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下朝都午后,今儿怎么回来这样早?”
“你胆子越发的大了,竟敢背着我去逛窑子,还跟这厄尔古岱抢女人,你真是越活越难猜了呀。”他用书托起我的下颚,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得意一笑,打趣道:
“小爷我男女通吃,不行么?”
“旁人可以,爷的女人不行,说,那女人被你弄到哪儿去了,花了爷的钱,总得让爷知道吧。”他似乎在等着我回答,我故意闭口不言,拿开他的书,故作神秘:
“这个嘛,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逼到我的面前,直勾勾的看着我:“说!”
我见他一副势必要知道一清二楚的表情,凑到他的耳畔低语几句看着他,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确定这招万无一失?”
“他找我要人都找到你头上了,足以见得这女人对他很重要,越是想要得到的东西而得不到,就会越疯狂,而且我知道他是一个不会轻易动手的人,所以我要必胜的把握。”我认真的说道,多尔衮脸上的表情也缓缓凝滞,直剌剌的看着我:
“我从前只知你聪明,却不知道你也会有手段,亏得你不是男人我的对手,若是那样,我势必会花些心思对付你,可你是我的女人,我信你如同你信我一般,所以我是何其有幸啊。”他凝滞的表情上缓缓露出笑意,我的心一抖,竟在片刻有些胆寒,我真怕呀,我真怕我爱的人有一天会提防着我这枕边人。
“你……你会不会……”
“不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么?我怎能去猜忌一个一心为我的女人。”他浅浅一笑,收回手,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起身往房间走去。我看着他阳光下的背影,他的蟒袍在此刻分外耀眼。我努力说服着自己他没有必要猜忌我,可心里总会有些隐隐的担忧。
他曾说过当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时,总会有些晕,普天之下都在他的手中由他主宰,最初的清醒可能会消磨殆尽,因为权利太过诱人,一旦掌握着权利便不想再松手,虽然也说过当他在权利条路上开始迷失自己的时候,还有我来叫醒他,可我却怕真的有一天他迷失在权利的道路上会忘记曾经的那些话,因为至高无上的皇权会让曾经的誓言失言……
即便如此,我却还是不忍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眼前我能做的,便只有将计划进行下去,一定要除掉济尔哈朗,他的心腹大患。
不过几日的时间,这院中的树叶便以渐渐枯黄,是呢,都七月了。
我在厄尔古岱回家的街上出现后,这厄尔古岱便拦住了我的去路,非得找我要人。我让他到附近的茶楼上去坐下慢慢聊,他看了看我身后跟着的阿林阿,也只好应下。
“当日匆忙,竟然不知道你是名姓,如若不然,我早找到你了。”坐下后这厄尔古岱便冲我怒道,我从容一笑,也不答话。
“你到底把阿莱姑娘藏到了哪里!”他紧接着逼问道,我依旧不答话,他见势便想出拳朝我挥来,阿林阿眼疾手快,截下了他的拳头,挡在了我的面前,我从容镇定的看着厄尔古岱,将阿莱姑娘随身佩戴的耳环与玉佩放到了厄尔古岱的面前,轻声道:
“这阿莱姑娘在我手上,若你真想见到她,便老老实实的听我说,否则,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呸!我向来道摄政王是英雄好汉,却不料他也会使出这下三滥的招数来,用一个女人来威胁我,是我太高看他了!”厄尔古岱怒道,我哈哈大笑,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没资格说他,用一个女人威胁你,谁让你心疼那个女人呢。如果你真想见到阿莱,不想让阿莱因为你受到任何伤害的话,你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他紧握着拳头,愤怒的眼神似乎都能冒出火来。我是豁出去了,若是他肯听我的话,那便是最好的,若是他不肯听命于我,大不了让阿林阿杀了他,这样也不至于坏事。
“我问你,这信义辅政叔王府上是不是在大兴土木啊?”我看着他问道。
“这事全城都知道,你还来问我么。”厄尔古岱不削的说着。
“我需要一件东西,而这件东西只有你能为我取来。”我认真的说着:“王府的施工布局图,还有府中关于重修王府所花费的账目本子,我要的就是这两个,你能做到的。”
“你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就不怕我拿假的来欺骗你?”厄尔古岱有些嘲讽的说着。
我从容笑道:“你大可拿假的来糊弄我,那我千方百计证明你对阿莱的心也就有了一个答案。”我说罢起身往外走,刚到门口便回头看着厄尔古岱:“拿到后交给阿林阿,明白么?别跟我玩花样,要不然下次给你的便不是玉佩与耳环,而是她的手指脚掌,想想阿莱会因为你尝尽苦楚,你自己掂量吧。”
说罢转身,带着阿林阿便出了茶庄。阿林阿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分外不解:
“福晋,你要那施工的图纸与账目做什么?”
“有时候一些死物比一些活物更有说服力。”我笑道,抬头往往这秋日里澄净清透的天空,日后不会再这样亲力亲为一些事了,这样小心翼翼的,真累。
三日后,阿林阿便带回了厄尔古岱从济尔哈朗那里拿回来的账目与王府修建施工图纸,施工布局图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是这账目却是一笔一笔对不上,很明显这账本是假的,可即便是假的我同样能有法子搬到济尔哈朗。
我故意让阿林阿带厄尔古岱去找阿莱,却在他见到阿莱疏于防范的时候将其打晕带回了摄政王府。因为我此时便如同三国里的周瑜火攻赤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有了物证,却是便是人证了,厄尔古岱不老实,自然也得让他尝些苦头。
我让厨艺好的海兰做了以假乱真的手指来,沾上鸡血,远远看着到真的能吓人一跳,我便以此来吓唬厄尔古岱,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就范,规规矩矩的答应了我的要求。
果然,即便是再英勇的男人,终究是过不了女人这关的。
午后,我在亭中小憩,多尔博跟着东莪在乌尔赫尼姐姐那里玩耍着,我自己到可以躲个清闲。刚刚阖眼才迷迷糊糊的,便听到了院中传来的脚步声,摄政王府内青天白日的进不来坏人,故而我也没睁眼,继续阖眼睡着。
“本想来道谢的,却不料正睡着。”多铎的声音响在耳边,我侧了身睁开眼看着站在面前的多铎与多尔衮:
“道谢怎么能空着手来。”
“你不喜金器玉器,我也挑不来古玩字画,这送的贵重了略显俗气,送的便宜了又觉着不够表达意思,故而思前想后,只能空着手来了。”多铎摊摊手,无奈的说着。我笑着坐直了身子,为他们兄弟两个燃炉煮茶。
“都办妥了?”我看着面前神情甚好的兄弟俩,问道。
“我说侧福晋,你是神人么,掐指一算便能算到我能做辅政亲王?”多铎探身来问道,我神秘一笑闭口不言,多铎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哎嫂子,我一直想问你,你明知账本是假,为何还要孤注一掷呢。”
我看了眼多尔衮,他立即会意,轻声道:“从这施工布局图便不难看修建会花费不少钱财,即便是整修,这王府格局也都快赶上皇宫了,他不过一个王爷却住在比皇宫还奢华的王府,你觉得这说得过去么?还有这钱财花费多了势必是要起疑,无论是动用国库还是私人钱财,都势必招来非议,故而便做了个假账本,可也就是这假账本能够揭露出他想要掩盖事实的真相,更能看出他做贼心虚,再加上厄尔古岱的当场指认,这事即便有假也变成了真的。”
“这叫成也萧何败萧何。”我笑道。
“这济尔哈朗还想要借跪拜之事来整垮摄政王,却不料最后我们最后来了个反击打得他措手不及,哥,这嫂子不简单呢。”多铎笑着说着。我依旧浅笑,正在此时,阿林阿走进了院子,一脸的愁容。
细问下才知道,这济尔哈朗对厄尔古岱恨之入骨,在厄尔古岱去找阿莱离开的时候,被济尔哈朗派去的人刺杀了,两个人的尸身被抛下了河,被一直跟踪着他们的阿林阿发现,这才回来通风报信。
“济尔哈朗被革去了辅政叔王一职降为郡王,我觉得都是便宜了他。”我冷声说道,侧首看着阿林阿吩咐道:“你差人将尸身打捞起来埋了吧。”
“嗻。”阿林阿应声退下,多尔衮不免叹了一口,无奈道:
“权力之争,永远都残酷的没有一丝人性,多少棋子都沦为了刀下亡魂。”
“你想起了硕讬和阿达礼?”我问道,他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此刻,我和多铎都不再开口,死一般的寂静,那种压抑笼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头。
顺治四年秋七月,加封和硕德豫亲王多铎为辅政叔德豫亲王,此刻这朝中的势力为摄政王一方独大,虽还有一些潜藏势力在等待机会,可就目前的局势来说,他们暂时不会动手,然而一场真正的权利角逐已经在济尔哈朗被革去辅政叔王降为亲王便已经开始了。
你死我亡的权利角逐,我不能输。
☆、第125章 往事
自济尔哈朗被革去辅政亲王一职之后,朝中大权便尽数落到了多尔衮兄弟几个的手上。
秋天的风是萧瑟的,一入夜便很凉。哄睡了孩子后,我便坐在了院中的亭中发呆,今晚上的月亮细如勾,伴着一丝丝的清风,院中挂着的灯笼也随风摆动着。从多尔衮大权在握后,似乎比平日还要忙碌,我们见面的机会似乎也比从前要少了。除了偶尔进宫见福临,出宫时是跟着他一起,平时便只有早上出门时能见着他了。
他待我也不似从前那么亲近了,有很多事也埋在了心里不愿说出来。从前他有什么事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我,安慰也好,倾听也罢,他总还会跟我说的,可如今却不是这样了,也不知是在一起久了,还是他已经开始在提防我了。
“怎么不去歇着?”多尔衮回来时,我正在发着呆。我只是应了一声,起身裹了裹斗篷,预备往屋里走去,却被多尔衮叫住:“我此时毫无睡意,陪我说说话吧。”
我回身看着他,片刻才点头,坐了回去。
“你不开心。”他问道。
“没有,海兰在家照看着孩子,平日她要做的事都要我亲力亲为,不免有些累了。”我浅笑着说道。
“你骗不了我,你不开心的时候就连眼神都是冷的,是不是因为我连日来忽略你所以不开心了,嗯?”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黯淡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曾经在扬州的时候,史夫人曾对我说过一句话,说女人要让男人觉得是个好妻子,而不是好谋士。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对付济尔哈朗让你心存芥蒂,开始在提防我了,女人只需相夫教子就好,不应过问男人的政事,我是不是干涉的太多,让你多心多疑了,你有什么事也不再说给我听了,我怕,你知道,当我全心爱上你,为你付出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回不了头了,如果连你也不信我,我真不知道我日后会怎么样,还有没有勇气再选择离开。”
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伸手将我拉近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不许你说这样的傻话,我不许你离开,我更不许你胡思乱想。我怎么会提防你,怎么会对你心存芥蒂,怎么会不信你。”
“那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一句,如果有一天你只能在我与权利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择谁?权利,对么?”我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说着。
“芸玳……”
“我不会怪你,因为那本就属于你,我怕的是权利会让我们之间有隔阂,一旦走到那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答应我,不要权利的奴隶好不好?”我看着他,就连语气都变成了乞求。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冰冷的泪珠滑落眼眶,过了许久我才笑道:“既然无法答应,就让我们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好好的在一起,抛开所有杂念,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他再次将我抱紧,用力的点头。
在这个以权利为主的时代,我已经开始感到了害怕,害怕最初的爱情会因为权利而变质,可男人在这个时代存活,尤其是如今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更会为了权力不顾一切,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爱情的保质期可长可短,我永远不知道爱情最后的一步会停在哪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爱情结束到来的那一天,抛开所有一切跟他在一起,那么留下便没有遗憾与痛苦,便只有回忆了。
朝中的诸多事务交给了多铎与其他大臣打理,我与多尔衮决定两个人走遍曾经走过的路,从京城到盛京,再到辽阳,再到科尔沁……
再次看到蓝天白云绿草原时,顿时觉得心胸都宽阔了不少,此刻的多尔衮都不再是朝堂上所束缚的摄政王了,只是我的丈夫,我的爱人。骑着马在草原上驰骋时,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一般,有托娅陪着我,在西河牧场整日放牧高歌,日子也过的十分惬意。
我跟多尔衮的马在西河牧场停了下来,我们回到了当初定情的地方,这是这么多年我最想来的地方了。
百米见方的篱笆围起来的院子,两三座毡帐高高耸起,我停在门前,看着放牧的孩子回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走到那个不过七八岁大的小女孩身边,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诧异的看着身后不是穿着蒙古袍子的多尔衮,然后仔细的打量着我:“你是谁?”
“我原来住在这里。”我笑着揉揉她的头,正在此时,却听到毡帐那边传来叫这女孩子的声音,隐约听到这女孩子的名字叫敖登,人如其名,那双眼睛便像星星一样,很是明亮。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那妇人朝我们走来,疑惑的问道。我仔细的看着那妇人,虽说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可是眉宇间却似曾相识。我很是欣喜,试探道:“琪琪格。”
她很是诧异的看着我,似乎在很努力的回想着我是谁,可是始终都想不起来。
“是我啊,乌伦珠姐姐,你忘了吗?以前跟你一起住在这里的乌伦珠姐姐。”我有些激动,抓着她的肩膀说道,她直勾勾的看着我,有欣喜,也有不可思议,抱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激动的流泪,连忙拉着我往毡帐走去:
“额吉,额吉,乌伦珠姐姐回来了,乌伦珠姐姐回来了。”
与琪琪格他们的相聚在意料之外,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会一直住在这里,苏赫巴鲁大叔当年送我去察哈尔回来后就病倒了,不久便过世了,后来便是婶婶一个人将琪琪格拉扯大,直到成亲生子。
“那年我来西河牧场找你时,你才十岁,如今都三十三了,二十三年了。”躺在我身边的多尔衮不禁感叹起来,我侧身看着他,捏着他的鼻子道:
“怎么,嫌我老了,年轻漂亮的姑娘多的是,你娶就是了。”
“啧啧啧,又不是不知道你是醋坛子,我哪儿敢娶啊。”他握着我的手笑着说道,顺便咯吱我,那一瞬,似乎我们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年少真好。
天还未亮,便听见放牧出去的琪琪格跟人说话,似乎聚集了很多人,而且还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因为琪琪格一直在忙着煮奶茶,做点心。我与多尔衮走出毡帐,嗬!这毡帐外绵绵十里的仪仗队,旌旗招展,浩浩荡荡。
见到多尔衮出来,这一直坐着的人连忙起身率领众人给多尔衮行礼:“臣等不知皇叔父摄政王驾临科尔沁,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我仔细的看着那行礼的人,竟然是当然一直欺负我的那苏图,二十年未见,他竟然也做了一旗之主了。而他们此次前来是听闻皇叔父摄政王来了科尔沁,为了巴结摄政王便早早的来此等着了,想接我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