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没用,你来,你过来……”
“做什么?”
“你过来。”
毕竟不是生分的人,三年的情爱,两个人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对方,心身交流,缠绵缱绻,已经融为一体。该死的那个算命先生,不,白佐认为原因不在此,原因在于不知是哪位王母娘娘从中作梗,硬是要把他和她划在一条天河的两岸。但再怎么反目成仇,也不至于畏惧这咫尺距离。初雪走过来,走到白佐身边,白佐围抱住她的臀部,把她按坐在自己的腿上,粗暴地吻她。
初雪没有推拒任他吻,但紧闭着嘴唇。她知道此刻必须对他有所迁就,但不能误导,不能像以往那样一接吻就齿舌交盘。这个人他敢在办公室把双脚架在桌子上,他的胆子是很大的,惹火他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白佐以为初雪会抗拒,初雪的顺从,让他感到意外。他觉得初雪的顺从比初雪的反抗更把他从主动推到被动的位置上,她是以静抗动,以顺拒压,以柔克刚,彻底打破今晚白佐所设想的格局,让白佐惭愧而归。这是谁教她的?初雪过去没有这样的城府,这背后肯定有人指点,这人肯定是李贤仁。白佐想,再有高人指点,我今晚也要摧毁你们的防线,让你们彻底溃败。
白佐站起来,霍地横抱起初雪,像举重运动员要破世界纪录那样一吼而起,初雪猝不及防,手脚在空中划动,挣扎着大喊:“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白佐从没见她反抗过,过去他再粗暴,她也从没反抗过,反而是甜蜜地半推半就。现在越是反抗,就越显示出她的异心,他只有粗暴地凌辱她,才能消除嫉恨。
白佐强有力地抱紧初雪,初雪像一只小鹌鹑一样蜷缩在白佐的臂膀中。白佐虽不伟岸高大,但他在大学里是校田径队员,臂膀和双腿练得像铁柱一样。白佐托举起初雪,按了墙上的那个按钮,隔离的墙裂开了。这次不像第一次,这次他是抱着不断挣扎、不断捶打、不断咒骂的初雪走进这间暗设的洗浴室。
“对不起,Frustration Aggression(挫折攻击)……”
二十八
当白佐从初雪身上下来时,他发现他的生命之柱鲜血淋淋,再看看初雪,她的成熟的生命之门也在滴血,床单上一片殷红。
初雪咬着牙泣不成声地骂:
“白佐,我恨死你,你不得好报!”
白佐预先并没有计划要“挫折攻击”,那是他在嫉恨中丧失理智的行为。初雪哭泣着擦身穿衣时,他还扬扬得意,但当初雪含泪离开时,他开始懊悔了。他回想“挫折攻击”的全过程,起先初雪不断抗拒,后来感觉抗拒无望,就干脆放弃一切反抗,任凭白佐施风布雨。白佐先是认为这最后一次是理所当然,从他对初雪的深情厚爱来说也不过分,三年中他无数次像这样占有她,每一次都是以她的满足和感激而告终。但是这次白佐错了,他发现身下的初雪像一具活着的尸体,他是在奸尸。他知道他大错特错了,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个错像一把刀割了他的心,他的心在滴血。
对比初雪,白佐觉得对韩慧的侵凌损害是可以宽恕的,而且韩慧也宽恕了他。
车过贺兰山时韩慧出血了,他知道那是流产,他以为昨晚就会流产,没想到推到今天。昨天他答应韩慧,同意她怀上他的孩子,是明显的欺骗。韩慧是个女孩子,人生阅历浅,自然不能识破。又因为她人生阅历浅,她把生个孩子看得像小母鸡下蛋那样简单。不要这个孩子,不但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韩慧负责,白佐觉得韩慧以后会体会到并且会感激他的。
韩慧脸色灰白,冷汗淋漓,白佐真害怕她会在他怀里死去。他催促司机开快点,那蒙古族司机车技一流,以赛车速度冲下贺兰山,穿过草原,直奔银川市人民医院。在这之前,白佐通过120打电话给医院,医生们早做好准备,一进院就抢救。到半夜,韩慧醒来了,脸上开始恢复血色。毕竟年轻,年轻的生命力顽强,她像沙漠中的赤麻子草又迎风招展了。白佐不顾病房中还有另一个病人,他和韩慧紧紧地拥抱,深深地接吻,人们当然知道了这是一对老夫少妻。
韩慧在银川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星期白佐日夜陪伴,悉心照料,尽了一个丈夫应尽的义务。几天下来,白佐双眼深陷,眼圈发黑,皱纹增添,形容憔悴。韩慧心疼死了,白佐却依然步履轻盈,精神饱满。白佐的悉心照顾、殷勤服务,换来了韩慧的谅解和理解。
韩慧现在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流产。月亮湖裸奔的激烈运动动摇了胎盘,裸奔回来后紧接着激烈地做爱,直接冲击了胎盘,还能不流产?既然流产了也没什么可惜,可恨的是白佐采用欺骗手段,她开始对白佐的为人产生了怀疑。他会欺骗她,而且是在这么严肃的问题上欺骗她,那他更会在其他问题上欺骗她。他有没有其他女人呢?这是韩慧首先冒出的第一个问题。如果他有着其他女人,而同时还跟她逢场作戏,那她绝不能容忍,她会马上离他而去的。其他问题她会原谅他,这个问题她是不会原谅他的。白佐说:“你看我像有其他女人吗?”从与他交往起,她的确看不出他有其他女人的迹象。他辩解的理由是,他当然会想到其他女人,他也有条件找其他女人,而且可以找很多女人,但是他把自己的仕途和名誉看得比女人更重要,他不能为女人毁了自己的仕途和名誉。他解释为什么会和韩慧好上,而不顾自己的仕途和名誉呢?他的理由是,他五十八岁了,他快到点了,他这一生为了仕途和名誉压抑了自己的幸福和快乐,而人的幸福快乐中,最幸福最快乐的莫过于性爱,他要趁着还有机会、还有时光,好好地享受享受、补偿补偿,正是这种享受和补偿的心理,使他产生及时行乐的冲动;而且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真心真意、真情真切地爱过他,为了这份情意,他当然不顾一切了。
韩慧相信了他,也只有韩慧这样纯真的女孩子才会相信他。白佐的表现也不俗,他的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关心呵护,大度果敢,使得韩慧痴迷沉沦。韩慧对白佐的爱主要来自与她的前男友、那个同乡同校的男孩的比较。那是一洼浅水和一口深井的比较,白佐自然比那男孩深厚雄浑得多。
白佐还告诉韩慧,人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和快乐时,往往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在这个过程中,可能是诚实的,也可能是欺诈的,可能是和善的,也可能是凶恶的,这是人的两面性。人的两面性怎么表现,全看当时的环境条件和自身的素质修养。孰轻孰重,孰善孰恶,有时很难掌握也很难评价。韩慧说他讲得太难懂了,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原谅他,谁叫她那么爱他。白佐达到目的了,他的另面让韩慧认识了,也让她谅解了。白佐觉得有时坦白比隐瞒更有效果。
但是,他的另面没有得到初雪的谅解和宽恕,初雪对他采取了报复。初雪有自己的独立见解,有自己对生活的看法,她内心固执,她的另面白佐无法理解和左右。
白佐正想着时,那个瘦高年轻人蹑手蹑脚地进来,把门掩上,悄声对白佐说:
“白董,你可能不认识我,我爸认识你。”
“啊,你爸是谁?”
瘦高年轻人说了一个姓名,白佐记起来了,那是他中学的历史老师。他很敬佩这个老师,老师的历史知识很渊博;这位老师也喜欢他,因为他学习成绩很好。
“我爸说你是好人,要我好好地照顾你。”
“你在哪儿工作?”
“我在警官学校工作,我们都是从警官学校临时抽调来协助工作的,你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那个胖子是我的同事,我们之间的事不要让他知道,不然他会出卖我们的。”
“我知道。你能不能给我打听一下,我到底有什么问题?”
“难道你自己不清楚?”
“我是有问题的,但不是经济问题,他们好像针对我的经济问题,我没有贪污,也没有受贿。”
瘦高年轻人有点为难地支吾着说:“白董,我说了你可能不相信,也可能会怨恨我,那些有问题的人刚进来时都说自己是没问题的,如何廉政,如何清白,为党和国家做过多少贡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等。有的还写血书,有的还以死证明,什么洋相都有。人其实是很脆弱的,像你们这些高官更脆弱,经不住几天,就什么都交代了。事实证明,越是说没问题的,越有问题,问题越大,几百万、几千万……”
二十九
“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
“是的,我想你也见识过了,如果真没问题千万不能瞎说,翻供也不是那么好办的。”
“是。”白佐会意地点了点头,感激地望着瘦高年轻人。
“我叫廖凡星,有事你叫我,我先走了。”
“谢谢!”他紧握住廖凡星的手。
廖凡星走后,白佐开始静心考虑自己的经济问题。
考虑自己的经济问题,自然首先要考虑在初雪的公司有没有问题。除了吃请几次,他没在初雪的公司报销过一张发票,没拿过一次咨询费,没领过一份福利,年节也没分过一次礼品。他这样做,是为了证明他支持初雪是无私的,不是为自己谋私利的,是为了爱,为了真爱。如果爱沾染上铜臭,这爱就打折扣了,会被初雪看不起的,就会减损爱的真挚,就会浇灭激情之焰,就得不到那种如火如荼的满足。
他从来没有像爱初雪那样爱过一个女人。他爱他的外祖母,因为外祖母接济过他一家人生活。他爱他的母亲,因为她在家境极端困难的情况下把他培育成才。他爱他妻子,因为她为他生养了一双令人嫉羡的儿女。他爱韩慧,因为他同情怜悯她的境遇。他爱初雪,是因为她唤起了他心中的追求,追求美、追求情、追求爱、追求欲、追求快乐、追求满足、追求幸福。这个女人,勃发了他的生命生机,焕发了他的工作激情,创造了他进取的原动力。失去初雪,他会失去最后的精神支柱、工作原动力和最后几年的生命喜悦,他会颓唐、沦丧。
韩慧也给了他幸福,那种幸福不是他追求得到的幸福,是她赐予的幸福,赐予的幸福永不如自己亲自追求得到的幸福幸福;韩慧也给了他快乐,那种快乐不是原始的野性的非理智的销魂蚀骨的快乐,而是有意识地去获取的快乐,有意识获取的快乐远不如无意识的兽性暴发的快乐快乐。韩慧给予的幸福快乐是对因为种种原因即将失去初雪的一种弥补和填充,他随时可以结束这种幸福和快乐。只是他的为人准则和责任感,使他不会轻易地将韩慧抛弃。他对韩慧说过,她遇上一个好人,一个好男人,一个老好男人,仅此而已。
韩慧现在把全身心都交给了他,虽然他口头上没有对她有过什么承诺,但实际行动上他是承诺了。他们经常互发短信,他清楚地记得那些扣人心弦的短语:“偷偷地在你怀里睡了一觉,从此,我的心和思念都戴上枷锁。”“有你的微笑烙在我心里,我什么也不怕!”“有你在身边,哪怕只是在梦里,也觉得踏实,我的心会因你而醉。”“一个女人所要的幸福和所希望得到的爱我都拥有了。是你让我的心里充满了温暖,从此我不再孤单害怕。”……
白佐是个性情中人,当他了解了韩慧的孤苦身世后,对她尤为关注。她父母的婚姻名存实亡,她父亲是一个中学教员,母亲是一个普通农村妇女,父亲离职到深圳打工,据说已另有女人。母亲在家务农,一个人拉扯一双儿女长大,父亲也有寄钱回家贴补家用,但是日子过得十分拮据。好在儿女争气,她考上大专,弟弟考上大学,她毕业工作后即负担起弟弟的学习生活费用。她说她去医院堕胎后连饭都吃不上,硬挺了过来。听到此,白佐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他发誓要照顾这个女孩子。他在银川照顾了她一星期,之后又双飞北京,找了一家条件好的妇科医院让她住院调理了一个月。小产相当坐月子,这一个月的调理让韩慧恢复了原初的状态,青春焕发。
白佐最早只是想把韩慧当作自己的女儿来关爱,越过这层关系是一则短信引起的。刚认识她的那年春节,她没钱回家,一个人在北京过,而白佐的儿女分别从美国、加拿大回来,一家人团团圆圆过春节。除夕夜,他接到她的一条短信:“夜里,一个人顶风冒雪在长街走,想你,念你,惦你……”白佐酒喝得有点多,偷着给她回了一条短信安慰她:“哈哈,就差要你。宝贝,你有恋父情结。”她马上回复说:“我就是有恋父情结。如果你要,我会给你!”白佐当时吓呆了,心想,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太大胆太前卫了,他只稍为撩拨,她就心有灵犀。
她第一次给他寄了一张生活照,照片上的她穿一件红色短T恤,白色紧身裤,把身体曲线衬托得很动人。照片上的她不怎么漂亮,但身材很匀称,人很成熟,比实际年龄大。他看了给她发短信说:“很年轻,很上镜,很性感。”她回复:“第一次被人赞美,我很感动。”他当时心里就掠过占有这个女孩的念头。她向他要照片,他揣摩她肯定是想看一看他到底有多老,他就把自己最近的一张生活照寄给她,他不想骗她,因为她知道他年龄有多大。没想到她看到照片后即回复:“好年轻,看不出有五十多岁,那样子只有四十多。”白佐想,四十多和二十多只差二十岁,这在当今,是可以接受的年龄差距。白佐想,这女孩子上钩了。后来她过生日,白佐问她要什么礼物,她说要MP3。白佐给她买了一个MP3寄去,发个短信说:“礼物寄出去了,那东西好像男人那玩意儿。”她回短信说:“可望不可及。”白佐心想,一见面就可以入港了。情人节了,白佐问她要什么礼物,她说小灵通掉水里了,要换一个,大约千把块。白佐给她汇了三千元。她说:“我没想到你会给我这么多,从来没人给过我这么多钱。”白佐想,人家给情人小秘是送房子、汽车,这小鬼没见过大城隍,这女孩很容易弄到手。
她的姐妹们知道她交了这么一个肝胆侠肠的朋友,纷纷要白佐请客,她向白佐转达了。白佐一次出差去北京,就请她们撮了一顿。朱蔚、张珊、王丹、李妮和她一起来,他在一家粤菜馆宴请。她和姐妹们很少吃这样价高味雅、原汁原味的粤菜,高兴极了,席上她们不断地赞他、嗲他、乐他、逗他,一会儿叫他白董,一会儿叫他老白,一会儿叫他白哥,一会儿叫他小白,最后举起杯,把玻璃转盘敲得“哗哗”响,说祝小白同志万寿无疆。她的姐妹们一个个都醉了,唯有她保持清醒,她打的把她们一一送回家,就回到白佐住的酒店。她的姐妹们醉生梦死的情形给白佐留下了沉重的印象。当他了解了她们工作、生活、家庭、婚姻恋爱情况后,知道这是一个弱势群体,他要帮助她们。他对韩慧说,你们不能再这样无目标无希望地在北京漂泊下去了,更不能把自己的命运和未来寄托在与客户发生不正常关系上,况且他们所在单位所进行的业务是打国家政策的擦边球,一旦中国旅游规范了,她们的业务就会萎缩、消退,她们就将面临失业的威胁。既然想在北京生存下去,就得有个长远的打算。他建议她们联合起来,创业办公司,或者简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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