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在下面听得直发愣,有的人忍不住便问: “老元帅,葛存洲又要耍什么花招?”
老王爷说:“葛存洲要请我儿存孝过营赴宴。另外,他还在营中摆一个什么八马九牛阵!让存孝来破。他说,如果存孝能破了他的八马九牛阵,他就可以罢兵不战,率将降唐,使两军将士免除一场刀兵之苦。如果我儿不去,他就要不惜全军覆灭,与大唐决一死战,直拼到最后一个人。”
太太保李嗣源微微冷笑;“父帅,葛存洲死到临头,还要挣扎。他知道十三太保英勇无敌,有我十三弟在,他绝难取胜,才定下此计,骗我十三弟入营,然后将他置于死地。父帅,这个当我们千万不能上!”
十一太保康君笠昕了,连连摇头:“大哥,你也太高看葛存洲,太小瞧我十三弟了。李存孝千军万马都不怕,还怕什么牛马阵?存孝哇,我看你应该过营,去破他这个牛马阵。你要再立大功,收复葛存洲这十万大兵,那你的脸可就露尽了!”
李存孝看了看康君笠:“十一兄,露不露脸我倒不在乎,那十万大兵可不是小事。若能将他们收复,免去这场大战,还可以保全我唐营多少将士的性命?为了这个,我应该答应去他的齐营。父帅,您传令吧,过营赴宴,我去。”
“哦!”老王爷一听,连连摇头:“存孝啊,万万不可,你去到齐营,一旦有失,父帅我又怎能受得了啊?”
“父帅,即便有失,也只不过我一个人、四员将,三千飞虎军。如果我不去,一场大战即将开始,一旦打起来,两军的伤亡将不下十万,二十万,到那时,您又如何受得了呢?父王,战火连年,刀兵不息,已有多少人的尸骨抛在战场之上?谁家没有妻儿老小,谁家没有骨肉亲朋?您看在眼里,能不心疼?明明可以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您何乐而不为,非要让几十万大军去疆场拼命呢?”
“这………!”一席话,说得老王爷半天没说出话来。回头看了看周德威:“军师,您看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周德威已经被李存孝说服了。想了一想:“老元帅,我们不是擒住了葛存洲的两个儿子嘛!让存孝把他二人带去,作为押帐。葛存洲要敢对存孝下毒手,这边就拿他二个儿子抵命。这样一来,谅他葛存洲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存孝哇,你胸怀大局,决意要去,本帅也不再阻拦。你把葛魁、葛英一同带去,让飞虎军好好看押,一且有变,就将他两个儿子开刀问斩,谅他也不会不怕。”
“好!就依父帅。”
“你可要小心了!”
“儿遵命!”
老王爷当即打发下书之人。然后,李存孝带着四员飞虎将,点齐三千飞虎军,在后帐里押来了葛魁、葛英,三千人马出了唐营,直奔齐营而来。
看看快到齐营门口,就见从营门里面“嗒嗒嗒嗒”跑出来四匹战马,马上端坐着四员战将,一个个明盔甲亮,好不威风。来到李存孝的马前,甩镫下马,抱腕拱手:“我等奉元帅之命,前来迎接十三太保!”
李存孝也慌忙下马,拱手还礼:“各位将军,何必如此?请问尊姓大名?”
四员战将一个个抱腕回答:“副帅齐可让。”“少帅葛勇。”“左将军李元章”、“右将军李元遂。”“听说十三太保乃是盖世无双的英雄,我家元帅在营中摆队相迎,请!”
“好,请!”
四员战将两个在左,两个在右,簇拥着李存孝来到营门抬头一看:噎!但见从营门这儿开始,两行雄兵左右排开,排出好远好远,一直排进辕门,排到帅帐。明晃晃,亮堂堂,寒光四射,夺人二目。什么?刀山。
那位说:什么叫刀山?就是两行雄兵,两面排开,成为一条长龙。在中间留出一条三五尺宽的通道,过刀山的人就要从这里通过。那位说这有什么难的?当然不易。因为两面的军兵不是垂手侍立,而是个个手持兵刃,什么长枪、大刀、铁戟、宝剑,十八般兵刃样样都有,刀在头上动,剑在身边舞。如果有人发一声令,这些兵刃一直往身上使劲儿,那人就没命了。
李存孝一看,这是想试验我的胆量,还是想要我的命?不管怎么说,人家摆上了,咱就得从底下过。回头吩咐一声四员飞虎将:“押住葛魁、葛英,随我进刀山!”
“是!”四个人答应一声,押着葛存洲的两个儿子,就到在了刀山的前面。
李存孝又传令飞虎军:“两面排开,拿好兵刃,在刀山之外随本帅往里走!”然后,握住两把禹王神槊,往前迈进。到在刀山之门,两把神槊突然扬起,左一槊,右一槊,就听“当啷!当啷l”两声响亮,站在最前面的两名军兵手中的大刀就象长了翅膀一样:“悠!悠!”飞了起来。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往上飞了几十丈高,往下落在几十丈远处。
“嚓!嚓!”两声,扎进地里,光见刀杆,不见刀头。
李存孝这一招叫做“敲山震虎,”那意思是让大家看看,我李存孝可不是好惹的。您还别说,这一招果然见效。这两把刀一飞一落,那些军兵看在服里,后脑勺儿都有点儿发凉,谁也不敢动手了。
李存孝手端禹王神槊,扬眉吐气过刀山,四员飞虎将押着葛魁、葛英紧紧地跟在后面。三千飞虎军两边排开,李存孝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一个个横眉立目,紧握兵刃,随时准备厮杀。这个阵式,反而把摆下刀山的齐兵给镇住了。拿刀拿戟的不敢提了,拿枪拿剑的也不敢舞了。就好象现在迎接外国来宾的仪仗队似的,样子虽然威武雄壮,却都恭恭敬敬,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就这样,李存孝顺顺利利,过了刀山。
李存孝刚刚过了刀山,就见从对面走来一人。这个人金盔金甲,面赛银盆,五官端正,肋佩三尺宝剑。迈开大步走上前来,躬身一施礼:“十三太保,本帅在此恭候了!”
李孝孝一听这口气,心里就明白:这位一定是大齐的水军元帅葛存洲了。忙将两把兵刃插在后背,抱腕拱手:“葛元帅,幸会幸会,不必多礼!”
葛存洲向李存孝的身后看了一眼,见他的两个儿子被四员唐将押着,早吓得面如土色。他心里虽然难受,但还是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十三太保,你既然来此赴宴破阵,又何必带来我两个犬子?”
十三太保冷冷地一笑:“葛元帅,想当年,西楚霸王鸿门设宴,有项庄舞剑,以助酒兴。今日元帅您黄河摆酒,我带他们前来,也可以陪酒添欢嘛!”
“哈哈哈!您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嗬嗬嗬!葛元帅设宴,并非为请善者。如今我既来之,则安之。请问酒宴可曾备好?我可要赴宴了!”
“早已备好,将军请!”
“元帅请!”
葛存洲头前带路,面露杀机,要请李存孝吃这一顿非比寻常的宴席。
第十回 饮血酒横推八匹马 施神力倒拽九头牛
十三太保李存孝随着葛存洲来到大帐,见那里早已摆好一张桌案。桌案的两旁,摆着两把金漆交椅。往桌上看,端端正正,放着一个酒坛子,连泥口都没有开封。酒坛的两旁,放的是两只大海碗。再往旁边看,没碟、没盘、没匙,没筷子,满桌子空空荡荡,除了一个洒坛,两个酒碗之外,啥也没有。李存孝心里奇怪:怎么?难道说饭菜后上?这时葛存洲向椅子上一指:“请坐!”说完话,他自己先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了。然后,亲自给酒坛子开了封。泥头掀开,香气喷鼻,酒味儿就冒出来了。
葛存洲一指酒坛子:“十三太保,请看,这陈年花雕可好?”
李存孝自进了唐营以来,连立战功,连饮庆功酒,怎能不知酒的好坏?一闻这酒味,他就知道不是一般的酒。连声夸奖:“好酒!好酒!”
葛存洲说:“这酒是好,只是还不够浓烈。来呀!再加些酒料!”
李存孝一愣:怎么?酒还带加料的?正在疑惑之际,就见下面一声答应,有两个军兵架着一个人就进来了。但见被架过来的这个人浑身瘫软,面无人色,发绺子披散着,早就吓昏过去了。葛存洲迈步上前,把那人的发绺子一抓,往上一拽,让他仰面朝天,给李存孝看看:“十三太保,这个人违犯军规,糟蹋良家妇女,按律当斩。正巧我们今日饮酒,缺少好料,也只好借他一用了。”说着话,命人把洒坛子抬过来,将那人的脖项对准坛口, “呛啷啷”抽出肋下宝剑,在那人的咽喉处一勒,鲜血“咕嘟嘟”往外一冒,一点儿没浪费,全流到酒坛子里了,然后,他把宝剑上的血迹在那人的身上噌了噌,重新将宝剑入鞘。吩咐一声:“架出去!”军兵们连拉带拽,把那人拖出了帅帐。
这时,葛存洲抱起酒坛子, “咕咚咚!咕咚咚!”把两个大碗都斟满了,碗里面鲜红的血酒冒着沫子,发出了难闻的腥气。
葛存洲端起一只大碗,送到李存孝的面前: “十三太保,请饮!”
李存孝一看这碗酒,当时就傻了:这叫赴宴吗?没菜没饭,喝血酒,这能受得了吗?他正在那发愣,葛存洲又说话了:“怎么?十三太保,你对我这酒有怀疑吗?请放心,这是好酒。来!我先饮给你看!”说罢,端起酒碗, “咕咚咕咚”就喝下去了。然后,接连又倒两碗,又干下去。把酒碗往桌上一放;“十三太保,这回你该请了!”
李存孝一看就犯难了:眼看着人血灌进酒坛子,这酒能喝吗?不喝,人家已经连干三大碗。喝吧!进到肚子里也得反出来。再一想;咳!不就是三碗血酒吗?我不能在这上面裁给他。一狠心,端起这碗酒,一闭眼,一仰脖,咕咚咕咚!也灌下去了。然后,第二碗、第三碗.也是连干三碗。把碗往桌上一放,“好酒哇!好酒!”嘴上这么说,肚子里早就往外反了。心里想,我可千万不能反出来,真要是往外一呕,那该多寒碜呐!他就使劲儿地往下咽。您还别说,顶用,真没有吐出来。
葛存洲见李存孝喝完了这三碗血酒,“哈哈哈哈”一阵大笑:“真不愧为十三太保,果然名不虚传,英雄也!来人哪!将酒宴撤下,带十三太保前去破阵!”
李存孝一听:什么?就这样的酒宴,喝完了就让我破阵,这不是调理我嘛!肚子里的酒一个劲儿地往外涌,我得尽量控制自己,一个劲儿地往下压,趁此时机,他让我破阵,我还能破得了吗?唉!既然我来了,就不能怕他。为了避免一场大战,为了保住十几万人的性命,我必须要坚持住。先看看他的阵再说!
葛存洲把十三太保领出了帅帐,来到辕门。到这儿站下,用手一指:“十三太保,请看!这就是我摆的八马九牛阵。这边有八匹马,一并排儿地站着。你要能横着把它们推倒,这阵就算破了一半儿了。那边还有九条牛,也是并排儿地站着。你要再能把它们倒拽回来,就算把我的阵全破了。请吧!”
李存孝一看,明白了!闹了半天,这就叫八马九牛阵呐!葛存洲,你倒挺能费心机,这八匹马,九条牛本来就不太容易对付。你又让我喝了三大碗血酒,还不给我一口饭菜。就着这个劲儿,让我推马拉牛,这不是要我的好看嘛!行了!事到如今,我干什么也不能说了,既然已经答应来赴宴破阵,那就得说话算数。摆什么宴,我得吃什么宴,摆什么阵,我还得破什么阵。现在我的宴也吃完了,那就破阵吧!不过有一条,说什么也不能栽到人家手里。想到这儿,说了一句:“葛元帅,那我就献丑了!”说完话,大步流星地来在了八匹马前,用手一碰左面这匹马,想撒可就不好往回撤了。怎么?人家这些马都是训练出来的。你想要推它,它就往你的身上靠。八匹马同时用力,那劲儿还能小得了吗?但是,李存孝还是把手撤了回来,因为他一不使劲儿,马也不使劲了。
李存孝看着这八匹马,心里在那琢磨,我推它,它往我身上使劲儿,我要拽它,它又能怎么样呢?试试看!他这一试,果然情况就变了。他一拽,八匹马又同时往外使劲儿。这八匹马是连在一起的,八匹马的力量加到一块儿,劲头儿也不小。这时,李存孝就有主意了。他抓住了绑马的绳子,暗踏往怀里用劲儿,这八匹马就同时往外使劲儿。就着这个工夫,他一个冷不防.突然向外用力一推。就听“轰隆”一声,这八匹马真叫他给推倒了。
葛存洲一看,大吃一惊:好大的力气!但是,他没有表示出来,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十三太保果然神力。请再倒拽我这九条牛吧!”
李存孝也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好,请!”又来到了九条牛前。拿眼睛一看,见这九条牛早就套好了,九条牛十八根绳套,拴在一个大铁环上,想倒拽九条牛,就得用手抓住这只大铁环,再用力往后拽。要想拽动这九条牛,比起横推那八匹马就更不容易了。但是,不管怎么不容易,他也得拽呀!所以,他就来在这九条牛的身后,抓住这个铁环就要往后拽。
正在这时,葛存洲突然上前,大叫一声:“慢着!我让你倒拽九条牛,并非让你就这么往回拽。我要用人拿鞭子往前赶,于此同时你往回拽牛。这时你把牛拽回去,那才算赢。”
李存孝一听,心中暗想:晤!他是看我刚才推那八匹马没费什么劲儿,怕我把这九条牛也不费劲儿就拽回来,才临时改变主意,要给牛加劲儿,好让我输哇!哼!葛存洲,你还别高兴得太早了。不就是这九条牛嘛!我还非把它拽回来不可!
葛存洲命人去找鞭子,李存孝研究了一阵下面的地形。他一看地面儿挺结实,心中就暗暗想主意:让我一个人拉这九条牛,它们三十六个蹄子,我就两只脚。就算我有劲头把它们拽住,脚底下一打滑,那我也是一个输。怎么办?趁此机会,我给自己弄一个立足之地吧!他一运气,脚跟一哚,在地上跺出一个坑来。找了找位子,换了个地方,又跺出一个坑。一脚踩住一个坑,拉住铁环试了试:好!我就靠这个赢你!
这时,来了几个壮汉,每人手里拿着一根鞭子。到在近前,找好了位置,随着葛存洲一声令下,几杆鞭子同时扬起, “叭叭叭!”猛抽这九条牛。人家是扬鞭打马,他们这儿扬鞭打牛。就见九条牛一齐用力, “哞儿哞儿”叫着往前使劲儿。怎么使劲儿,也不往前动弹,牛蹄子在地面上直打滑儿。就在这时,李存孝一声大叫:“咳”往后一用力。但见那三十六只牛蹄子脚下打滑,不往前进,只往后退。李存孝把劲儿稍微一缓,铁环往前稍微一进,再用力向后一抖:“咳!”这九条牛, “轰隆降”!全部摔倒在地上了。这个时候,再看李存孝脚下,两个坑陷进去足有一尺多深。
李存孝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把大齐的满营众将都给看呆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不由自主地高声喝彩:“好!好!真乃神力也!”
这时,李存孝也真有些累了。把手中铁环松开,出了一口长气,慢慢地把两只脚从坑里拔出来,就觉得浑身无力,一肚子的血酒也开始上涌了。赶紧用手压住咽喉,尽力往下咽。这种情形,早已被葛存洲看在眼里。这位葛元帅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杀死李存孝,才设的这个宴、摆的这个阵。现在一看他已经输了,按照他在书信上约定,他就应该带大兵降唐了。可是,这个人从来就没这么打算过,只不过借个理由,把李存孝骗来而已。所以,就在这时,他突然传令:“众将官,李存孝累了,快上!杀死他!”
李存孝听了这话,突然一愣:“葛元帅,你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也没有,就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