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我被他逗笑了,知道他这是在变相地安慰我,“我比他还是努力得多呢!”
“叔叔打过电话了吗?”他问。
我习惯性地点头,“打过了,他现在北京呢,在老爷子那里。”
“提到老爷子,我真是肃然起敬啊!”他的语气明显认真了起来。
“别这样说好吗?”我叹口气,“本来我就害怕见他,你这样一说,我心里更没底了。”
“放轻松一点,就当他是普通的爷爷好了。”他顿了一下,又开口,“我想,他应该会是一位很慈祥的老人。”
“但愿吧。”我抓抓头发。
“你什么时候回去?”他问。
“可能要过年的时候。”我回答,“本来说元旦的时候一家人聚聚,可是那时候不是正好澳门回归嘛,爷爷可能没空。”
“对,他老人家肯定很忙。”他突然笑了,“晓君,原来你也有怕的啊。”
“又笑我。”我扯一下电话线,“不和你说了,睡觉去了。”
“好。”他声音里依然带着笑意,“明天气温略有下降,你戴上帽子吧。”
“啊,又降温啊?”我嘟起嘴巴,最不喜欢寒冷的天气了。
“是啊,不过,后天会有一股暖流,到时候就暖和一些了。”他的语气像在哄小孩子,“晓君很坚强嘛,冷空气几天就过去了,不怕的。”
“没事,我多穿点就是了。”突然很不习惯他这样对我说话,毕竟我的真实年龄已经二十六岁了,而他,才十七岁。心里突然怪怪的,收了笑脸,有些严肃地对他说,“善意,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再见。”
不等他说什么,我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
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我闷闷地想,邓善意,不会喜欢我吧?
我摇摇头,杜绝自己这种有些自恋的想法。或许,不管邓善意还是项少伦抑或邵奇寒,他们只是真心地把我当做好朋友来帮助我关心我,而并非我这么龌龊地在这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胡思乱想。
扔掉抱枕,我站起来伸个懒腰,心里却不得不再次感叹,有关心自己的朋友,这种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爽啊!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过新年之前,爸爸告诉了我的成绩——在一班排名第七,在整个年级排名第二十六。
得到这个消息,我第一个打给项少伦:“哈哈,没想到吧!让你整天笑我,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成绩?”
他在电话那边冷哼一声,“去,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只是不想去争罢了,如果我稍微用上那么一点力,告诉你,这个全年级第一就会是我的,而不是邓善意的。”
“少吹牛吧你!”我笑他,“有本事考给我看看,别总是光说不练啊!好了,不和你胡侃了,我要给善意打电话,好好谢谢他!”
“真不够意思!”他的声音闷闷的,“为什么只谢他一个人?我也是每天都在陪着你学习啊!”
“少贫嘴!”我不理他,“挂了。”
“善意,我爸帮我查了一下成绩,我们班第七,全年级二十六。”我唇角上扬,心情很好,“真的谢谢你哦。而且,你好厉害,这次,你是全年级冠军!”
我听到他在那边轻轻地笑,“晓君,你有进步就好,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没有你这个老师的悉心教导我怎么会有这么明显的进步?”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和他太客气,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善意,等我从北京回来,请你吃饭吧!”
他似乎愣了一下,才开口,“你很快要走吗?什么时候回来?”
“嗯,明天走,具体什么时候回来,那我就不清楚了,但开学之前是一定能回来的。”提到这个话题,我忍不住皱眉。说实话,对于去见爷爷,我心里是很有抵触的。
“明天?那么快啊?怎么前几天没有听你提起?”他似乎有些着急,“明天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我爸来接我们。”我笑一下,很多事终究是要去面对的,“爸爸临时通知的,说他这几天正好不忙,所以要提前过去。善意,你没事吧?”
“没事,既然这样,你就开开心心地去吧,什么也别想,就当做是去散心好了,何况,他是你的爷爷,会喜欢你的。”他的声音,有些怪怪的,是不高兴吗?“去了以后要注意身体,北京那边也挺冷的,出门的时候要多穿点。你会带手机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不用了,长途挺贵的。”我笑了,“等我回来吧,很快的,顶多也就二十多天。”
“好吧。”他低声地回答,“我等你回来。”
“好,我要去收拾东西,挂了哦。”听到他在那边“嗯”一声,我挂了电话。
“晓君,别想太多,爷爷会喜欢你的。”妈妈坐在我身旁,摸着我的头发,说着和邓善意一样的话。
我摇头,“妈,我没有想什么。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怎么样。倒是你,妈,我担心……爸不是说,那边还有一个哥哥姐姐……”
“傻孩子,他们都是大人了,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妈把我揽在怀里,“何况,从跟了你爸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点头,又使劲向妈妈怀里钻了钻。
023 初见爷爷
第二天一早,爸爸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
“君儿,想见爷爷吗?”爸爸靠在座椅上,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我点头,“嗯。以前都是在电视上见到爷爷,这次能亲眼见到这位传奇人物,好高兴。”
爸伸手指指我,“小调皮,我可没从你脸上看出半点高兴的样子来。”
“爸——”我笑着瞪他一眼,随即靠在了他的肩上。不知从何时起,我在他面前,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孩子。他,也不再是政坛强人,而只是一个父亲。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也让我的撒娇变成了自然而然。“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担心爷爷不喜欢妈妈。”
爸爸拍拍我的手,看一眼妈妈,意味深长地说,“怎么会?他会喜欢你们的。”
妈一直在笑,但我能看得出她的紧张。
爸的前妻早已在二十年前因病去世,留下年幼的一子一女。之后,爸和妈相识,相恋,然后有了我。但这段恋情一直不被爸爸的家人所认同,其中包括我要去见面的爷爷。自然,他老人家不认同,我和妈妈就会一直是黑户。直到一年前,他大病了一场,似乎对许多事有了新的见解,这样,爸爸才敢来认我。而直到今年的这一刻,我们才被通知,可以回去过年。
第一次见家长,妈妈没有理由不紧张。而且,还是那么大牌的家长。
其实我知道,当年爷爷在见到妈妈之后,是很满意的,只是因为我当时的羁傲不逊,而且又极其地放浪形骸,误使爷爷认为是妈妈没有把我教好,愤怒之下,把第一次进门的我和妈妈轰了出来。虽然事后爸爸一直在弥补,爷爷最终也承认了妈妈的身份,但他对我和妈妈,却再没有了好感。
这一次,又会如何?
爸爸应该知道妈妈的心理,一路上,尽量在说些轻松的话题,间或地说一些爷爷的习惯和禁忌。这样一来,时间过得也快,十一点多的时候,我们来到了北京某区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区外。
司机开门下车,拿出证件去登记,五分钟后,我们的车缓缓开进了这片有些神秘的土地。
爷爷的住址没有变,依旧是那条僻静胡同里的三进三出地宅子,据说隔壁一条街,就是曾经的伟人退休之后的隐居之地。
宅子古朴浑厚,铁门外有荷枪实弹的武警站岗。
司机把东西拿下来,静静地开车离去。
爸拿起东西,看一眼妈妈,最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他深吸一口气,道,“别紧张,来,进去。”
我牵着妈妈的手,跟在爸爸身后。妈妈的手很冰,手心有汗。
这个宅子,我已经很熟悉了,但现在进来,依旧有一股莫名的压力。
古老的红木家具透着和爷爷年龄一般的大气深沉,也低调地彰显着房屋主人不菲的身份地位。进得正门客厅,便看到熟悉的三个人。
我松一口气。幸亏没有把七大姑八大姨全部叫来,否则我真担心妈妈会受不了那些人的目光。
看见我们进来,年轻男子站起身,面带笑意,“爸,芳姨,你们来了。这是晓君吧?”
一旁的女子则是冷哼一声,没有出声。
“爸。”爸爸冲那男子笑了一下,然后向前走了两步,在一个背影前停下。
我只看得到一身浅灰色的中山装和一个满头银发的头颅,但我知道,那个人,便是跺跺脚整个中国可能都要震一震的传奇人物——我的爷爷。
他在修剪一盆盆景,似乎没有听到我们进来,依旧慢悠悠地完成着他的动作。
“来。”爸回头示意我和妈妈上前,“爸,这是郁芳,这是晓君。晓君,快叫人啊。”
“爸。”
我还没开口,妈已经叫了。
我看妈一眼,赞道,不错,不愧是我妈,关键时刻一点也不含糊。
“我叫郁芳,今年三十九岁,不是,四十岁,我……”
我尚未从对妈妈的崇拜中醒来,便听到她结结巴巴地继续说话,而且,两只手很没有骨气地抖个不停。
我用力握住她的手,脆生生地开口,“爷爷,我是晓君。”
我看到,他修剪枝叶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放下了剪刀,回过头来。
这一刻,我突然想哭。
压抑着鼻头的酸楚,我暗骂自己不争气。前世,他从未关心过自己,从未对自己笑过一次,凭什么,现在见到他,我委屈得想哭?
睁大眼睛,泪水被慢慢逼回,我尽量让自己笑得可爱,“爷爷,您在剪什么?可以教我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微笑,那饱经风霜的脸瞬间变为一朵绽放的菊花。他冲我挥挥手,“来,过来。”
我用力捏了妈妈一下,然后笑着走过去。
我蹲下,抬头看着他,“爷爷,你真的是我爷爷吗?你看起来和电视上一点也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他的眉毛很长,弯着在眼角的位置垂下来,“说来听听。”
“嗯,我觉得您比电视上好看多了,而且,在电视上的您看起来好严肃哦,很让人害怕。可是,现在不一样,您看起来好慈祥呢!”我低头趴在他的膝盖上,泪水竟然再一次地模糊了视线。这是我的爷爷,我叫了十年却从未和他如此亲近过的至亲的人。
“呵呵。”我听到头顶上传来他的笑声,接着一双大手放在了我的头发上,“是吗?看来医生说让我多笑笑还是有用处的,至少我这个孙女就喜欢嘛!”
我猛地抬起头,眼里泪花闪烁。他说什么?他说孙女?那么说,他是准备接受我和妈妈了?
“建维,你们也赶了那么久的路,先去房间休息一下吧。来,晓君,爷爷教你剪枝。”
我愣愣地,点头。
“曹晓君是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身,乖巧地叫,“姐姐。”
“谁是你姐姐?”她把未吃完的西瓜皮随手一扔,拍拍手,颇有些深意地看着我,“没想到,你还挺有一手的,一来就把爷爷哄得高高兴兴的。但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打什么坏主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我微微一笑。她的性子,还是这么耿直。“既然我叫你一声姐姐,我就把你当做亲人,我怎么会打什么坏主意?姐,我哥呢?”
“谁允许你叫那么亲热?”她气急败坏地吼起来,“谁是你姐?哥也是你叫的吗?那是我哥!”
我点点头,“嗯,爷爷快回来了。”
她慌忙回头看,又很快转过来,“曹晓君,你记住,你姓曹,而不姓肖!”
说完,她快步离开了这里。
024 新年记事
很快,爷爷出现在门口。
“晓君,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吵架?”爷爷的步子很大,依稀看得到军人的影子,只是,岁月不饶人。“是肖慧那丫头吗?”
我甜甜地笑,“爷爷,是姐姐。不过姐姐不是在吵架,而是让我有空去她那里玩呢。”
爷爷点点头,脸上有浅浅的笑,“晓君,她幼年丧母,这么多年也受了不少苦。她一直心直口快,如果有什么话说得不得体,你别放在心上。怎么说,她也是你姐姐。”
岁月积淀下的不止是年轮,还有那博大精深的智慧和敏锐。爷爷以他过人的观察力,很轻易地将问题道了出来。
“爷爷,你放心,我会和哥哥姐姐好好相处的。”这一刻,我无比珍惜自己的重生。它不止让我得到了父爱,甚至,它还让我得到了爷爷的认可。这是之前的我从未想过会发生的事情,如今,却这么容易地解决了。
“看得出,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爷爷拍拍他身旁的沙发,示意我坐下,“听你爸说,你现在学习很刻苦,而且,这次的成绩也很不错。那么,有没有想过上大学读什么专业?”
我坐下摇头,“我还没想好。爷爷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说实话,爷爷希望你们都可以为国家尽力,至于选学的专业,要好好考虑,结合你自己的兴趣爱好,再征求一下你爸爸的意见,总之要提前做好准备。还有两年的时间,我相信,到时候,你会给我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爷爷敛了笑,有些严肃,“所以,爷爷不会给你什么建议,也不会动用任何关系去为你的前途铺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来。你知道爷爷的身份,从此以后,你就真正是我肖家的子孙,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莫名的,一股澎湃的激情从心底燃起,真正从爷爷口里听到这些话,我竟然很没出息地兴奋起来。“爷爷,我会努力,不会给您丢脸,也不会给肖家人脸上抹黑。”
“好,晓君是个懂事的孩子。”爷爷脸上又换上了慈祥的笑,“爷爷拭目以待!”
年三十晚上,爷爷去赴宴。据说出席宴会的只有首长及几个和爷爷一样从枪林弹雨里出来的传奇人物。而我们,则被留在了小楼里。
气氛有些尴尬。哥哥不怎么说话,客气里带着疏离,姐姐则直接无视我和妈妈。妈妈一直在微笑着张罗晚饭,爸爸在看晚会直播,间或和哥哥讨论一下政治上的事情。
很早,爷爷就回来了。他喝酒了,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坐在餐桌主位上,他笑得眉毛都在颤,“很久没有和那些老头子一起喝酒啦!回首往日,笑谈江山,好不畅快啊!要我说,虽然战争年代日子不好过,可是,还是那时候的人率真直爽,哪里像现在,溜须拍马,阿谀逢迎,谄媚得令人倒胃!我在中顾委这么多年,什么事都看得很清楚,所以,在新年之际,我想说,你想做好,可以,但前提是,你有这个能力!在不违反组织纪律的前提下,我自然希望我们肖家人才辈出,到时候,我老头子也就放心啦!来,把酒杯端起来,今天新年,我希望一家人健健康康,积极向上!”
绚丽的烟花开放在北京上空,一九九九年划上了句号,中国,迎来了全新的二零零零年!
新年过后,爸爸先行离开,哥哥姐姐也都有自己的工作,最后,古朴的小楼里只剩下我和爷爷、妈妈三人。
说来也奇怪,我在爷爷面前,竟感觉到越来越多的亲情。或许,原来的我,真的失去了太多。我不禁庆幸,我重生了。
在我面前,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领导人物,而只是一个爷爷,疼我爱我的亲人。
而他和妈妈的关心,也是和谐融洽的。妈妈性格温柔,真诚善良,在阅历丰富的爷爷眼下,应该算是过关了。
我的时间,除了偶尔陪着爷爷,大多时候都在努力搜集残留在脑海之中的2000年之后中国的发展趋势以及一些大事要事。或许,未来我不会从政,但,我可以帮助我的爸爸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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