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晨见此,也跟着配合孙甘的举动。心中却是感叹这支果然不愧是曾经雁门郡兵的底子,这种艰难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坚持下去。而孙甘也不愧是从军十数年的老卒,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鼓舞起士气的机会。
只是这样一来,压力可就到了他身上了。若是到时候拿不出补给粮饷,他牧晨还不得给他们生撕了?牧晨心中一顿苦涩,六室又不是后勤部,哪里把能给养送上来?
这样的话也就只能想想罢了,牧晨摇摇头,看向身边神色尴尬的中年将领王务,心道:这些本就是他们该接手的事情,到时候,就看他们能拿出多少干货了。
入了孙甘的帐内,也就是一个简陋至极搭建起来的小帐篷。宾主落座,牧晨清咳一声,看向身边的王务,道:“孙甘校尉,卑职介绍一下。这……是涉间将军的部将,王务。”
牧晨这介绍委实有些尴尬,毕竟在榆中城时,涉间孙甘是城中主要的将领。焉能不知道彼此属下有哪些?
孙甘瞥了一眼王务,点点头,算是见过。
王务却不敢托大,他只是一个军侯更何况还是投降了敌军的军侯,眼下若是他的身份暴露出来。不需孙甘吱声,愤怒的骑卒们就能将他生撕了。
于是王务道:“涉间将军听闻牧晨派员所言,知道孙甘校尉所部而今境况艰难,故而,有心想要帮助一二。”
“一个降将,不想着为自家主子效劳,反倒是念起旧情来了!”孙甘反讽一句,不再说话。
牧晨却是干咳一声,目视左右,意思不言而喻。
孙甘心中按捺住惊异,挥退帐内一干人。只余下牧晨和王务,看着牧晨。
牧晨拿出一封手书,上面正是特科科首伏承的手书。
匆匆翻页看完,孙甘果然神色为之一变。几番呼吸压抑住惊愕、难解最后平复平静,看向王务道:“此次军需押运若是真被我们劫了,你们就不担心最后追查到自己身上?”
牧晨和王务对视一眼,皆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孙甘此人,面冷心热。若是客客气气地和王务说话,那才没了重归于好的可能。
没有人去穷究伏承手书上面写了什么,这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了。既然孙甘答应了和涉间重归于好,那一切都好说。
不错,涉间此次提供给了特科一个极其有利的消息。那便是王离贰拾万大军的辎重队,此次在咸阳筹措的辎重给养主要的并不是那些粮饷,而是此番王离再三要求供给的冬衣。
天寒地冻,固然让王离的进攻有了突然性,于是攻克了榆中,围攻到了朔方城。可若是后勤再跟不上,那么莫说能够打到晋阳了,只要能趁着黄河封冻,攻克九原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故而,对于此次冬衣的运送,王离十分上心。特科从固原抽调了兵丁,又让自己的亲子王逄领着一曲有最新咸阳马具配备的骑军坐镇,押运这批辎重北上。
而恰巧,这些消息被涉间从一个旧友口中得知。
眼下的孙甘骑军,没有给养,没有冬衣,连战马的口粮都已经消耗一空。这个消息等若是雪中送炭!
“让他好生保重吧!”孙甘说罢,让人秘密将王务送出,又是看向牧晨,道:“情报方面的事情,有劳你了!”
“这是属下的职责!”牧晨肃然回礼。
高奴县,直道。
鲜衣亮甲的王逄看着这批冬衣,心中微微得意,纵马绕着辎重队一圈,抽鞭教训了几个不听话的民夫,抖擞了一下精神,继续走在了前头。
除了王逄本部一曲骑卒一千五百人外,还有护军三千余人,民夫五千余人。因为此次运送的军粮不多,所以尽管运送的是五万套冬衣被服,可用的人却也不多。
将近一万人蔓延走在驰道之上,对此王逄却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知道后方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再加上各个地方都有大军驻守,肤施、固原、咸阳这个三角内根本没有可以威胁到三曲战卒的敌军。
至于那所谓漏网之鱼的孙甘,王逄倒是不在意。这冰天雪地,又没有接应,没有军粮冬衣供给,三千人加上六千匹马,人吃马嚼的最终不是被军队围剿,就是最后溃散或者覆灭在哪个山上。
这般想着,王逄只觉得眼下这任务当真是惬意的很。一边哼着小曲子,一边慢悠悠地带着辎重队一路前行。
大秦的直道路面极是平坦,以大秦的工程技术实力,区区路面平整并不是难事。而且周遭还立起了一颗颗大树,虽说而今冬季树枝萧瑟,却还是许多黄叶挂在上头,未有辞去。
周遭两边,草丛微动。正当王逄想着到了肤施以后,如何去寻几个漂亮的女孩子时,忽地一阵唿哨响亮。愣神间,一个个邋遢却精神抖擞,双眼泛红之人齐齐冲出。
这些人一个个手持马刀,冲杀上来。漫长的辎重队此刻骤然遇到袭击,顿时成了一片混乱。
当民夫一个个躲避着战火的时候,分散在四处的护军也展开了反击。突袭之下,骤然夺得优势的劫匪好似后劲乏力。
正当王逄面颊泛红叫嚣着领着骑军冲入草丛树林之中冲杀这群劫匪的时候,忽地,直道之上徒然马蹄声滚滚。
五百余干瘦的战马驮着一个个双眼闪烁着昂扬战意的骑卒杀上去,而此刻,草丛之中忽然陷阱四出,一个个骑卒在树林草丛之中茫然无措。
天下崩乱 第六十九章:劫粮冬衣纷争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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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了,王逄在战马之上疯狂用马刺踢打马腹的时候,犹自一头雾水,自己怎么就败了?败得如此一塌糊涂,手握将近五千兵力,竟然被三千饿的头晕眼花的残兵打得如此大败…_)
这样的结果令王逄感到崩溃,但就是如此,他不得不承认,他败了
直道尽管宽阔,四辆马车并排着走都没事可在五百骑卒冲锋之下,让材官的迂回能力下降到了极点而王逄意气用事地领军冲进草丛之后,是让留下的三千材官没有了指挥官
于是在狭隘的直道上被五百余还有力气的孙甘精锐一举击溃,赶鸭子一般将一个个将卒的阵列冲溃,大笑着的孙甘看着王逄逃去的背影肆意无比
收获万千的孙甘领着一干士气旺盛的将卒收拾着战利品,一个个民夫已经逃散大半,孙甘严令禁止扰民,不过还是雇佣了那些余下的民夫
孙甘做主,将多余的冬衣全部馈赠给了这些并不富裕的民夫一个个民夫至少得到了五件冬衣,作为他们受雇这群乱兵的价格
五万件冬衣就这样流失了两成,但谁也没有对此觉得不对,看着一个个劲头十足的民夫将大车大包推向孙甘的山寨,一个个将卒都是乐得开怀
尽管这次运送的辎重以冬衣为主,可粮草依旧还是足够将近三万石的军粮完全足够一支三千人的军队食用一年,而收获的那些草料豆粕,也足够孙甘支撑一支骑军战马的供养
大喜过望的孙甘迅带着自己麾下三千骑卒成了活跃在王离后方的马贼,一次性搞定这么多军粮,再加上王逄一曲骑卒的溃散最后将一应兵械马具都“馈赠”给了孙甘,自然,军械之上也足够孙甘所部用上一阵子了
收获如此颇丰,叫孙甘再也无需担忧后勤上的压力
将这些战利品埋藏在深山寨子里后,孙甘十分积极地在王离的大后方当了一股马贼,十分强大,拥有越王离所部骑卒实力的马贼
而失去五万套冬衣的王离北伐大军,终于感受到了严冬的苦寒因为冬衣仅仅只是供应到了前线大军的三分之一,以及王离嫡系大军的一半于是贰拾万大军不得不行进到河南地的时候就不得不停滞不前,等待后续的辎重
而王离能够使用的,可以遮风挡雨的,竟然是折冲府都尉杨文抛弃的驻远堡
驻远堡因为和席联大战良久,最后搞得驻远堡战后残破不堪若不是曹参领着援军击溃了来犯之地,恐怕驻远堡已经成了席品所部的桥头堡但饶是如此,曹参还是十分坚决地拒绝了杨文留守的建议,而是将驻远堡周遭数个次等府军民一起后迁,一方面加强朔方城的实力,一方面也有坚壁清野的策略
失去了驻远堡的居民,又是战后未有修缮,而今这驻远堡的居住环境可想而知
但为了抵御北风凛冽,最后王离还不得不发动军士,又好生将驻远堡给修缮了一次
但驻远堡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县城,尽管是全军事化的堡垒,可平常驻军顶破天三千人而今一下子拥堵进了十余万大军,顿时将驻远堡周遭挤了个团团满满
最后,也就王离的亲军嫡系能够进去其余非王离嫡系的,比如沈舍所部两三万人,就只能在城外甚至迎风之处呆着了
至于副将沈舍,倒是领着人在西门城楼内安营扎寨了下来没有那朔风吹拂的苦处,到最后,沈舍自己也懒得去为自己的属下争取什么在王离表面的尊敬下安安静静地等着分军功
而今,北风呼啸之下,南门这处稍稍得以安静的地方上,十数骑探马从各个角落忽然奔向城门处守门的卫士刚要阻拦,看到这些骑士上挂着的金牌,顿时收了脚步,老老实实拦住身边不懂事的人,语重声长道:“敢去拦这个,不要命了?那可是金牌快马,敢去阻拦,小心自己脑袋”
来的城门卫士自然感激地对老前辈道了谢,随后在老前辈鼓励的目光之下挺直脊梁当个合格的城门卫兵
来的挺直了脊梁站着,此刻又是数十骑奔涌而来,身后,还有两三百或远或近没有跟上的骑士来的这下擦亮了眼睛,死死盯着马脖子上看没有没那块亮闪闪可以杀他不犯法的金牌
一看,没有
顿时,急于表现的门卫又是要挺身而出拦住这伙视军法于无物的狂徒还未动身,身边又响起了老前辈语重声长的话语:“小子,这眼睛,还没擦亮啊这伙人,你也敢拦?”
来的低头呐呐不言,最后低声道:“不是没金牌么……”
“那领头衣甲不整,兵器不见的少年郎以后可记准了这可是大帅的亲子,看这架势,八成是打了败仗寻常你若拦了这群贵家子,恐怕还能一笑而过只是一顿鞭子了事”老前辈轻哼了一声,又道:“可这时候,你要是敢拦了本来就因为打了败仗怒火心火一大堆的贵家子给你的,恐怕就不是一鞭子,而是要你首级泄愤了”
来的顿时焉了下来,脊梁也直不起来了但油滑,却是甚了站一边,呆呆立着,若干年后又是一位老前辈
且不管城门处这一老一少如何对话,奔马入城慌不择路的王逄脸色真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而当王离知晓情况之后,立马着人召王逄入了帅帐一见王逄神色凄惶,王离顿时就是眉头一皱
往日伶俐非常的王逄此刻没了一点眼力劲,依旧是那副没精神没骨头的模样看了这,王离既是惊奇,又是不满,道:“孩儿,到底出了什么事竟让你如此颓废?”
此刻,王逄还未回答帐外忽然一声喘着粗气的骑士下马进来,喘了口气,在一干拔剑的声音之中险险举起了金牌
一干收剑的声音之中,王离也被这吓了一跳,心中猛然一沉知道这是极其紧要的军情才会如此做派,顿时疾声问道:“金牌探马,前线可是有紧急军情?”
那骑士总算缓过了气,惊异地看到王逄就在帐中
见此,王离的心情忽然猛地一沉
骑士此刻开口道:“从咸阳发来的五万套冬衣和三万石军粮,在高奴县直道叫孙甘所部骑卒给劫了”
“啪”王离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忽发雷霆震怒,指着王逄道:“孽畜,枉我用你去护送粮草,竟然如此大意来人,给我押下去,死死看押待战闭再来论罪”
“喝”左右卫士可没那么多情面去讨好少将军,顿时王离震怒之下,顿时便将王逄给拿了下来
王逄面色憋红,心中既是羞耻又是愤怒,羞耻于自己的战败竟然这么快就给人捅了出来愤怒又是自己竟然会被如此作践,堂堂少帅,竟然被几个亲卫拿下按在地上,如同猪狗一般
王逄刚要发力挣脱左右,却看见王离身后柳毅使劲地给自己眼色
王逄心中思索,猛然明白了什么感激地朝着柳毅望了一眼,最后面如死灰一般地被几个人拉了下去
王离没有看到柳毅对自己儿子的动作,而是痛心疾首对帐内下首副将沈舍道:“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竟然惹出如此滔天大祸,某王离,定然不饶他便是我亲子,此次我也定要拿他以正军法”
沈舍心中冷笑,面上的笑容也有些干巴巴的但他终究还是没敢这时候翻脸,自然也要配合着王离做戏丫的,不就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不想给自己处罚么?
尼玛竟然还把我给拉了上来沈舍心中腹诽,他知道别看王离叫嚣着要严惩自己的儿子,可实际上,只是板子高高举起,最后轻轻落下罢了此刻在自己眼前提起,只不过是利用自己或明或暗的威胁,叫沈舍出言挽救罢了
沈舍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道:“大帅军法严明,我等自然都是知晓可而今大战在即,九原、云中、晋阳军力调动频繁而且今年气候颇为寒冷,只怕九原一段的大河就要封冻了到时候,这天堑也就成了了坦途一举攻克九原,转道南下晋阳,便大事可期如今真是用人之时,我看,这王逄也是颇有才干,莫若剥了军功爵,发配小卒?”
王离面上颜色一缓,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接受这个建议但心中实际上是矜持非常,你沈舍再厉害,难道能厉害过当初的我?眼下的王离就如当初的蒙毅,只是这沈舍,却是比当初的王离差远了
若是换做他和蒙毅,蒙毅想要处罚苏角这般做作,他王离就敢直言顶撞
但眼下,他沈舍终究只能婉转地表达这不敢翻脸的意思
心中冷笑,王离面上和曦地笑道:“岂可,焉能这般轻易放过这小子王某既然说了要严惩,那便不能这般轻易地让他出来安安心心呆着紧闭,令其自己回去反省”
沈舍面上笑容顿时僵硬起来,心中一顿暗骂,可面上却是不得不绷起面容,道了一声告退,回到自己营帐却是一通发泄
“王离,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干嘛要拉上我,来羞辱我吗?”沈舍心中满满都是这句话至于那丢了五万套冬衣和三万石粮草的军国大事,却不见了影子
天下崩乱 第七十章:九原众生夜捧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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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严寒没有阻拦住商队对金钱的追逐,九原城,这座北方商贸的重要中继点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只是冬日的北风让一个个都穿上了臃肿的冬衣。
作为直面北疆异族的商贸重要基地,和西方丝绸之路的重要中继点。九原城在进入扶苏的执掌之后,渐渐少了那些军事化的印记。
或许是扶苏刻意要消融长城军团对这座新兴城市的印记,故而而今的九原城内,除了两个部的驻军外,大部军力已经转移到了城外被划分为军事禁区严厉看管的永久性军营。
逐渐增多的移民和来自军人的消费,再加上商路的繁荣和军事治安的安稳,一切的一切都让九原城渐渐成了北方塞上的一颗闪耀的明珠。
而此刻,南方渐渐增多的军情则让九原多上了一丝肃杀的味道。时常可以见到军人逮捕细作的场面让九原城内的气氛渐渐多了凝重,但这些都没有阻止城内的继续繁华。
消费依旧在继续,酒楼依旧高朋满座。只是谈论的话题渐渐从草原部落惊人利润到了南边的战局。
除了早有勾结的商人外,没有人希望南边的那位来执掌北疆。且不说北方广袤草原的安全隐患会不会被保护住,就说南边一个个日益增多的苛捐杂税也让人心在滴血,至少在扶苏的治下,尽管有商税,却都是在合理的范围内。
十字大街上,忽然尽是冒出一个个往日鲜少出门的豪商巨富,这些只在幕后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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