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儒沉默了一会儿，问：“童童，现在是几点了？”
佟童看了看手表，说：“已经是零晨三点半了。”
佟儒说：“这件事如此严重，我们必须马上报警，一来保护严冬的安全，他可是我的老朋友赵学勤、严学成留下的根啊，我有义务保护他。二来，尽快让警方调查龙骧，使华元龙国际集团公司不受损失。”
佟童拿起电话，拨通了权丽丽家里的电话。
震耳的铃声，把权丽丽夫妇从甜美的梦中惊醒。权丽丽离电话近，她打开灯，拿起电话的同时，看了看小闹钟的时间。职业的敏感让夫妻俩感觉到，在这样的时间里有人打电话过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权丽丽对着话筒说：“喂，哪位？”
电话的另一头，佟童听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便知道是权丽丽接的电话，她有一些颤微说：“您好！是权丽丽警官吗？我是华元龙国际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佟童，是祁雨亭的同事。”
权丽丽说：“您好！我听说过您的大名，可惜没有机会见面。您有什么事吗？”
佟童说：“祁雨亭生前留下了一些有关人员犯罪的证据。她并且还在这些材料的后面留下了您的电话，我想她是有意留下的电话，让我们通报您的。”
权丽丽惊叫着说：“什么？祁雨亭生前？她出什么事儿了吗？”
佟童急忙说：“祁雨亭被人给害死，另外，几个小时前，严冬为了这份材料遭到的枪击，刚刚在医院抢救过来，很危险的。我和父亲现在在京都大酒店1918房。事情紧急，我和父亲怕再出万一。”
权丽丽一听立刻感到事态的严重性，说：“好吧，我马上到！”说完，下了床。她爱人陈辉煌问：“丽丽，怎么啦？”
权丽丽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也快起来，跟我一块去。祁雨亭被人害死了，严冬又遭了黑枪，现在躺在医院呢。”
陈辉煌问：“哪个严冬？”
权丽丽有点急了，说：“什么哪个严冬！就是我同学祁雨亭的男朋友，咱们一块吃饭，你忘了。他们俩结婚的礼品，咱俩不是给准备好了吗。快起来吧！黑灯瞎火的，你让我一个去呀！”
两人穿戴整齐后，下了楼。路上，权丽丽把佟童说的关于什么犯罪线索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佟童打完电话后，问父亲：“爸爸，我们用不用给刚才那个叫王超的警官打个电话呢？”
佟儒想了想说：“刚才在医院的时候，王警官已经安排专人守护严冬了，医院和警方的安全措施不会有问题的。依我看，这件事祁雨亭早就觉得应该报告给权丽丽警官的。所以，我们就等这个权丽丽警官吧。”说完，他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佟童感到父亲好象一下子老了许多，心痛地说：“爸爸，您先上床休息一下吧？”
佟儒挥了一下手说：“孩子，我没事儿。把烟给爸爸拿来，再把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待会儿权丽丽警官就在来了。”
零晨四点半，权丽丽和陈辉煌走进了京都大酒店1918号房。
见到佟儒和佟童，权丽丽向他们出示了工作证，并自我介绍说：“我是公安局经济侦察总队的警官权丽丽，这位是我的爱人，他也是警察。”
听到权丽丽的自我介绍，佟儒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祁雨亭之所以让严冬把这份材料交给权丽丽，是因为权丽丽是负责经济犯罪侦察的，而龙骧的问题正是经济犯罪。
佟儒对权丽丽说：“感谢你们的到来！我是美国佟氏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这位是小女佟童。”
权丽丽说：“二位好！我听祁雨亭和严冬介绍过你们的情况。今日相见我非常高兴。请二位讲一讲情况怎么样？”
佟童给权丽丽和陈辉煌各沏了一杯茶水。
权、陈二人坐定后，佟儒详细地介绍了祁雨亭被人打伤致死和严冬遭到枪击的过程和目前的伤势情况，以及王超警官对这起事情的处理经过。
权丽丽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并认真地做着记录。佟儒介绍完后，权丽丽问：“佟先生，您知道严冬遭到如此恶性的枪击，是什么原因吗？”
佟儒说：“严冬不会无缘无故地遭此劫难的！我们公司的祁雨亭女士，对了，她是您的同学吧。她发现了我们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龙骧的一些重大经济问题，具体地讲就是洗钱犯罪。据我的分析，她把有关材料在临终前交给了严冬，我估计严冬为此同龙骧有过正面的交锋，但事实情况如何，还得严冬苏醒过来后才能知道。我分析，龙骧因为知道事情败漏了，才出此下策，派人灭口的。这是严冬交给我的有关材料。”
佟儒示意佟童将材料交给权丽丽。
权丽丽接过材料，翻看着。
佟儒说：“如果说，这些材料完全属实的话，华元龙国际集团公司就会面临危机。虽然龙骧的洗钱犯罪与我们公司无关，但由此对公司产生影响是不可估量的。所以，我作为美方的投资者，向警方要求迅速展开调查，以减少我们的损失，并且请求警方对严冬加以严格的保护措施。王超警官虽然已经采取了措施，但我希望还要加强一些力量。凭我在美国的经验，洗钱犯罪是与黑社会犯罪、走私犯罪和毒品犯罪密切相关的，所以我认为事态是非常严峻的。”
权丽丽没有马上回答佟儒的问题，而是对一直没有讲话的陈辉煌说：“辉煌，你认识这王超吗？”
陈辉煌说：“听刚才佟先生介绍的情况来看，王超应该是巡警总队的一个支队长。我以为，王超的经验比较丰富，对严冬的保护措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说完，陈辉煌示意权丽丽离开一下。
权丽丽和陈辉煌走出房间，在走廊里小声地交换着意见。
权丽丽说：“我想必须马上向刘焕昌队长报告，并请他向总队领导报告，然后过来处理。”
陈辉煌说：“凶手是在京都大酒店开枪的，说明他们对严冬来这儿的目的很清楚，有可能佟先生和佟小姐现在也在凶手一伙的监视之下，我们俩的到来也可能暴露了。所以，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两人回到房间后，权丽丽对佟儒说：“佟先生，今天的大致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了解了。我想立即向有关领导汇报此事，另外鉴于问题的严重性，考虑到你们的安全，希望你们二位不要随意离开这里，尽量少外出。”说完，权丽丽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刘大长的手机。
第十八章
69
刘焕昌大队长接到权丽丽的电话后，立即开车来到了京都大酒店。
此时，佟儒正在宽大的床上休息，佟童坐在父亲身边守护着。
刘队长进来后，权丽丽对佟童说：“佟小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借用一下您的房间。”
佟童说：“没关系。”并把自己房间的钥匙卡交给了权丽丽。
刘焕昌、权丽丽、陈辉煌三人来到了佟童的房间。权丽丽把情况详细地向刘队长汇报了一遍，并作出了自己的分析。她说：“种种迹象已经证明了在龙骧的背后隐藏着严重的犯罪。上次在李柏佳案件中，我们发现了周永江与李柏佳的关系，当时我们就曾怀疑过周永江与温欣可能与毒品犯罪有关，严冬送来的材料进一步证明了这个判断是正确的。我和祁雨亭是学习财务专业的，从财务的角度看，原华元龙集团公司和温欣所开几个企业的账目存在问题是可以确定的，如果把财务上的问题与毒品结合起来的话，祁雨亭的分析完全正确。我的感觉是：我们一定能从龙骧这里，找到一个巨大的洗钱犯罪和毒品犯罪的团伙。”
刘焕昌说：“丽丽，你的分析是对的！我也是这么看。这可能是我们遇到的一个大案。现在情况十分紧急，龙骧一定知道严冬的近况，也一定知道我们已经跟佟先生取得了联系。我看必须采取措施。”
权丽丽说：“刘队长，您就下命令吧！”
刘焕昌说：“我马上给总队长打电话，让他与董副局长联系，今天上午务必向领导汇报此事。另外，你留在这儿，通知酒店保卫部门，加强对佟先生和佟小姐的保护，但要隐蔽。”刘焕昌转头对陈辉煌说：“小陈，咱们不是一个警种，不在一个部门，照理说我没有权力指挥你，但情况紧急，我想你现在就去医院看一下王超他们对严冬保护的情况，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刘焕昌说完后，把材料袋拿起来，就出去了。
上午九点整，董黎明副局长紧急召开了工作会议，公安局经济侦察总队、刑事侦察总队、禁毒处的主要负责人悉数到会。
刘焕昌向与会人员通报完情况后，大家被事实所震惊。同时也兴奋起来，能够有这么多有价值的线索，对于侦破工作无疑是十分有利的。
董黎明副局长做出了具体部署：一是，成立经侦总队、刑侦总队、禁毒处人员组成的专案组，刘焕昌任组长，迅速进行立案侦察。二是，以祁雨亭提供的线索为主，联合税务部门，对原华元龙集团公司、腾达建筑工程公司及温欣所开几个企业进行列行财务审计，以原华元龙集团公司为重点，从查处财务违纪入手。如果正如祁雨亭所提供的材料那样，则就找到了有关人员经济犯罪的突破口，也就可以对相关人员采取对应的诸如临时看管、限制外出等措施了。三是，派遣专人保护严冬、佟儒、佟童的安全，确保万无一失。四是，对龙骧、齐德贵、温欣和周永江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控和通讯监听。五是，鉴于龙骧和齐德贵是本市著名企业家，待查清情况后，由公安局领导向市委、市政府有关领导汇报。六是，为了稳住龙骧，可以以医院的名义把严冬的情况报告给他们公司。七是，所有参与侦破工作的人员必须保守秘密，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务求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并保证嫌疑人不外逃。
会议十点半结束了，一张法律大网向龙骧张开了。
周永江开车尾随严冬来到京都大酒店并开枪射杀严冬后，来到龙骧的住处，将情况告诉了龙骧。龙骧听后打了周永江一记耳光，怒气冲冲地喊道：“你杀了祁雨亭，我就没有处罚你。你竟然杀了严冬。你还想给我捅多大的娄子。”
周永江挨了打，十分委曲地说：“他们俩知道的太多了，我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了。”
龙骧说：“你赶快把严冬汽车打开，看看那份材料在不在车里。如果在的话赶紧给我的找回来。另外，派人给我盯着佟儒他们。”
周永江走后三个小时才给龙骧打过来一个电话，告诉他两个消息，一是在严冬的汽车里没有发现那份材料，二是严冬被送往医院，死活不明。
龙骧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他担心如果严冬死前把材料交给佟儒和严冬没有死，这两种情况都会使他陷入绝境。
龙骧如坐针毡般在办公室一直待到上午十一点。这时，肖军急匆匆地进来，告诉他医院打来电话说严冬受重伤住院了。
龙骧听到这个消息后，强做镇静地同郁文成、肖军来到医院。在急救室门口，龙骧和郁文成看到了佟儒和佟童。
佟儒先生毕竟老道持重，见到龙骧后没露任何声色，只是简单地把昨晚的情况跟龙骧和郁文成说了一遍。
在佟儒介绍情况的时候，龙骧看见佟童一直站在佟儒的身后，明显是在躲着他，而且还紧张地握着佟儒的手。龙骧又从急救室门缝中隐约看见了两名警察。于是，龙骧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龙骧像往常一样吩咐一下肖军，让肖军安排这儿，安排那儿，让佟儒和佟童回去休息，等等。然后，龙骧、郁文成、肖军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上班，祝小曼告诉龙骧说：市税务稽查二大队已经来到公司，进行税务审计，要求我们配合。
龙骧没说什么就放下了电话。他想：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开始对我进行审察了。如果祁雨亭和严冬的那份材料落到公安局的手里话，审计人员可以不走任何弯路地找到问题所在。
不多时，温欣告诉龙骧：市税务稽查四大队突然到了珠宝店进行审计。
龙骧已经感到四面楚歌了。
太快了！太快了！真是太快了！龙骧本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将珠宝店、酒巴、古玩店进行工商注销的，此时他心里明白：一旦国家机器运转起来，任何人都不能阻止的。
由于祁雨亭在材料中提供了龙骧和齐德贵在原华元龙集团公司洗钱3500万元的一些财务凭证，所以专案组首先在原华元龙集团公司投入了主要力量。权丽丽和另外两名经侦队的侦察员，以税务稽查人员的身份，同真正的两税务稽查员一起，以复查原华元龙集团公司纳税情况为由正式进驻。祝小曼根本就不敢怠慢，哪个单位的财会人员敢怠慢税务稽查员啊！否则，就是干扰国家行政人员执法。
哪个单位的财务账多多少少地都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只要严格遵循国家财务制度，就经得起稽查。会计学是一门实用科学，有它严密的逻辑性和自身的规律。如果做了什么手脚的话，只要认真细致地检查，所有问题都能暴露出来。权丽丽等人先调阅了当年的各种财务账簿，而后根据祁雨亭提供的资料，将原华元龙集团公司自成立以来的所有财务账簿完全调阅出来，一一核实，又把相关的建筑合同、购房合同一一对比。在不到四天的时间内，就把祁雨亭提供情况中的五分之四核实清楚了。
随着工作的进展，权丽丽的心情也异常的复杂，她心里十分清楚地认为：她们的工作之所以能有如此快的进展，都是祁雨亭提供可靠资料的缘故。这些资料是祁雨亭用生命换来的呀！
权丽丽每天都向专案组汇报工作进展情况。与此同时，进驻腾达建筑工程公司的人员也把情况汇集过来。两边的情况基本上是吻合的。由此，完全可以得出原华元龙集团公司与腾达建筑工程公司存在严重违反国家财务纪律的结论，是否存在着洗钱犯罪，证据还不足。据此，也完全可以对两个公司的责任人和相关财务人员进行审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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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骧心里十分清楚他目前的处境。他明白一点，就是：如果公安机关找不到他洗钱的确凿证据，就不能定他的罪。
法律上有明文规定，洗钱的“钱”，必须是“黑钱”或“脏钱”，如走私犯罪的非法所得，毒品犯罪的非法所得，黑社会犯罪的非法所得，贪污受贿的非法所得，等等。如果没有这些“前期犯罪”及对应的非法所得，就没有“黑钱”，也谈不上“洗钱”。
所以，龙骧心里唯一的侥幸，就是一定要避免公安机关查到他存在毒品犯罪的事实，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最多把那3500万元说成是“巨额资金来历不明”和违反国家财务纪律而已，不至于死刑。
龙骧在税务稽查人员进驻原华元龙集团公司的当天，就命令周永江把刘光腚转移到了郊区，同时让温欣一定要把所有的真实的进货凭证等等，统统销毁。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专案已经防备了龙骧可能的行动。
专案组除安排人员同税务稽查员一起兵分几路查账外，还派遣专人分别调查曾经在温欣所开酒巴、珠宝店、饭庄、古玩店工作的有关人员，尤其是财会人员。经过大量的调查，得出的结果是：这些企业平时的营业额与向税务部门报的营业额严重不符；存在做假账的现象。但问题的关键是在找到“真账”，也就是这几个酒巴、珠宝店、古玩店和真正进货单据。如果“真账”中进货与税务报表中的营业额存在悬殊的差价，再同这种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