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也上了床,挨陈菊身边躺下来,说咱给你揉揉肩吧,都怨这腿,害得你们娘俩跟着咱吃 苦。
陈菊说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的话来。
大梁的一双手便捏在了陈菊的肩膀头上,由轻到重的捏起来,陈菊没觉得疼,俩人在乡下时 ,下田锄地回来,大梁也是这么给她捏过,这是一种沉淀在岁月深处的回味,陈菊觉得他们 一家人从乡下来城里,真是太不容易了,吃苦受累是没关系的,可还要承受突如其来的灾难 。
大梁的手从陈菊的肩上慢慢地游到了她的胸上,陈菊的身体不由颤动了一下。她知道俩人已 经许久没在一起了,自打大梁腿打了绷带以后,有三个月了,忙碌着家里和工地,到晚上儿 子浩放学回来,仨人要挤在一张大床上睡。她感觉到大梁的手狠狠地揉搓着她的两只乳房, 渐渐地陈菊就有了感觉。待陈菊扯脱了衣服紧紧地将大梁抱住时,才想起大梁的腿还没好利 落,是不能撑在床上要她的。陈菊便让大梁躺下,帮他脱了衣服,自己坐着帮大梁兴奋了一 回。等大梁抓着她的头发大叫着软下去时,陈菊眼里已盈满了泪水。
帮大梁擦掉额上的汗水后,陈菊小声地跟大梁说,你好好养伤,等腿好了,咱请假带儿子去 游乐场转一天。
大梁搂着她不住地点头。
陈菊待俩人都平息下来后,方跟大梁说起了大治托他们给带孩子的事。
大梁倒没说什么,只是说万一让小满知道了怎么办?
陈菊说咱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又没法拒绝大治,人家对咱们不错,何况大治可能把咱当亲戚 了信得过才找咱们。
俩人都觉得事挺难心,就躺着不说话了。
外面的雨好像停了。
9
大治也不是就这么凭着陈菊的帮助便摆脱了肖晓红的事。
有一次他去看孩子时,跟肖晓红有了一次对话,让他觉得尴尬又心烦。
大治进屋时,肖晓红正用座机打电话,见他进来,也没跟他打招呼,依旧是不咸不淡地聊着 。听语音不像是给家里打,好像是跟一个男人在聊。肖晓红说,她都憋闷死了,整天被一个 将来不能给她养老的小崽子缠着,人都快瘦成鬼了。
大治就有些不乐意,说自己瘦成鬼倒也罢了,干吗要说孩子呢。没有孩子是万万不可的,乡 下人的观念,娶婆娘那是要传宗接代的。只有这样祖上才不会怪罪,才能祈福于他们。
大治进卧室看了一眼正熟睡的孩子,觉得孩子的眉眼倒像他,心方平静了些。出客厅见肖晓 红还在打电话,就生气地将手上的黑皮兜子扔到沙发上,掏烟吸起来。
几分钟后,肖晓红才放下电话,起身进了卫生间。
大治隔着透明玻璃看到肖晓红褪了睡裤坐到了马桶上,心里就痒了一下。待肖晓红出来后, 就起身迎上去,抱住了她的腰。
肖晓红极其平淡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把烟掐了。
大治只好顺从地去卫生间里扔烟头,他将烟头扔进马桶里放水冲掉时,听外面的肖晓红小了 声地说,农民就是农民,有钱还他妈抽旱烟。
大治没吭声,出来随肖晓红进到另一间小卧房里,将肖晓红推倒在床上时,肖晓红拿手死死 地拽住了睡裤的腰带绳。大治拽了几下没拽开,只好起身去客厅,从黑皮兜子里拿出两张钱 来,重新回到屋里,肖晓红接了钱,才解了腰带绳,仰躺在床上。
大治几把就扯脱掉了肖晓红的睡衣裤,再脱了自己的衣服,朝她压上去。
大治动作做得很猛,肖晓红一声不吭,两个人折腾来折腾去的,弄得大治一身的汗水,却结 束不了。肖晓红便有些急了,一把将大治从自己身上推下去,扯了衣服往卫生间走。大治想 追过去抓住她,大屋里却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大治颓丧地坐在床上……
孩子哭得更厉害了,肖晓红却在卫生间里放水冲洗着身体。
大治只好穿上内裤,到大屋里抱起孩子。小家伙竟不哭了,用那对大黑眼珠子看他。大治在 心里想,是在看你爹的可怜样么?你可别小瞧了你爹,你爹会挣很多钱,供 你去念书,念成有出息。
他边想边抱孩子出了屋,肖晓红还在洗。大治想发火,却发不起来,只好忍着,他是在忍时 间,跟肖晓红说好了的哺乳孩子的时间。那是六个月紧巴巴的时间,到了六个月,这个曾在 他怀里千娇百媚过的年轻的城里女人就会离他远去。不再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是一 个连过路打招呼的人都不如的陌生人。
大治是在准备回老家夏窑铺子跟婆娘小满离婚时,知道肖晓红是有男人的。他都跟肖晓红说 了准备结算上半年工钱后,就回去跟婆娘离。还说回来就买一套大点的房子跟肖晓红把喜事 办了。大治甚至都想好了回去跟小满说离婚的理由,那就是他得为夏家传宗接代的事情负责 ,他不能总跟一只不下蛋的母鸡过一辈子。可就在他要回去做这件事的时候,肖晓红跟他也 摊了牌。
原来肖晓红是有丈夫的。她的丈夫还是个在京城里读研究生的有知识有身份的人。
肖晓红的苦楚也曾让大治为之动容。肖晓红太爱她这个有文化的丈夫了,她说她看他写字看 他捧着砖头般厚的书读到深夜,她都是如此的着迷。她不能失去他,她答应一定要供他学成 什 么博士什么硕士好出国深造。哪怕让她吃再多的苦也行。可现实却不能如她所愿,丈夫依旧 在京城里读书,她却在这个北方的省会城市里的一家企业下岗了。没办法她才到洗发屋里做 工。在认识了大治之后,才想到当这个农民包工头的外室会多拿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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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晓红跟大治摊牌后俩人都沉默了很长时间。
最后,大治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知道自己没能耐留住这个跟自己睡了一年多的城 市女人。他问肖晓红他丈夫出国需要多少钱?肖晓红说得十几万块钱。大治咬牙答应了她, 条件是要把她怀上的孩子给他生下来,半年前后再离开他。肖晓红点了头。
这样大治就找自己工地做饭的表亲陈菊帮着照看肖晓红母子。他再去看肖晓红,忍不住要碰 她身体时,肖晓红给他规定,做可以,每次要付钱。
大治待肖晓红洗好出来,把孩子交给她,自己进卫生间草草冲洗了一下,出来穿好衣服要走 ,肖晓红抱着孩子提醒他说,还有六十七天,你得把我丈夫出国的钱准备好。
大治看到肖晓红这会儿说话的表情是温顺的。
他没说什么,拉开门闩,一步就跨了出去。
10
大梁隔壁出租楼里的那个女人再一次光顾他的窗口,是已经立了秋的一天 下午。
天下着瓢泼大雨,雨点子将窗玻璃打得哗啦啦直响。
大梁正靠在那把破木椅上卷旱烟叶,琢磨这城里的天怎么跟漏了似的,老是下雨,也真就怪 ,乡下的庄稼地旱得求雨都求不来,可这城里却正好相反,真邪了门了。大梁想着时,就听 窗户前传来女人的说话声。
女人打着把染了色的油纸伞说,我想管你借样东西。
大梁抬起头,见是送自己饺子的女人,就站起身说,都是邻居还谈什么借?真是外道了。
大梁慢慢地走到了窗前说,妹子你要借什么?
女人欲说又止,而且脸竟慢慢地红了。
大梁想女人是借钱,只有借钱才让人不好意思且张不开口。关于这一点他大梁是有过感触的 ,自己的婆娘陈菊生娃那年,难产,需要住院,他从乡卫生院一气跑回屯子,红着脸跑了好 几家才借到婆娘生孩子住院要的那个数目,那叫难啊,他为此吃了好几户闭门羹。
大梁想女人可能也是遇上难事了,一定是来借钱的,邻居么,乡下有句俗话说了,远亲还不 如近邻呢,自己一定得帮人家,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上只有几百块钱,是陈菊留给他应急用的 ,也不知道够不够女人用。
大梁没再问,就去旁边的衣柜里取出那几百块钱,走到女人身边说,家里就这些,你先拿着 应急,不够等晚上咱婆娘回来给你取。
女人却在伞下笑了,摆手说不是借钱的。
大梁有些懵懂了,自语着说不是借钱,那你借什么?
女人朝他招了招手,让大梁靠近了些,小声地说,我来红了,想跟你家嫂子 借片卫生巾应下急。
女人说完后又加了一句,雨太大出不去门。
这回轮到大梁脸红了,大梁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大梁听懂了女人说的话,女人要借的东西他婆娘自打进城后也在用,他头有些晕乎乎的转身 去衣柜里找,还真就找到了婆娘用剩下的半包,手抖着拿给女人。然后在女人的一串银铃般 的笑声里呆在了落雨的窗前。
女人走了有一会儿了,大梁还在想,这女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他想到女人吸烟的姿势,打 电话的表情,粉红色的内裤,送他的大盘饺子,还有今天这一幕,竟然来朝他一个还不太熟 悉的男人借女人私处用的卫生巾,真是太不可想象了。难怪大治被城里的女人迷得忘了本,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觉得这城里的女人太开放了,自己从乡下带来的婆娘跟她们比那简直 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大梁一连抽了三根叶子烟,才觉得心绪跟窗外的雨一样,平静下来。
后来的几天,女人又来到他的窗前两次,一次给了他一根白杆杆的纸烟,并帮他点上火,那 烟使大梁觉得跟女人给他送的那盘饺子一样,就是一个字:香。大梁抽了几口就说没劲,还 不如自己卷的烟叶过瘾。大梁就将那抽剩下的半根白杆杆掐灭摆在了窗台上,然后卷叶子烟 抽。大梁抽自己卷的叶子烟时,女人朝他跟前凑了凑,故意用鼻子闻了闻,竟被呛得咳嗽起 来。之后,女人跟他说,你们乡下每年都种这种烟叶吗?大梁说每年都种,像他跟婆娘把地 借给亲戚种了,到秋收时亲戚在给他们捎来些新米的同时,也会给他捎上几把晒透晾干的烟 叶。女人吸完烟后,试着卷一根,烟卷到一半时,脖子上的手机响了,那铃声大梁听过,是 时下里挺流行的一首歌,叫什么《两只蝴蝶》。其中有句子唱道,到树林中去看小溪水,他 当时 听了心里还在笑,现在的流行音乐,纯瞎扯淡,你说蝴蝶不好好在花蕊上待着,到树林里去 看什么小溪水?大梁是懂些音乐的,在老家时就跟四叔学过吹竹笛,虽说算不上太精深,却 也能吹些个简单的曲子呢。女人接电话后就放下了刚卷了一半的叶子烟,跟他说得去面试了 ,那边急着呢。大梁看女人踩着小木凳从窗户上爬进屋去的样子,还真就猜不出女人是做什 么的,他想,她究竟是去面什么试呢?
还有一次他正午睡,女人敲他的窗户。大梁起身挪到窗户前,打开窗子,女人便将一大包卫 生巾递给他,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大梁推托着说没几个钱的玩意儿,还什么还?女 人见他 不接,就抓起来,一扬手将那包卫生巾扔到了屋子中间的一张桌子上。然后女人跟他说,邻 居要做不成了,她要走了。大梁说你去哪儿啊?难道要离开这座城市么?女人说是,她都等了 一夏天及三分之一个秋天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大梁没说什么,他想女人一定是找到一份 好的工作了,他听她说她去面试,她一定面试成功了,那家单位录取了她,她就要离开这座 城市去另一座城市了,要不怎么能不跟他做邻居了呢?
后来女人说你给我吹支曲子吧。
大梁脸立马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咱只是个来城里打工的泥瓦匠,咱哪会吹曲子啊。
女人说,吹吧,我听你吹过的大哥,我刚搬来时你不是老在屋里吹么,吹什么都行,长的短 的或者半支的,就算是送送我。
大梁从抽屉里拿出那支竹笛,问女人,你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亲人吗?
女人说没有,她是从七郡来的。
大梁知道七郡,是离他们老家不很远的一个县城,那儿盛产一种枸杞果,果肉红红的, 能泡水喝。
大梁将笛子横在唇上,用力吹了一曲,是很普通的《他乡》,曲调平易低沉,是大梁的四叔 在他上小学时教给他的。
大梁吹到一半时竟想不起来了,音也走了调,就止住了。他抬头时见女人哭了,正慢慢地拿 手抹着眼睛往回走。大梁想跟女人问,还回不回来,女人已翻身上了她家的窗台。
大梁低下头看手中的竹笛,惊了一下,好端端的笛身靠三孔四孔之间竟赫然有了道细细的裂纹。
11
大治回到工地伙房时是喝了酒的,他身体摇晃着一屁股坐到水泥灶台上跟 陈菊说,小菊咱要跟你商量事情。
正在准备明早饭菜的陈菊便给他倒了碗凉开水递过去。
大治咕嘟嘟一饮而尽,说,从明个起,小兰不在伙房干了,我委以重任,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已让材料库的老刘头来给你打替手,他年轻时在村食堂做过饭。
再一件事,让你家大梁来打更吧,就是守些砖跺和装工具的库房,住打更的耳房,有个人在 那儿一戳,就没有贼敢来了。咱每月给他记五百块钱,不就够你家浩的学费吃喝了吗?
大治说完酒劲有些上来,就弯起腰身蹲在剩食桶前吐了几口。
陈菊再倒碗凉开水,端过去,让大治喝了,接空碗往灶台去时,却被大治从后面拦腰抱了。 陈菊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碎了,她一边挣扎一边说,三哥你喝多了,咱是你弟妹啊。大治说咱 知道你是谁,你不是小菊吗?咱都想你好几年了呢。说完就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陈菊真是 急了,用力将大治推倒在地上,理理头发跑出了伙房。
陈菊躲到旁边工棚的暗影里,看大治摇晃着从伙房里出来,径直朝停在旁边的吉普车走去, 陈菊的眼睛有些湿,她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在一瞬间就包围了她。吃早饭时,大治 又来了伙房,跟正淘米的小兰说,你吃了饭就去吧,这一个月哪也别去,就帮着看那孩子。 然后又跟陈菊说,买两样好菜,中午建委的人要来,说不定在工地上吃饭呢。待小兰出去后 ,大治往陈菊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嗓子说,昨个酒喝多了,失了态,你别介意行不?咱给你 赔不是了。见陈菊没吭声,大治就一边往回走一边大了嗓子说,下午就让大梁来工地吧,总 在家待着非困坏了人不可。
陈菊想,大梁来工地做点力所能及的活也行,何况他自己不也有这想法吗,就想等下午去菜 场买菜时顺便接他过来。
12
女人走了,大梁所住的出租屋的隔壁也就空了。
那扇女人进进出出的木格窗子也跟着空了,半掩的窗口透出屋里暗色的光,被微风慢 慢地拂动着。
大梁立在自家的窗前,看两间出租阁楼间的平台,靠近女人家的屋角处那几根草正在渐渐枯 萎,已没有了他们刚搬来时的绿色。
大梁觉得心也跟着空了,也不知怎么的,女人搬走了,他也待不住了,腿好得挺快,已经能 在屋内来回走动了,他就跟陈菊说,想出去工作,婆娘让他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