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会联想到之前那个英气逼人柔中带刚的女剑客形象。
秦叶走后,杨轩找了几块长砖围成一个三面密封的样子,不放心地锤了几下令其扎在土中,又将中间的土挖深,放上一些柴火后,将厨房的大水缸搬到了上面。
这次药浴持续的时间要长,火却不能大,而且要随时往里边添水取水,所以不仅柴木要细,水也要准备多一些。司徒悯在后院劈柴,杨轩则翻出几个桶,到村头的水井打水。三人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天。
不久后,一切准备妥当,秦叶也买药归来。
杨轩背着昏迷的迟吾近,将其缓缓放进缸中的药水。当然,这药水是温的,是先将一点水加了药材后煮沸,再往里边添加冷水冷过的,不然把迟吾近放进去,那就不是救人,而是煮人肉汤了。
进了药缸,迟吾近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
渐渐地,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在流下的过程中,汗珠渐渐变成黑色。司徒悯则站在迟吾近身后,用金针为其刺穴——由于系统和谐,迟吾近泡药浴时并不是果体的,非但不果体,还穿着一身厚实的白色内衫,也不知道司徒悯哪来的自信,隔着衣服也敢下针。
金针入体,迟吾近又皱起眉头,片刻后,拔针的地方喷出一点黑色的液体,将白衫染上斑点。
“把水舀掉,重新加水。”司徒悯说道。
杨轩秦叶一人拿着一个瓢箪在一边待命,听到指示,一个倒水一个加水,井然有序。
司徒悯则时不时通过汗珠确认毒素聚集的穴道,准确地一根针扎入,往往能排出一滴纯黑的液体。不久后,金针扎遍了迟吾近的脖子和脸……
杨轩在一旁看着都生疼啊,普通人照着脸这么戳早就毁容了。但该说是迟吾近厉害还是药液厉害,反正他的脸始终没事就对了。
扎着扎着,司徒悯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咝……”他捻着须,摇了摇头,“没道理啊。”
杨轩和秦叶是外行人,不知道司徒悯看出了哪里不对,只看到迟吾近脸色红润有光泽,看起来比之前病怏怏的姿态好多了,遂问道:“哪里不对了,前辈?”
“我这段时间放出来的血足够装一碗了,怎么可能还没把毒逼尽?”司徒悯皱着眉头,“我要再研究研究,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放太多血病人太虚,我找些补血的药材煮粥给他喝。”
半天的辛劳暂时告一段落,熄灭了火焰,杨轩将迟吾近背回房间内,离开了药浴,迟吾近又皱起了眉头,可能又觉得有些难受。待杨轩将其放上床的时候,迟吾近忽然断断续续地说道:“水……水……”
杨轩以为迟吾近渴了,遂给他倒了杯水。
迟吾近艰难地摇摇头,又睡了过去。
日落月出的时候,由于剧毒比想象中的更难驱除,秦叶再一次去买药归来。
回到房间,秦叶呜呜地说道:“我不要再去买药了,这么几趟差点花光全副身家。”
杨轩十分痛快地嘲笑起来。
随后在秦叶的“和平手段”下肉疼地答应报销一半费用。
收了钱,秦叶心情好了不少,说道:“对了,城内现在发生了件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事?”杨轩说道。
“济民堂一个伙计在店里被杀了,现在官府将药店暂时封了。”秦叶沉吟一声,说道,“墙上还写着:庸医无才德,小惩以儆之。杀人者云庸之。”
“这是赤果果的嫁祸啊……”
“反正现在没事,要不要去看看?”秦叶提议道。
一六八、少女:来蹂躏我吧()
月黑风高,为了防范宵小,子夜的城门一般不会开启,就算推迟关门,那也一定有守门的兵士严格把守,不会轻易放人进去。
但朝廷这种做法最多只能防住一般百姓和一些学艺不精的江湖人,至于那些轻轻松松带个钩子就能攀越城墙的高人之类,那就不在管辖范围内了。行踪隐秘的,兵士们便睁一眼闭一眼,当做没有发现。只有遇到那些猖狂到在他们面前做出翻墙之类的嘲讽行为的人,才会忍无可忍地上前喝问,一般惹到他们上前喝问的,跑得了是你本事,跑不了的话,那就请到牢里头睡一晚吧,至于之后会不会悔改——鬼才管你们,反正下次别让我们看见。
由于白天发生了杀人案件,信阳城夜晚的城门多了一倍的人马在把守,所以今夜想要进去,如果没有身份证明又没有一蹦上天的实力,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这种情况下的守卫可远比平常严格多了。
这是杨轩总结出来的经验……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因为他现在蹲在牢里……
“合作一点,待到明天早上我们就放人,”官差路过牢房的时候说道,“要是敢闹事,我就把你们送到真正的牢房里待着。”
“耻辱啊……”杨轩蹲在墙角,把头埋到了胳臂弯里,呢喃道。他是在即将登上墙头的时候被强行扯下来的,而在扯下来之前,他得意洋洋地向秦叶嘲讽了一把守城的士兵。
“他们不会是城门的吉祥物而已吧。”秦叶学着杨轩当时的原话,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你要不要这么言出法随,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箭射下来,哈哈哈。”
整个牢房里就他们两个人,所以秦叶毫不在意形象地大笑。
杨轩把头埋得更深了:“别跟我说话,我要睡觉了。”
“云少侠?云大侠?”秦叶调侃地说道,“再给我秀秀你的身法嘛,别这么无聊啊……”
“去去去。”杨轩摆摆手,像驱赶小鸡仔一样。
两人说话间,牢房外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抓疼我了,放开,我自己走。”
“老实点!辣块妈妈的,竟然说我们连石狮子都不如,不关你一晚看你懂不懂事!”
“我就顺口那么一说嘛,你们不是石狮子行了吧,放我走吧,呐,我还有要事要办呢。”
“三更半夜私闯城门,能有什么好事。进去。”
被扭送的人,穿着粉色胫甲,身后披着件金闪闪的袈裟,很明显这件袈裟的穿法有点不对劲,但不得不说,这人这么穿看起来毫无违和感。脸蛋是没的说的脸蛋,虎牙星眸细皮嫩肉,齐肩的短发随着挣扎而晃动,就是矮了一点,被两个大兵架着,脚都够不着地。
“放手啊,你们这样我好丢脸的。”
秦叶闻言往外面看了看:“扑朔幸运兔?”
“耶?”幸运兔一呆,随后欢快地笑起来,“枫叶飘,你好啊。”打完招呼,这个活力满满的妹子跟身后的人说道,“呐,就把我关在这里吧,我很乖的,我不闹事。”
大兵把牢门打开,另一名大兵便把幸运兔扔了进去,顺带着警告了一下。
杨轩看了看幸运兔,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但想到秦叶那顿莫名其妙的气,对幸运兔有了心理阴影,遂闭口不言,不跟她扯上太多关系。
“哟,那个谁,你好啊。”看到杨轩躲她,幸运兔主动打招呼道。
杨轩生硬地笑笑:“我叫云飞扬。”
“哦哦,我是扑朔幸运兔,你叫我兔子就好了。”幸运兔介绍完自己,又说道,“唔……不行啊,你是我的情敌,我们不能叫得那么亲密,你还是叫我幸运兔吧。”
杨轩干笑一声,没关系的,能多生疏就生疏,这样最好了。
“你怎么进来的?”秦叶问道。幸运兔现在算是他们的对立阵营,在关心对手的行踪这一方面,秦叶还是很棒的。
“唔……我在爬墙的时候回头跟他们善意的提了个醒,然后就被弓箭逼下来了。”幸运兔说道。
“提醒?”
“嗯嗯,”幸运兔说道,“我觉得他们防守力度很不好啊,就跟他们说还不如找两只石狮子镇在门口。”
“……”秦叶看着墙角的杨轩。
“……”幸运兔看着看着墙角的杨轩的秦叶。
“话说你三更半夜进城干嘛?”在以视线神功将杨轩看得抬不起头之后,秦叶心情愉悦地问道。
幸运兔语出惊人:“找你们啊。”
“诶?”秦叶愣了愣,随后笑了出来,“哦,原来如此啊。”
“你明白了呢。”幸运兔左看看右看看,“那云庸之呢,我只要看到他就可以完成任务了,让他出来给我看看嘛。”
是的,济民堂那件案子就是幸运兔这边的人干的,留名作案的目的也很明显,当然不是栽赃嫁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栽赃的,留的这行字,不过是为了让云庸之听到而已。以他那自命的脾气,肯定不会对无辜的死者置之不理,必然会找机会混进城里,但是如果在药店附近布下埋伏,又怕会让他警觉。因此,刘虹玢让手下分批埋伏在济民堂附近的街口,而让幸运兔这个毫无威胁的弱鸡进去察看,只要发现有人,幸运兔手中信号发出,她包括她的手下就能立即堵在云庸之逃离的地方,进行包剿。
刘虹玢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一点,不对,两点,额……三点:第一,她以为云庸之那种重情义的人在兄弟未康复前绝对不会离开这里,却想不到他会收到求援的信;第二,她想不到自己的徒弟竟然脱线到去嘲讽守城的士兵;第三,她更没想到能在她手下逃生的两个云庸之的走狗竟然也脱线到跑去嘲讽守城士兵……
“云庸之不在……”秦叶回答道。
“啊!”听到这个消息,幸运兔整个人都变成了灰白色,“完蛋!”
“用不着这么失落吧。”秦叶拍拍幸运兔的肩膀,“至少你看到我们了不是吗?”
“唔……”幸运兔想了想,主动躺在地上,呈大字型,“来吧,用力揍我。”
饶是秦叶努力想维持形象,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打我吧。”
如此槽点,杨轩终于开口吐槽:“抖m?”
“才不是啊,你们不把我打个半死我怎么敢回去见姥姥啊!”
一六九、勇士,来泡个毒药汤不()
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子呈大字型躺在地上让你揍她……
你下得了手吗?
反正杨轩是没敢下手的,一来怕再次发生初见面时的意外(虽然对方并不介意),二来,真的下不了手啊,就算是条狗,毫不反抗地蹲在那里让你打你也不会去打不是吗?
秦叶也没敢答应这个脱线的要求,扑朔幸运兔再三乞求,连打掉1%血奖励100文的条件都提了出来。听得杨轩热泪盈眶,真是诚心讨打的啊,但是……
对不起,我们是有良心的……
最后秦叶实在拗不过,答应不如陪她练功,双方切磋切磋,既能交流心得又能受点小伤,岂不美哉?幸运兔听得直拍手,大呼此计甚妙。
当然杨轩还是没敢出手,躲在墙角默默修炼内功,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因为被排外而感到委屈的受气小媳妇儿。
天明,官差前来放人,并警告三人如若再犯定不轻饶,便匆匆离去。
然后双方人马各回各家,一方回去挑水劈柴,准备第二轮药浴,一方回去找她姥姥,向她复述这一晚上的恶战和千辛万苦从贼人齿缝间挖出来的消息:云庸之去了长安。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华山派的大师姐其实也是很腹黑的……
刘虹玢当然不会相信这个轻易得来的情报,但看到满身伤痕的部下,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个虽然有点单纯但很忠心的部下的确是尽心尽力,只不过被敌人蒙骗而已,遂没有责罚她。逃脱责罚的幸运兔离开刘虹玢的房间后,得意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随后从包裹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蝴蝶。
这是某次任务中从刘虹玢手里得到的无常蝶,只要将索命粉洒在目标身上,方圆二十里内,对方无所遁形。这是她留的后手,如果刘虹玢刚才责罪于她,那这只蝴蝶毫无以为会被她拿来做保命符。但现在她安全了,这只蝴蝶当然要更好地利用一下,比如偷偷看看知性的枫叶飘在干啥之类的。
……
归农村,一只乌鸦站在村口的石碑上,哇哇空叫几声。
杨轩跺了跺脚,将其吓走,乌鸦在身边叫来叫去,总觉得有些不吉利的样子啊。
算了,不管它。杨轩把水桶丢进井中,继续愉快地打水。
院中,迟吾近坐在水缸里接受着司徒悯的针扎和热水的烘焙,整张脸也不知是被烫的还是憋的还是害羞的,一片通红。秦叶则拿着瓢箪在一边时时加水倒水。
“奇怪,”中午吃饭时,司徒悯端着碗陷入沉思,“我的做法照理说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对,为什么他的毒始终没祛除干净?”
“前辈不要着急,”杨轩说着,舀了半碗汤端到嘴边,“也许是迟前辈中毒太深,需要多次诊疗呢。”
“嗯,再试一次吧,如果还不行,就另寻他法。”司徒悯说着,夹了一口菜。
杨轩突然一筷子将司徒悯的菜打掉:“别吃,有毒!”
在一口清汤入喉咙的瞬间,杨轩便觉得腹内涌起一股凉意,随后头上的血条缓缓下降。他们玩家的特权就是牛逼,中的毒再隐蔽都能看出来。
秦叶见状,立即取下腰间的挂坠,倒出一颗避毒丹喂杨轩服下,随后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并没有中毒的迹象,皱着眉头看了看菜桌:“看来菜里有毒。前辈你吃了吗?”
“就吃了一口饭。”司徒悯此时正将口中的米饭吐出来,回答道。
秦叶递过去一颗避毒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前辈先服下这颗丹药。”
司徒悯接过丹药看了看,随后放进嘴里,闭上眼回味着。
“有这么好吃吗?”杨轩只觉得这药一股辛辣味,司徒前辈不愧是顶尖的大夫,一颗药都能品出跟凡人不同的味道。
“这药虽然除毒凶猛,但十分伤身,没事可别多吃。”回味许久,司徒悯说道。
“感觉怎么样?”秦叶问。
杨轩点点头:“还行,止住了。我们得找到是哪里被下了药,这菜哪里来的?”
“田野摘的,跟昨天一样。”秦叶摩挲着下巴,最近她越来越喜欢用这个动作,“可是昨天没事啊,碗筷我也都用热水烫过了,按道理应该也安全才对。”
“仔细想想,用的材料跟昨天有哪里不同?”
“唔……”秦叶回忆着做饭的经过,“青菜是在田里摘的,如果他们找到这里来的话,确实有可能下毒,但这里就我们几个,要拿下我们根本不必动用毒药。要说有什么不同……我记得水用完了来着,然后我就倒了一点你打的井水。”
听到秦叶提到井水,杨轩也模模糊糊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摩挲着下巴的胡渣,杨轩沉吟了许久,忽然一拍大腿:“出事了!”
他这么一喝,倒是把秦叶和司徒悯吓了一跳。
“想到什么了?”秦叶问道。
杨轩挠挠头:“我记得云庸之让我去打水的时候,特意叮嘱我要走远一些打河水,当时我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为什么他不让我去打井水?难道是井水有毒?”
秦叶目瞪口呆:“照你这么说,如果井水有毒的话,那我们岂不是……”
司徒悯站起身,从怀里掏出布包,取出一根巴掌长的银针,走到了院子里。
发黑的银针从桶里拿出来的时候,三人脸唰的一下白了……
“真的有毒……”秦叶说道。
“嗯……我百死莫赎……”杨轩说道。
井水真的有毒,那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