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笑意自心底深处不觉漾上唇畔。
她推门而人,立即响起一阵叮咚铜铃声。一名著白佪衫、灰黑长窄裙的娟秀的女子
朝她走来。麦琪瞥见女子别在衣衫上的黑度白字的心长方型名牌:“招待方华”。
方华朝她笑笑:随即眦业化的说:“小姐,你好。是要拍结婚照吗?”
麦琪摇摇头,并向她说明,她是来找汤君明的。
方华客气地引领她全靠墙的白底缀印淡玫瑰花的长条沙发椅坐下,请她稍等:然后
转身叫一名小妹去通知汤君明,随即又为她端来一杯茶,才离开留麦琪一人等待。
麦琪缓缓打量着大厅内布置得富丽堂皇,有着四、五处摆置同样款式的欧洲风格的
复古原木圆桌及白底袟印上淡玫瑰花的沙发椅,而每组桌椅的间隔位置恰到好处,皆不
会防碍他人的谈话。
麦琪又注意到,每组桌椅旁都有一张方型的办公桌。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店内的
每一位接待小姐都各有自己的工作空间。那是一组的桌椅及办公桌,前者用来招待接洽
客户,后者则是整理资料及办公之用。由此,她不仅学到了所谓的人性管理,更加了解
了汤君明对待人(下属)的信任与尊重。不一会儿,汤君明偕同一对年轻男女往大厅走
来,三人边走仍边频频交谈,直到大厅中央,汤君明唤了店内其中一名小姐后,才与年
轻男女握手道别。待招待小姐引领他们至接待处坐下之后,汤君明才转身朝麦琪走来。
“对不起!还让你跑一趟。”汤君明一身T恤、牛仔裤的轻松装扮,散发一股清朗之
气。与麦琪印象中的沉郁男子颇有出人。麦琪不以为意地笑笑,“没关系!”
“我们到里面谈吧!”
麦琪点头,并站了起来。
汤君明引领着她走,顺道为地介绍内部的设施。
穿过大厅,便是置衣间。偌大的空禨两旁皆是高及屋顶的大衣柜,透过透明的玻璃
门可看见里面挂着琳琅满目的各款礼服,在晕黄柔和的灯光照射下,更显其璀璨美丽。
麦琪目不暇给她看着这些美丽嫁奷,心中赞叹不已,不禁低呼:“好漂亮!”汤君
明闲言莞尔,看着她自然流露的女儿情及憧憬的容颜,便说:“等你结婚时,送你一件
白纱礼服,并免费为你拍结婚照。”
闲言,麦琪立刻睁大圆眼直视他,一脸的兴奋。“你说真的,可不许反悔!”
汤君明亦感染了她的快乐,含笑地点点头。“真的,算是送你的结婚贺礼。”
“一言为定。”麦琪微笑望着他。
“一言为定。”汤君明肯定地说。
二人继续朝里走。
最底部是换衣间及员工休息室。
在置衣部与换衣间中间有一道由原木砌雕花的扶手梯,蜿蜒旋转延入二楼。
登上二楼,往左侧一望,映人眼帘的是偌大空问的摄影室,布满了各式道具,器材。
而右侧是一扇紧闭的白门,只见上头挂着“汤君明”三个字。
正当汤君明欲打开白门之际,一位门市小姐匆匆跑土来,气喘呼呼地说:“汤先生,
有你的电话,是骆先生行来的,似乎有急事。
汤君明匆匆朝麦琪说声:“对不起”!便连忙旋身径自跑下楼。
西琪在楼梯口等了一会,本想自行开门进去,想想又觉得不妥,便也转身下楼。待
西琪走回大厅,适巧汤君明放下电话。
他转身朝麦琪走来。
“家里有点事,我必须回去一趟。。你……”君明话语顿了顿,有点为难地思索着
该如何应对。
“没关系,我可以跟你一块回去。”话一说完,麦琪才惊觉自己似乎太鲁莽了,尴
尬不已!汤君明怔愣了一会,才点头道:“嗯!也好。路上我们再谈,你等我一会,我
上楼拿些东西。”
麦琪见他上楼后抬手自看了表,已午后3点多了,不知这一去会耽搁多久?于是她便
走到柜台,向方华借了电话,拨到医院找庄国栋。适巧他巡病房去了,麦琪只好请接电
话的护士小姐,代为转告他,说她临时有事,必须取消今晚的约会,她会再与他联络的。
挂断之后,麦琪本还想打回杂志社交代一些事务,却见汤君明已迎面而来,只好作
罢。
汤君明走近她,细心地问:“有事吗?”
麦琪摇摇头。“没有。走吧!”
※ ※ ※
汤君明沉稳地驾着车子由仁爱路行驶上建国高架桥,朝内湖方向而去。
因是下午玿散时刻,人潮车流并不多,车行速度分外流畅。而愈渐入郊区,四周景
色亦随之清翠宜人起来。
见此良景,麦琪忙摇下车窗,伸头而出,贪婪地深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汤君明见状,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忙将她拉回,并低声斥道:“太危险了,怎
么跟骆夫一样。”麦琪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若有所感幽默地说:“这年头新鲜的空气不
多了。”
汤君明闲言,不置可否地笑笑。
车上汤君明向麦琪解释,与他们同住的一位友人要搬走,本来是骆夫要待在家中留
守帮忙的,但却又因为他临时接了通告,所以无法如原定计画,所以他必须赶回家帮忙。
麦琪大方地表示,没关系,也暗自窃喜可以藉此更了解他们的生活。
车子在一栋老式建筑屋前停下。
下了车。汤君明伸手越过只及腰高的黑色镂空雕花铁门,扳开门栓,推门而人。铁
门向内作半圆型的弧度开展,且发出嘎吱的声响,许是久未上油了。
汤君明边走边向麦琪解释:这房子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跟骆夫住在一楼,二楼本
来是我在家的工作室,后来才借给从日本返国的朋友暂住。”
麦琪这才注意到,房子原来有二层楼。而二楼是自行搭建的,有如小阁楼般。庭院
右侧角落有一道白色的铁制楼梯可通往二楼。且与一楼的住户河各自独立而居,不互相
干扰。
※ ※ ※
麦琪陪着汤君明送走他的朋友后,两人坐在一楼的客厅,玿谧着并略作休息。汤君
明用塞风式的咖啡器皿煮了两杯咖啡,浓郁香味立刻传满室内,在一阵劳累之后分外振
人心神。
麦琪尝过咖啡之后,赞不绝口:并打趣道:“看不出来你那么贤慧。”
汤君明则淡淡地说:“都是自幼训练出来的。”
稍后,麦琪拿出“真爱”的文稿给汤君明过目。
汤君明接过之后,便坐到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麦琪闲坐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手握着咖啡杯,起身慢慢地踱到窗口。
她伫立在窗前,随意打量着庭院,仅一小片翠绿的草皮,中间嵌着一道碎石红砖供
通行之用。而四周仅有不知名的小野花恣意生长着。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刻意经营。
麦琪的视线最后停驻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之上,若有所思地发征好一会儿。
她略转过身,望着埋首于文稿之中的汤君明;待他一停顿,喝口咖啡,并朝她望来
之时:麦琪忽开口道:“租给我吧!”
汤君明放下咖啡杯,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不明究理。
麦琪见他一脸疑惑,便走上前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明白地再道:“我的意
思是,你们二楼的房子,租给我吧!”
汤君明仍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麦琪解释说:“我哥哥结婚时,以及我接手杂志社之际便想自己搬出来住;因为杂
志社工作的性质,我必需要有独立的空间与安静,但是却因为许多因素而延迟了下来,
现在我嫂嫂又怀孕了,将来又加上小婴孩的吵杂声。所以……。”
汤君明看着麦琪诚挚地娓娓叙说原因,心底有份难以言喻的莫名情绪在翻搅漫漾。
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而且,让一个女子介入他和骆夫的生活圈中妥当吗?
他从烟盒里拿出一只烟来,思索着。
麦琪眸光清明的定定地注视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却怎么也瞧不出他的一丝
情绪。
麦琪轻咳一声,又试着说服他,“门外有独立的楼梯可进出,我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汤君明仍沉默地想着,该与不该!
西琪见他一直沉闷地抽着捈,低头不语万般为难的模样,也不想强人所鸡,正想放
弃之时,适巧骆夫回来了。
骆夫进门见到麦琪颇为讶异,因为汤君明绝少独自带朋友回来的,而且又是一名女
子!
“麦琪,你怎么来了?”骆夫掩不住惊讶的语气!”麦琪朝骆夫笑笑,“我拿上回
的采访稿子来给你们看。”
骆夫边点头边陈汤君明看去,立即看出他的不对劲:又转向麦琪也发现麦琪神色不
自然,便问道:“稿子有问题吗?瞧你们两个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说着便坐到汤
君明的身旁,拿起他面前的水杯便喝了起来。
汤君明将手上的烟捻熄,深吐一口气之后,才说:“不是稿子有问题。是麦琪想租
我们楼上的房子。”
骆夫不解地来回打量着他们。
汤君明接着又向他解释,麦琪为何必须离家独居的理由。
骆夫一听完,立刻毫不考虑便冲口而出,“好啊!”
西琪闻言,立即喜形于色,脸上笑出了二颗浅浅的小梨涡。
汤君明看见她灿烂的笑颜,不觉也栨起笑意;但为何心底仍有一股莫名的悸动在翻
腾着,隐隐暗示着他的不安。
而一向敏感的骆夫,此次却没发觉汤君明内心的波折,只见他仰头咕噜地一口气喝
完水杯的水,然后放下水杯,对麦琪说:“走,我们上楼去看看。”
当下两人便朝门外走去。
汤君明坐在原处,情不自禁地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在门后消失,不安的情绪却越来
越烈,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奋力地摇摇头,想把脑中的纷乱杂绪甩掉,习惯性地拿出香烟,抽了起来,将自
己埋人深浓的烟雾之中。
3
秋天的气息越来越浓重了,很多的世事人情,也都将随着时序的改变而改变,没有
人会有能力去挽回或改变什么,就砉时光留不住,而人的聚散无常也是一样。
这夜,国栋原本轮值的是晚班,却因临时接获通知,他的留学考试通过了,便连忙
请托与同事调班,迫不及待想亲自告诉母亲及麦琪这个好消息。
他明白,自从父亲过世之后,母亲便将全副的精神与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而令,他
总算有所成就可以慰藉她老人家。
一交班,便立刻先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庄母欢喜得直拭高兴的泪水,心想,
总算不愧对庄家的祖先了。
吃过晚饭,庄国栋又陪着母亲看电视剧;玿谧家常。直到母亲回房休息之后,他略
为梳洗一番后,便匆匆出门。
他驱车赶往麦琪住的小阁楼,怕她睡着了。从白天一接到通知,他便兴奋不已,但
却一直隐忍着不打电话给麦琪,深恐太高兴而一不小心便说溜了嘴,因为他想当面告诉
她这个好消息,并亲眼见到她愉快而美丽的笑靥,那是一份属于他们两人成就的幸福。
在这世上,除了他母亲之外,便属麦琪是他最担忧、最挂心、最亲爱的人了。
入夜时分,车行十分顺畅,不一会儿,他便已来到麦琪住处礼下。
庄国栋将车停在屋前。
往屋内望去,一楼是一片面黑,不知汤君明与骆夫仍未归?亦或已睡。
他再仰头望向二楼的小阁楼,仍亮着昏黄的灯光。庄国栋缓了缓自己激荡的情绪,
将双手伏在方向盘上,猜想着麦琪也许是又在伏案写稿,亦或抱着大抱枕躺卧在床上看
录像带。
麦琪搬来与汤君明、骆夫同屋而居之事,庄国栋知道之初颇为不高兴,虽然他明知
那两名男子不会具有杀伤力、或构成任何威胁,仍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友与两名男于同屋
而居。
但他的反对并未对麦琪造成任何影响。她向来对于自己的决定,都有绝对的把握,
从不轻易更改:而这件事,她又具站在“理”字之上,那更是任何人都无法左右了。
麦华及麦家的家人起初不赞成她一人出外赁屋而居,但终究拗不过她;麦太太并与
她约法三章:一、遇假日便必须返家。二、日日都须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如此方才应诺
她搬家独居。
过了秋,庄国栋也出入了好几次麦琪的住所,明了西琪与汤君明、骆夫的生活并无
冲突,因他们的工作时间皆属自由性,与麦琪恰好错开。而麦琪又是从庭院的楼梯进出,
鲜少与他们打照面,庄国栋这才放下心来。
自从麦琪搬出来之后,每当庄国栋下了夜班,便径自往小阁楼去,也不回家。
到小阁楼时,麦琪已睡着了。他轻声地梳洗一番,然后上床搂着麦琪入睡。
有时,麦琪仍伏案写作、或看录像带,见他来了,便会停下手边的工作,两人一同
到附近散散步,或待在屋里泡茶聊天,然后他才返家。
两人过着俨如小夫妻般的生活。庄国栋因而常对麦琪打趣道:“早知如此,就该积
极帮你找房子了。”
这话当然不免引来西琪一阵娇嗔。
想起麦琪甜美的笑靥,庄国栋不禁嘴角上扬,浓情隘满怀。他锁好车,走了出来。
※ ※ ※
麦琪一脸懊恼地再一次揉掉眼前的稿纸,无奈地望着一桌的纷乱,心神烦困不已。
Todayisnotmyday!她想。
稍早在杂志社她便已不对劲,总觉得心慌慌的,做什么事都无法集中心思、精神恍
惚:还为一篇文稿小错误而在杂志社里破口大骂那些小编辑:她明知自己其实有点小题
大作了,却仍忍不住大发脾气。
回到家,略微休息,又开始赶稿,思绪仍被阻塞,烦困未消。索性推开一切。开了
包洋芋片,坐到电视机前看录像带“热血男儿”是她最喜欢的导演、最喜欢的演员,却
怎么也看不下去:银幕上兀自搬演着虚构的人生,她的思绪也兀自飞扬着:谁也没碰着
谁。
蓦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好象是国栋。
她将电视机的声音关小,静静地仔细聆听一会,却什么也没有。
她若有所感地起身走到窗口,朝外望了望,一片黑鸦鸦……,咦!门口那辆车……?
她随手拿件外套披上,走下楼去。
庄国栋一下车,甫站定,便见一熟悉的身影迎他走来。
“麦琪!”
麦琪见是庄国栋,一走近他,便高兴地依偎进他怀里。“真的是你,我没听错。”
庄国栋被麦琪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他伸手环住麦琪的肩,轻轻将
她推开些,好教他能看清她的脸。
怎么了?这么想我?”他虽觉莫名,但仍难掩兴奋之情,促狭地说道。
麦琪又将头靠到他怀里,低低地倾诉说:“我令夭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整天心神不
宁,做什么事都砉失了魂似的,打电话又找不到你,我好害怕,好象有什么事要发生似
的。”
闻言,他环住麦琪肩膀的手,这回是将她搂的更紧。他懂了,这就是所谓的“心有
灵犀”。原来她感应到了,如此一来,倒教他不知如何开口?
麦琪似感到他的疑虑,微仰着头,着急地问:“真的有事吗?怎么来了也不上去?”
庄国栋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眸,忧喜掺半地说:“我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