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来说还不算厉害吧,嗯?”
“不。 人应该角力,争斗,赤手相拼。 这让人更健全些。”
“是吗?”
“我是这么想的,你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杰拉德说。他们许久没有说话。 一场角斗对他们来说意义深远,令人回味无穷。“我们在精神上很密切,因此,我们多多少少在肉体上也应该密切些,这样才更完整。”
“当然了,”杰拉德说。 然后他高兴地笑着补充道:“我觉得这很美好。”说着他很优美地伸展开双臂。“就是,”伯金说。“我觉得人不该为自己辩解什么。”
“对。”
他们开始穿上衣服。“我觉得你挺帅的,”
伯金对杰拉德说,“这给人一种享受。人应该会欣赏。”
“你觉得我帅,什么意思,指我的体格吗?”杰拉德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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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着说。“是的。 你有一种北方人的美,就象白雪折射的光芒,另外,你的体型有一种雕塑感。 让人看着感到是一种享受。 我们应该欣赏一切。”
杰拉德笑道:“当然这是一种看法。我可以这样说,我感觉不错这对我帮助很大。 这就是你需要的那种‘血谊兄弟’吗?”
“或许是。 这已经说明一切了,对吗?”
“我不知道。”杰拉德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感到更自由、更开诚布公了,我们需要的就是这个。”
“对,”杰拉德说。说话间他们带着长颈水瓶,水杯和吃食靠近了壁炉。“睡前我总要吃点什么。”杰拉德说,“那样睡起来才香甜。”
“我可睡不了那么香甜。”伯金说。“不吗?
你瞧,这一点上我们就不一样。 我这就去换上睡衣。“
他走了,伯金一个人守在壁炉前。他开始想厄秀拉了,她似乎回到了他的意识中。 杰拉德身穿宽条睡袍下楼来了,睡袍是绸子做的,黑绿条子相间,颜色耀眼得很。“你可真神气,”伯金看着睡衣上长长的带子说。“这是布哈拉式睡袍,”杰拉德说,“我挺喜欢穿它。”
“我也喜欢它。”
伯金沉默了,杰拉德的服饰很精细,很昂贵,他想。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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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丝短袜,纽扣很精美,内衣和背带也是丝的。 真怪!这是他们之间的又一不同之处。 伯金的穿着很随便,没什么花样。“当然,”杰拉德若有所思地说,“你有点怪,你怎么会那么强壮,真出乎人意料,让人吃惊。”
伯金笑了。他看着杰拉德健美的身躯,身着富贵的睡袍,白皮肤,碧眼金发,人显得很帅。 他看着杰拉德,想着他们之间的不同之处,太不一样了。 当然不象男人和女人那样有所区别,但很不同。 此时此刻,厄秀拉这个女人以优势压倒了他。 而杰拉德则变得模糊了,埋没了。“知道吗,”他突然说,“我今天晚上去向厄秀拉。 布朗温求婚了,求她嫁给我。”
他看到杰拉德脸上露着惊异、茫然的表情。“是吗?”
“是的。 有点正式——先对她父亲讲了,按礼应该这样,不过这也有点偶然,或说是个恶作剧吧。”
杰拉德惊奇地凝视他,似乎还不明白。“你是否在说你很严肃地求她爸爸让他把女儿嫁给你?”
“是的,是这样。”伯金说。“那么,你以前对她说过这事吗?”
“没有,只字未提。 我突然心血来潮要去找她,碰巧她父亲在家,所以我就先问了他。”问他你是否可以娶她?“
“是——的,就是那么说的。”
“你没跟她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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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 她后来回来了。 我就对她也说了。”
“真的!她怎么说?你们订婚了?”
“没有,她只是说她不要被迫答应。”
“她说什么?”
“说她不想被迫答应。”
“‘说她不想被迫答应!
‘怎么回事,她这是什么意思?“
伯金耸耸肩说:“不知道,我想她现在不想找麻烦吧。”
“真是这样吗?那你怎么办?”
“我走出来就到你这儿来了。”
“直接来的吗?”
“是的。”
杰拉德好奇,好笑地看着他。 他无法相信。“真象你说的这样吗?”
“千真万确。”
“是这样。”
他靠在椅子上,心中实在感到有趣儿。“这很好嘛,”他说,“所以你就来同你的守护神角斗?”
“是吗?”伯金说。“对,看上去是这样,难道这不是你的所做所为吗?”
现在伯金无法理解杰拉德的意思了。“结果会怎样?”杰拉德说,“你要公开求婚才行。”
“我想我会的。我发誓要坚持到底。我很快就要再次向她求婚。”
杰拉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说明你喜欢她喽?”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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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爱她的。”伯金说着脸色变严峻起来。杰拉德一时间感到很痛快,似乎这件事儿是专为讨好他而做的。 然后他的神情严肃起来,缓缓地点头道:“你知道,我一直相信爱情——真正的爱情。可如今哪儿才有真正的爱?”
“我不知道。”伯金说。“极少见,”杰拉德说。 停了片刻他又说:“我从来对此没有感受,不知道那是否叫爱情。 我追求女人,对某些人很感兴趣。 可我从未感受到爱。 我不相信我象爱你那样爱过女人——不是爱。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我相信你从未爱过女人。”
“你有所感觉,是吗?
你以为我以后会吗?
你明白我的意思?“说着他手握成拳放在胸脯上,似乎要把心都掏出来。”我是说,我说不清这是什么,不过我知道。“
“那是什么呢?”伯金问。“你看,我无法用语言表达。 我是说,不管怎么说,这是某种必必遵守的东西,某种无法改变的东西。”
他的目光明亮,但神情很窘惑。“你觉得我对女人会产生那种感情吗?”他不安地问。伯金看着他摇摇头。“我不知道,说不清。”
杰拉德一直保持着警觉,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现在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中去。“不,”他说,“你我都不会。”
“我们不一样,你和我,”伯金说,“我无法给你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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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杰拉德说,“我也不能。 可是,跟你说吧,我开始怀疑了。”
“怀疑你是否会爱女人?”
“嗯,是的,就是你说的真正的爱。”
“你怀疑吗?”
“开始怀疑。”
一阵很长的沉默。“生活中什么事都有,”伯金说,“并非只有一条路。”
“对,我也相信这一点,相信。 但我不在乎我的爱如何如何——不管它,我反正没感觉到爱——”他不说了,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态。“只要我还活着,它爱怎样怎样,可是我的确想感受到——”
“满足。”伯金说。“是——是的,或许已经满足了。我的说法同你不一样。”
“但指的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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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开 端
戈珍在伦敦同一位朋友举办了一个小小的画展,办完以后就找机会回贝多佛。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很快变得无忧无虑。 那天她收到一封配有图画的信,是温妮弗莱德。克里奇寄来的:
父亲也去伦敦检查病情了。 他很疲劳。 大家都说他必须好好休息一下,所以现在他几乎整日卧床。他给我带来一只上彩釉的热带麻雀,还是德累斯顿的瓷器呢。还有一个耕夫和两只爬杆儿的小老鼠,都是上了彩釉的。 小老鼠是哥本哈根的瓷器。 这是最好的瓷器,小老鼠身上的彩釉并不太亮,否则就更好了,它们的尾巴又细又长。 这几种东西都象玻璃一样亮。 当然这是釉子的原因,不过我不喜欢。 杰拉德最喜欢那个耕田的农夫,他的裤子破了,赶着牛在耕地,我想这是一位德国农夫。 他穿着白衬衫和灰裤子,不过亮度不错。 伯金先生喜欢山楂花下的那位姑娘,她身边有一只羊,裙子上印有水仙花,这件东西摆在客厅里。 可我觉得那姑娘有点傻里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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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的,那羊也不是真的。“亲爱的布朗温女士,你很快就回来吗?
我们可想你了。 随信寄上我画的一张画儿,画的是父亲坐在床上的样子。 他说你不会抛弃我们的,哦,亲爱的布朗温小姐,我相信你不会这样的。 回来吧,来画这儿的雪貂吧,这是世界上最可爱,最高尚的宝贝。 我们还应该在冬青树上刻“父亲说我们应该有一间画室。杰拉德说这很容易,在马厩上就可以,只需在斜屋顶上开一扇窗户即可。 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整天在边儿做你的事,我们就可以象两个真正的艺术家那样住在这儿,我们就象厅里挂的那幅画上的人一样,把所有的墙都画上图画。 我想要自由,过一种艺术家的生活。 杰拉德对父亲说,一位艺术家是自由的,因为他生活在他自己创造性的世界里——”
通过这封信戈珍弄明白了克里奇家人的意图。 杰拉德想让她附属于他们家,他不过是拿温妮弗莱德来打掩护。 做父亲的只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认为戈珍可以救温妮。 戈珍很羡慕他的智慧。 当然温妮的确很不一般,戈珍对她很满意。 既然有了画室,戈珍当然很愿意去。 她早就厌恶小学校了,她想自由,如果给她提供一间工作室,他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做她的工作,平静地等待事情的转变。 再说她的确对温妮弗莱德感兴趣,她很高兴去理解温妮。所以当戈珍回到肖特兰兹那天,温妮别提多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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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温小姐来的时候你应该献给她一束鲜花。”杰拉德笑着对妹妹说。“啊,不,”温妮弗莱德叫道:“这太冒傻气了。”
“才不呢。 这样很好,也很常见。”
“不,这样很傻,”温妮弗莱德羞涩地为自己辩护说。 不过她很喜欢这个主意,极想这样做。她在暖室里跑来跑去,寻找着鲜花。 越看越想扎一束鲜花,想着献花的仪式,她越想越着迷,也就越来越羞涩,她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无法放弃这种想法。 似乎有什么在向她提出挑战而她又没有勇气迎战。于是她又一次溜进暖室,看着花盆里可爱的玫瑰、娇洁的仙客来和神秘的蔓草上一束束的白花儿。太美了,哦,这些花儿太美了,令人太幸福了,如果她能够扎一束漂亮的鲜花送给戈珍该多好啊。 她的激情和犹豫几乎让她为难死了。最终她溜进父亲房中走到他身边说:“爸爸——”
“什么事,我的宝贝儿?”
可她却向后退着,几乎要哭出来,她真为难。 父亲看着她,心中淌过一股温情的热流,那是一种深深的爱。“你想对我说什么,亲爱的?”
“爸爸!”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笑意,说:“如果我送一束花儿给布朗温小姐是不是太傻气了?”
卧病在床的父亲看着女儿那明亮、聪颖的眼睛心中充满了爱。“不,亲爱的,一点都不傻。 对女王我们才这样做呢。”
温妮弗莱德仍然没被说服。 她甚至有点怀疑,女王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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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就很傻。 可她又很想有一个浪漫的场合。“那我就送花儿了?”
“送给布朗温小姐鲜花吗?送吧,小鸟儿。 告诉威尔逊,我说的你要花儿。”
孩子笑了,她期望什么的时候就会无意识中露出这种笑容来。“可我明天才要呢。”她说。“好,明天,小鸟儿。 亲亲我——”
温妮弗莱德默默地吻了病中的父亲,然后走出屋去。 她又一次在暖室里转来转去,颐指气使地向园丁下着命令,告诉他她选定的都是哪些花。“你要这些花干什么?”威尔逊问。“我需要,”她说。 她不希望仆人提问题。“啊,是这样的。 可你要它们做什么?装饰、送人、还是另有用?”
“我要送人。”
“送人?谁要驾到?是波特兰的公爵夫人?”
“不是。”
“不是她?
哦,如果你把这些花儿都弄在一起,那就乱套了。“
“对,我就喜欢这种少见的乱套。”
“真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二天,温妮弗莱德身着银色的天鹅绒,手捧一束艳丽的鲜花,站在教室里盯着车道耐心地等待戈珍的到来。 这天早晨空气很湿润。 她的鼻子下面散发着温室里采来的鲜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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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这束花儿对她来说就象一团火,而她似乎心里燃着一团奇特的火焰。 一种淡淡的浪漫气息令她沉醉。她终于看到戈珍了,马上下楼去通知父亲和哥哥。 他们一边往前厅走一边笑她太着急了。 男仆赶忙来到门口接过戈珍的伞和雨衣。 迎接她的人让出一条路来,请她进厅。戈珍红朴朴的脸上沾着雨水珠,头上的小发卷在随风飘舞,她真象雨中开放的花朵,花蕊微露,似乎释放出保存着的阳光。 看到她这样美,这样陌生,杰拉德不禁胆小了。 戈珍的衣服是浅蓝色的,袜子是紫红的。温妮弗莱德异常庄重,正式地走上前来说:“你回来了,我们非常高兴。 这些鲜花献给你。”说着她捧上花束。“给我!?”戈珍叫道,一时间不知所措,绯红了脸,高兴得忘乎所以。 然后她抬起头奇特、热切的目光盯着父亲和杰拉德。 杰拉德的精神又垮了,似乎他无法承受戈珍那热烈的目光。 在他看来,她太外露了,令人无法忍受。 于是他把脸扭向一边。 他感到他无法躲避她,为此他十分痛苦。戈珍把脸埋进花儿中。“真是太可爱了!”她压低嗓门说。 然后她突然满怀激情地伏下身子吻了温妮弗莱德。克里奇先生走上前来向她伸出手快活地说:“我还担心你会从我们这儿跑掉呢。”
戈珍抬头看看他,脸上露出迷人、调皮的神情道:“真的!我才不想呆在伦敦呢。”
她的话意味着她很高兴回肖特兰兹,她的声音热情而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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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太好了,”父亲说,“你瞧,我们都非常欢迎你。”
戈珍深蓝色的眼睛闪着热情但羞涩的光芒,凝视着他的脸。 她自己早已茫然了。“你看上去就象胜利还乡,”克里奇先生握着她的手继续说。“不,”她奇怪地说,“我到了这儿才算胜利了。”
“啊,来,来!咱们不要听这些故事了。 咱们不是在报纸上看到这些消息了吗,杰拉德?”
“你大获全胜,”杰拉德握着她的手说,“都卖了吗?”
“不,”她说,“卖得不太多。”
“还行。”他说。她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但是,受到这样的欢迎,她十分高兴。“温妮弗莱德,”父亲说,“给布朗温小姐拿双鞋来。 你最好马上换鞋——”
戈珍手捧鲜花走了出去。“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戈珍走后父亲对杰拉德说。“是啊。”杰拉德敷衍着,似乎他不喜欢父亲的评语。克里奇先生想让戈珍小姐陪他坐半小时。 平时他总是脸色苍白,浑身不舒服,生活把他折磨苦了。 可一旦他振作起精神来,他就说服自己,相信自己同原先一样,很健康,不是置身于生活之外,而是身处生活的中心,身处强壮的生命中心。 戈珍加强了他的自信心。 同戈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