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些病人的家属也找了他两年?”
“老朽也曾想过调和,但他们认定是奉桑害死了他,非要报仇不可,”司徒悯这样的回答便是承认了,“唉,我至今也搞不明白,是怎样强烈的情感,能让他们这么迁怒于一个无辜的医师。”
“前辈,要不这样,我们去见见那些人,”杨轩建议道,“如果能够说服他们放下仇恨,那自然很好,如果不行,我用师门的名号保住你们,应该……”
“那人是魔教弟子,”司徒悯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魔教是什么,但有这个名号的人总归不是那么讲道理的。”
杨轩差点想说魔教更好,一剑斩之,省却许多麻烦。
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这样建议了,以这个老好人的脾气,肯定会拼了老命来阻止他……况且魔教弟子也不一定就该死的……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魔教弟子是什么实力,万一信誓旦旦追过去发现对方是个大成的高人……总不能给人家递根烟谈谈心说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吧,真这样干了,被呼掉一条命的可能性应该更高一些。
既然没什么办法可想,就在这里等等吧,守住这座庙,不怕奉桑不回来。
司徒悯也是这个打算,坐在石板上闭目养神。
杨轩则在洞口的空地上打起《八卦掌》,现下的他还差一点冲上小成境界,只要想到这点,就觉得应该抓紧时间努力一把,就像跑马拉松一样,看到终点线近在眼前时总有一种想用尽全力冲刺的豪情。
打了一套,设定人物继续重复这一套动作,暂时离线。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正午十二点,杨轩暗道一声不好,做任务做得太投入,竟然忘了买菜做饭!连忙取下设备开房门,只见客厅里两个妹妹正在沙发上拿着电话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快快,趁我哥还没出来赶快定怪味披萨。”
“别催别催,我先订几瓶爆炸汽水再说,啊哈哈好久没吃垃圾食品了真怀念啊。”
“还要这个,变态辣条,哈哈,一看就是超级垃圾的垃圾食品。”
两个人热火朝天地谈论着今天午餐的菜单,丝毫没注意到有一个面色不善的人走到了他们身边。
于是他们的午餐变成了清汤挂面。
虽然不情愿,饭总得吃的是不?幸好最终杨轩还是顶不住两个妹妹怨念的眼神,定了个正常的披萨,这才让她们又雀跃起来,兴致勃勃地报告下午就可以进入小成境界的好消息。
杨轩先是恭喜了一下昂着头等着夸奖的妹妹,然后问起了霸王冢的情况。
经过几日的开发,霸王冢内的刷怪点、宝箱、机关都已经被找得七七八八了,杨冰被安排着在一个人少的地方冲击小成境界,虽然刷怪算不上很有趣,至少收获很丰富,比起杨轩这个吊儿郎当的好太多。
许寒则集齐了二十六根英魂之缰绳,开启了一个很劲爆的任务:让楚霸王英灵归位。
是不是,这任务名字听起来就牛逼!但其实只是将楚霸王的木头颅送到城隍庙下的另一个霸王冢最底层而已,只要将木头颅安装到那边的木尸身上面,就能挑战真正的霸王英灵而不是那种笨重的傀儡人。当然,另一个霸王冢难度太高,第三层都没人能通过,更别说跑到最底层了,这任务还得放放。
……
再上线时,太阳缓缓偏斜,已经是日落时分。
眼见洞内的光线渐渐变弱,司徒悯站起身,点亮了洞内的油灯,随后走出山洞,说道:“我们走吧。”
“不等了吗?”杨轩停止练习,下线这一趟涨的熟练度实在感人,远远不够升级所需。
司徒悯摇摇头:“我们在这里,他就不会回来。天色已晚,如果他在山里遇到了什么事……”
“我明白了,那我们去找他吧?”杨轩又问。
司徒悯点头,缓缓踱步。
在他离开之后,岩洞内,熊奉桑从一个隐蔽的石室钻了出来,冷哼一声:“假惺惺。”
入夜,山林中隐隐有狼哞的声音,杨轩带着司徒悯在周围简单地搜寻,直到看到熊奉桑在洞口负手而立的样子,才停止了搜索。
熊奉桑淡淡瞥了一眼,走回洞内。
“这个点下山太危险了,”杨轩说道,“前辈,我们就在这附近将就一晚上吧?”
“嗯,明天再跟他好好说说……”司徒悯应承道。
杨轩在附近收集了一些柴火,在树下点起火堆。作为一个大小生活在衣食无忧环境中的人,这种在野外露营的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很新鲜的,因此干得很是来劲。
后来,他又趁着夜色,到熊奉桑洞口的田埂里偷了几个番薯,对司徒悯谎称是在别处挖的,分而食之。或许是奔波了一天比较疲惫,司徒悯靠着树缓缓进入了梦乡。
相比之下杨轩这种身骄肉贵的就睡不惯野外了,在打了几套八卦掌之后,杨轩往火堆里添了几把柴,便跑到远处打算寻找些深夜的猛兽之类练练功。但他又不敢走太远,乌漆墨黑的,一个人走路还是有些怕怕……
一六六、噶你韭菜()
最终,怂货杨轩没能离开火堆一百米,只是在周围转了转,夜间出没的野兽没找到,倒是吓跑了几只老鼠。
深夜时,在农舍里修炼的秦叶联系上了他,问了问那边的情况,顺便说了一下迟吾近的病情:
服下药之后,迟吾近又恢复了昏迷的状态,只不过一直喃喃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翻来覆去都是挠心、七年之痒、云大哥之类的,截取单个词汇倒是能听懂,整句来的时候……秦叶有种当年记下整本词典却翻译不出句子的憋屈感。介绍完之后,又说到被两个黑衣人跟踪的事情,不过只是两个刚踏入小成的对手,重创一个,打跑一个,虽然花了点时间,但武学领悟总算有所精进,冲上小成指日可待。听得杨轩心痒痒的,恨不得马上遇到几个来追杀他们的对手……
除此之外,这一夜还陆续爆出了几个冲上小成境界的玩家的消息,其中有被列入兵器谱第五的唐泡泡,有被列入第七的夏下霜,但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这两个准主角,而是一个由平假名组成的、翻译过来是三日月牙狼的外国友人,最重要的是,名字后面真的附带着某国的标志。虽然《止戈》的外服与国服同时开服,但由于里边的玩家对武侠的认知程度没有国服高,几个外服的平均实力全面弱于国服,一个外国玩家冲上国服兵器谱本就是很难以想象的事。况且兵器谱排名的列入只在本服有效,这也就意味着:外服也有可以吊打国服玩家的高手,不仅有,这高手现在还就躲在国服,也就是中原地区。
这名字一出来,官网论坛、贴吧上一片哗然,有觉得不能为祖国母亲丢脸表示要努力修炼的,有觉得这人是来窥探我大中原地区秘籍应该把他找出来废掉武功的,也有觉得这人有这种实力肯定是在国服偷到什么奇遇的,还有人觉得兵器谱列入这种人简直就是丢脸表示要官方将其剔除的……可以预见,这个突然崛起的外国人肯定会成为接下来的话题热点。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杨轩也错愕了一下,但紧随而来的小冰的突破公告打断了他的好奇,改为向自家妹妹发去祝贺。小冰欣然接下来自远方的贺电并表示接下来的日子老娘罩你——然后杨轩就给她上了半小时的礼仪课……
不知不觉鸡鸣声起。
尽管身边的火堆火势不弱,黎明的寒气还是让司徒悯打了个寒颤,冻醒过来,迷迷糊糊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
然后他转过头,看到了正在打八卦掌的杨轩,遂笑道:“小友,早啊。”
“早啊,前辈。”杨轩笑笑,结束练功,“睡得怎么样?”
司徒悯苦笑一声:“在这种荒郊野岭还能怎么样,能睡已经很不错了。”
“那前辈您再坐一会儿,我去找点食物。”杨轩抬头看了看还没完全明朗的天空,这个点熊奉桑应该没起床吧,趁天色还早再去挖几个地瓜……嗯,他田里的韭菜长得还不错,要不弄一点来试试?
司徒悯裹紧了衣服,他知道那些武林人士个个都是人形保温机,根本不在乎寒热,所以没问杨轩冷不冷,而是对其说道:“那就辛苦小友了。”
“不辛苦不辛苦,”杨轩嘿嘿笑道,“好玩着呢。”
说着,杨轩悄悄跑到岩洞附近,洞口没有特别情况,很好,人果然还没醒。确认安全之后,杨轩跑到田埂里,拿出【名刀孤刃】开始挖地瓜。经过昨天一试,他才发现这截断刃果然不愧是名刀留下来的,不仅锋利,硬度也是没话说,用来翻土简直不弱于铲子。
挖了好一会儿,四个模样被削得惨不忍睹的拳头大小的地瓜被他放在一边,觉得早餐已经足够的他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韭菜。既然长这么好了,也快可以吃了,我就拿一点,拿一点就好。
就在他做贼一般(准确来说就是做贼)靠近韭菜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中气十足而又非常冷淡的声音:“地瓜就算了,还想噶我的韭菜,还是人吗?”
杨轩动作一顿,连忙缩起肩膀:完蛋,这家伙不用在床上多赖一会床吗?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舍得离开被窝?被发现肯定生气了吧,司徒前辈还要找他帮忙呢,这下得罪死了怎么破?
一瞬之间,他的头脑闪过很多念头,最后,淡定地取出一块口罩蒙住了脸,转身哈哈怪笑:“哈哈哈,我只是一个孤身路过的小贼,跟昨天来的人完全无关,你可不要误会了,哈哈哈,你这地瓜我就收下了……”
熊奉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武林中人都是智障,有为了个远房表亲可以在他乡一住几年的偏执狂,还有这种隔壁王二不曾偷的傻子……不行,要告诫身边的人千万不能习武,习武伤脑子。
转念一想,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来的身边人……
“哼,”熊奉桑冷哼一声,将手中一个酒坛放在石头上,“拿了东西滚,叫那老头子待会来见我。”说完,不等杨轩回答,负手走入洞内。
杨轩眼睛一亮,将几个地瓜收入包裹,随后走过去将酒坛提起,不错嘛,还懂得留一坛酒给人暖身,看在你这么傲娇的份上,就不偷你的韭菜了……
随后,他欢天喜地地带着酒和好消息回去转告司徒悯。
得知熊奉桑肯见他,司徒悯很是振奋,就着烈酒将烤得半生不熟的地瓜三两口吞入肚子,其间被烫了两次舌头,被烈酒咳了三次……吃完,又跑到浅滩将脸和手洗干净,这才慢慢地走进去。
他这么郑重其事,杨轩诡异地有一种小媳妇见公婆的即视感。
所以在司徒悯进去的下一秒,他在洞口向秦叶转播了刚才的一幕。
然后……
他就在洞口整整等了一个上午……
一个上午啊,再能聊的人都顶不住了吧,你们到底在聊什么啊,两个老男人竟然有那么多话题吗?握草啊昨天不还是冷眼相对的仇人吗,你们关系不是糟糕到别人都忍不住想调解的地步吗,怎么突然间好成这副鬼样子啊……
杨轩不敢离开,怕一离开司徒悯就出来,既然等了这么久,再等一下也无所谓……抱着这个念头,他在洞口耍了一遍又一遍的八卦掌。唔……怎么说呢,熟练度涨了好大一截……
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司徒悯紧紧攥着一张纸走出了洞口,满面红光:“小友,有救了……”
杨轩揉了揉太阳穴,他正考虑着要不去找头狼练功。
打消这个念头,杨轩迎了上去:“前辈,你们都在洞中聊了什么?”
“说了病人的病情,”司徒悯说道,“然后探讨了一下治疗方法,奉桑见识比我广,受益良多啊。”
“那他还是不肯出来吗?”
“是啊,”司徒悯不无遗憾地说道,“不过给了我这张方子和方法,我们回去试试也一样。”
司徒悯没说为了得到这张方子,他把济民堂押出去的事情,这种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诊金而赔上整间药店的事情,在旁人看来肯定是很白痴的吧。
“那太好了,我正愁三个人没法回去呢。”杨轩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前辈。”
司徒悯踏出一步,咕咕的声音从腹中传来。
尴尬地一笑:“小友,不如先吃点东西吧?”
“哦,没问题。”杨轩回答道,视线投向了那畦一直被惦记着的韭菜。
所以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一六七、我见证了一种神奇疗法()
“咳咳……”
轻轻的咳嗽声在农舍中回荡,秦叶蹲在浓烟滚滚的火炉前,挥着蒲扇不停对通风口扇着,一方面加强炉内的火势,一方面,也是为了减少浓烟。煲药的任务她已经重复了四五次,每一次被浓烟呛到流眼泪她都后悔为什么不跟杨轩换一换,要选这么个无聊的差事。
一边煽风点火一边走神中,农舍外响起了敲门声。
秦叶立即警惕起来,握住别在背后的甚雨剑,悄悄走向大门,却并不回答。
“开门啊,是我,杨轩。”杨轩一边敲门一边说道。
听到声音,秦叶松了口气,上前拿开门闩:“终于回来啦?”
“是啊,”杨轩扶着司徒悯走进门,“可不容易了,我一路快马加鞭,司徒前辈都被颠得站不稳了。”
秦叶上前帮忙扶住司徒悯:“辛苦你了前辈。”
“不辛苦不辛苦,”司徒悯有些气虚地说道,“病人怎么样了?”
“没什么变化,一直昏迷着,但能按时起来喝药。”
“能起来喝药了?”杨轩说道,“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嘛。”
秦叶说道:“我指的起来喝药可不是拿起碗一口闷,要亲自喂的,一勺子一勺子那样……”
杨轩顿时咬牙切齿,有一种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一勺一勺……”虽然吧,秦叶又不是他女友什么的,但想到关系亲密的异性在给一个陌生男子一口一口喂药的场景,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妒忌吗?”秦叶微微一笑,问道。
“啊哈哈哈。”杨轩干笑一声,将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轻轻掩饰过了。
这时司徒悯不看气氛地插话了:“这代表毒性被暂时压制了,是个好兆头。”
“啊,是。”见到有转移话题的机会,杨轩连忙接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救人吧。前辈,需要我做什么?”
“那劳烦你们在院子里准备一个水缸,在下面点火,还要准备五六桶水,我们给他来一次药浴。”
“那药还用煮吗?”秦叶问道,刚才她鬼使神差问了个奇怪的问题,问完之后差点想把自己埋土里,同时又觉得杨轩的回答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好想都不是她想要的……幸好他没回答。秦叶松了口气,也连忙找事情做,想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司徒悯说道:“那副药只是延缓病情,不必多喝,可以停掉了。”顿了顿,又将一张单子交给秦叶,“姑娘,劳烦你按这张单子抓药回来。”
秦叶看了看单子,依旧是龙飞凤舞的笔迹,暗想果然是医生通用的书法,我等凡人根本难以揣测。
“我这就出发。”
由于有了上次被跟踪的经验,秦叶这一次跟杨轩换了匹马,又戴上了许久没有用上的斗笠,顺便换上之前的衣裙。经过简单的换装,整个人大变样,乍一看还真不会联想到之前那个英气逼人柔中带刚的女剑客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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