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只能祈求上天庇佑。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神明的指引,又或者祈祷产生了奇迹,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渴望打破局面的村民们接触到了外来的淘金者。看到这群免费的劳力,后者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悲剧的源头便在于此……
“他们明明是一群信守承诺的君子,为何却要落到子孙绝后的下场呢?”交代完故事,老人意有所指地叹道,偷瞄着二人,虽然希望渺茫,但如果能激发其中一人的同情心,也许还有说话的机会。尤其是那个被三两句话就说得愿意拼上性命掩护朋友离开的人,如果是他的话……
老人的算盘还没打响,便听邢如云淡淡说道:“你是外来者?”之所以这么单刀直入地发问,是因为他注意到老人在谈话中用的是第三人称,似乎在念一段跟自己完全无关的历史。
“是……”老人顿了顿,回答道,“我原本也是……是外面的人,受他们接纳在这里定居。”
“不止吧,”杨轩说道,“只是区区外来人的话,你手中又怎么会有他们世代守护的兵器?”
“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多年,村里年轻一辈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受他们所托管理村庄的大小事,这是他们对我的信任吧。”老者说这话时表情略微浮现出一抹满足,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杨轩盯着老人的脸沉吟一声,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你曾是人贩子。”老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被邢如云一句话吓得坐直了身子。
“这……老朽早已金盆洗手,没再干这些伤天害理……”
邢如云一拍桌子:“你也知道这是伤天害理的事?”
“我……”老人缩起脖子,神色惶恐。
提高了自己的威势,邢如云又示威般把刀放到老人面前,那副完全有可能会毫不犹豫将手无寸铁的老人斩杀的表情让人发憷,“告诉我团伙的据点。”
“是……是……”老人战栗着报出几个地名,看他的肢体动作甚至不足以表达出内心的惶恐,这样都能靠弄虚作假装出来的话,那可说是一个天才般的演员了。
是以邢如云没有怀疑,把这几个地名默默记下,继续提出下一个问题:“这个村中,有多少人家的妻子是买来的?”
“这……村里统共十七户,应该都有吧。”
“那就把他们都集中起来。”
“集中……起来?”老人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随后表情显得越发震惊,让人感觉比上一刻的恐惧还要增上百倍,若不是相隔一张桌子,只怕这个人会当场抱住对方的大腿,“他们只是一群什么都不知道,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啊。”
邢如云一脸不愿解释的样子。
杨轩也是抱着有些担忧的目光瞄向邢如云的脸庞,但嘴上却像在安慰老者,也像在安慰自己,又或者是在表达自己期盼地说道:“邢大侠不是这种人,他只是想……唔……教化他们而已,是吧,邢大侠。”
“我可没那时间。”邢如云回答道,因为刚刚还一副杀人的表情,此时他对杨轩表现出来的柔和让人总觉得带了一点生硬,“只是想让那些不愿待在这里的人离开而已。我不是什么侠者,不会自以为是到能拯救苍生,但也不会向邪教中人一样随意杀人。我要杀的只有我的仇人,光是这样就已经让我忙不过来了。”
“啊,是。”杨轩松了口气。
“麻烦你再陪我走一趟了。”邢如云说道,“一个人的话,或许威慑力有些不足。”
老者左右瞧瞧,盯着桌子发了不短时间的呆,沉默不语。
终于,在两人转身离开时,才下定决心般开口道:
“且慢,”老者呼出一口气,说道,“这把拐杖,带着吧。”
“带着?”杨轩早就对这把剑有些好奇,闻言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可以吗?”
“有了它的话,那些孩子应该会好好听话,请你们答应我,尽量不要对他们动手,行吗?老朽在这里求两位了。”
杨轩对老者笑了笑,抓起拐杖剑:“放心吧。”
目送两人离开茅庐,老者看着门外,喃喃自语:“或许,这次正是解放的机会……”他想起了曾经想来教化他们的教书先生,那个被活活气走之后愤而在村口刻下一句讽词的高人,如果那时的长者们跟他抱一样的想法,这一村人早就从这个所谓‘守信’的诅咒中解放出来了。
已经够了,老人心中思索着,不管怎么说已经守了一百年,早已没了那份义务,再这样下去,这群孩子只会自取灭亡。他已经是村庄的一份子——甚至是他们的领头羊,想给他们一个正常生活的这种念头近来时时浮现在脑海,所以他明确地知道待在这里是不行的,迟早自取灭亡的。
在老者沉思之时,窗口翻进来一个持刀的黑影,以无声的步伐悄悄走近。
五八四、你们得救了1 biqugex。()
离开茅屋后,邢如云以七叔公的屋子作为起点,挨家挨户把十七户村民都走了个遍。当然,手持拐杖剑的杨轩也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有了拐杖剑在手,与村中人对话显然简单了不少。每次对方正要发闭门羹,杨轩便适时地赶在邢如云动手之前把拐杖剑示威般展示出来,随后便能戏剧性地看到农夫的表情由疏远到讶异再到恭敬。然而就算能好好进行对话,也不代表就能一直心平气和地沟通下去。在一名鳏夫家里看到被反绑双手绑在柱子边衣不蔽体的女人之后,两人险些把鳏夫当场打死。
走访完十七户,已经是日过午时,花了这么长时间的回报便是将身不由己的、死心认命的、不抱期望的、犹有愤恨的可怜女孩们都聚到了村口的晒谷场。不明真相之残酷的小孩相互牵着手远远围在旁边,看着自己的母亲边笑边哭,心里只觉得奇怪,但很快便被杨轩一人一块方糖给收买并驱散。
邢如云是个侠客,不会什么长篇大论,将人聚集在一起后没有安慰也没有表态,只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你们自由了,这位云兄弟会护送你们回家。”
杨轩险些当场把一个“喂”字喷出来表达自己不满。等等啊,我身负拯救武林的重任呢把她们一一送回去实在办不到啊,话说为什么自说自话就把任务推到我头上了喂!
杨轩抚摸着一个向他表示亲近的小孩的头顶,与邢如云交换了一个眼神。
邢如云点点头,补充道:“当然,你们也可以带上孩子。”
杨轩眼睛瞪成了铜铃,我刚才的眼神你真的理解了吗?
自堕无间地狱后,终于有一天,菩萨驾着祥云飞来,带来日光。重见天日的喜悦在可怜的人们之间发酵酝酿,最终化成泪水打湿晒谷场干燥的地面。一个接一个的女人抬起头来,仰望这触手可及的霞光。
然而下一刻,一只手却缩了回去,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见惯了黑暗的她们,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光芒,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人是最容易产生羁绊的动物,无论被动还是自愿,这里,终究存在了缚住她们的无形丝线。
“我……就这么回去的话,母亲还要我吗?”
“是啊,我又能去哪里呢?”
带着期盼的眼神向邢如云投去,可怜人们想得到一个答案。
“这……”邢如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语气第一次出现了不自信的感觉,“总该是有家可归的。”
“离开时尚且是个黄花闺女,回去却带了两个孩子。”女人的声音呜咽起来,“就算爹娘不在意,邻里乡亲又会怎么看我……”
“总好过在这……”邢如云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半戛然而止。
一个刚被他救出来的女人向他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转身离开,路过杨轩身边时,牵起孩子,无言地往这里的家走去。
“等……等一下,”杨轩连忙问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念你的父母吗?”
“多谢少侠好意,”女人沉吟半晌,说道,“但……就算回家,也只会对他们造成困扰。实在……辜负你们的好意了。”
杨轩听着她强咽下去泪水的声音,急道:“至……至少,至少报个平安也好罢。”
……
思考良久,退出的人数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增多,直到最后,场上只剩下五个愿意与邢如云离开,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这是杨轩和邢如云始料未及的。这五个人中,两个是被拐年月尚短,也还没孩童拖累,一个则是受尽屈辱恨不得尽早离开这个地狱,还有一个洒泪别过亲儿,哭着说一定会让人来带他走,最后一个则是杨轩初进村时遇到的疯姑娘,这个是一定要带走的,天知道她在这里受了怎样的委屈……更正,是残害。
邢如云有些难解,但这是别人的选择,他无权干涉。唯有疯婆娘,这是必须带走的,哪怕她已记不起自己的身世,哪怕她就这么疯疯癫癫地过一辈子。这个小姑娘留在这里,他不放心。
要走的人已经确定了,队伍却还不能马上出发,受了杨轩的启发,那些不走的人们虽然选择了不走,却还是各自回屋准备了一封家书要托杨轩带回去,后者便决定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这也是村民们乐意看到的,尤其是那些即将失去妻子的村民,每家每户陪着笑脸过来向杨轩、邢如云以及曾经的妻子献殷勤,好声好语地劝说。
为了防止这些愚民动粗,他们夫妻讲话的时候,邢如云就抱臂伫在旁边瞪圆了牛眼看着,十分不合时宜。
杨轩则对这些人尚有一点信任,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聊,事实上如果稍微肯动点脑筋,让年迈的父母过来求情,他们两个碍于老人的面子可能会有点难做。但这群人没这么干,这是否至少代表他们还是挺体恤老人的?说起来……杨轩半眯着眼,除了自称外来人的老村长和病床上魏启盛的祖母之外,他还没见到其他年过花甲的老者,按理说下午搞了那么大的事多多少少也会看到几个出来说话才对啊……
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去想了。
杨轩摩挲着下巴,脱下靴子,盘腿坐在床上。淡淡的白烟自床下飘起,带着一股奇特的清香,这是村民送来的驱虫香,效果奇佳。杨轩饶有兴趣地扯了扯泛黄的蚊帐,弄半天弄不明白该怎么挂回去,干脆推到一边不去管它。他生活的时代早已不需要蚊帐,这种东西在他眼中累赘多过于实用,没去了解也是顺理成章的。
合上眼还没多久,半掩的门扉被轻轻叩响。
“进来吧。”杨轩以为是来交信的,便说道,没想到推门进来的却是满脸堆笑的魏父。
魏启盛的父亲左右看看,确定邢如云不在后,才走进来,谄媚地笑道:“少侠住得还习惯吗?”
杨轩本能地感觉到一种厌恶,索性也不以礼相待,盘腿说道:“有事?”
……
听着农夫的谄笑声,就算通过对话已经了解到他是为打听被带走的婴儿下落而来,杨轩还是很不愿意向他提供消息,更何况对方只字未提好歹算是夫妻的邢如意。
此时他们都不知道,那个小小的婴孩已经随着躲在石室的人移动到了一处小村庄。
抱着孩子的人此时正在屋顶上眺望远处的火光。
五八四、你们得救了2 biqugex。()
离开茅屋后,邢如云以七叔公的屋子作为起点,挨家挨户把十七户村民都走了个遍。当然,手持拐杖剑的杨轩也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有了拐杖剑在手,与村中人对话显然简单了不少。每次对方正要发闭门羹,杨轩便适时地赶在邢如云动手之前把拐杖剑示威般展示出来,随后便能戏剧性地看到农夫的表情由疏远到讶异再到恭敬。然而就算能好好进行对话,也不代表就能一直心平气和地沟通下去。在一名鳏夫家里看到被反绑双手绑在柱子边衣不蔽体的女人之后,两人险些把鳏夫当场打死。
走访完十七户,已经是日过午时,花了这么长时间的回报便是将身不由己的、死心认命的、不抱期望的、犹有愤恨的可怜女孩们都聚到了村口的晒谷场。不明真相之残酷的小孩相互牵着手远远围在旁边,看着自己的母亲边笑边哭,心里只觉得奇怪,但很快便被杨轩一人一块方糖给收买并驱散。
邢如云是个侠客,不会什么长篇大论,将人聚集在一起后没有安慰也没有表态,只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你们自由了,这位云兄弟会护送你们回家。”
杨轩险些当场把一个“喂”字喷出来表达自己不满。等等啊,我身负拯救武林的重任呢把她们一一送回去实在办不到啊,话说为什么自说自话就把任务推到我头上了喂!
杨轩抚摸着一个向他表示亲近的小孩的头顶,与邢如云交换了一个眼神。
邢如云点点头,补充道:“当然,你们也可以带上孩子。”
杨轩眼睛瞪成了铜铃,我刚才的眼神你真的理解了吗?
自堕无间地狱后,终于有一天,菩萨驾着祥云飞来,带来日光。重见天日的喜悦在可怜的人们之间发酵酝酿,最终化成泪水打湿晒谷场干燥的地面。一个接一个的女人抬起头来,仰望这触手可及的霞光。
然而下一刻,一只手却缩了回去,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见惯了黑暗的她们,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光芒,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人是最容易产生羁绊的动物,无论被动还是自愿,这里,终究存在了缚住她们的无形丝线。
“我……就这么回去的话,母亲还要我吗?”
“是啊,我又能去哪里呢?”
带着期盼的眼神向邢如云投去,可怜人们想得到一个答案。
“这……”邢如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语气第一次出现了不自信的感觉,“总该是有家可归的。”
“离开时尚且是个黄花闺女,回去却带了两个孩子。”女人的声音呜咽起来,“就算爹娘不在意,邻里乡亲又会怎么看我……”
“总好过在这……”邢如云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半戛然而止。
一个刚被他救出来的女人向他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转身离开,路过杨轩身边时,牵起孩子,无言地往这里的家走去。
“等……等一下,”杨轩连忙问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念你的父母吗?”
“多谢少侠好意,”女人沉吟半晌,说道,“但……就算回家,也只会对他们造成困扰。实在……辜负你们的好意了。”
杨轩听着她强咽下去泪水的声音,急道:“至……至少,至少报个平安也好罢。”
……
思考良久,退出的人数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增多,直到最后,场上只剩下五个愿意与邢如云离开,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这是杨轩和邢如云始料未及的。这五个人中,两个是被拐年月尚短,也还没孩童拖累,一个则是受尽屈辱恨不得尽早离开这个地狱,还有一个洒泪别过亲儿,哭着说一定会让人来带他走,最后一个则是杨轩初进村时遇到的疯姑娘,这个是一定要带走的,天知道她在这里受了怎样的委屈……更正,是残害。
邢如云有些难解,但这是别人的选择,他无权干涉。唯有疯婆娘,这是必须带走的,哪怕她已记不起自己的身世,哪怕她就这么疯疯癫癫地过一辈子。这个小姑娘留在这里,他不放心。
要走的人已经确定了,队伍却还不能马上出发,受了杨轩的启发,那些不走的人们虽然选择了不走,却还是各自回屋准备了一封家书要托杨轩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