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走在大河最前的一干军士忽然脚步一顿,目光惊愕地看着脚下。
脚下的冰面一瞬间开始开裂,如同蜘蛛网一般四处散开。这一段自然是没有盐去化水的,可周遭一个个如同魔术般画起来的小圈圈,却是将整个冰面上彼此之间的衔接彻底割裂。
扶苏没有自大到能让整个黄河荣华,而是选择破坏冰层的整体稳定。而是前不久发生在黄河上的大战已经动摇了这冰层的结构,而今扶苏再用盐来化水,更是加剧了这一进城。
咔嚓咔嚓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奏鸣让一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寂静了起来。廖柯席品震惊地看着一个个将士忽然从冰层上陷下去,一股子令人心悸的恐惧顿时占据了心胸。
天下崩乱 第九十五章:北疆变局乱咸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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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层裂开了!
蜘蛛纹路在一瞬间扩散起来,数万人加上无数车马在冰面上的行走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让冰层的承载再难维持。
如同地震一般,整个冰层开始摇晃起来。整个冰层失去了统一连贯,露出了最底下的河水。冰层并没有想象那般深达数丈,看着咫尺可见的冰冷河水,看着一个个昔日熟悉的战友袍泽掉落下去哀嚎不已。
整个撤退的廖柯和席品所部将士士气几乎崩溃,每个人都抓紧自己能够抓紧得到地方,试图固定住自己的位置。但摇晃的冰层还是不断将一个个军士甩下河面。
走在最前陷入流冰中的数千军士惶恐无比,廖柯和席品几乎在转瞬之间就做出了决定——带着亲卫将卒撤退!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这个能力去拯救这些在浮冰之上,生死不知的部曲了。在听到不远处轰隆的马蹄声后,廖柯和席品只是满脸惨白地催促着带上了亲卫中仅有不多的骑卒,齐齐换上了马具奔涌向南,一路绕过了那些恐怖的浮冰地带。
不错,扶苏出手了。每每抓住最为紧要机会的扶苏此刻同样没有手软,九千轻骑迅速出发。目标,却不是在阵中和李左车、期泽、苏角打得正欢的王离。而是在大河冰层上,陷入了巨大危机的廖柯席品!
数千骑卒分三队从三个不同的地点进入了大河冰层,庆倪带着辎重队一干精骑不断指路。作为整个计划的策划者,扶苏怎么可能会让这些浮冰干扰到自己的作战计划!
眼下北风冷冽,气温依旧寒冷。冰层在自然条件之下根本不会断裂,若不是扶苏改变,整个冰层依旧足够支撑数十万大军的征战。而今,这些浮冰成坑杀南军的一个个预定好的陷阱。而扶苏,却安然地命令自己的亲卫部曲在安全通道上畅然追杀。
当九千轻骑进入冰层上,肆意地将箭雨倾泻到在冰面断层上挣扎的南军军士上时。扶苏终于松了一口气,战局到此,对于自己的胜利,他已经再无任何怀疑!
“三军鼓起!”扶苏这时下达了总攻的命令,此刻,所有预备队被投入到了战斗之中。就连李左车和苏角身边的亲卫部队也进入战场!
若不是上官牟和萧何等一干文官死死拦截,恐怕扶苏还要带着自己身边的数百大内宿卫杀向战场。
虽说扶苏这个终极BOSS没有上场,但自此,大秦的军中却是传下了一个习俗。那便是当战局到了最关键时刻,无论是必胜还是必败,亦或者胜负将分的关键,主将主帅的亲卫部队都要上战场,白刃血搏,半步不退!
果然,李左车、期泽、苏角三人亲自领着数千亲卫的上场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在黄昏之时彻底压倒了王离的所有战意。本就在北岸不适合的车兵最先崩溃,其后,柳毅带着身边千数骑卒精锐死死护着王离逃离南下。
大胜的欢呼在整个战场之上随处可见。冰层的断裂,和轻骑的追杀让冰面之上的廖柯和席品所部都已经进入了绝境。
车兵统领王负更是战至力竭而亡,临死不肯受降,拔剑自刎。柳毅领着精锐掩护着王离南下逃亡,不知所踪。
至于廖柯和席品……
大河南岸大营。听着冰层上延绵而起的厮杀,涉间和曹参都是不由呼吸沉重。
这无疑是整个战役中,最后一次拥有决定性效果的战斗。而今,就发生在了两人的眼前。只是两人都无法去参加,因为扶苏此次计划是排斥开其他人的。
涉间和苏角对此都没有异议,两人身处最前线。涉间身为降将和王离有关系的不知其数,姑且不论,就说曹参。因为外城失陷,多少府兵都尉最后降了王离。尽管其后王离又解救回了这些部下,可谁知道这些人还有多少和王离是有关系的。
此次计划保密级别极高,投入又是如此巨大。不让涉间曹参这一分部参加进去,自然是合理无法辩驳的。
只是涉间和苏角并非一事都不可为!且不说王离寄予厚望和扶苏隔河相峙的河南大营已经被涉间苏角攻破,就说手握两万大军,苏角和王离纵然部下再如何疲乏,也是一支拦截围杀的重要力量!
天上雄鹰展翅,不多时,曹参身后一起快马纵来,一员明显是异族人血统的军士用生硬的官话道:“将军,计划已经开始。天网行动可以开始了!”
涉间和曹参相视一笑:“天网行动开始,不要让廖柯、席品。还有王离逃漏了!这些主要将官抓住一个,军侯校尉之赏也未为不可!”
“喏!”众将士齐声高呼。
汇聚在大河南岸的两万军士开始分散,一队队将士奔赴四方,开始围追堵截。
最先落网的,便是廖柯。这位仁兄千辛万苦躲过了一路上扶苏亲卫三营的轻骑追杀后,这才发现自己在军中赖以为生的亲信部曲已经丢了个精光。
恰逢此刻,竟是叫他遇见了从河南大营突围而出的散兵游勇。见了这些兵丁,廖柯这才知道河南大营已经被涉间和曹参偷袭之下,易主了!
听到此处,廖柯心中已然绝望。什么抵抗的念头都是没了,于是最后竟然领着仅剩的部曲,一路朝着河南大营奔去,径直找到了涉间曹参,纳头便拜,口称罪将乞降。
涉间和曹参大喜过望,安然受降之后,便去打听席品的下落。
席品的处境比廖柯好不了多少,东打西撞,好不容易拼光了部曲这才侥幸逃脱了羊牟的追杀。一路南下,本是打算着和廖柯商议出一个办法,却不料廖柯早早将几乎所有情报全部倾倒了出来。
于是顺藤摸瓜,涉间曹参领着兵马追杀过去,果然发现了席品的踪迹。
见被围难逃,席品倒也是个硬骨头。转眼便明白是廖柯出卖了自己,一顿臭骂将廖柯骂得抬不起头来,怒视北方,最后面南拜首,拔剑自刎。见此,涉间也感慨非常,命人厚葬了席品,最后左右查探,却怎么也查不到王离的下落。
天下崩乱 第九十五章:北疆变局乱咸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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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离是北伐大军的主帅,若是逃了这厮,实在是个莫大的缺漏。故而,整个黄河沿岸四处遍布了追寻索拿的军士。扶苏更是向九原郡、云中郡、雁门郡、以及特科、晋阳行在的刑部六扇门等等机构抽调精干人手,迅速开始搜索缉拿。
为的,就是不让王离逃漏。
北伐大军最后的主力覆灭,黄河上的冰层不稳让处于崩溃边缘的廖柯和席品所部已经成了末路之徒。再加上肤施陷落、朔方解围、萧关固原陷落的消息快速传播下来。被困于黄河上的一干战卒依旧没了任何抵抗的勇气!
便是有死硬分子依旧不接受这样的现实,也会迅速被九千轻骑射杀殆尽。于是一列列雪橇被推上了黄河冰面,开始营救这些将卒。毕竟,扶苏的计划之中。这些将卒终究是大秦的男儿,纵然日后不能全部收编。可择优而释,面对罪行大的严加处分就是了。
数万男儿,配在边疆,那就等于为帝国的边疆巩固更多了一分基础。至多,叫这些人少些优良待遇就是了。
一桩桩一件件善后的工作被搬上台面,扶苏处理了一些极其重要不得假他人之手的政务军务后。便回到了九原郡行宫,虽然扶苏很想南下去慰问河南地的将卒,甚至直接去肤施恶心一下胡亥。
可毕竟刚刚大胜,北伐大军的余孽犹在。尽管涉间曹参、周勃孙甘以及伏承在秦北腹地搅了个天翻地覆。就是樊篱也屯兵固原,可毕竟还只是不稳之地。一旦发生了不测,让扶苏这千金之躯有了半分懈怠,那可就罪过大发了。
于是在一干文武的强烈反对之下,扶苏回了九原郡行宫。
回宫稍待,看着稍显寒酸的九原郡行宫。扶苏轻呼了一口气,笑道:“这九原郡行宫日后我若是不用了,每年都需要巨额话费在此。这九原城房价每年都涨,看着一干房东大发其财。我这个最大的房东,却是要倒贴钱进去!”
“天子居所,自然容不得他人染指。没了交换的作用,这行宫当然就有些不值钱起来了!”王芙抱着一个可爱的女婴走来,看着扶苏进了殿中。将女婴给了身边侍女,笑着服侍扶苏换了简易变装,回道。
扶苏点点头,欢喜地逗弄了一下小女儿,笑道:“我大秦历代先王,都有这修建宫阙的喜好。只是这劳民伤财,着实有些为难了百姓。以后,有那宫殿我三年未有居住,其后两年也不会居住的。统统发卖给那些富户好了,不然每年修缮都是一大笔开支!”
“这事情若是叫萧左丞知道了,少不得要欣喜得跳起来!”王芙又是调笑。
扶苏温言一笑,道:“他是极有才干的,可再有才干,也总要有钱给他支使才好。对了,芙儿!”
“王上……说了这么许多。可是担心月芷娘子的事情?”王芙看着扶苏越发成熟稳重的面容,有些酸涩:“哥哥生出了这么多事情,做妹妹的心里也极是难过。连累得夫君,也要为我顾虑许多!”
的确,扶苏说了这么多家常话。就是想让这气氛缓和缓和,总不能这边刚刚将人家哥哥追杀得如同狗一般,也不顾惜自己娘子的感受。生硬地再要去纳一个妃子,扶苏当众喜欢那明光甲的模样,怎么也走脱不了王芙的耳目。
念此,扶苏摇摇头,将眉眼多是勉强笑容的王芙揽入自己怀中轻声嗔道:“傻丫头!”
说着,少不得一番甜言蜜语使劲地灌了进去。不多时,又是双手不安分地游走起来,少不得温香软玉,最后红帐之下,人儿搅动。多少旖旎付与其中,柔情蜜水,用心浇灌。
直弄得王芙连声告饶,一副甜蜜满足的神色。扶苏这才提出了去咸阳阿房宫迎娶月芷的请求。
王芙此刻哪里还有力气去分辨,连声道着:“都依你。”
这才娇懒地沉沉睡去。
王芙睡了,扶苏却没睡。他想起了许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的计划。那些比决胜王离更加深远,等级高的计划。
扶苏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蒲鑫的影子,还有石姜的影子……甚至,一个名作子婴的男子。
咸阳。
章台宫。
大秦历代国王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便是修筑宫殿。几乎每一个王都会修筑属于自己的住所,比如始皇钟爱的阿房宫。当然,倒霉孩子胡亥就有些无奈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比阿房宫更好的宫殿,于是他只能增加一些小地方。若是想要超越自己的父皇,那他首先注重的,得在开疆扩土之上超越自己的父亲。不然,修筑比阿房宫更加奢华庞大的宫殿群无疑是不可能的梦想。
且不论胡亥的住房问题,就说遗留下这么多的宫殿,也的确让内史一干人官员有些烦闷。
咸阳内有许多宫殿,且不论阿房宫这样极其出名的。就说始皇陵旁边,就有步寿宫,步寿宫旁边,还有步高宫,这俩宫殿中间还有一个鱼池景观。
在灞原北边的灞河边上,还有个芷阳宫。在后来的秦二世冢旁边,还有个宜春宫。
在咸阳的西北边上,也就是咸阳宫区这里。还有一个望夷宫,内史衙门的东北,还有一个蓝池宫。
渭河的南边,也就是后来长安市的西北边。还有一个兴乐宫,兴乐宫的西边有一个华阳宫,华阳宫的再西边,也就是牛首池的东边,那便是章台宫了。
至于阿房宫,那正好是章台宫的正南方。
这么多宫殿,内史每年都需要拨付大量的钱款以及重要原材料去修缮,去保持。但内史官署,包括李由,却都没有打算将这点钱省了。虽说眼下赵高权势越发滔天,而胡亥越发久居深宫以至于皇室不振。可李由还是没胆子去挑战皇室威严!
至于这其中内里,竟然不是因为胡亥!
而是因为一个叫做子婴的人!
因为扶苏的穿越,掌握住了半壁大秦江山的胡亥忌惮扶苏,没有将屠刀举向自己的兄弟亲族。虽说大肆囚禁监视了起来,可终究还是没敢见血。
至于那些真正有实力,德高望重,和朝中老臣勋贵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高辈分皇族。那更是胡亥需要忌惮拉拢的存在!
这样的人在整个大秦不多,不然胡亥还不得给逼疯了。
这样的人还是有的,不仅如此,他还是大秦的宗正。也是而今居住在章台宫内,那个让内史不敢动作的男子,子婴。
子婴是始皇帝嬴政的弟弟,也就是胡亥的叔父。大秦而今的宗正,也就是说是皇族的成员的管理者。宗正,是负责处理皇族事务的九卿级别高官。地位十分尊崇!
此刻,独立章台宫上的子婴看着正南方的阿房宫,满目都是昨日的场景。
从肤施传信到咸阳用的时间一般来说,也不过几日罢了。若是紧急军情,不吝惜战马,更是只需要一日甚至更短。于是当肤施陷落,沈舍叛变的消息传到咸阳之后。
中丞相赵高立马便关闭的咸阳城门,以北边军情有变为由强令朝中官员入朝叙事。
子婴也在邀请之列,从初始的震惊到而今的森冷。子婴如何也忘不了赵高的嘴脸,而今想,子婴已经将昨日之事视为耻辱!
昨日,阿房宫。
牵着一头梅花鹿入宫的赵高显得十分怪异,但身为中丞相,尤其是在战时,心狠手辣从未手软过的中丞相。他牵一头鹿进来又有何问题?宫门的侍卫头领蒲鑫十分贴心地询问是否需要代为牵引,而让中丞相舒舒服服地躺在步辇里面。
尽管这已经被赵高习以为常,却是以前帝王天子才有的权力。
赵高只是倨傲地轻哼了一声便算作了对阿房宫侍卫头领的应对,继续牵着自己的梅花鹿,招摇无比,却无人敢惹。一路上,尽皆侧目。
直至到了阿房宫殿内,众人依旧未接此番紧急入宫议事究竟是何缘故。只有李由、冯去疾以及子婴这等顶级人物才明白内里,肤施易主!
这无论如何,都是如同十二级地震一般威力巨大的消息。既然说政治是军事的延续,那么这场胡亥和扶苏的战斗中,若是胡亥败了,赵高自然也没有半分幸存的道理。甚至,毫无疑问,震怒之下的胡亥绝对不会绕过赵高!
依着胡亥而今越来越暴躁易怒,猜忌多疑的性子。恐怕消息一旦传入胡亥耳中,赵高就定然会身死当场。
只可惜赵高手段够快,在李由、冯去疾、子婴三人刚刚知晓了消息之后,便强硬地宣布将所有人召入宫中。严密监视,缇骑四处。整个咸阳,一片恐慌!
而今,赵高又牵了一头梅花鹿进来。三人见了,心中都是犹疑谨慎。
不多时,面色苍白血色寥寥的胡亥神色不振地不入了殿内上首。奢华的阿房宫内,檀香萦绕之下,胡亥这才起了点精神。看着赵高牵了一头乖巧的梅花鹿进来,笑道:“丞相,今日你牵了这一头梅花鹿进来。不知是为何事?”
“陛下,这怎么可能是一头鹿呢?”赵高神情十分惊愕,不解道:“这分明就是一头马嘛!”
赵高说完,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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