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来我这里做什么!”
话刚落,脸上“啪”清脆一声响,立即狠狠被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王员外和陈老爷还有屋中的其他人全都扇懵了,统统目瞪口呆、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儿压根没人靠近王员外,可他、可他居然被活活扇了一把掌?
有鬼?还是有人会隔山打牛?
“这这这这……”陈老爷只觉得米道长口中的妖孽已经盘旋在了老王的房中,吓得他立即往小米儿靠去。
正考到肩膀,便听小米儿道,“美人蕉,不可再对普通百姓使灵力。”他呆若木鸡之人转首瞧白衣少年抓着手上奇花的枝叶低声责备,又听小米儿说,“如此下去,天道若追究因果,总是你日后飞升有碍。”
陈老爷瞬息又弹跳了回去。
小米儿责备,美人蕉毫不为意,它又没有让这些凡人死在它手中,轻轻一巴掌若还能天道记挂上,可不是要忙死天道?
想着,朝王员外“呲牙”。
王员外见少年手中的奇葩花冲着自己摆弄花朵,吓得整个人的毛发直直竖立,顾不得脸上与脚上疼痛,一跳而起,颤着手指着美人蕉:“它它它是妖!”
那奇葩花适才摆弄的姿态竟然让他生生看懂了其中意思:你若再给乱指鸳鸯谱,送你上路!
真是见了大鬼!他竟然看懂了一朵花要说什么!
“来人……”王员外惊呼还未吐完,瞬息间又没了半点声音,他的嘴还在动,但发不出半点声。
“美人蕉是灵物,可飞升成仙,只要不落魔道,如何都不会是妖。”小米儿解释,“王员外放心,它不会对你怎么样,不然有碍它的修仙之路。”说着朝完全傻了的陈老爷又一阵解释,“陈老爷亦放心,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小蕉儿很听话。”
相信你?妖怪会很听话?
老陈脸色雪白,咔咔咔着脖子转首瞧小米儿,再瞧一眼他手上美人蕉,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终于转回去,瞬间同得了仙丹妙药一样,飞步上前,一拍老王肩膀:“老王,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我怎么会骗你!道长乃是得道高人,你瞧,他手捧仙物!此次他前来你府中是为了帮你女儿解去身上阴气,你还是快些带道长去令爱的屋中!”
王八蛋,为你我惹上了一只妖,要死必须要一起死!
老王同样是凡夫俗子,这会儿说也说不得,叫也叫不得,只好眼泪直下,狂拍胸口,他们王家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惹上了妖……
王员外吓得眼泪直掉,陈老爷同样没有好多少。
活了大半辈子,谁见过一朵美人蕉摇头晃脑,会使用法术,隔空扇巴掌、将人弄的不能话说的。
两人年近半百的男人一起打算抱头痛哭,即便清心寡欲的小米儿亦瞧不下去,抽出一张道符贴上了王员外的头顶:“这是张凝神符,能让员外凝神静气,员外此刻可以开口说话了,你放心,小道救令媛只是想知晓那户养着阴物的人家在何处,必定不会伤害与你。”
老陈见老王贴了凝神符果然有了几分镇定之色,连忙也掏出凝神符,贴在了自己头顶之上,欲让自己再镇定几分:“对呀,老王,事到如今,你赶紧让道长驱了妖怪罢!”
再拖下去,被驱的便是你我了!
像老陈说的,事到如今,没请“神”,“神”却赖着不走,还能有什么办法,老王抬眼泪眼朦胧的瞧小米儿一眼,少年白衣,面若春晓花,眼中眸子熠熠生辉,似乎能一眼穿透到自己的心中去。
少年若是妖,必也是哪个山头的狐狸幻化的罢,若不是妖,那容颜却真的有几分仙人之姿。
王员外顶着一张黄色凝神符带着小米儿去了大女儿闺房之人。
小米儿6
王大娘子芳年二九,照理说,十八岁的小娘子应该早早已经出阁,就像当朝太子妃,十八岁也已是成亲近三年怀上小皇孙了,可王大娘子却连定亲都未有。
既然王员外无力抗衡这不知是妖还是仙的神棍,自然也不再隐瞒王大娘子的事儿:“我在一个月前给素姐儿定了亲,是城东的温家,但是素姐儿知晓后,如何都不肯,她说自己心中早已有意中人……”
王员外只有一女,妻子早逝,对于这个女儿,他真是如珠如宝、任她所求,这几年,媒人上门说亲时,全数被女儿拒绝,王员外想,家中反正也不是养不起这个女儿,迟些嫁出又是如何?
这样拖了二年,眼见女儿年十九,再拖下去就要变成老姑娘,王员外便用心开始物色好人家,哪里知晓,女儿照旧想也不想的拒绝,且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这样王员外一个男人也感到了奇怪,女大当嫁,自己女儿如此不想嫁,莫非是有了意中人?
若是有意中人,向他直说便是,门当户对,那就嫁了。
王员外派人明里暗里探了两月,却见女儿每半月便要去白云观。
“白云观乃是苏州城外香火鼎盛的一家道观,素姐儿这几年每隔半月便要去一趟,我以为她诚心向道,也没有多加阻拦,但两个月前才知晓,她去白云观不是为了诚心向道,而是偷偷的瞧一男子!”王员外脑门上即便顶着那长长的道符,亦不能遮掩掉他脸上的疲惫之色,“我知晓后,便派人去查了查那男子是谁,查来查去,终于知晓,那男子家住城北,以采药为生,来了苏州城中十年,今年已二十有八……这样的人,我如何愿意将女儿下嫁给他!”
老陈亦是第一次听闻王员外家中的“丑事”听到此处,连忙掀起贴在额头的凝神符发问:“如此说来,侄女已经同那采药男子定了终身?”
“没有!”这是王员外最气之处,“我亲自找到了那采药男子,这才得知,人家压根不知道素姐儿是谁!更别说什么互定终身了!”
“这这这……”老陈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瞧一眼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子,王素心容貌虽不是倾国倾城,但大家闺秀亦算的上,那采药男子早已二十有八,居然让王家小娘子偷偷瞧了几年也未表明心意,何人能让捧在手心的王大娘子单相思至此?
王员外瞧老陈一眼:“我知晓你想要说什么,我为了不让素姐儿伤心,也私下曾向那采药男子提过将女儿许配给他,但那男子一言便拒绝了,他道自己已有妻室,只是内妻有病在身,故而养病家中……”
他这样的人家,配知府这样的官宦人家乃是高攀,但配采药男子那已经是王员外不嫌弃他穷酸、根基浅薄下嫁了,难道还要给如此人做妾不成?于是为掐灭女儿幻想,王员外二话不说,直接给王素心定了一户苏州商贾之户的长子。
小米儿听了半天半明半不懂,他最想知晓的还是王素心为何让阴气缠身:“员外给令媛定了亲,令媛可是离家去了一处地,回来便昏迷不醒了?”
“不错,”王员外点首,他见小米儿欲问那儿是何处,又摇首道,“那日素姐儿与我大吵一架,下午便偷偷出了后门,我也不知晓她去了何处,当日还是她的丫鬟跑来求救的。”
“丫鬟如今何处?”
“亦已昏迷不醒。”
小米儿:……
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陈老爷道:“如今看来,想要知晓那地方,需得救了王大娘子才能知晓。”
美人蕉枝叶捧着小米儿手指却另有想法:我很肯定,那采药男子定有不妥之处。
小米儿也这般想,于是打算让王员外将那人外貌描述一番,再让人画下来。
王员外这会儿不信也得信小米儿,故而听他如此一说,便道,“请道长先救一救王某的女儿,王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来都来了,救人一命也是一桩因果善举,小米儿速战速决,他放下美人蕉,抽出道符,低念几声咒语,道符凭空而燃,在王员外目光炯炯之下,几步行至床头,抓住王大娘子下巴,捏住下巴让她张嘴便将那还在燃着的道符塞进了她嘴中。
王员外看见如此光景,心中“咯噔”一下,差点把心都跳出来,这么一团火燃进素姐儿嘴里,那还得了!素姐儿不死也要毁了样貌了!
正欲扑上去,被陈老爷一把抓住了胳膊:“老王,你得相信米道长。”
虽然陈老爷亦是担心,但他想明白了,米道长若真的是妖,地上美人蕉早早就能将他们打得骨头都不剩,何须如此拐弯抹角的来此折腾。
一团火烧进王素心口中,火焰熄灭后,王素心嘴中除了一团灰烬之外,嘴中竟没有半点伤口。
“端碗水来,让她灌下去。”小米儿一面吩咐,一面又拿出道符在空中凭空画符,“天地玄宗,万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画符这种东西,用朱砂画在纸上让人只觉龙飞凤舞,不懂其中奥妙,但凭空画符却不一般了,王员外与陈老板只觉眼前蓝光阵阵,随着蓝光,一阵清凉之意袭来,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很是舒服。
两人愣愣站了半响,又听小米儿不悦的喝了一声:“快去端碗水来,不然她咽不下这符纸!”
王员外这才回过神,拐着脚半跳着去倒了一杯水。
他行至床头,觉得凉风更加清晰,犹如海风又如初秋凉风,待小心灌了水,王员外顶着凝神符噗通一声,向小米儿跪了下去:“米道长是我王某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王某愚蠢,竟然觉得米道长您是神棍是妖……”
王员外在床头跪地磕头,小米儿却没空理会他。
王素心五脏六腑被阴气缠绕,自古阴阳相隔,就像正负两极一样互相排斥,所以当阴气吞噬掉她身上所有的阳起之后,王素心定要殒命。
若不早些救她,只怕神仙也难救其命。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小米儿凭空画了道符,道指一点,将所画的阵法覆盖在王素心身上,就好像一张无形大网,捆住了王素心模样,“诵持万遍,身有光明……”
咒语不停,脚下七星步亦是不停,老陈紧紧盯着床上之人,只见她的嘴中一团黑气直往冒,他这等凡夫俗子都能瞧见!
“老王、老王,”陈老板声音颤抖,“你快瞧,素姐儿、素姐儿口中在冒黑气!”
王员外抬首瞧王素心,又见小米儿心无旁骛只念咒语,不禁紧握双手,半点声音都不敢再出。
他心中暗暗起誓,这位米道长若能救回女儿,分他一半家财亦是无妨!
地上美人蕉倒不在意那床上的王素心能否救回,只是少年现已参与此事,若能救回这小娘子自然是功德一件,可看瞧小米儿灵气大耗模样,它又心疼又担心。
虽然心无旁骛的美少年更有魅力,但它真千般不愿少年郎去救别的姑娘唉!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耗费大半时辰,小米儿终于撤下阵法。
小米儿7
“道长,我女儿……”王员外第一时间便扑过去问如何。
“王员外放心,莫约再过两日,令媛便能醒了。”小米儿几步过去抱起美人蕉,“令媛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身子比较虚,可寻个大夫好好补一补,再挂个平安符在身上即可……”
他看见陈老板又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至于平安符,陈老爷已经帮王员外买了,还有那张镇魂符,可以贴在令媛床头几天,让她体内魂魄稳定一些。”
陈老爷见识了这么一出道家法术,惊得无法言诉。
“米道长,您之前卖的道符,就当我的,您再卖几张给老王,可否?”这会儿,老陈一点儿也不想拿出道符,那几张道符给自己一大家子都还嫌不够,哪里舍得双手送出!
“对对对,老陈说的对!”王员外接道,“我可以再买,道长有多少我买多少!”
小米儿背着包袱,手捧美人蕉:“抱歉,家师说过,小道在不缺钱买肉吃的情形下,不可贱卖道符,不然有违行善之举,之前做法,我要收取王员外五百两银子,如此我便不缺钱了,抱歉,小道不可再贱卖道符。”
陈老爷:……
感情他在茶楼中痛心疾首买下的道符,还是米道长打折贱卖得来的啊?
“没事,”王员外财大气粗,区区五百两又算什么,“那道长就不要贱卖,原价买我便可。”
“真的?”小米儿一怔。
王员外道:“自然!”
小米儿“哦”了一声,抽出一叠平安符,想了想当初季云流店中平安符的价格,“一张平安符是八十八两,这里还有五十二张,一共是四千五百七十六两,另外王员外家中因令媛阴气颇重之顾,府中每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影响,像王员外您便是影响颇深之人,还需喝下两张驱邪符才能驱除五脏六腑的阴气……”他又掏了又掏,掏出一叠驱邪符,“一张驱邪符是两百八十八两,这里一共有二十四张,加上之前一场法事,这里还有凝神符、五雷符、镇魂符、财运符,一共是……”
小米儿想了想,他还未算出来,陈老爷已经算出总价了:“一万两千一百六十八两!”
小米儿道:“王员外算的价格我自然是放心的。”
王员外:……
坐地起价的手段,这人简直不要太厉害!
他偷眼瞧了瞧旁边的陈老爷,用眼神询问他,他花了多少钱买的道符。
陈老爷自己算的价格,瞬间觉得自己捡了宝箱一样,喜盈盈的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
王老爷瞬间看懂,那意思是,他仅仅花了一百两,还多得了好些其他道符。
“米道长说的对,”王员外站起来,义正言辞,“身为道门之人,自不可违背善意之举,既然米道长说只能等到道长没钱买肉时才能贱卖道符,那王某自然不能再强求!”
说着朝外扬声,“来人呐,赶紧去账房去取五百两银票给米道长!”
小米儿拿着道符,一瞬间有些懵:“王员外,你不要我的原价道符了?不如我给你便宜一些?”
“既然米道长有师命在身,王某自然不能让米道长破戒!”王员外讲的肃穆认真,“再说了,老陈早已将王某所需的道符买下,我只要向老陈买下他手中的道符便可!”
原以为只要多花几百两银子买下道符,哪里知晓却要多花一万多两,为了这一万多两……王员外瞥陈老爷一眼,几十年交情算什么!
陈老爷:……
老友,友谊怎可用银子来衡量!
小米儿:……
人心复杂,他下山历练了两年,还是看不透!
王员外支付了五百两,又让账房拿了两千两,“米道长,如今想来,只怕素姐儿那时是去寻了那采药之人了。”说着将自己口述他人画的画像与银票一道递过去,“这是我让人画的那采药男子画像,看着画像,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像,不过,只要去了城北的三儿胡同,就能寻到的,若那采药男子真有不妥,还请道长为民除害!”
这两千两小米儿自然没收,情况到底如何还得有待他去一探究竟。
如此有钱不收的情况,王员外可谓老泪纵横,再三嘱咐小米儿去探的时候要小心。
第二日小米儿又去之前的银楼,花四百两再买下两颗南海珍珠磨了粉,弄的银楼掌柜觉得自己遇到了钱多人傻、脑子有问题的败家子,这才抱着美人蕉去城北的采药男子家中。
城北因为离城门很近,这儿住的一般都是穷苦人家,放眼望去,街旁全是杂乱的摊子,摊子中的东西也是应有尽有,珠花香膏糖葫芦面包……
相比繁华闹街,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