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亲爱的莉迪亚- 第15部分

“不不，你高估我啦，乔治这个样子的时候我也看不出他心情到底是好还是坏，我是刚才看到他和你跳舞时的表情才断定他心情很不错的，”男爵夫人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开心事？威克姆夫人，我看你也在不停地笑。”

刚才皮特先生在追问莉迪亚是如何劝说德布尔小姐的，竟然能有那般斐然的成绩，到了伦敦之后，除了一次耗时半个小时的礼节性拜访外，德布尔母女就再也没来骚扰过他。并且有可靠消息称她们马上就要离开伦敦回罗辛斯庄园去了。

莉迪亚当然不能把实话说出来，以免皮特先生会恼羞成怒，立刻推翻两人之间刚刚缓和的关系，因此一口咬定那只是些女人间的话题，不方便和他细说，一边憋笑憋得很辛苦，结果在男爵夫人眼里看来就是他们两个想谈甚欢了。

“是一些我们一起来伦敦路上的见闻……”莉迪亚思索着回答。

莫兰男爵夫人是舞会上的红人，不一会儿就被人请去跳舞了，莉迪亚离开她后终于在几位闲聊着的年长女士们中间找到了沃尔特太太。

几位太太在热切地谈论着某某侯爵新斥资十几万英镑修建的一座豪华庄园，如此大手笔的豪奢事情和莉迪亚的生活离得太远，她从没接触过，因此插不进话去，只能尽职地陪在沃尔特太太身边，没过多久就被早就宣称今晚要全程陪她跳舞的小沃尔特先生拉走了。

从前的莉迪亚也许是真的非常热衷于跳舞，特别是和各色英俊男士们共舞，但是现在的莉迪亚已经缺乏了这份豪兴，跳舞在她看来就是各项娱乐中的一种，差不多就行了，因此在感觉到脚酸之后就果断地恭请小沃尔特先生不用再管她了，她对今晚小沃尔特先生的殷勤举止非常领情，已经准备原谅他从前所犯下过错的十分之一，请他尽管放心大胆地去找怀特小姐吧。

小沃尔特先生哭笑不得，“威克姆夫人，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幽默非常的与众不同，令人印象深刻。”

莉迪亚点头，心想那叫冷幽默，“其实是我的脚有点疼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她好心地决定放小沃尔特先生一马。

“那好吧，要我陪你去旁边坐坐吗？”小沃尔特先生问。

在得到了莉迪亚否定的回答之后他就离开去找别的乐子了，毕竟沃尔特家的兄妹两个能玩是出了名的，不会在舞会还没结束前就停止娱乐。

“威克姆夫人，是否有幸能请你跳下两曲舞呢？”富有磁性的好听声音在身后响起。

莉迪亚刚去喝掉了一杯用肉汁、蛋黄、碎杏仁、奶油兑酒制成的热饮提神，浑身暖融融的正舒服，打算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一会儿。

听到这个邀请第一反应是觉得奇怪，竟有人会做出这么唐突的事儿，不经人介绍就直接来请她跳舞，然后又觉得这动听的声音有点耳熟。

转过身来推辞，“不好意思，我不准备……”看清了身后站的那个笑微微的人后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威克姆先生！”

威克姆穿着一件做工精美的黑色外套，衣服裁剪得合身极了，很好地衬托出他优雅的体态和迷人的容貌，风度翩翩地伸出手，“亲爱的，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让人感到意外，不过这是个惊喜的意外。”

莉迪亚木着脸搭住他的手，“威克姆先生，我正在四处找你呢，很高兴你在逍遥快活了几个月之后还记得我是谁，我一度以为你失踪了。”

“亲爱的，你这样误会我我可是要伤心的，”威克姆俯身轻轻吻了一下莉迪亚的脸颊，用带着点委屈的口吻说道，“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奔波。你回朗伯恩怎么不早点通知我，我上个月才辗转收到贝内特先生的信，告诉我你和你母亲去了德比郡你姐姐家，我本来还打算等你们回来时去一趟朗伯恩接你。”

威克姆先生天生是个女人杀手，英俊的外貌配以迷人的嗓音和温柔的神态会让与他交谈的女人瞬间心底柔软悸动，不由得要去相信他所说的话。

莉迪亚很庆幸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女，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不会被温柔英俊的外表所迷惑。

“亲爱的，我想告诉你，鉴于你以后都要为我们的未来四处奔波，十分辛苦，我打算今后就长期住在朗伯恩我父亲家里，这样可以减轻你的负担，所以你不用费心来朗伯恩接我了。”莉迪亚挽着威克姆朝不远的休憩处走去。

威克姆露出一个很可爱的困惑表情，“莉迪亚，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是这样的，我现在住在沃尔特将军家里，将军是一位十分热情的人，听说了我们的困难之后，他答应替你在海军里安排一个职务，肯定比你现在在陆军里的职位要高，你长期跟着舰艇出海我自然就要住回娘家了。”莉迪亚悠然回答。

威克姆站定脚步，惊讶地看着莉迪亚，“海军！？亲爱的，你想让我参加海军？你竟然有这种想法，这……这可太突然了！”

“那你愿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呢？威克姆先生，参加海军出海可是你这样拥有健康，教养，容貌，唯独缺乏财产的青年出人头地的一条捷径。”莉迪亚定定看着他反问。

威克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微笑，“亲爱的，这件事我需要再想想，我现在住在丹特那里，你也去和我一起住几天，我们慢慢谈，我需要听听沃尔特将军具体是怎么和你说的，当然了我还需要时间去打听一下他的背景和能力。”说完拉着莉迪亚转了个方向，“现在还是让我们先去跳舞吧，我和人打了赌我一定能请到那位先被皮特先生和莫兰男爵夫人青睐，后来又被小沃尔特先生霸占的漂亮女士，要是不去跳舞咱们可要输钱了。”

莉迪亚为自己酸疼的脚哀叹，早知刚才就不跳那么多了，“打赌？多少钱？”

“四个人，每人二十镑。”

“那好吧，不过你赢来了赌注后要分我一半。还有，我不去丹特那里，我们过两天一起去我舅舅家拜访，顺便在那边仔细谈谈吧，我也想请教一下舅舅的意见。”

“分你一半？当然没问题，亲爱的。不过你为什么不愿意去丹特那里，难道要我陪你去沃尔特将军家住吗，那样会不会太冒昧了？”威克姆奇怪问道。

“不，我当然没有这个打算，估计将军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空房间，我们各住各的好了，我不会介意你没有来陪我的。”莉迪亚立刻答道。

“将军家没有那么多空房间？”威克姆侧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她，由于人长得漂亮，这略有点审视人的动作由他做出来赏心悦目，竟不会给人以不快的感觉，“亲爱的，你竟然要把自己的丈夫拒之门外，这么说你这次是真的生我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挣钱的机会

威克姆先生舞技精湛，而且貌似他最近在伦敦社交界混得不错，很受欢迎，走下舞池后不时的有人热情和他打着招呼。

莉迪亚可就没他这么走运了，她在走下舞池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以脚疼为理由打发走了小沃尔特先生，现在被他看见脚疼的人转眼又开始大跳特调恐怕要非常郁闷。

舞会结束，开始散场的时候，小沃尔特先生和妹妹一起穿过拥挤的人群来找母亲和莉迪亚，一走到近前就拉长了声调说道，“威克姆夫人，我想你的脚疼已经完全好了。”

“不不，恰恰相反，它更严重了。”莉迪亚苦着脸回答，挽着沃尔特太太，一脚轻一脚重地努力走着，左脚几乎不太敢碰触地面。

自从上次在彭伯利庄园跳舞时扭伤过一次之后，她就被那位经验丰富的女仆不幸言中，脚腕成了处旧伤，稍有不慎就会扭到。

小沃尔特先生一听这话，更不开心了，“我真好奇刚才和你跳舞的那位先生是谁？竟然这么有魅力，能让你忍着脚疼跟他跳舞。”

沃尔特小姐朝莉迪亚和她母亲挤挤眼睛，毫不客气地打趣起她哥哥来，“莉迪亚，你因为脚疼拒绝再和弗雷德跳但却没有拒绝那位迷人的先生，弗雷德为此大受打击。”

小沃尔特先生横她一眼，“海伦，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沃尔特小姐含笑答道，“可以，当然可以。”

沃尔特太太适时插话，“弗雷德，别小气，拿出点绅士风度来，过来帮我扶扶威克姆夫人。刚才和她跳舞的那位可是威克姆先生，他们小夫妻好久没见面了，难道见面了还不兴一起跳跳舞？”

沃尔特兄妹一起惊讶，“是威克姆先生！他也在伦敦？怎么大家都不知道。”

莉迪亚很不好意思，这种夫妻两个同在一个城市却互相不知情的事情说出来实在有点骇人听闻，只能含糊解释说威克姆是因为一个什么特殊情况临时来伦敦的，因为她也是从彭伯利来这边，没有收到威克姆写去朗伯恩的信，所以才造成两人互相不知情的状况，今晚在舞会上见到都十分惊喜，已经和沃尔特太太说好威克姆先生后天就会来将军府上登门拜访。

小沃尔特先生默默从母亲身边扶过莉迪亚，一手拉着她的一条胳膊，一手搂住她的腰，两只手都用了些力气，帮莉迪亚分担身体的重量，然后才说道，“小心，你扭到的脚别太使劲，我能托住你。”

“太感谢了！”莉迪亚刚才不敢使劲揪着也累了一晚上的沃尔特夫人，走得十分辛苦，这就大大松口气，放心大胆地把自己交到小沃尔特先生手里。

“威克姆夫人，你怎么了？”

莫兰男爵夫人挽着皮特先生从后面走上来。

“我的脚扭到了。”

“怎么会这样，要紧吗？”男爵夫人关心问道。

“没事，那是一处旧伤，一累就容易发作，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旧伤？难道就是在彭伯利那次？”皮特先生忽然想起了什么。

莉迪亚点点头，心想你这个始作俑者总算还记得，以为皮特先生会再关心几句，不想皮特先生沉默了一下之后转而问起了其它，“刚才和你一起跳舞的那位先生是…？”

莉迪亚有些失望，心想对于那些天性傲慢，自视甚高的人，就算已经和他化敌为友了，也不能对他会因此变得热情礼貌抱有太高的期望。

“是我的丈夫威克姆先生。”

男爵夫人眼睛一亮，“是威克姆先生啊！小伙子看着可真精神！”

沃尔特小姐忍不住符合，“可不是嘛，莉迪亚有次告诉我们说她认为威克姆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现在看来这话虽然带着明显的偏爱，但也可以理解。”

男爵夫人欢快地笑，“威克姆夫人竟然说过这么可爱的话，天啊！我要说威克姆先生是最幸运的男人的才对，能被自己的妻子这样推崇备至，不吝夸奖。”说着眼波流转，很妩媚地看了皮特先生一眼。

“哎，你们可别再笑话我了。”莉迪亚真不愿意听人这样谈论自己和威克姆，明明感情淡得可以分居几个月也各不影响，却被谬传成了恩爱夫妻，这是怎么说的！

“女士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让威克姆夫人早些回去休息，你们对威克姆先生的溢美之词也许可以留待以后再说。”小沃尔特先生也不爱多听，很干脆地插了话。

大家都同意是应该照顾病人，于是互相告辞离开，各自去找自家的马车。

小沃尔特先生几乎是把莉迪亚抱上马车的，他年轻力壮，身材高大，做这个事毫不费力，莉迪亚道谢道得多了觉得那装腔作势的很没意思，干脆趁沃尔特母女说话的时候笑眯眯地拍拍小沃尔特先生，告诉他，“十分之一。”

小沃尔特先生一开始仿佛是不想回应的，可惜便扭了一下没忍住，还是笑了，小声说道，“威克姆夫人，你这也太精明了，一次就只肯原谅我这么一点，那我要继续讨好你到什么时候才行呢！”

莉迪亚悠然自得，难得碰到一个别人欠她债的机会，不好好用用不是傻了。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晚，莉迪亚下楼后发现她是第一个，不由有些后悔，自己也应该再多睡一会儿，不应该因为害怕失礼就硬是从温暖柔软的床上爬起来。

不过既然已经起来了，自然也没有再睡回去的道理，她于是请女仆帮忙上楼拿来了自己的画夹和画具，坐进一楼的客厅，想要自己享受一个安安静静的早晨。

提起画笔后不用多想就在纸上勾勒出了一个大脑袋小身子的可爱造型，是早就答应沃尔特小姐要画给她的卡通像。

几分钟之后，仆人推开门，领进来了一位客人，客人身材高挺，脸色严谨，正是昨晚才见过面的皮特先生。

莉迪亚忙放下手里的画笔，走过去行了一个屈膝礼，“皮特先生？你这么早来是找沃尔特将军有事吗？”

皮特先生鞠躬还礼，“是的，威克姆夫人，我顺便也来看看你好点了没有。”说着低头看看她的脚，“很高兴你现在已经行动自如了。”

这话让莉迪亚昨晚的失望之情得到了缓解，看来皮特先生还没有特立独行到不通情理的地步。

说实话，她现在倒是有些看重和这位先生的交情了，不是为了他的有钱有势，而是为了他们之间的某些默契。

简而言之就是不打不相识。

虽然常言说得好，人要入乡随俗，但是莉迪亚的行为模式和价值观与这里的太太小姐们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异，不是主观想要随俗就能轻易改过来的。

在努力改善着自己的生活现状，尽量为未来的生计铺路谋划，做好她的‘威克姆夫人’的同时，莉迪亚难免也会偶尔觉得闷得慌。

这种状况只有在和皮特先生相处的时候能够得到缓解，也就是说皮特先生是唯一一个她不需要面对着装淑女的人，……………也许小沃尔特先生现在也可以算一个。

“你在画什么？”皮特先生朝她打开的画夹走去，然后理所当然地看到了莉迪亚正在画的可爱版沃尔特小姐。

没有其它人初见时的大惊小怪，皮特先生只是把低头观看的时间保持得久了一点，半天才抬起脸来对莉迪亚说道，“威克姆夫人，对你与众不同的才艺和情趣我表示深深的敬佩。”

“噢，那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你的恭维了。”莉迪亚笑眯眯地回答，对于能够又让皮特先生无语一次很有成就感。

仆人送进来茶点，告之主人家已经知道有客人来访，马上就会下楼来。

莉迪亚义不容辞地替沃尔特夫妇先承担起待客的重任，陪皮特先生坐下寒暄起来，听皮特先生说他今天来是有些债券投资的事情和沃尔特将军谈不由得眼睛一亮，“巴林银行承销的债券？现在还来得及购进吗？我要劝我舅舅和父亲也买入一些。”

“如果他们真的想购入可以来找我，巴林家族和皮特家族的关系很密切，我虽然不在家族中管事但是找人给你们帮这个小忙还是没有问题的。”皮特先生慷慨承诺，随之又有些奇怪，“威克姆夫人，我不知道你在家里还要操心这些，这不是应该由你丈夫来操心的事情吗？”

“太好了！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莉迪亚喜滋滋地回答，她虽然不是什么研究历史的专业学者，但大名鼎鼎的巴林银行还是知道的，巴林家族在这几十年中因为承销战争债券而大发横财。有根基背景的大家族吃肉，她们这些能赶上趟的小人物跟着喝点汤也是好的。

至于皮特先生后面的问题，则直接被她忽略。

“你打算为此特别谢我？”皮特先生摸摸下巴，难得地露出些好似精明商人的表情，因为他总是一脸的淡然矜贵，所以偶尔出现些别的表情就特别地引人注意。

莉迪亚立刻警惕，“我给你画幅肖像吧，就这种。”说着指了指还没完工的那副沃尔特小姐可爱像。

皮特先生不喜欢，“真没有诚意，五十个几尼就能请一位不错的画师画肖像了，何况是这种。”

莉迪亚咳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