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为他拭去。
“咯……”洛司突然笑了,眼睛眯了起来只露出一条小缝儿,小小的手指头紧紧拽住萨格斯的其中一根手指,放在小嘴里吸吮著。
见他这副样子,萨格斯不禁会心一笑:“你饿了吧?”
抬起头,本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什麽可吃的食物,他却对上了魔王一双冰冷的眼睛。
心一惊,他不由退了一步,一直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防护罩也跟著向後退。
因为洛司,他差点忘了魔王还呆在他们身边,并时刻想夺走洛司吃掉他获得力量。
见他後退,魔王步步紧跟,并伸出手对他说道:“把孩子给我。”
“不!”抱紧洛司,他坚定的拒绝。
魔王没有诸多废话,用无情冰冷的眼睛望著他,残忍地道:“如果你不把孩子交给我,我就杀了你的妻子!”
“什麽?!”萨格斯苍白的脸色转青。
“萨格斯,我们所在的地方离你妻子的营地并不远,我要去动手杀了你妻子并不难……”
“我不准你动她!”他吼道。
“那就把孩子给我!”魔王朝他走进了一步,威胁道,“不然我就杀了你妻子。”
紧盯住魔王,萨格斯不肯松手地紧紧抱住孩子,洛司觉得难受的开始哭啼。
防护罩的力量在这时慢慢减弱,不止魔王,连萨格斯也见到了,但他不明白是什麽原因,只看见魔王的目光越来越冷,犀利而深邃地盯著他,就像一只黑色猛兽的在屏息寻机攻击猎物。
突然,魔王脸色一变,萨格斯以为他要开始攻击正欲逃开时,他怀中的洛司突然睁开了双眼,头一次,萨格斯真正看清了洛司眼睛的颜色……是晴天蔚蓝与魔魅之紫──
什麽刺眼的光芒从洛司的身体中飞出去了,他的身後在光芒消失後传来了尖锐的惨叫声。
惊诧地转身,萨格斯看到了一个已经没有了头的魔兽在慢慢倒下……
未来得及等萨格斯反应过来,无数道青绿荧荧发亮的眼睛遍布了他们四周。
怎麽一回事?难道……
萨格斯转身,愤怒地瞪著魔王:“你又要干什麽?”
“什麽叫我又要干什麽?”魔王冰冷的眼睛瞪著他,“黑暗森林里的魔兽又不受我控制,我能干什麽?”
“那为什麽,我们周围这麽多魔兽?”
魔王撇嘴冷笑,指著他怀中的洛司,道:“完美强大的力量就如同一个成熟美味的果实,不止是我,渴望力量的魔兽们同样垂涎不已。”
心一惊,萨格斯低头看著怀中慢慢阖上眼睛的洛司,不止什麽原因,洛司显得很疲惫的样子。
“你最好让他快点停止,不止是因为他的力量会吸引更多的魔兽,并且过度使用力量的下场会很惨哦,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吧,萨格斯。”
脸色乍变,萨格斯当然明白过度使用力量会导致死亡的道理,可是:“我应该怎麽阻止他,我连他为什麽会一直使用力量的原因都不知道?!”
魔王挥袖,一副旁观的姿态:“你们可是母子,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麽可能知道。我劝你最好快点,要不然就看他惨死在你怀中吧?”
惨死?!
萨格斯心惊胆颤地收紧抱著洛司的手,洛司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而他脑子却一片空白。
不,他不能让他死,不能眼睁睁看他死,他是他的亲生孩子啊!
保持旁观姿态的魔王冷眼看著焦急的他,他的确不想这个孩子就这麽死去,不过如他所言,他的确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让这个孩子不停的使用魔法,且看笼罩他们的魔法罩越来越薄弱,他知道,孩子快要撑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直包围他们的魔兽们已经按捺不住,向萨格斯他们扑来,卡迪亚一个跃步,挡在他们面前,手一挥,向萨格斯他们扑来的魔兽顿时分尸成几块。
魔兽死亡的尸体被他们的同类很快啃食光,吃下它们尸体的魔兽的身形稍稍变大,这是因为它们已经从死去的同类中攫取到了相当部分的力量。
魔兽还在逐渐增多,卡迪亚凝聚力量在慢慢与它们周旋,这些完全没有意识只知道进攻的魔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游刃有余的同时,他不停观察萨格斯他们的情况。
萨格斯一直在担心洛司的状况,却完全不知道怎麽办,身边不停传来的魔兽的嚎叫声让他抬起头,看到了魔王卡迪亚挡在他们面前,为他们逐一杀去向他们进攻的魔兽……
那头豔丽的红色发丝在他眼前飘荡,头一次,他发现这麽鲜红的颜色不再是这麽刺眼的醒目……
“唔啊……”
怀中的洛司咛嘤了一声,萨格斯紧张的低下头,却看到小洛司含著自己的手指头,含著甜甜的笑容熟睡著。
他们周围的防护罩在这时消失,萨格斯才突然想起了方才洛司都是他受惊的情况下才使用力量的。
第一次他以为魔王要把洛司带走了,第二次他以为魔王要进攻他了──
那麽,等到他认为已经没有什麽会伤害他时,洛司才停止使用力量……
这就叫母子连心?
望著洛司,萨格斯百感交集。
突地,他眼前一黑,惊诧地抬头,他看到了魔王已经近在眼前的身影,而他的手已经放在洛司的身上……
他要带走洛司?!
萨格斯惊心的瞪大了眼,却毫无办法。
果然,魔王会保护他是因为不想孩子死掉……
“!!”
就在紧要关头,一道凛冽耀眼的光芒以闪电的速度横亘在他们之间,魔王不备被打中,受挫的连连後退好几步後才稳下身子。
萨格斯与魔王惊诧地同时往射出魔法光芒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黑暗的森林之中。
黑暗之中,那抹白得醒目的人影让萨格斯与卡迪亚吃惊,也让魔兽们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便是应该呆在神殿之中的上神。
虽然同样吃惊,但接下来两人的反应完全不同,卡迪亚是愤怒,萨格斯是悲凉。
“老匹夫,你难不成想插手?!”卡迪亚认真起来,眼睛的颜色变浓,他冷酷地一步一步朝这位老迈的老人走去,“跟我斗,你以为你能赢?!”
萨格斯听到魔王这麽说,开始紧张起来,虽然他没有与卡迪亚直接对战过,但他意识到他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相对攻击的力量,上神就弱了很多……他们对打,孰赢孰输一目了然。
“不,卡迪亚,我不是来跟你决斗的。”上神开口了,声音沧桑而平静,“我只是来做一件事情。”
“事情?”魔王狐疑地停下脚步,指著上神冷声道,“我不管你要做什麽事情,总之如果你要阻止我把萨格斯与他怀中的孩子带走,就是与我作对!”
“你应该知道与我作对的下场,我会把这个世界闹得天翻地覆,永无宁日!”
魔王残忍的话让上神微微叹息,他道:“不,这次我来不是要阻止你,而让要对你说……”
“说什麽?”
上神举起手放平,然後一个透明的球体停驻在他的手心中。
魔王问:“这是什麽?”
抬起头,上神矍铄的眼睛中倒映著萨格斯与卡迪亚的身影。
“这是你们的命运。”
“什麽……”
他们还在为上神莫名其妙的话感到奇怪,这个透明的水晶球开始放射一种吸力,把萨格斯他们吸了进去。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之中後,一手举著水晶球,一手抱著安稳沈睡的洛司的上神看著洛司轻喃:“你的父母创造了你,而你却为你母亲创造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命运。没有你,我不可能把他们的命运重新改写,你是真正的命运之子,希望的曙光洛司啊。”
随著上神的声音点点落下,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森林之中。
黑暗之森变得不平静。
纵然猛兽横行的黑暗之森原本就不平静,但今夜,它们就像发了狂般到处横冲直闯,有不少还冲进了藏匿在这里的军队中。
暂时还没有人死亡,却已经有不少人因魔兽的攻击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军队乱成一团,有不少人围在他们的希望萨格斯尔的周围,请求他恢复首领的职位,继续带领他们。
“首领,请你答应恢复你的统领地位吧,我们一定会遵照你的意思去做的!”
“首领,只有你可以能带领我们打胜仗,只有你可以啊,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都会死……”
萨斯达尔陷入深思,最终,他看向身边的男人,伊德。
伊德对他点点头,看到後,他面对所有人,道:“那好,我就继续带领你们。现在开始,我们要团结一心,把这些向营地进攻的魔兽打退!”
“喔喔,太好了!”所有人振奋地举臂高呼,信心倍增。
见到他们这样,萨斯达尔很是平静,他高兴不起来,因为一夜之间,他失去了两个他最重要的人。
不由又望向身边的伊德,看到他看向他的眼中坚定的光芒时,他稍稍安心。
伊德说,他会找回萨格斯和洛司他们的,而现在,他相信他。
“首领,不好了──”
不远处,传来某位士兵惊急的叫声,萨斯达尔立刻冲开人群走过去,当看到这名士兵身上明显是被猛兽撕开的伤口时,他急道:“出了什麽事了?”
来到他面前时,这名士兵已经不支倒地,在别人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他虚弱地对萨斯达尔说道:“首、首领,不好了,森林里的那些魔兽发了狂地朝我们这边冲来,成群结队的,守在前方的夥伴们已经死了不少,快要撑不下去了,我回来请求支援……”
“什麽?!”萨斯达尔一惊,立刻抬头望著前方,当惨叫声隐隐约约传到他耳里,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他马上吩咐众人:“快,立刻派所有人去支援,我随後就到!”
“是!”
很快,士兵们飞速换上装备,赶到前方支援去了。
“伊德,过来帮这个士兵疗伤。”见士兵血流不止,他紧接道。
“好。”伊德走上前来到这个士兵身边,稍稍看了一两眼後,他挥手施出魔法,不到片刻,这名士兵身上的伤便痊愈了。
萨斯达尔没有松开眉,反而拧得更紧,他低头沈思,并不停呢喃:“奇怪了,为什麽今晚黑暗之森的魔兽会这麽反常呢?”
平常人多的地方这些魔兽都不会轻易闯起来的,但今晚,魔兽却频频来袭。
“要不要去前方看看,或许能知道什麽。”为士兵疗好伤,伊德向他提议。
他赞同,道:“我这就去。”
见他离开,伊德没有落下,紧紧跟了上去。
不久後,他们接近了魔兽向他们进攻的地方,在这里,嚎叫与惨叫声连成一片,揪紧人的心。
加快脚步跑上前,可就在这时,丛林之处,一只巨大的魔兽冲了出来,萨斯达尔一惊,正要拔剑守备,身後一道魔法光芒射出,瞬间击倒了这只魔兽。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後的伊德,丢下一句:“没想到魔族与白魔法师混血的孩子的魔法不但可以拯救人,还可以进行攻击。”
伊德耸耸肩,没有说什麽,萨斯达尔也不期待他回答,转身继续向前跑去。
马上跟上他,但在越过倒在地上的魔兽的尸体时,伊德意识到什麽的停下了脚步。
他蹲下,伸出手停留在魔兽尸体的上方,过了不久,他站了起来,四处转望。
“德可娜,原来是你在搞鬼……”
冷冷一笑,狄南往萨斯达尔消失的方向走去。
卡迪亚站在望不到边际的花海中,微风吹来,五颜六色的花瓣片片纷飞,一片绝美的景色。
但卡迪亚没有花心思在这唯美的景致中,他抬头,静静望著照耀大地的太阳。
他忽然记不起来他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不,除了他的名字,他忘记了一切。
什麽都记不起来,完全陌生的地方,唯一能令他有所感觉的,是头上的太阳。
心底,有什麽在慢慢流淌,似乎,他的世界原本不存在这样的东西,因为,这样的阳光这样的景致,如此陌生。
一片清风吹来,吹起了片片花瓣,吹乱他的红如血的发,吹动了他冷静的眼睛……
他动了,风吹来的方向,传来了什麽细微的声响,他举步,慢慢朝这个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及高膝盖高的花草在他的行动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宁静。
走了没多久,卡迪亚停下了脚步,冰紫色的眼睛倒映著花丛中一个沈睡的人儿。
风停了,飘荡在空中的花瓣有不少落在了沈睡的人的身上,一片一片,把他朴素的衣服装扮成绝无仅有的动人花色。
卡迪亚没有动,一直静静伫立在这个人的身边,眼睛,也不曾离开过,就像目睹了一副惊世美画,看得目不转睛。
“嗯……”
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不过短短几分锺,躺在花丛中安睡的人有了苏醒的意思。
只见他先改一下睡姿,然後拉长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接著,他张开了眼睛,啊,是一双与此刻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同色的眼睛。
他清澈的眼睛中,映进了卡迪亚黑色的身影,他双手撑住地面,慢慢坐了起来,笑了:“我叫萨格斯,你呢?”
他的笑像是阳光,灿烂且美好,轻易就会让人看呆。
他也是,但冷静的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
萨格斯站了起来,拍拍落在身上的花瓣,摇头晃脑了一阵,沾在他削短发丝上的杂草花瓣掉了下来,顷刻清爽。
抬头望著盯著他看的他,他又笑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呢?”
他的紫色眼睛中,他阳光般的笑容深深印在了里面。
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到有些冷。
“卡迪亚,我叫卡迪亚。”
“卡迪亚……”他在嘴中细嚼著他的名字,而後抬头看著他,笑道,“我可以这麽叫你吗?”
他点头,不假思索的,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似乎,他应该不喜欢别人这麽叫他的……
萨格斯望了望四周,然後问身後的他:“卡迪亚,这里是什麽地方?”
他不是很明显的皱起了眉,凝望著他,反问:“你不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
“嗯,我从来都没来过这里。”
“那你是怎麽来到这里的?”
萨格斯被问住了,垂下眼睛他想了又想,最後他一头雾水的抬头:“是啊,我是怎麽来到这里的,我怎麽会睡在这里?──啊,不对,除了我的名字,我什麽都记不起来──”
抬起头,他一脸急切地看著他:“卡迪亚,你知道吗?”
“我跟你一样……”卡迪亚望著无边无际的花海,喃喃道,“除了自己的名字,其它的我什麽都记不起来,张开眼睛,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他难以接受的退後几步,望著花瓣沸沸扬扬的四周,一脸焦急也不解:“为什麽我会在这里,为什麽我会忘了一切,为什麽这里只有我们?”
“是啊,为什麽?”他平静的紫色眼睛中,独独存在他的身影,突然感觉,这样也没什麽不好。
“卡迪亚。”他转身面对他,“来,我们一起去找寻吧。”
浅浅地笑著的他向他伸出手:“一起去找寻原因。”
“原因?”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握住向他伸来的手,当他冰冷的碰触到那温暖的手掌,触电般的感觉让他手颤了下。
异样的感觉,却不会不舒服。
他紧紧握住他,笑容加深:“我们会变成这样来到这里的原因啊!”
“来吧,卡迪亚,跟我一起来,我们一定能找到的,我们已经遗忘的记忆。”
他拉著他,向前方走去,他跟著他,竟觉得理所当然。
在一望无际的花海丛中,他们的手紧紧握著,一路前行。
和风丽日,没有什麽能够阻拦他们。
黑暗之森的魔兽固然凶猛,却极少会采取集体形动的方式,所以平常遇上了也只是一两只而已,轻易就能击败。
但这次却意外的反常,这些魔兽像被加诸上了什麽魔法,受控於谁,集聚在一起,发疯了般,不停地不断地攻击隐藏於此的军队。
尽管万众一心,但对於不要命的巨大猛兽,人的力量显得薄弱多了,在人与兽的对抗中,魔兽的尸体遍地都是,而死伤的士兵同样不计其数。
野兽仍然在不停疯狂进攻,守备的军队却呈现弱势。
带领这支军队的首领萨斯达尔赶到之後,目睹此景,万分焦急,拔出剑正在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