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太太,苏姨娘有一个侍女跟了她许久了,腌臜事儿也做了不少,太太就给她一个痛快吧!”
谢放这番话说的是冠冕堂皇,一脸的正义凛然,只是嘴里说得出来的这些话,却微微带着一丝冷意。
宋氏心底猛地一寒,但是下一刻,却又释然了,苏姨娘既然做了初一,也就不要怕别人做十五,谢放从来都不是个良善的人,宋氏从嫁给谢放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而至于老太太,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微微颔了颔首道:“这样也好,等这事儿过了,就请净月庵的逸尘师太来一趟,念念经吧,接二连三的出这种事儿毕竟不吉利。至于家里的这些流言,月娘,就看你的能耐了!”
宋氏听了,赶紧站起来应了。
谢放看着这事儿解决的差不多了,心底里倒也生出了一丝快意,这么多年忍着苏姨娘,当年让她钻空子生下了谢芷,一个庶女倒也罢了,而她蛰伏了这么多年,居然又敢在子嗣上算计他,原本想着,把这一胎弄掉也就罢了,却没想到慎王府居然败落了,这真是天都在帮他。
如今终于弄掉了这个附骨之疽,他只觉得心胸都宽了三分,至于那个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弄鬼的人,他想都能想出来是谁干的,哼!有些事儿既然做了,那就少不得要出点血了。
第22章 处理()
那日宋氏以及谢放和老太太说了很久的话才散场,等宋氏终于回来的时候,谢菀的河洲院已经掌灯了,而谢菀正搂着谢子征坐在书桌前描红。
宋氏的脸色看不出一丝的异色,倒是谢放看着他们姐弟二人如此亲厚,倒是笑着说了几句‘菀姐儿如今也成大姑娘了’之类的话,谢菀看着眼前自己的父母,心里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整个谢府就戒严了,府里的大小奴才,都只许进不许出,这下子让那些心生暗鬼的人,心里不由得都有些犯嘀咕。
第二天一大早,宋氏就将满府的下人都召集起来,足足训了两个时辰的话,拍着桌子说要查明真相,当场就将伺候宋氏的几个奴才发落了,就连给绿竹园送吃食的张婆子都没有放过,直接打了板子撸了差事,撵回去了,更不用提那些嚼舌根乱说的人,要不是有宋妈妈在旁边唱了白脸,估计就得当场杖毙。
宋氏这般雷厉风行的做法,一时间谢府的奴才都有些风声鹤唳,不要说私底下嚼舌根了,就连那些自持脸面平日里横行无忌的世仆如今都夹着尾巴做人。
谢菀在一旁看得直发愣,果然,宋氏一出手,必定是要下狠手了。
但是在谢菀看来,这些下人倒是好说话,毕竟在谢府当差,你的命也就捏在主子手里,倒也是不敢真把事情闹大,那对你自己也没有一分好处,谢菀如今觉得最关键的是谢家高层的那个奇葩——杨氏。
谢菀的着位三婶是个奇葩,这个认知满府的人都是认同的,杨氏其人为人粗鄙,眼界又小,眼皮子浅不说,还有些嫉恨宋氏,虽然她平日不敢再宋氏面前放肆,但是要是逮着了这种给宋氏添堵的事儿,她是万万不会放过的。
所以一开始苏姨娘这件事儿出现的时候,谢菀最担心的不是如何处理这件事儿,而是害怕这件事儿传出去了,让那些整日闲的蛋疼的御史再参谢放一个内帷不修,那他们才是大大的没脸。
但是最后谢菀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低看了宋氏的功力,当日下去,宋氏趁着杨氏来蒹葭院看笑话的时机,也不知道和杨氏说了些什么话,最后杨氏走的时候脸都是青的,自然以后也不敢再说什么话了。
当时谢菀听着樱草眉飞色舞的和她形容杨氏的脸色,谢菀只觉得眉头忍不住的跳,想来也是,宋氏替杨氏收拾了这么多年的烂摊子,怎么会没有抓住她一个把柄呢,她果然还是杞人忧天了。
这件事儿就这样被宋氏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过去了,谢菀当时也是觉得奇怪,像是这种事儿不都该是找一个替死鬼先把事儿担着吗?如今这样没个结果的情况,着实是有些古怪。
但是谢菀也没操几天的心,这边家里追查的风声刚下去,那边却又出现了另一件事儿。
据说宋氏刚刚查明素玉原来是当年被苏姨娘杖毙的一个侍女的妹妹,结果第二天下午,谢菀刚刚从闺学里出来,就看见赵妈妈带着一群粗使婆子气势汹汹的朝着绿竹园而去,但是还没等到谢菀走回河洲院,就又看见赵妈妈满脸惊惧的一路小跑着回来了,即使是看见了谢菀,也是有些慌张的行了一礼,谢菀有心想问,但是看着赵妈妈找急忙慌的样子,还是抬了抬手放了她过去。
琥珀皱着眉看着赵妈妈急急忙忙的背影道:“赵妈妈往日也是个周全的人,怎生今日这般无礼。”
谢菀微微眯了眯眼,没说话,倒是刚刚从河洲院里迎出来的樱草有些憋不住的先开口了:“刚刚赵妈妈带着一群婆子出去的时候,我倒是听太太院里的芍药姐姐说过,说是苏姨娘的身边的素玉要坏事了,只是不知和这有没有关系。”
谢菀心头一跳,继而又压下了心底的异样,只是声音有些发冷的说了一句:“没影儿的话不要乱说,回去吧!”
樱草看着谢菀这般不同以往的严厉,不由得微微缩了缩脖子,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谢菀满腹心事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脸上看着不显,心里却已经是惊涛骇浪,宋氏这是要了结了苏姨娘的这件事儿了。
只是为何要等到现在?谢菀一时有些迷惑。
谢菀刚一进屋子,崔妈妈就迎了出来。
崔妈妈是谢菀的奶妈,崔妈妈的儿子也领着宋氏陪嫁庄子上的差事,因着这个庄子离京城远,所以崔妈妈这么多年了也没怎么见过自己的这个儿子,这次崔妈妈的儿子成亲,宋氏就给了崔妈妈一个恩典,让崔妈妈亲自过去给儿子置办婚事。
而谢菀知道这事儿之后,就趁机向宋氏进言,也让两位教引嬷嬷过去,帮衬着些,同时也能让两位嬷嬷松散松散,谢菀至今还记得当时宋氏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神情,只把她看的老脸一红,一头扎进了宋氏的怀里,卖了一回萌。
好吧,其实想松散的是她……
但是终究,宋氏还是应了下来,所以这几个月以来,谢菀那真是过得十分的舒心,再也没有崔妈妈絮絮叨叨的念她,也没有几位教引嬷嬷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只不过再怎么舒心,到底还是有个期限的,崔妈妈昨儿下午刚刚入府,同时附赠,两位教引嬷嬷。
崔妈妈一看谢菀进来了,连忙服侍着谢菀换下了大衣裳,换上了谢菀平时穿的常服,等谢菀坐下了,又忙不迭的端上了刚刚沏好的庐山云雾,和几样点心,这才说道:“姑娘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看着时辰还有两刻钟,是以姑娘原本要的栗子糕还在锅上蒸着呢,姑娘略等等。”
谢菀到时对这些吃食没有什么大的执念,昨日说想要吃栗子糕,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崔妈妈倒是记在了心上:“妈妈不急,也不是这会儿就吃的,妈妈也别忙了,略坐坐吧。几位嬷嬷怎么不在?”
崔妈妈先是笑着应了,这才挨着谢菀坐在了临炕的小杌子上道:“郑嬷嬷去太太房里回话了,王嬷嬷去前院领姑娘这个月的料子去了,眼看着快要入冬了,可不要做几件大毛衣赏备着。”
谢菀一听不由得皱了皱眉:“去年做的那几件还有好几件没穿过呢,怎么又要做?”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谢府的姑娘都是这个份例,再说了姑娘这么金尊玉贵的人,就算是多做几件也是使得的,太太疼姑娘,姑娘说这话不是寒太太的心吗?”崔妈妈笑着道。
谢菀心里叹了口气,但是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古代的贵族小姐果然是奢侈的让人有些肉疼。
崔妈妈看着谢菀一副恹恹的样子,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笑着道:“想来姑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姑娘如今还小,不知道后宅里的这些弯弯绕绕,这种脸面上的活,即使姑娘再觉得不妥,也是要做好的,不然日后等出去了,人家还以为咱们谢家不知礼数,那岂不是反倒添了话柄,太太脸上也不好看,姑娘您说呢?”
谢菀听她这么说,心里倒是觉得有理,世家大族,最注重的也就是脸面两个字,不管多大的亏空,也不管你到底愿不愿意,只要脸面上好看了,那大家就都好过了。
再说了,如今的谢家正是崛起之势,也不欠这一点钱。
谢菀正这么想着,就听见门外琥珀的声音:“姑娘,郑嬷嬷回来了。”
一听这话,谢菀精神不由得一振,郑嬷嬷刚才在宋氏的屋里,说不定刚才赵妈妈的反常她也许会知道一点,想到这儿,谢菀连忙说道:“快让嬷嬷进来!”
话音一落,琥珀就打了帘子,郑嬷嬷也就赶紧进来了,郑嬷嬷不过是五十多岁的人,早先是在宋家请的宫里出来的宫女,教宋氏规矩,后来随着宋氏来了谢家,如今又当起了谢菀的教引嬷嬷,只见她一身石青的袄子,鸦青色的挑金线裙子,梳着一个整整齐齐的圆髻,鬓边早已有了几丝白发,但是却还是一丝不苟的梳了起来。
郑嬷嬷一进来就朝着谢菀行了一礼,谢菀不敢全受,就躲了半边身子,受了半礼,又招呼郑嬷嬷坐下,而琥珀早就很有眼色端上了茶水,然后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谢菀很明显的看见了郑嬷嬷眼底一闪而逝的欣赏之意,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这个严肃的郑嬷嬷倒是和琥珀意气相投。
但是这个意念也就是一闪而逝,继而她又想起了更重要的问题,谢菀知道,面对郑嬷嬷这种早就在宫廷里混成人精的人来说,打马虎眼并没有什么作用,所以她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就问道:“嬷嬷,我刚才看见赵妈妈脸色发白的往太太屋里赶,这是怎么了?”
郑嬷嬷缓缓的呷了一口茶,语气平稳的道:“小姐怕是还不知道吧,苏姨娘身边的那个丫头素玉,吊死了。”
谢菀心里瞬间咯噔一下,心头却缓缓的浮现了四个字‘终于来了’!
第23章 婚事()
素玉上吊了这件事儿在谢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毕竟只是一个丫鬟,而且死前还留了遗书,把她怎么恨苏姨娘,怎么弄死苏姨娘这件事儿交代的十分的清楚,就连谢菀当时去宋氏房里看了那份遗书,都找不出一丝差错。
严丝合缝,把苏姨娘当年是怎么弄死她姐姐,她又是怎么一步一步取得苏姨娘的信任,到了近身伺候,最后又如何在苏姨娘倒霉的时候,推了一把,说的是条理分明,逻辑性极高,只把谢菀都唬的一愣一愣的。
谢菀抬头看宋氏,却从她脸上找不出一丝古怪,她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只是眉心微蹙,像是很是为难:“素玉当年还是苏姨娘亲自挑的,却不知原来却存着这个心思,却落得了这个下场,唉!也是我识人不明,竟给家里引来了这样的祸事。”
宋氏这番话说的端的是有水平,先点出来那个丫头是苏姨娘亲自调的,再又自己请罪,既显得她贤德,又摘清了自己,到头来也是能说一句苏姨娘命苦罢了。
而坐在另一边的谢放也好似很满意宋氏的这个说法,只是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道:“这与太太有什么关系,左不过是下人的龌龊心思罢了,她平日里一副老实样子,就算太太再火眼金睛,到底还是人心难测!”说完还貌似很有感慨的叹了口气,脸上的情绪也是恰到好处的苦闷。
谢菀坐在下方看着自己的双亲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心里却是长了一个心眼,看来古代的后宅也不好混啊,不仅要智商跟得上,还要演技过关,实在是太考验人了。
但是宋氏此时倒是不关心谢菀再想什么了,她又挑起了另一个话题:“苏姨娘如今也去了,前几日我做主让她停灵停在了绿竹园,也因为事情没查清楚,也就没敢给三丫头说,如今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三丫头也被禁足了这么些时日,老爷您看,咱们是不是去和三丫头说一下,毕竟是亲娘,也不好拦着她尽孝。”
谢放听了宋氏的这番话,倒是一愣,他这几日光顾着梳理他身边的那些人了,倒的确是忘了苏姨娘身后留的那个三姑娘谢芷,如今被宋氏一提,心里也不由得觉得有些麻烦。
谢芷再怎么不招他待见,那也是他的亲女儿,苏姨娘可以不管她的死活,但是谢芷却不行,而且再加上谢芷平时的那个脾气,真是让谢放有些头疼,同时也瞬间觉得,宋氏前几日不把事情告诉谢芷,的确是一个英明的决定,不然再让谢芷在这里头这么闹一闹,那谢家的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想到这儿谢放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件事儿太太看着办吧,三丫头如今年龄也大了,太太也多替她操操心,省得以后手忙脚乱没个下场。”
宋氏听得谢放的这番话,心里不由得一沉,这话明里暗里暗示的不就是给谢芷找下家吗?谢芷是宋氏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性情,宋氏可能比苏姨娘还要了解,为人鲁莽,性格火爆,脑子又蠢,往日里宋氏这么放养着她,其实也是受了谢放的暗示,毕竟她有一个不安分的姨娘,愚蠢一些总比聪明一些好,所以宋氏往日里都是有意无意的纵着她。
可是如今……苏姨娘倒是去了,可是谢芷的下场却又不好说了,这样性子的庶女,要是嫁到了京城,那难免又要惹一些闲话,她作为谢家的主母,作为谢芷的嫡母,肯定要被人口舌一番,到头来也落不着好,更重要的是,这很有可能会影响谢家底下几个姑娘的婚事。
想到这儿,宋氏也不由得咬了咬牙,但是看着坐在旁边教着谢子征描红的谢菀,倒也不好把这话挑明,只能先敷衍着过去了,然后又把话头扯到了谢萱身上:“芷姐儿亲娘去了,我心里也是极为怜惜的,自是不会亏待了她,其实,说起来萱姐儿的婚事也近了,不知道贺家有没有拿出个什么章程?”
谢放如何不知道宋氏的难处,所以倒也不把话说死,又顺着宋氏的话头说了下去:“萱姐儿哪儿,我自有章程,你只要按着咱们之前说的,好好给她准备嫁妆就是了,其他的一概别管。”
听得谢放这样说,宋氏心里到底是松了口气,谢萱再怎么讨喜,那也是庶女,隔着一层肚皮,那件事儿……她能少管一些到底是好一点。
倒是谢菀坐在下面听得有些糊涂。
今日因为家学的杜先生生病了,所以谢子征也被放了假,而因着她往日便与谢子征亲厚,所以今日早上来给宋氏请安的时候,就被谢子征给缠上了。
宋氏看着谢子征闹得不像样子,便也就许了谢菀留下来教谢子征描红,谢子征如今不过堪堪六岁,笔都握不稳,但是却早就开蒙了,字也写得有些章法了,只不过还是稳不住性子,所以谢菀倒也没什么压力,只是坐在旁边看着谢子征写字,再时不时的提点两句。
而现在她听着谢放和宋氏的这一番对话,心里却有些费解,谢萱的婚事谢放这般交代,却像是不信任宋氏似得,谢家这样的大族不管是嫁闺女还是娶媳妇都是有定例的,再说了宋氏这般重名声的人,也必不会在这个上面亏待了谁,而往日谢菀冷眼看着,谢放也很是尊重宋氏,那这个时候为何又说这样的话。
谢菀心里疑惑,脸上却不敢显,只是垂着头继续教谢子征写字,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