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重生贾母荣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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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贾母荣华录-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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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Fahrenheit

【由文,】

☆、第一回

再睁开眼,似曾相识的家具摆设,还有身侧露出惊喜之色的大丫头鸳鸯……史令仪本以为在地府办差多年,见得太多悲欢离合,早已心如磐石,此时却仍是感慨万千:终于还是回来了!

看着自家太太躺在床上,眼睛眨了眨,却是欲言又止,鸳鸯只替太太伤心:这回真是气着了!大爷也闹得忒不像样。

伶俐的大丫头回身,倒了适口的温茶,恭恭敬敬地端到她家太太跟前,小心赔笑道:“太太可要润一润喉咙?”

史令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彼此身上的素色麻衣,隐隐作痛的半边脑袋,终于让她想起如今是何年何月,她又为何大白天地躺倒在床上。

应是已将公公婆婆灵柩运回金陵安葬,回到京城之后了。

来回她都咬牙强撑,直到回来府里才因为舟车劳顿,兼之又染了风寒,干脆地病倒了——要是在办丧事儿的时候抱恙,旁人还指不定说些什么呢。

可之后她竟像是身子亏损一般,小病小灾不断,这一年的日子里算下来将将有一半的时日都在养病。这不刚办完老太太的周年祭,就又躺倒了。

她这回旧疾复发,疲惫也只是外因,真正的“病根”却在她的大儿子贾赦身上。

此事说来话长,史令仪堂堂侯府小姐,二八年华风光嫁入荣国府,却是从重孙子媳妇做起。

须知她公公贾源成亲时,尚未发迹,所以娶到的妻子……也只是殷实人家的闺女而已。

到了给嫡长子娶亲这会儿,已是荣国公的贾源亲自给儿子定下了保龄侯的嫡出女儿史令仪:这个媳妇出身好,有学问,嫁妆丰厚,底气也足。

所以这婆媳之间虽然还说不上不合,却到底存了些别样的心思。

当年老公爷没了,远在边疆的长子贾代善闻讯便立即上表,乞请归京,圣上准奏,回来处理完丧事,就又匆匆赶回了驻地——掌兵武将丁忧只给假,不去官。

没了老公爷,长子又不在家,府里老太太便是最大的长辈,说一不二。老太太没过多久便又以身边冷清寂寥为由,把刚满六岁的长孙贾赦抱到了跟前抚养……

按说老太太为了排解愁闷,亲手养育几个孙子孙女也是常事,但直接要走嫡长孙却极为少见,尤其是老太太的嫡长子贾代善心里也不太情愿的时候。可是老太太一意孤行,拿孝道说事,史令仪也奈何不得,而做儿子的远在边疆,一时鞭长莫及。

夫妻俩书信往来,仔细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如让孩子暂时先养在老太太跟前:若不让老太太如愿,媳妇在家恐怕要明里暗里都要白受些“闲气”。

怎知,边疆战事吃紧,贾代善难得回京,于是这一养便是将近六年,直到老太太也撒手人寰,而史令仪的大儿子贾赦……也跟她不甚亲近了。

就在今天,史令仪正在去往儿子们读书的书房时,被一个衣冠不整的小丫头拦住路,跪在地上哭泣不止,说是大爷……欺负她……

此时尚未养好身体,气血亏虚的史令仪听了,顿觉眼前一黑,万幸伶俐又贴心鸳鸯和鹦鹉一左一右地牢牢搀住了她。

她酝酿了一下,深吸口气,站稳再睁眼,竟见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从边上的耳房里快步走了出来,见到她本来略有急切之色的脸上忽然换了副错愕神情……

史令仪清清楚楚地瞧见儿子腰间衣带虽然不整,但领口却不见凌乱。她心里登时有了数,盯着儿子,却声音艰涩,“怎么回事?”

贾赦今年还不到十二,稚嫩清俊的小脸上展现出浓浓的失望,他行了个礼,嘴硬道:“母亲不是都看到了。”

史令仪也不去书房了,拎着梗着脖子的儿子和眼珠子乱转的小丫头回了后宅。

小丫头被几个有力气的婆子押着,丢到一间屋子里跪着去了,史令仪在乎的可是眼前这个亲儿子:婆婆刚过了小祥,嫡长孙就亵玩小丫头,传出去一家子就不用抬头做人了!

在亲娘的目光下,贾赦低了头,却仍是一样的回答:“母亲不都看到了吗。”

史令仪连讲了三次“你说实话”,依然得到同样的回答,她疲惫地挥了挥手,打发儿子回去面壁思过。

她自己则靠在榻上,缓缓地闭上了眼——再醒来,已经躺到了床上,而“里子”也换成了在地府历练了多年的自己。

前因后果琢磨了一遍,竟生生把自己想饿了。

史令仪一边吃着香糯细滑的鸡丝香菇粥,也不耽误思量:这个大儿子已经被老太太养得……照她在地府最为投契的同僚话说,就是“跑偏了”……

时隔多年,她仍能想起当年大儿子被抱走时,她的心疼得就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可如今这孩子却连句实话也不肯跟她这个母亲好好说了。

以前的自己放不下身段,总想着既然你不与我亲近,我又何必去上赶着迎合你?礼法纲常摆在这里,你还能真的不孝顺我这个当娘的?

现在看来,这样的她,又和她那个时时处处都要摆足老夫人款儿的婆婆有什么区别?

看到他们母子不合,各怀心思的下人们再点火浇油,起些口舌纠纷……不满越积越多,上一世她们母子便是到了几乎无话可说的地步,又没过几年,偌大一个贾府就迎来抄家之祸。

说起来,自从她的丈夫贾代善去世,这个家便已现败落之象:她的婆婆把长子养成了纨绔,可她自己教养儿子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大儿子贾赦把自己丫头赏给儿子,次子贾政替儿子挑选伺候的通房——理所当然地插手儿子后院的老子……试问书香门第以及家风清正的勋贵之家如何看得上这样的贾家?

无怪乎大儿子闲散了一辈子,二儿子的五品员外郎竟是仕途的尽头。

思及此处,史令仪暗叹一声,难得换来的重生机会,她只想尽力好好教育儿女,至少让儿子们能独当一面,女儿也要平平安安。

史令仪放下碗筷,就听到门外的动静,鸳鸯先进来禀报道:“老爷来了。”

深得信任的大丫头话音刚落,一个高大又修长的身影便已走到史令仪跟前。来人背着光,害得史令仪不得不眯了眯眼,才能依稀看清他的面庞轮廓……

史令仪还没来得及起身,贾代善已经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瞧了瞧她的气色,以及还没收拾的空碗,“多歇歇,别太逞强。”

史令仪点了下头,还情不自禁地泛起泪花:想当年,丈夫的替身张道士一句“怎么和当年国公爷一个稿子”就让她泪流满面,如今来自丈夫的亲口安慰,就更让她克制不出满心的悲伤:到了地府,才知道她的丈夫早已投胎而去。

她能成为地府女官,并不畏艰难、不怕麻烦地办差那么久,其实心底里正是想着能再见丈夫一面。

见到妻子泪水夺眶而出,贾代善轻轻拥住了她,“你心里委屈,我都知道。”顿了顿,又道,“臭小子我已经教训过了。”

史令仪刚要说话,门外鹦鹉的声音依稀传进耳中,“几位姨娘,太太正用饭呢。”

早不来伺候,晚不来探望,非得赶在自家老爷在太太房里的时候前来……贾代善脸中清晰地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母亲赏下来这三个丫头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因为这副神情实在太过分明,史令仪即使泪眼朦胧,也没有错过:把儿子扳回正道需要水磨工夫,可这几个通房,或是打发或者收拾都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

☆、第二回

如今的鹦鹉正是史令仪陪房的闺女,自打来到自家太太身前伺候,便得了倚重,历练得爽利又能干,志向上……这是个“宁做穷~人~妻,不当富人妾”的大丫头。

她看着眼前惺惺作态,眼珠子一个劲儿地往里间瞄的三个“姨娘”,真是满心的瞧不起:连个纳妾文书都没混到手,叫你们一声“姨娘”都是抬举了,还真以为是老太太赏给老爷的,仗着这层身份太太就拿你们没法子了!

鹦鹉此时毫不犹豫道:“三位姨娘,太太刚醒,好不容易吃了小半碗粥……李太医可是说了,太太得好生将养,不能再费心思。”

李太医过来的时候,你们三个姨娘可都不知躲到哪儿去了。趁着老爷就在里间,看我不扒了你们这张装模作样的脸皮。

而里间里,听着媳妇的大丫头隐晦地跟自己告状,贾代善的心火就蹭蹭地往上冒:自打十几岁就随父从军,又在边疆带兵将近二十年的贾代善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怎么会看不透后院这点子门道?

他老子贾源亲自给他定下的媳妇,他始终都很满意,因此夫妻恩爱自不在话下,但媳妇每次有孕,老太太都要赏下个丫头过来碍他媳妇的眼。

老太太毕竟是他贾代善的亲娘,他有心劝劝,却被知道他心思的媳妇拦住了。

也是,贾代善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老太太不是什么宽容豁达之人,让她不痛快了,肯定不会对他这做儿子的如何,却会在儿子不在家的时候为难儿媳妇。

而老太太也的确不是什么干说不练的人物。贾代善看不上老太太赏下的丫头,没把她们带到边疆近身伺候,老太太便抱走了他们夫妇的嫡长子,还把这孩子养成了……这么一副任性执拗的性子。

儿子不管是不行了,但外间这三个通房嘛,一句话也就行了。

怀里还抱着噙着泪花,明明满心委屈却一句话都没跟他抱怨的好老婆,贾代善更要替妻子出上一口恶气,他轻声道:“你且歇着。”

说着起身出门,刚走出内间绕过屏风,就见那三个娇滴滴的通房都是一脸惊喜,盈盈下拜,口称“老爷”。

三个通房脸上薄薄的脂粉,殷红的嘴唇和面色苍白、身着麻衣的妻子一比,简直就是个无比鲜明的讽刺——老太太这才刚过了周年。

“出去。”

这语调几乎冷得让人一颤,三个通房齐齐一愣,其中一个胆大些的居然还追问了句,“老爷?”

“不知规矩的东西。”贾代善一句话就给三个通房定了罪名,又吩咐在一旁站着的鸳鸯和鹦鹉,“没有你们太太的吩咐,不用再放她们出来了。”

鹦鹉已经在鸳鸯的眼色下,招来了院子里办事干脆又孔武有力的几个婆子。

三个通房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刚才那个开口的在婆子拿住她之前,还奋力喊了一句,“二老爷可不是这么说的!”

贾代善毫无动容,见这三个蠢丫头被堵住嘴拖出门去,才回到媳妇史令仪身边,轻声道:“老二不安分,回边疆之前我会处置此事。你……”说着语气又不由自主地软和下来,“那些个蠢东西尽管打发,你尽可做主,不用再来问我。”

丈夫一向慰帖……史令仪心头一暖,又勉强笑笑:可两个庶出的小叔子还真不是什么善茬。

不是他们本事有多好,而是他们心够大,也更舍得下脸歪缠,一竿子全撂倒难免得个不悌的名声,可真要纵容他们,烦恼又是无尽无休。

如今夫妻俩的大儿子贾赦居然让个小丫头算计,还有挑唆这三个姨娘,准是两位庶出小叔子的手笔。

比较起来,丈夫的二弟才是最贪婪的那个,出主意下黑手的都是他,倒是三弟盲从的时候更多。

老公爷去了,而老太太还在的时候,没少打压这两个庶子,现在就得他们夫妇收拾残局了。

要是以前的她,定是要气得胸闷,如今反倒觉得这是人之常情。照她那个地府好搭档的话说,谁家没俩极品的亲戚?收拾住他们,反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给你办事儿,才叫本事呢。

这么一想,二弟心思太脏,没得救,三弟还算值得笼络一下。

再说她丈夫看着也是心里有数的模样,她也就无需点火浇油了。于是她望着丈夫,微微一笑。

贾代善见状也心头一松,又柔声道:“内宅之事,你自己斟酌着办。”接连告诉媳妇,你尽管放手处置家里不听话的下人,其实也是在暗示她:下重手吧,我给你撑腰。

这画外音史令仪自然听得明白,便点头道:“老爷放心。”

贾代善也笑道:“也别逞强,累了就歇着。”

史令仪一努嘴儿,“那小丫头可不就在耳房里跪着呢,看我什么时候有了力气再审问她。”

小丫头不算什么,甚至背后买通她的庶出弟弟们,贾代善都没放在眼里,只是他们的长子状况堪忧……好在年纪还小,也还扳得回来。不妨先让媳妇教导一阵子看看。

史令仪猜测着丈夫也正为儿子为难,便接着道:“老爷,我想着先让赦儿跟咱们待上一阵子。你看,是不是给他重新选个先生,也找个能教他些功夫的教头?”说着,从丈夫怀里坐直了身子,“虽说……圣上……倚重文臣,但边疆一直不甚太平,咱们家又是军功起家,孩子们总要能骑得稳马拉得了弓才是。”

以前的她光知道守好内宅这一亩三分地儿,侍奉丈夫、溺爱子女,却不知道要时刻留心着朝廷动向……当真自误!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后宫不得干政”,史令仪心中腹诽道:若是这女子真的深明大义,眼光长远,看她丈夫愿不愿意让她搭上把手。

而贾代善偏偏正是个心胸豁达的男子。他定定地望了媳妇半晌,目光越发柔和,“还以为你一派慈母心肠,舍不得儿子们吃苦呢。”

既然话已说开,史令仪干脆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咱们儿子……怕是到了必须管教的时候了。一个小丫头都能算计得了他,偏他还嘴硬不肯认错。”

这分明是他跟咱们夫妻都不亲近信任的表现,当然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不然大儿子准得挨亲爹一顿臭揍。

看着丈夫两道剑眉微微上挑,史令仪又道:“孩子们的先生只是个秀才……”

原先的先生乃是老公爷请来的举人,后来被老太太溺爱孙子的做派给气走了,如今这位的水准……也就能帮孩子们开个蒙。

也正是因为老太太抱走了长子,丈夫又常年不在家里,自家的三个孩子便连读书都不在一处:长子贾赦的先生是个秀才,次子贾政却在家学里念书,而小女儿……全靠她这个当娘的教导。

前世里,教她外孙女儿学问的可是位进士。不提贾雨村为人如何,他总是有真才实学的。

媳妇这话又说到了心坎里,贾代善颔首道:“我使人打听打听。”

见丈夫痛快应了,史令仪也安下心,又随口道:“敏儿是不是也跟着哥哥们听一听?咱们家的闺女总不能当个睁眼瞎。”

夫妻三个子女之中,贾代善最疼小女儿。媳妇如果不提,他甚至想亲自教女儿读书认字。他更听得出,媳妇想让孩子们一起读书,来培养兄妹情分。

贾代善颇为感慨:虽然夫妻两个自打成亲,便聚少离多,老太太为人如何,他这个亲儿子亦是心知肚明,但媳妇始终行事稳妥,从无抱怨之言,与他更是亲密无间,且她所有的打算都极合他的心意,贾代善心中畅快,“都依你。”

又暗下决心,以后要对媳妇更好一些,除非大事,不然就都如她的愿吧。

夫妻两个言谈甚欢之际,贾代善跟前伺候的小厮在二门外禀告:冯将军前来拜见老爷。听了鹦鹉的传话,贾代善这才起身,还嘱咐道:“晚上等我一块儿用饭。”

史令仪笑道:“别让冯将军等久了。”

丈夫去了外书房,史令仪在房里略坐了一会儿,便吩咐道:“叫赦儿过来。”

鸳鸯和鹦鹉对视了一眼,还是更会说话的鸳鸯上前小心禀告道:“大爷挨了老爷一顿打,如今……起不得床。”

史令仪微怔,旋即回过味儿来,“你们老爷不让说?”

鸳鸯咬了下嘴唇,斟酌着道:“老爷……说晚点儿再告诉您。”

他的丈夫……其实是个暴脾气……

贾代善能跟她柔言软语,却未必能跟儿子好声好气地讲道理。就凭大儿子跟自己嘴硬这一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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