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县主一个姑娘家,独自去和悦楼买醉?
昨日那光景,就算那女子因男子闯入戴了纱帽,亦可以看出喝了不少酒。
太子关心的不是文瑞县主为何买醉这种事儿,他要的是当时的情况。
文瑞县主本就是爽快性子,来这里便是为了不拖累刘大郎下水,立即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那大理使者踹门进来时,我正在喝酒,我的贴身丫鬟明湘会两招腿脚功夫,与那使者的侍卫周旋了一会儿,我则拿着一个酒瓶丢中了他正脑门,不过他没有因此就受伤……而后旁边的刘大郎也便来了,他过来见大理使者踹翻桌子想过来欺凌我,便脱了自己的鞋子掷向他,正是因为如此,两人才打起来的。”
刘大郎忙不迭的点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但是我打不过那个人渣,这会儿我胸口还留着他打的两拳淤青呢!”
这个时候事关人命,他也不再逞英雄了,巴拉巴拉直接把昨日自己的怂样说了个毫无保留。
文瑞县主讲的也清楚,后来是惊动到和悦楼掌柜,才解决的这件事儿。
林大人听了前因后果:“和悦楼掌柜亦能作证,当初大理使者出门时还好好的?”
“能!”
两人同时道。
案子越发蹊跷,京中自从出了反贼之事后,治安一直很好,连个小偷小摸都未出来过,如今竟然出了个他国使者在京中出事的事儿来,大理寺卿不怠慢,告别太子,直出东宫,马不停蹄往陈内阁大臣的家中去了。
这种命案,陈德育极为有经验,为了省时省力,得把他一道拖下水!
且不说林大人是如何在陈府死皮赖脸、撒泼打滚,凭借林大人的死缠烂打,他终是把陈大人“请”了出来。
……
林大人走了,太子领着其他人回了东书房中,寂静的南书房内,文瑞县主坐立不安。
季云流让九娘拿了件斗篷,正打算盖到她肩上,蓦然见到一缕黑气从文瑞县主肩上冒上来。
这黑气极淡,淡到若是隔了几步都瞧不见。
“县主,你昨日说那使者想欺辱你,你的右肩被他碰到了?”季云流一手将斗篷盖了上去,伸手快速做了几个结印,拂去文瑞县主肩上那团黑气。
文瑞县主下意识转首看自己肩膀:“嗯,他一手拍过来,我还因为恶心,吐了他一身。”
季云流嗯一声,宽慰道,“那种无赖让县主你受惊了,莫要担心,七爷定会让此案水落石出的。”说完,只当随意问起适才那话一般,吩咐九娘端茶水过来。
文瑞县主隐隐觉得季云流这么问有些奇怪之处,但她全心都在刘大郎“打死”了使者上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奇怪的地方,见九娘端来压惊茶,一口饮了下去。
……
陈德育与林幕到了驿馆,仵作早已经把尸体都已验完了。
“如何?死因是什么?”林大人跨进来,转首瞧一圈,单刀直入。
仵作公事公办:“死者没有表面伤口,额头有淤青但不是致命伤口,其他也都是表面的轻伤……”
陈德育指着躺在床上的人道:“你过来时,他便是这副模样的?”
仵作:“正是,段使者是像是见到了什么惊吓的东西,且死了有几个时辰了。”
一旁的大理寺丞早已经查过一圈:“大人,驿馆里头只有使者段剑清和侍从,据侍从口供,他昨夜回来,奉命去大理寺顺天府告刘大郎殴打段使者,后来回来便歇下了,早上见使者迟迟未起床才进屋一探究竟,哪里知晓就看见段使者这个模样了。”
林幕看了看躺在那儿的段剑清,转首问陈德育:“陈大人,此案,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关你屁事!”陈大人摸着短胡须绕着屋中转了一圈,做大理寺卿要刚正不阿,留不得胡须,陈大人每日都要剃须当值,但内阁大臣许稳重老练,陈大人便开始把那一下巴的胡茬渣子留了起来。
屋中摆设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全是驿馆的陈设而已。
陈德育再绕到段剑清面前仔仔细细看着他装束,其实这人也没有什么装束,就一件中衣,其他全数没有,一目了然、简单的很。
“这个板子,使者一直带着?”陈德育指着板子再问。
侍从站在那儿道:“段大人一直带着的,这玉板子是我国二皇子赏段大人的东西,段大人一路没有摘下来过。”
出了门,陈德育转首瞧了瞧门内,手一指又道:“此地不能移动半分,里头的什么东西都不能再动,让人把守好了,任何人不能再进去!”
“好好好,你说的,我全都会照办!”林幕热脸得了一个冷屁股,半点不恼,屁颠屁颠跟出去继续鞍前马后、嘘寒问暖。
陈大人坐上马车,要去的还是太子东宫,林幕见状,精神一震两眼放光,瞧,把陈狗拉过来就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
玉珩听了陈德育的猜想,面上倒是如常,不明所以的林幕便不一样了,睁大双眼,一掌向陈德育拍过去道:“陈大人,你说此案子只有太子妃娘娘能勘破是何意思?!”
他见识过太子妃与太子在狩猎场中的不离不弃,那时以一个女子的体力来说,太子妃随着太子一路躲过反贼刺杀出狩猎场去皇宫搬救兵再回狩猎场与那些老顽固抗衡确实非同一般,但是,把她当成包青天,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陈德育轻飘飘给了林幕一个“怪不得你官越做越小”的眼神,朝玉珩恭敬一揖:“殿下,下官怀疑有人想借段使者的死来坏我大昭与大理国的邦交,此事事关重大,定要寻出幕后黑手,不能让有心人得逞。”
陈德育话堪堪落下,后头的屏风处,季云流走出来:“陈大人果然是慧眼如炬。”
第四四五章 万万没想到
“娘娘过奖,原来娘娘早已知晓这案子蹊跷之处,是下官卖弄了。”这案子无头无尾,寻常人看来凶手是刘家大郎的可能性极大,但陈德育在大理寺连“鬼怪”都见识过,这等无头公案对他来讲,小菜一碟。
他知太子不想天下人知晓太子妃会道法,本也想当自己一无所知的老老实实当自己的内阁大臣便好,哪里知晓还是被林幕拉了过来趟进了这浑水之中。
事关国事,他于是又把项上人头拴在裤腰带上向太子耿直谏言了!
不过,成了一品大员后这个月俸禄涨了许多,看在银子的面上,这人头也就没那么看重了。
林幕亦是一块人中老姜,他见太子妃从屏风后出来,又见太子与陈德育面上无半点惊讶,连忙收住了心中的翻天覆地,肃穆了神情,在一旁站好。
玉珩适才听季云流讲过文瑞县主身上的黑气,也让谢飞昂再将刘大郎带来让季云流瞧过,这会儿听陈德育也有所怀疑是怪力乱神所为,开口问道:“驿馆可有什么不妥奇怪之处?”
陈德育作揖恭敬道:“正是驿馆没有其他怪异之处这才蹊跷,殿下可与娘娘一道去驿馆查探一下,下官已经让人打点好一切。”
林幕抽抽两下。
这明明是自己打点好一切,陈狗居然这么不要脸直接抢了自己功劳!
马车两辆,直接驱车到驿馆中。
在大雪飞扬的门口处,却看见另一辆马车中,小米儿掀开了帘子钻出头来:“师叔您真的来了,师傅在这里等你好一阵了。”
“小米儿!”席善诧异,“你怎么来了?雪下这么大,怎么穿这么少光在外面等着,冻坏了身体可怎地好?!”
“席叔,我等修道之人不怕冷,守门的衙差不让我师傅进去,师傅说等会儿会有人来的,我们便在这里等着了。”小米儿一面说,一面把帘子掀开,众人一眼看见盘坐在车厢中、笑得一团和气似乎能随时飞升而去的秦羽人。
大理寺中规矩深严,陈德育吩咐说不能让任何人进去,就是一只苍蝇都不会让它飞进去过!
连秦羽人都被挡在外头,林幕越发对自己调教出来的大理寺丞满意,殊不知,这是大理寺丞怕极了陈大人克扣她们俸禄的缘故。
秦羽人坐同无量天尊一样在马车中向众人行道礼:“贫道本欲回紫霞山,行到此处但见这宅子上头黑气缭绕,便让小米儿过来瞧一瞧,这般巧碰上了殿下与娘娘还有几位大人。”
林幕与陈德育“呃”了一声,各自道了一句“正是好巧,在此地遇见秦羽人真是太好了”的话语。
心中却纷纷道:适才小米儿不是说,秦羽人在这里等了好一阵么?怎么又变成凑巧碰上了?
不过仙家之人,说话莫约都是寻常人不能理解的,两人瞬间抛开心中的疑惑,一同邀请秦羽人进去一探究竟。
大理寺丞自从在大理寺中见过太子妃的吐血壮举,如今看见太子与太子妃一道前来,脸上只显恭敬不显诧异,开了门请一众人进去。
最前头开路的自然是大理寺丞,后头是太子,再后头便是太子妃与秦羽人并排而行。
季云流侧头道:“师兄在秦相家中住了两个来月,面色红润,似乎还长胖了不少,看来秦府的鸡腿是十分合师兄胃口。”
秦羽人摸着长胡,依旧那样的道骨仙风、不容侵犯:“秦府中的鸡腿比不得师妹让人送来的那酸菜鱼与水煮鱼,相比起来,师兄更喜酸菜鱼,只不过有些辣口,水煮鱼若是辣味少一些,应该更合适。”
季云流点首,对后世“种花家”的风靡全国的名菜自豪不已:“师兄若喜欢,我让九娘送几包的花椒与几坛酸菜给师兄带回紫霞山中,倒时候让苏璎写张做法,吴师侄照着那上头应该能做出来的九分像的口味来的,这菜关键之处,就是刀功了。”
自家的师妹,秦羽人这两个月没在秦府少交她东西,这会儿礼尚往来,自然来者不拒:“如此,师兄我还得向师妹讨一讨师妹上次送来的佛跳墙的做法,小米儿十分喜爱那菜,他正在长身体年纪,自要多吃一些才好。”
太子妃乃是公平正义化身,送了一样东西给别人肯定要拿回来一些,尤其还是自己的师兄:“紫霞中的野鸡膘肥体胖,肉质十分有嚼劲,上次师妹一吃难忘,师兄下次让下山的师侄带些给师妹可好?”
“好,师妹若喜欢,下次让师兄你吴师侄带上五只可好?”
“五只不够几日食用的,师兄给个二十只罢,师兄若觉得山鸡少了,师妹等来年春季派人送个几万只鸡苗上去便是。”
最后头的林大人与陈内阁一人望天,一人看地。
一个脸上挂着“我不在”的“牌匾”,一人写着“我已聋”的“大字”。
两人眼神一撞,当下里换了不知道几个眼神和表情,内心如银河落九天,一发不可收拾,只觉这世间已经被地府妖魔鬼怪攻陷,将太子妃与秦羽人都附体了。
万万没有想到,原来秦羽人你是这样的得道高人!
说好的沉稳气质,说好的仙家风骨呢!
那段使者还是一件中衣躺在床上,屋中煞气弥漫,季云流眼神一瞥,伸手取了两张符纸递给看门的大理寺丞:“你等身上沾了些煞气,拿回去化开喝了,免得逢赌必输。”
大理寺丞欢天喜地的接了道符,想了想鼓起勇气欣喜道:“娘娘,喝了符水会逢赌必赢吗?”
季云流露齿一笑:“当然是”
几个竖耳倾听。
“不可能的啦!”
大理寺丞血槽顿空。
秦羽人燃了一张道符,拨开屋中的煞气,先人一步迈进去。
玉珩跟在后头,转首仔仔细细瞧过整个房间的布置,双眼顺着秦羽人与季云流的目光望向了床上人所带的玉板子:“这板子有不妥?”
有大理寺丞想上前要个功,正想取下那个戒指,还未砰到“砰”一下直接被弹飞出去。
第四四六章 人骨法器
“不可,危险!”小米儿的声音慢上一步,待他喊出来,那人早已飞了,好在秦羽人伸手接了一接,那人未曾受重伤。
如此光景让屋中众人吓了一跳,林幕未见过如此新奇怪异之事,观念受到冲击的同时又十分兴奋,不禁抓上陈德育手臂扣肉道:“陈狗,你是如何得知这玉扳指是不妥的……”
季云流伸手去取了那扳指,林大人眼见那诡异的扳指被太子妃拿于手中把玩几下,声音顿时停了下来,他声音停了,脚倒是略略有些抖了,太子妃到底是人是鬼是仙?
这是一个白玉做的扳指,上面顺着黄色花纹雕刻出了一只龙,那龙头往上,似乎要飞向天际。
“这是飞龙扳指,”玉珩在宫中多年,见多识广,对这类名贵玉器更是了如指掌,“四年前,这扳指在玉徕楼拍卖,琪王曾花了一万两银子买下。”
经太子提醒,林幕与陈德育纷纷想起来,因一个扳指卖上一万两银子确实实属罕见,由此琪王纨绔的名声在京中也是越传越大。
“之前段使者的侍从说着扳指是段使者出大理国之前,大理国二皇子赏段使者的。”陈德育一言说在重点上,“这扳指四年前被玉琪买下,如今又从大理国转到我大昭京中,莫不成这大昭的二皇子与玉琪有所勾结?”
林幕快速接上道:“上次秦狗的一道五雷符把玉琪炸得尸骨无存,这扳指就算与玉琪有关,只怕亦寻不到什么证据。”
正商讨着,季云流猛然把扳指用道符一裹,然后往床内一扔,快速往后跳过来,扑向玉珩趴下道:“趴下去!”
太子妃与太子第一时间往地上扑了过去,反应极为迅速的还有陈内阁,自从上次大理寺见识了张舒敏的鬼上身,他在这些鬼鬼道道方面可谓下足功夫去学习,听得太子妃一扔戒指,直接往地上就扑倒!
“啊,地动了!”林幕反应不及时,他傻站那儿,只感觉屋中蹿过去了一股强大的气,摆设全数晃动,然后瞬间就砸了下来。
柜子、凳子、画轴……整个房间震了震,瞬息间又停下来,只是林大人被柜子压在底下,整个人动弹不得,苦苦嚎叫:“压住了,压住了……”
“死了没,死了没?”待震动一停,陈德育快速爬起来去搬开柜。
林大人苦着脸:“快些挪挪,压住我脚了。”
一众人连忙搬搬抬抬,把屋中不必要的东西清空。
玉珩打量一番季云流全身,见她没有受伤,转首瞧着被季云流扔出去的那团黄纸,拢起眉头:“是这个戒指导致地动的?”
因自己被天道送回世间,又遇季云流缘故,他就算经历了这么多奇奇怪怪事情,也没有像皇帝一样忌惮道家,可如今这戒指的出现,让他亦顾及上这道术邪法。
他登基之后,若不能让所有人道人臣服,把道法引向正途,这些邪法的存在,有朝一日定会祸极大昭百姓!
“小米儿,你且去端碗水来。“秦羽人几步上前,伸手取了那团黄纸,竖起道指做了几个结印,见小米儿端来白瓷大碗,燃了了道符,把整个扳指带着燃着的道符扔进了瓷碗之中。
燃烧的道符遇到水,好像沾到油一般,越烧越旺,众人等了半响,直到道符全数燃尽,这才看见碗里头的扳指,现在这个东西已经不能称为扳指了,白骨森森,骨缝里还有裂痕,这根本就是用骨头雕出的一个戒指!
“这是法器?”季云流对这些法器不大了解,现在社会中,自有一些大师专门研究法器,不过在以金钱为重的社会中所谓同行如敌国,她在这圈子中有了名气,别人也不会把什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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