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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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卦-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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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一片烦躁,脑中突突直跳,他抬手就把这窗给关了。

    简直要疯了!

    紫霞观前院的左侧一间厢房中,张元诩正围着土炕团团转儿,他捏着手,手心都觉得急出汗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七皇子今日为何会好端端的出现在道法大会上?昨日难道没有一人提起七皇子被刺客抓走的事儿?

    那么季六呢?她有没有也回来了?!

    他正左右想不通,在门外的小厮“砰”一声扑进来。

    张元诩正恼着,见他这般不知轻重,转首拢眉喝了一声:“你一直冒冒失失成何体统!今日在爷面前也就罢了,若被外头人看见,定要说我们张府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小厮连连道歉:“对不住,二少爷,是我太太莽撞了,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张元诩问,“什么事儿让你慌张成如此模样。”

    “二少爷,庄公府庄六公子亲手送了一封信来。”几步并做一步,他上前就把信递给张元诩,“二少爷,今日,今日庄六公子的脸色很是难看……”那眼神,就像跟要杀了自己似的。

    小厮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张元诩拽过信封,打开看信。

    庄六脸色难看?难道庄六知晓自己昨日与他家姐姐后山相会的事情了?

    打开信,取出一看,张元诩瞬间惨白,而后几行字看下来,更是不言不语,脸色难看至极:“这这这……这是污蔑,生生的污蔑!”说着,扬声把信纸拍到桌上,大步跨出去,走出门槛两步,又提着青衫下摆跑回来,“庄少容是否刚走不久,朝哪边去了?”

    见自家少爷连庄六公子都不称呼了,小厮也知事态的严重性,立即点首:“刚走,刚走不久,大约是回后山的别院去了。”

    话没完,就看见自家少爷狂风一样刮走了,小厮立刻追出来,“二少爷,外头下着雨呢!”

    可追出来时,连只能看见微小的背影,小厮顾不得,拿上伞就想追出去,蓦然眼一顿,看见桌上的信,抓起来一目十行,看完之后,伞丢在地上,失神的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二少爷哪里有与庄四娘子私通有夫妻之实了!简直胡说八道,庄四娘子怎滴可以这样冤枉人!”

    当下把信往怀中一塞,拿起伞就追着自家少爷飞一般的追过去。

第六三章 胡口乱言

    张家小厮顾贺才跑出一丈远的地方,这边的厢房门口一旁走出两个人来。

    其中那少爷穿绣青花底的白袍,腰坠红玉佩,同寻常京中贵公子一般打扮。

    “世子爷,”他身后小厮弯腰见自家少爷有一丝兴趣,轻声为他解惑道,“这间是张家二少爷所定的房,适才跑出的就是张二爷。”

    “张二爷?”贵公子问,“哪个张二爷?”

    “张二少爷正是季家六表姑娘的定亲之人,礼部侍郎张大人的嫡长孙。”

    “喔,季六表妹。”贵公子笑了笑,“张元诩,张家二郎。”

    他轻轻的拍了拍被灰尘沾染的白袍,抬步就走,“今日听到的事儿,你去寻了李嬷嬷说说你听到的,一五一十都说清楚了,不必夸大也不必遮掩,把你听到的说出来便是,阿娘昨日为了这事儿,似乎也挺忧愁。去罢,现下就去。”

    小厮连忙点首:“那世子爷您?”

    “我就在后山走走,你去罢,等下去后山的凉风亭寻我即可。”

    李嬷嬷正是宁伯府小陈氏身旁的嬷嬷,这位贵公子正是宁伯府世子,宁慕画。

    梅花院中,季府女眷也已经在东厨房中用过午膳,春日午困,季老夫人又让这些小娘子们回厢房好好午歇。

    今日有其他府邸的女眷当下就离山的,但那些人家都是在山下有大庄子能住上一宿的。现在天湿路滑,不好启程上路,若路上再耽搁片刻,入城中都要半夜了,一群女子半夜行走总不周全,因而,绝大部分在紫霞山的人家都是打算着明日再回城。

    四个小娘子一起回到厢房中。

    表姑娘站在屏风前,拿清亮的眸子看季云流:“六妹妹,听说你的腿是被树枝戳伤的,如今没事罢,还痛吗?”

    她适才第一眼见到这个从别院回来的六妹妹时,就能看出季云流身上的衣裳是素绡的!

    这样的料子,她还是来了季府之后,在毓绣坊看过才知晓的,那时候她喜爱至极,但是这样的料子贵到寻常一件衣物的几十倍,这样满领口与袖口绣花的,更是昂贵。

    她在季府就算得了老夫人的厚爱,加上她母亲私下塞的一些私房钱与季府这两月分的月钱,不够也舍不得去买这么一件衣裳,只能在心底偷偷算着,何时才能买上一件。

    表姑娘的目光又转到季六发上,那头上珠钗,那也不是寻常样式,这样的精细簪子,更不知道该值多少银子?

    她问完这一句之后,急忙收回目光,只觉自己心中一股穷酸之意漫上来,酸得自己都闻到了。

    连连抓着帕子,这才让这股子酸意压下去。

    不能想,不能露出丑态,她一点都不羡慕她,银钱都是阿堵物,有什么用?

    想到昨日见到那腰间配红玉的少年郎,宋之画又瞬间不见了酸意,反而满心涌起一股甜意。

    “没事的,今日就不疼了。”季云流看着她,正好没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笑了笑,“多谢宋姐姐关怀。”

    说完,入了屏风之后。

    红巧给她更了衣,卸了头发,扶着她上了炕,最后给她的腿盖上薄被。

    一切妥当,又知小娘子们定要聊聊自家姑娘从别院回来的事儿,于是她再上前两步,把屏风移开来。

    宋之画其实想知道的还是皇家别院内的事儿,据说那皇家的别院,地砖都是汉白玉的,她目光动了动,到底怕季云流与屋中众人的笑话,没有问出来,只说了句那就好,又如同亲姐姐一般细细嘱咐她伤口不能见水,什么药膏可以去疤……

    季四姑娘也上前两步,说了一些注意身体,需要什么尽管开口的体己话语。

    季七等了等,等她们欢声笑语讲得差不多了,上前两步,插嘴道:“六姐姐,听说皇家别院中金碧辉煌,辉煌到哪种程度呢,是不是连墙面都是金漆的?”

    季云流笑了笑:“我一俗人只觉得里头哪里都好,可还真看不出来辉煌到哪种程度,只是那墙还是雪白的,就不知道金子到底能不能漆出一墙的白了。”

    季四姑娘与宋之画纷纷捂嘴一笑。

    季七心中骂了一声,假装没有见到两人捂嘴笑自己的模样,脸上一脸天真无邪:“据说七皇子此次也随皇后娘娘来了紫霞山中,六姐姐在别院中可有见到七皇子么?”

    季七抓着秀帕,只差抓着她衣领去问她,你到底在后山有没有跟他讲我的坏话!

    季云流见她双颊透出的红意,眼中透出灼热,呵呵一笑,拖长声音:“喔……七皇子么……”

    季七心中激动,探身前去,打算认真倾听这个少年郎的事情。

    “我没见到过!”季云流头往后一扬,躺下来,“时辰不早,我累极了,春困当午眠,七妹妹也还是早些去歇息罢。”

    王八蛋!竟然想打老娘姘头的主意!

    红巧见自家姑娘都闭眼休息了,当下就不想旁人再打扰她,团团福了一圈,说了些场面话儿。

    这皇家别院的事儿,讲与不讲全在季云流,再则,对皇家若以示敬重之意,这闲话儿还是莫要多讲的好。

    四姑娘一听季六说自己要歇息了,也就出声让小娘子们各自回炕歇息。

    季七狠狠剜了一眼炕上的季云流,这才回自己炕上歇息。

    她刚才就已经看见了,这人从别院回来一趟,不仅衣裳,就连头上珠钗都不一样了!

    这些都罢了!

    但七皇子明明之前与她后山相遇了,她竟然说没有见到过!分明就是在撒谎!

    躺在炕上被金莲盖薄被时,季云妙心中一转,又想到:也许她那时候不认识七皇子,不知道后山那人就是七皇子,所以在别院又没有见到,才说自己没见到呢?

    想到此处,她心中又舒坦的闭眼睡了。在梦中再想想那翩翩佳公子,才是正经呢。

    张元诩在雨中狂追许久,踩着泥潭,终于追上庄六:“庄少容!你站住!”他疾步上前,在庄少容还未反应过来时,抬拳就往他脸上打去。

    庄少容也是个君子书生。

    君子习六艺,虽会骑马射箭之类,到底只是个粗略学过,不能同武将那样孔武有力。

    这一拳让猝不及防的庄少容立刻往后仰去。

第六四章 正经表哥

    大文正替他打着伞,看见自家公子被人打,伞一丢,就扑过去抱住张元诩:“张二少爷,您疯了!竟然在紫霞山打人!”

    “打得就是这个不分青红皂白,胡口乱言的小人!”张元诩青衫上头全是泥,冠都被跑歪挂在一旁,雨水让他头发衣裳全部湿透,“庄少容,你这般无证无据的污蔑我,可知道后果是甚么!”

    “我污蔑你?”庄少容被这一拳,下巴红肿,跌坐在地上,这通往紫霞后山的路面虽铺了青石板,到底是细泥地方,这一跌,白衣上全部裹上一层黄泥。

    这些他都顾不得,“哗”一声站起来,指着被大文压制着的张元诩道:“你做出这等无耻至极的事情时,怎么没有想想后果是甚么!你这样做,我阿姐日后怎么见人?她还活不活?亏你还是圣人子弟,读圣贤书!你就是禽兽不如的畜生!”

    “庄少容,你住嘴!你你你信口雌黄,我没有做过!我没做过这事!”张元诩急的眼眶都红了,“我敢对天起誓,我没有做过那种苟且之事!你若再冤枉了我,我与你不死不休!”

    他若被污蔑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此刻把自己一头撞在墙上撞死了,还要落得个畏罪自杀的名头!

    “你没苟且?”庄少容的声音都拔高了。

    大文用力制止住张元诩,大叫了一声:“张二少爷,您还是不要再讲了!”说着扑过去,抱住自家想过来反打的少爷,“六爷!这是在外头呢!”

    这是在外头,凭空大叫讲一个小娘子的苟且之事,那小娘子还能不能见人了!

    他们两个少爷也还做不做人、要不要脸了?!

    两人被这么一句话猛然惊回神,心中立刻冷汗淋淋,全都下意识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被有心人看去听去这事。

    刚才他俩全都中了什么邪、用什么糊住了眼!竟然在紫霞山的公然场合就开打、开骂了!

    “二少爷,二少爷!”从后追来的张元诩小厮跑得雨伞都快拿不稳了,跑到自家少爷旁边一看这个满身是泥的情景,跳起来,颤颤抖抖,“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庄少容适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还有一块红肿,比起张元诩也没有好上多少。

    两人同时闭了嘴,怒目对视,火光四射,恨不得都捅个对方几刀几枪,再给他灌几碗鹤顶红,毒对方个七孔流血、不得好死!

    两个小厮在两人身边打转,给他们清理一下衣袍上的泥渍。

    后面路上,一把青油纸下,宁慕画踏雨而来,一步一步,一个习武为主的少爷,这青石板路被他走得风生水起。

    对站着的庄少容先看见他,目光一顿,拱了拱手,朝他行了个礼:“宁世子。”

    张元诩猛然一转首,看见这人,脸色连变几番,而后,很快也行了个礼。

    也不知道刚才的话语,对方有听到没有。

    宁慕画给两人回了个礼,看着他们狼狈模样,露出疑惑神情:“庄六爷与张二爷这是发生何事了?怎滴弄成这般模样?”

    “这……没什么事儿,只是天湿路滑,不下心滑了一跤,撞了庄六郎一下。”张元诩听到这句话,心里明显一松。

    张二郎又快速朝庄少容拱拱手,歉然笑道,“对不住六郎,冒犯你了,你千万莫要见怪。”

    这样的假惺惺之人,庄少容更加看不上。

    这就是个伪君子!小人!

    “哼!”庄六重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见庄少容丝毫不掩饰的离去,张元诩气的牙都疼得打颤了,这个人!

    一想到之前信上说的,他与庄四姑娘有那等的苟且之事时,张二郎更是连心窝都痛起来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他怎么活?

    这是要浸猪笼的!

    偏生,这里还有个宁慕画要打交道,实在是,恼不得怒不得火不得,此刻什么表情全都要放在心里,憋着!

    宁慕画见庄六一走,也告辞离去,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似的,停了脚步,转过头,笑了笑,亲和道:“二郎与我那六表妹的喜事日子若定下了,记得可要早些让人告诉我,于二郎这边,我是友人少不得要备贺礼,于六表妹那边,我是正正经经的表哥,也得好好添上一份妆呢。”

    他说的极其和气,但和气到张元诩就算此刻被小厮打了伞没有站下雨中,还是觉得全身都寒透了。

    宁世子提季六,说季六娘子是她表妹,要给她添妆!

    那么就是说宁伯府要与三房来往,给季六做场面了?

    他连忙拱手作揖,挤出笑容来:“宁世子太客气了,这些事儿还早,嫁娶之事还都是要由长辈定夺呢。”

    “也对,”宁慕画摸了摸鼻子,笑道,“六表妹似乎还未及笄,二郎还得单相思上两年。”

    他并非文官,不讲文绉绉的话语,这么直白的话语一出来,张元诩脸都通透了,连连作揖:“宁世子切莫取笑于我,简直羞煞我也。”

    “这事儿自然不算取笑你,你与六表妹定亲乃名正言顺。”宁慕画笑了笑,也不多说,撑着伞卓然离去。

    看着宁慕画走掉,张元诩立刻沉下脸,转回身,低声道:“回去给我换件衣裳,再替我递张拜帖给二皇子府上,我要立刻回京!”

    他不知道庄府出了什么情况,让庄若娴把与自己私通的话语都胡说了出来,但这样没脸没皮不害臊死缠烂打的小娘子,他真不打算再娶了!

    这样的小娘子要是娶回来,日后怎么雍容大度的统管整个张府后宅!

    如今季六有宁伯府倚仗,季家若不忽视了季六,像宁世子说的,她才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定亲之人!

    最主要的是,昨日山腰淡笑若仙的季六娘子,如今想来真是比庄四姑娘好上百倍!

    午后,梅花院中迎来一位女客。

    季老夫人听说人禀告说文瑞县主递了帖子过来时,惊了好一会儿。

    文瑞县主可是当今皇帝外甥女儿,这大昭,能让皇帝封为县主也就这么一位。

第六五章 都问姻缘

    如今这季府是受了什么天恩、撞了什么大运?得到这隆重待遇,先是皇后请六娘子过别院住一宿,后是县主亲自来梅花院!

    四合房小,这下人一禀告,众人很快一道出门迎接。

    文瑞县主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粉底的长裙,端庄矜持的走进来,目一转见季老夫人、大夫人等人一字排开朝自己行礼,摆了手:“皇后娘娘都说在紫霞山中不必如此多礼,你们自不必再行这个礼,我最烦这个。”

    只一句,就看出这县主的爽朗性子。

    看着四姑娘季云薇,文瑞县主笑颜展开,上前两步问她:“我们昨日不是说好了,你要来我那儿,今儿怎么我等你到申时都没来?”

    “民女的六妹妹受了些伤,我便留下与她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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