就出了这间屋。到在外面,挨个儿房子看,一看还真有睡觉的地方。这间屋子也不小,里面两趟木榻,上面有褥子有被,是供大家休息的地方。一会儿这个来了躺一会儿,一会儿那个来了歇歇乏。认识的说几句话,不认识的谁也不理谁。真是兵荒马乱的年月,什么都乱套了。李存孝一想:越乱越好哇!要是不乱,这里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李存孝进了屋,也不跟谁措话。找了个空位子,倒头便睡。大被一拉,把脸也蒙上了,心里话,谁也看不着我,我也看不着谁,这个地方是军营,外面还有把门儿的,最安全不过了,我就睡吧!刚想到这儿,“呼噜呼噜!”鼾声大作,他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才慢慢地醒来,把被头掀开,睁开双眼:哎呀!这屋里的人什么时候都走干净了?就剩下我老哥儿一个。行了,我饭也吃完了,觉也睡足了,乏也歇过了,我还得出去找那个葛存洲去。哎呀不对,我已经吃饱了,怎么又饿了呢?其实;他能不饿吗?书中暗表,他整整在这儿睡了一天一宿,肚子里的食儿早就消化尽了。李存孝想:反正这个地方有吃有喝的,饿了我就吃去呀!翻身起来,也不用披挂,身上的盔甲根本就没脱嘛!插好兵刃,出了屋子,又往吃饭那间屋里走。进屋一看,今天的情况可不一样了,桌子上什么也没有,屋里面也没有人吃饭。鼻子一闻,有饭菜的香味儿。耳朵一听,有马勺撞锅的“叮当”响声。顺声找去,推开一个小门儿。什么地方?火房,有几个火头军正在那做饭呢。一大锅馒头已经蒸好,好几个菜已经做熟。李存孝也不管那些,拿过盘子,抄起勺子,连拿馒头再盛菜,端起来就走。到外屋找个地方一坐,大吃了起来。
这时候,过来两个火头军,问李存孝:“将军,今天早晨,大队人马就都走光了,您怎么还没走哇?”
李存孝一见有人问他,他也不能不回答呀!一边吃,一边在那编瞎话:“嗯,我呀,…我有病,不能跟他们走,就留下了。”
“哦!您有病啊,那就到外面找个大夫看看呐!咱们这里可没有看病的人。”
“哦!你们这是哪儿呀?”
“什么?您连我们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是啊!没告诉你们我有病嘛!”
“哎哟!这个病可真不轻,连自己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告诉你,我们这儿是长安,大齐的京都。您不是跟着大队来运粮草来了吗?我们这儿就是永丰仓,大齐国军队的粮库。这回你想起来了吧?”
“哦!对!我是想起来了。哎呀,这道儿可真不近呐,我都到了大齐的京都,天子脚下了。”
“这么说,您来的时候一定是昏迷不醒了?”
“那还有错?我病了好几天了,尽说胡话,再就是睡觉。是他们用大车把我拉到这儿来的。今天早晨,他们见我的病还没好,就先走了。喂,有酒没有?我想喝点儿酒。”
“哦,有,您等着,我给您拿去。”两个火头军一边答应,一边往里走,还一边琢磨:这个人得的是什么病呢?这么重,可不耽误吃。
闲言不表,话说李存孝吃罢了这顿饭,心中暗想:哦!我现在到了长安,来到了大齐的军粮库。大齐的军兵都去打仗去了,长安空虚,何不趁此时机烧他的粮库,闹他的长安呢?对!想到这儿,他将身子收拾利索了,又洗了洗脸,这才来在外面。往马棚里一看,自己的那匹墨麒麟还在那拴着呢,眼睛正望着槽子里的草料发呆。大概是在想:我早就吃饱了,这儿还有这么些好草好料。我还吃不吃呢?不吃,舍不得,吃,还吃不下去。这时候,他听到了主人的脚步声响,忙抬起头来,一看主人来找它了,高兴得“咴儿咴儿”直叫,好象在说:主人哪,你跑哪儿去了?把我扔这儿就不管了,我都有点儿想你了!这回行了,我吃饱歇足,你再让我跑它几千里地,我是照样不误啊!
李存孝解下了战马,扳鞍纫镫骑了上去,在永丰仓里转了一圈儿,选了几个粮草多的地方,把从火房里带出来的火种亮出来,就在那儿放起火来。等他把火点完了,也被仓廒官发现了。急忙带人跑过来:“什么人?你怎么在这儿放火?”
李存孝在马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