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锦华- 第311部分

第七七一章　誓言

　　　　“姐姐现在已经是郡主，师兄还只是白衣，你要答应我，必须功成名就，配得上姐姐之后，给姐姐一个最好的婚礼，姐姐值得全世界最好的！”华锘说道。

　　　　宁听到宁的话之后，总算松口气，忙点头“这是自然，她当然值得最好的！”

　　　　“其二，你必须答应我，要一直护着姐姐，一直忠诚于姐姐，她虽然坚强，却不是不需要呵护，你要一直呵护她，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她再一个人逞强，保护好自己，一直陪在她身边，我们姐弟早早就没了爹娘。姐姐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看似开朗活泼，但是她是很累的，你要是欺负我姐姐，就算我比不上你有功名，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华锘的声音里全是若有所失。

　　　　他知道，这件事从很久之前就已经确定了，不过是到了今日，一切可以放在明面上，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姐姐若不是认定了，也不会许下婚姻的承诺，他该支持的，这许多年来，宁一直在他们姐弟的身边，一切都做得好不是吗？

　　　　“我会的，一直在她的身边护着她，也护着我们的家！”就像是华锦一旦认定就不会再有二心，宁也是如此，从那年在西南的小小书房里，华锦答应了他，他便知道，他们会是永远的一家人。

　　　　他从前就把徐深他们当做弟弟，但因为华锦的关系，对华锘又多了几分亲昵。

　　　　“约定？”华锘伸手。

　　　　宁的手掌拍上他的手掌“誓言！”

　　　　“那好，你和姐姐先定亲吧！”华锘终于说了一句让宁彻底安心的话来。

　　　　宁点头“小七，谢谢你！”

　　　　“要不是看师兄表现的好，姐姐也认可师兄，我才不同意呢！”华锘同学小小的傲娇一下。

　　　　“我会一直好好表现的，不会让你觉得后悔，今天这个决定！”宁却郑重的点头，对他来说，华锦的事情没有小事，也不能开玩笑，他的承诺，此生此世都会有效。

　　　　因为宁知道，若是错过了华锦，他应该再也遇不到一个让他总能感受到温暖，还能让他变得更好的人了。

　　　　华锦说过，好的爱情可以让人变得更好，宁那时候想，感谢他遇到了华锦，他才变成现在的他。

　　　　“老师，您就不好奇么，师兄到底要怎么说服小七啊，以前每次跟小七说起小六和师兄的婚事的时候，他就总是那个不高兴的表情，师兄应该会很难说服吧，老师就不帮忙吗？”徐深被带走了，心却还在宁和华锘那边。

　　　　王明听到徐深这么说，拿着书本咚的一声敲到徐深的脑袋上“不好好做学问，整日的关系这些有的没的。”

　　　　徐深捂着脑袋“老师，弟子哪有没好好做学问啊，昨日老师还夸奖弟子了呢！”昨天还夸呢，今日就说他不好了，明明就是不让他关心师兄和小七的事情。

　　　　王明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不好意思，说道“既然人是你师兄选的，是他要求娶，跟人定亲，这个坎儿，当然要他自己过了！”

　　　　就是因为三个人都是他的弟子，王明才更不好说什么，小五和小六愿意订下白首之约，他高兴，小七不开心，他也不会说用老师的身份去说什么，毕竟尊师重道是传统，有些话，他说了以后，小七就算不满，也会答应，但这个东西，就有可能变成宁和华锘的心结。

　　　　与其这样，不如让两个人去解决，两个孩子都是爱着华锦的，所以在确认一些事情之后，就会达成一致，无论在什么时候，真心诚意总是能感动人的，小七只是一时想不开，不是不想华锦跟宁在一起幸福的。

　　　　“老师，他们谈了多久了，怎么还没谈完，您说，他们会不会打架啊？”徐深看来是脑袋不疼了，又凑过来说。

　　　　王明没好气的道“读书人哪能打打杀杀的，不成样子！”

　　　　徐深无语“在朝的那些大人们都是读书人，而且还是科举进士呢，在上朝的时候还不是拿着芴板敲来敲去的！”最近秦尚任差点又被老侯爷给打了，徐深也是慢慢对目前戾气很旺盛的朝堂很是有些感慨啊！

　　　　王明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这打人的事情还真是有，而且，上朝拿芴板的还都是大官，就这些人在御前各种失礼，内阁开会的手撸袖子的都有，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干到六部和内阁这个职位的。

　　　　说起这个，最近秦尚任也很窝火，朝中事儿多的要命不说，世家还联络那些功勋之臣给他施压，作为第一个寒门出身的首辅，他的压力大的要命，幸亏身边两个师弟帮扶，还有他自己的班底。

　　　　关键是，他还有猪队友，静斋先生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收弟子的时候也不好好查查资质，一个个的都读书读傻了的，在朝中的表现有时候还比不上小七敏锐，他也是心累，只希望今年的秋闱能够再多择一些有用的人上来。

　　　　若是华锦知道秦尚任的想法，大概会好好的给他讲述一下什么叫做持久战，明显世家的势力很大，只能这么一点点的耗着，李家被搞掉这种事情，世家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现在就只能这么耗着了。

　　　　慕容桓最近也郁闷，于是，深宫内院的一群女人，全都空虚了，失调了，郑御医最近可是忙得很啊！

　　　　王明不说话，徐深立马嘻嘻笑着，知道自己说的有理，王明的教育理念还是很先进的，弟子若是说对了，他是不会权威镇压的，否则也不会教育出来这么活泛的弟子了。

　　　　只是看着徐深那个表情，徐深觉得，自己现在敲打一下，应该还是可以的，还没行动呢就见到宁和徐深从房间出来，两人的表情都十分放松，显然是已经谈清楚了。

　　　　“小七可是已经同意了？”王明问华锘。

　　　　华锘点头“是的，只是姐姐不过刚刚及笄，本不着急成亲，师兄也还要准备今年的秋闱，不如只是简单的在老师和师母的主持下，简单的定下亲事，等到何时的时间再正式成亲！”

　　　　此时的华锘，也已经有了真正的一家之主的感觉了，在华锦不知不觉的时候，曾经年少懵懂的男孩，长大了！

第七七二章　女学考试

　　　　华锦对于婚事虽然不像是这时代的女子那样的害羞避着，但是这种事情她也知道自己不好多参与，反正有王明和赵红霞在，宁也心中有数，一切交给宁之后，她就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因为第二日就是女学入学考试的日子，陆续已经有被接来的女孩子到苏州了，也有三十几个人，原本穆清看到人都来了，还说让这些女孩子先住进秀玉书院的校舍里面，却被华锦直接拒绝了。

　　　　“先生的心是好的，但人心却是贪婪的，这些女孩子出身贫穷，若是贪慕那校舍的富贵，会出问题的，暂时安排个小院子里住一晚，有机会入学的才能享受校舍！”华锦这样说了。

　　　　穆清不过就是建议，但华锦说的不无道理，孩子们都安排住进来了，结果有人却被撵走，保不准的生出什么心思来，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她们增长**的可能。

　　　　“而且，考试可不是从明天才开始，今日，就已经开始了！”华锦笑着说道。

　　　　招聘这种事情，华锦不是专业的，但是现代心理学家们研究出来的那些招聘的手段，这次都让华锦用上了，她甚至不在于孩子是否愚笨，因为勤能补拙，只要努力，便是比不得那天赋优秀的，却也能够有所成就，但若是心底坏了，便是再聪明又能如何呢！

　　　　“那我去看看！”穆清听到华锦这么说之后，去这些女孩子住的院子看着了。

　　　　“先生莫要打扰和掺和，若是先生不介意，可以打扮成院子里的下人，看的会更清楚一些！”华锦笑着建议。

　　　　很多人觉得村里的姑娘便是质朴一点，那是高高在上的人的误会，现实是，即使是偏远的李家村，也照样有华钰还有华钎这样的女孩子的。华锦可不想自己努力教的，是这样根子坏的女孩子。

　　　　穆清知道华锦的意思，点头答应，回去特意找了身破旧的衣衫，伪装成了那小院子里的花匠。

　　　　这一路上马车颠簸，翠儿跟其他几个女孩子在一起，聊起来，却发现，她们这些出来的，别的不说，却大多是倔强爽利的性子，否则也不会想要出来拼一拼。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刘春花！”翠儿上车之后，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女孩子上前说话了。

　　　　“我叫孙翠儿！我是青浦县刘家河的！”翠儿也大方的说道。

　　　　有人开口了，剩下的几个姑娘们也都自我介绍，很快就熟悉起来“我后母要把我卖了给人做妾，要供着弟弟读书，凭啥只能男子读书，我看读书一点也不难呢，就是没有人教我，要是我也读书，我也能考状元，凭啥我就只能给人做妾，我大吵了一架，最后我爹才同意我来的，翠儿你怎么也想去读书了啊？”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浓眉大眼的女孩子不忿的说道。

　　　　翠儿听到她说这个，也是深有同感“我爹出海的时候出事没了，我娘带着弟弟改嫁，她新嫁的男人说女儿是赔钱货，她就没带着我，我跟着叔叔婶婶过了半年的时间，婶婶整日的让我干活，还想要让我嫁给傻子，我就跟叔叔说了来读书了，读书以后，咱们也能出人头地，嘉善郡主还只是个女子呢，还不是从平民成了郡主，咱们跟着郡主读书，也能出头！”

　　　　外面赶车的人听到女孩子的稚嫩言语，却是都笑着摇头，这些女孩子的确是苦，但便是再努力，却也是不可能像他们家郡主那样了啊，那样独一无二聪慧的女子，即使是曾经才名很盛的长公主，也比不上。

　　　　一路颠簸，翠儿几个女孩子熟悉起来了之后，也正式到了苏州城，马三他们把人带到华锦之前特别准备的一处宅子门口“到了，都出来吧！”

　　　　翠儿她们忙从马车里面出来，就看到玄色的大门高大，只是从侧门看过去，就能看到一处青翠环绕的院子“这就是我们要读书的地方吗？”

　　　　翠儿她们忍不住感叹，这样的地方给她们住，还不要银子，真有这样好的日子吗？

　　　　“秀玉书院不在这里，你们这些要报考的女学生暂时住在这里，明日参加考核，通过之后就能够进入秀玉书院读书了，都进来吧！”秦四娘笑眯眯的带着人进门。

　　　　“还要考试吗，如果不通过要怎么办？”看到这样她们一生中都不曾见过的富贵光景，女孩子惴惴不安的问秦四娘。

　　　　秦四娘面上圆晕和善，怕是就算她那些仇人都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曾经的黑寡妇，在婚礼上杀了自己的夫君之后逃亡，当初华锦招揽她的时候，她才杀完最后一人，大仇得报，她本也没有什么方向，就跟了华锦办事，这些年来，面相越发和善，但确实不负她黑寡妇的名字，手段从来毒辣。

　　　　“小丫头们也不用担心，就算考不过，我们也会负责好好的给你们送回去的！”秦四娘说完之后，翠儿她们全都惶恐了，她们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的，不由得对明天的考试，势在必得。

　　　　这宅子不算大，好在过来的女孩子都不大，四五人一间，倒是也住得下，因为知道明日还要考试，女孩子们到底沉不住气，都在担忧第二日的考试。

　　　　翠儿也是如此，想着送她们过来的人并没有说不能随便出门，便穿了衣衫，衬着月色出门。有人听到她的动静之后，却是冷笑一声“你还是不要出门的好，这样大的宅子，万一迷了路，耽误了明日的考试可是要被送回去的。”

　　　　“送咱们来的人没说不能出去，你愿意睡就睡你的，我用不着你管！”翠儿也不客气。

　　　　要说这一批的女孩子都是厉害的，否则也不敢这样出来，女子读书在燕国本来就是天方夜谭，有胆子出来的也都是很厉害的了。

　　　　“好心提醒你，你不听就算了！”提醒的女孩子直接转身继续睡自己的，其实她也紧张的睡不着。

　　　　秦四娘隐藏在暗处，将这些女孩子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下来。

第七七三章　昙花一现

　　　　翠儿慢慢的走到院子里，却看到一个黑沉沉的身影，似乎正在看着什么，她凑近了才看到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穿着朴素倒是像干粗活的“奶奶是在做什么呢？”

　　　　穆清回头看着翠儿“我在等着花开啊！”

　　　　“有什么花是夜里开的吗？”翠儿还不知道有花是夜里开的。

　　　　“有啊，这是昙花，它只在夜里开放，每次都只有一到两个时辰就败了，郡主很喜欢这话，若是开了，我就给郡主送去，还能得些赏银呢，郡主每次看这花的时候都说，昙花一现，这花啊，一辈子就灿烂这么短短的一刻，却是开到了极致啊！”穆清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忍不住自己感叹了。

　　　　翠儿看着这还只是花苞的植物，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虽然在村里算得上是聪明的姑娘，这样的话却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够有所领悟的，穆清也没觉得她能感觉到，要是真的说出来什么话，倒是奇怪了“郡主说，女人就跟花一样，花期的时候开的绚烂，但很短暂。”

　　　　“郡主那样的女子才是花吧，我们都是小草，以前爹娘在的时候，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爹娘和弟弟我们一家在一起，总是温馨的，但是爹没了以后，娘走了，翠儿就跟那野草一样，随意被踩，被人欺负！”翠儿想想自己的爹，还有那狠心的娘，泪水留下来。再坚强的女孩子，也有自己的脆弱啊！

　　　　“哎，你们这些女孩子都不容易，所以你才想要读书的吗？”穆清问道。

　　　　翠儿用袖子擦干眼泪“是，娘说女子要认命，她带着弟弟走了，不要我，让我也认命，可是翠儿也是人，又不是死的东西，总不能别人把我当草，我也自己觉得自己是草吧，郡主也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还不是成了郡主，翠儿知道自己当不了郡主，但是也会有出息，让瞧不起翠儿的人看看的！”

　　　　“你要是有出息了，想要让他们怎么样啊？”穆清小小的试探着。

　　　　翠儿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翠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出息，但总要试试吧，就算最后也不行，我也不要嫁给大傻子，翠儿好手好脚的，一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穆清听到她这么说，很欣慰“你看这花，没有开花之前，跟小草有什么差别呢？”

　　　　翠儿看着那花苞，想象了一下没有花苞的样子，点头“的确，若是不开花，跟小草没有太大差别啊！”

　　　　“所以，看似平凡的小草，也未必不会开出绚烂的话，郡主说女子如花，你说自己是小草，但是说不定你以后也能开出漂亮的花呢！”穆清很喜欢翠儿的这份明白。

　　　　她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既有奋力一搏的努力，又有对失败的思考与承担，她如何不满意呢！

　　　　“谢谢奶奶，我也会努力开花的！”翠儿受到鼓舞，开心的说道，然后看到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奶奶还要等吗，虽然给郡主送花很不错，不过这里风冷，奶奶还是到一旁等着，这样就不会着凉了！”

　　　　被翠儿扶着到一旁的背风处，穆清笑着点头“小丫头枕乖！”

　　　　翠儿被夸了以后脸红红的“翠儿不能陪在奶奶了，翠儿明天要努力的考试，奶奶自己注意，希望今夜那花真的会开，奶奶能得了赏钱！”

　　　　“嗯，小丫头快回去睡觉吧，奶奶就借你吉言了！”穆清笑着点头。

　　　　眼看着翠儿走远了，一直跟着穆清的身影蓦然出现“先生看上这个小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