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当时在霍家举步维艰,也很是为难,因而一有华姨娘这个公府老人暗中示好提点,吴氏自然是心中感激,因而倒是在定国公跟前说了许多这位华姨娘的好话,这一来二去的,吴氏也算是在定国公府立稳了脚跟,而这位华姨娘也得偿所愿,生下了一位哥儿。
初初听得这个故事的时候,谢菀倒是有些佩服这位华姨娘,能在定国公府这般复杂的人家中,找准自己的位置,确立自己的目标,再一步一步实行,这般的心机胆色,倒也不俗,只是宋氏却很不以为然,在宋氏看来,这位华姨娘是个心大的,在这种时代背景之下,一个妾室就应该本分,你受不受宠、生不生子嗣,都不该是你应该算计的,就算吴氏初入定国公府举目无亲,但也轮不到一个妾室指手画脚,而且还从中获利,这般行为既让吴氏失了作为主母的威严,又让华氏逾越了作为妾室的本分,这样一来二去的,难免不让底下人生出别的心思,好似这个主母是无用的一般,竟要靠一个妾室来打点内宅,这般行为端的是乱家之源。
谢菀听得宋氏的这番话后,心中不由得一阵叹服,还是宋氏这般精明的人看事情看的长远,倒是自己有些短视了。
说完定国公的一干大小老婆之后,宋氏又将谢菀未来的几位妯娌小姑做了一下点评。
谢家大房如今最年长的便是世子霍承瑾,两个弟弟一个是亲弟弟,听说也是定了亲的,至于定亲的那位姑娘,谢菀倒也认识,那便是文华县主沈玉秀。
说起这位县主,和谢菀之间的关系虽不如顾宁那般亲密,但是倒也算得上是脾性相投,所以谢菀倒也不是很担心,倒是宋氏有些发愁,谢菀作为长媳身份没有次媳高,这如何如何相处,却是一个大问题。
至于另一个弟弟霍承瑜,年龄却还是太小,如今也不过十三岁,因而短时期内倒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再说了,到底是庶子,比起既嫡又长还被封为了世子的霍承瑾,到底是差了一层。
至于大房的几位姑娘,大姑娘霍笙是谢菀的亲小姑,听说为人很是端正温婉,如今已经出嫁,嫁的人家也是不差,正是英国公府的世子徐青玉,至于另外两位姑娘,一位是陈姨娘所出的四姑娘霍筱,如今不过十一岁,和她那位姨娘一样,在霍家也没什么存在感,照着宋氏的说法,便是跟屁虫一般跟在五姑娘霍笭屁股后面,形容也有些畏缩,并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而说起这位五姑娘霍笭,宋氏便有了一箩筐的话好说了,五姑娘霍笭乃是如今这位秦夫人所出,今年不过十岁,却已然在京里有了跋扈的名头,比如在英国公府长孙满月酒的当日,不顾自家姐姐霍笙的脸面,当中掌掴霍笙派来服侍她的丫鬟,并且口出狂言,话里话外竟是十分痛恨霍笙,这一下便闹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位霍家五小姐,不是个善茬。
当时杜氏也把这事儿当成个笑话讲给谢菀听过,谢菀当时听了,也就过去了,但是如今想起来,却是有些无语,这般刁蛮的小姑,自己日后怕是有的熬了。
等说完了霍家大房,宋氏又转口说起了霍家的二房。
霍家二房的长子霍承琛比霍承瑾略大一些,也早就娶了亲,其所娶之人,正是工部侍郎之女卢氏,谢菀一听这个消息不由得有些头大,前脚谢莹刚刚踩了卢家的面子拒了卢家的亲事,后脚自己就得和卢家的姑娘做妯娌,还有比这个更苦逼的事情吗?虽然说起来拒绝的人是谢莹,与谢菀没有半分关系,但是人家才不会看你们姐妹是否和睦,在人家看来这件事儿便就是你们谢家坐下的,不管是谁做的,都是代表了谢家,而谢菀作为谢家女,自然难辞其咎,想到这儿谢菀不由得有些头疼,明明是谢莹种的因,偏偏这个果却落到了她头上,真是悲剧啊!
而宋氏在知道谢莹拒绝了卢家婚事这件事儿之后,也是十分愤怒,不说有可能得罪了卢氏,便是但看这门亲事,那也是一门好亲,谢莹连这个都看不上眼,那宋氏真不知道她能看上什么了,只是宋氏愤怒归愤怒,却也不会去和谢莹说些什么,她既然愿意这样,自己又何苦枉做小人。
说完了霍承琛,宋氏又说起了二房的次子霍承琋,霍承琋乃是庶出,今年也不过十七岁,年前刚刚成亲,娶得人是安定候府二房庶女张氏,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宋氏也查过这位张氏,也只是个低调的庶女,嫁人前闷声不响,嫁人后在国公府也不是很引人注意,所以到也看不出好坏。
至于二房的两位姑娘,二姑娘霍筠是嫡出,性格上听说倒是不差,只是在宋氏看来,这位霍二姑娘,和她的兄长霍承琛一样,都是深藏不漏型的人物,倒是有些难对付,只是到底是隔房的,对谢菀的威胁也不是很大,而那位庶出的三姑娘霍笍则是听说有些眼皮子浅,在京城的闺秀圈里,很是受人不齿,只是着点不好在谢菀看来,却是没什么,眼皮子浅倒是也有几分好处,因为好歹还有一个短处可以利用。
待得宋氏说完了国公府里的这些是是非非,谢菀听着也是有些头大,这般复杂的关系,她日后可是有的愁了,但是就在这个空档上,谢家却又有了另外一个好消息,原本因为水灾被困在半路的大姑奶奶和大姑爷终于进京了,这个消息同时也意味这一点,谢菀就要出嫁了。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终于赶出来一章。
第65章 征途()
谢芷回来之后被宋氏安顿在了谢家的东院客房,这一次再见谢芷却与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再是之前那个毫无生气的谢家三姑娘;此时的她满脸都是幸福和满足,便是再见宋氏也少了几分戾气;很是知礼的行了礼,就连送来的礼物都一丝不差,倒是让谢菀吃了一惊。
只是谢芷在谢家到底也没有多留,只锵锵住了三天;便搬了出去;搬到了陈家在京城的宅子里,谢放和宋氏倒也拦了拦,毕竟都是一家人;却住到了外面,总是有些不好看,但是陈家却早就做好了准备,三言两语的也就推辞了。
谢芷走的时候谢菀看着她和那位陈公子的神情,心中突然就生出一种感慨;也许对谢芷来说,谢家就像是一个牢笼,埋葬了她的少年时代,埋葬了她的亲生母亲,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想要逃脱,可是对谢菀来说,在谢家的日子便是她这辈子过得最肆意最快乐的时光,如今马上就要离开了,谢菀心中感受到最多的便是失落和惶恐。
再没有人护着她远离后宅中的那些纷扰了,再没有人能心心念念想着她了,她将亲身踏进另一个沼泽之中沉浮,或是她挣扎着上了岸,或是她彻底的被沼泽吞噬,她的新人生就要开始了。
霍家的聘礼杂七杂八加到一起便有五万两银子,谢家自然也得有所回应,谢菀的嫁妆也是凑了满满当当的一百二十八抬,霍家抬过来的聘礼原数不动又陪了回去,再加上皇帝、太后添得妆,谢家抬嫁妆那日,整个京城都被惊动了,这一桩天作之合的亲事,上到九五之尊,下到黎民百姓,人人关注,谢家和霍家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当然了此时坐在闺房中的谢菀却是感觉不到这一点的,她此时正眼圈发红的拉着宋氏的手,低声安慰。
这次的宋氏再不想之前谢萱结婚时那般的利落干练,此时要出嫁的人是她的心尖尖,她如今能忍着不哭便是她识大体了,又怎么能奢求她去搭理家事。
老太太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今日也特特早些来了河洲院坐镇,而谢家大房嫁出去的两位姑奶奶此时也尽数回来了,都端端的坐在谢菀的房里,低声安慰宋氏。
谢萱如今成亲已有几年了,倒是比之前利落了许多,她年前刚生了头胎,此时看着倒是比之前丰腴了不少,只见她脸上带笑道:“太太快别伤心了,明儿就是四妹妹的好日子,今儿太太要是哭了,明儿要是眼睛肿了可是不好。”
听得谢萱这番话,宋氏倒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涩意,笑道:“萱姐儿出嫁这么多年,倒还是一副巧嘴,今儿回来怎么没带你们家大姐儿?我这个做外祖母如今倒是还没见过。”
听得宋氏说起她的女儿,谢萱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阵涩意,她嫁入贺家三年,只在第二年才生出一个女儿,如今贺太太已经有了不满之意,她在贺家的日子也越发的难过了,如今她才明白当年宋氏走之前的那番话的意思,今儿若不是谢菀成婚,谢放又眼看着要调入京城,她还指不定要怎么伏低做小,才能出来一趟,只是谢萱心中想是这么想,脸上却还带着一丝笑意:“大姐儿也想来看外祖母来着,只是今儿早上起来似是有些咳嗽,如今倒春寒,我们太太心疼大姐儿,因而就硬把大姐儿留下了,说是反正日后还有的是机会,若是来了又病了,岂不是冲撞了四妹妹的好事儿。”
听谢萱这番话,宋氏心中倒是有了底,谢萱的大姐儿如今已有一岁了,竟然还没有起名字,今儿这般大的日子,贺太太也不让抱回来,这不是明晃晃的对谢萱不满吗?宋氏不由得皱了皱眉,贺家几代单传,到了贺显这儿更是人丁凋敝,贺太太这般形容,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是否也太过了些,毕竟这可是谢家的脸面,说不得日后还得她去和贺太太好好说道一番,总不能就这般任谢家的女儿受人指点。
宋氏心中这般想,脸上还是神色不变,温声道:“大姐儿还小当然是身体最重要,你太太也是为了大姐儿好,我自然不会介意,只是大姐儿毕竟是咱们谢家的外孙,等日后姐儿身体好些了,却是一定得抱回来让我看看的,老爷在江南的时候,就一直提想要看看外孙女,他这般的惦念,你也得全了他这个心思。”
谢萱一听得宋氏的这番话,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宋氏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谢家对她和对她的女儿的重视,若是今儿这话传到了贺太太耳中,即便是为了日后贺显的前途,少不得也得多多重视她一些,而大姐儿的地位也一下子提高了,因而谢萱此时,心中倒是诚心诚意的感激宋氏起来了。
“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老爷这般想着大姐儿,是大姐儿的福气,待得日后老爷回来了,我定日日都带着大姐儿来看老爷。”谢萱脸上的笑都多了几分喜意。
谢菀坐在一旁看着,心中也不由得一阵叹息,当年谢萱和贺显是多好的一对,如今却也因为生活变成了如今这番样子,她还隐隐记得当年谢萱三朝回门之时脸上的幸福,只是如今都已经被生活消耗殆尽,再也没有了当年那份单纯和鲜活,转而换上了世故和沧桑,这般鲜明的对比,是否也是自己日后生活二弟写照。
谢菀心中十分的忐忑,谢萱和贺显还有那一份青涩的纯真的爱情作为支撑,而自己和霍承瑾又拥有什么,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明日便要结为夫妻,谢菀心中竟生出一股恐慌,她紧紧的攥着手中那块帕子,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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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还未亮谢菀便起身了,琥珀用一块温热的帕子敷在她的眼睛上,减缓了眼睛中的涩意。
早就绣好的吉服也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边,谢菀看着裙摆上的那朵灿若玫瑰的牡丹花,那是她花费了三个月才绣好的,一针一线都包含了她对未来生活的幻想和渴望,她只希望……只希望出了这个门,等待她的不是荆棘,不是毁灭。
琥珀和樱草小心翼翼的服侍着她沐浴净身,然后又穿好了吉服。
今日请的全福夫人是顾夫人,宋氏的闺中密友,儿女双全,高堂犹在,她今日传了一身白子袍,看着便透着几分喜气,她拿着白玉梳子,一下一下的替谢菀梳头,口中念着吉利的祷文,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一般,低声在谢菀耳边道:“我们菀姐儿是个有福气,想来日后出了门子,也会和和顺顺一辈子。”
听着这话谢菀心中不由得有些空落落的,和和顺顺一辈子,是啊,她也就只有这样一个祈求了。
全福夫人替她梳好了头发,便出去了,继而又换了宋氏进来,她的眼眶有些发红,看着谢菀的神色中透着一丝不舍,谢菀突然就觉得有些难过了,这便就要离开了,自己带着这么多年的家,这便就要离开了……
宋氏坐在她身边,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大部分都是之前早已说过的,但是此时谢菀却听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听她说要如何对待姑婆,如何与妯娌相处,如何在霍家过得更好,颠三倒四逻辑全无,只是谢菀却像是在听至理名言一般认真,似乎就像在这一刻,将自己前半生的喜乐都刻进骨子里带出去,这样等到自己日后支持不住的时候,想想此时的幸福,便让自己有了动力,有动力继续前进,为的,也不过是不让宋氏失望罢了。
分离之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就当宋氏重复第十八变自己之前的那番话的时候,终于从前院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宋氏突然就失声了,就像是被什么人掐住了喉咙一样,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谢菀神情呆滞的看着自己窗台美人瓠中插着的那朵芙蓉,心中一下子变乱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有喜婆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道:“快给小姐上盖头,姑爷已经进了二门了!”
旁边的樱草听了这话,不由得瞪圆了双眼:“怎地这么快,大少爷和二少爷竟只拦了这么一会儿吗?”
一听这话,喜婆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娘可是说找了,咱们这位姑爷可是个文武双全的,大少爷那般有学问,竟也难不倒姑爷,那一首一首催妆诗做的,就是我老婆子听了,也觉得有文采,更不用提几位少爷了,而且今日跟着姑爷来的几位少爷,也俱都是公府中出来的贵人,小姐可是有福了,有了这般的姑爷,便是整个京城的小姐加起来,也不敌小姐的福气。”
这喜婆说话端的是讨喜,就连原本伤感的宋氏此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倒是谢菀却有些不以为然,有学问又能如何,那般复杂的背景,再有学问也不顶用,但是她吐槽归吐槽,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哪里容得她有意见。
宋氏当即就吩咐琥珀拿来了谢菀亲手绣的那顶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宋氏亲自给她盖在了头上,随着盖头一点一点的落下来,谢菀知道,自己的少女时期这就结束了,等在她后面的,则是更加艰难的旅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多多支持,潜水党都粗来!!!(╯‵□′)╯︵┻━┻
第66章 新婚()
伴着喧闹的锣鼓声,谢菀一身红衣出了闺门;谢子衡则正稳稳的站在廊下,满脸微笑的看着她。
谢菀伏在谢子衡的背上,只觉得安心;其实有谢子衡这样的兄长是十分幸福的一件事儿;谢子衡做事儿靠谱,待她也十分好,每每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起来的便是谢菀,在谢菀心中;谢子衡一直是一个大山般的存在;她心中只盼着这条路能永远不结束,让她能永远这般走下去。
只是这世上有些事儿并不能你想如何便能如何;她到底还是到了门口,只是谢子衡在放下她之前;却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四妹妹今日出了家门,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来找我,我必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菀听了心中只觉得一阵暖意,但是此时却不是感动的好时候,她只能强忍住泪意,微微点了点头,继而他就被喜婆扶进了轿子,彻底与外面的喧闹失去了联系。
从谢家到定国公府其实并不远,但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