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温暖立刻一个激灵,可怜巴巴地说:“我……我我想去洗手间。”
余昊用眼睛狠狠剜了倒霉催的戚温暖,神情极是鄙夷。
戚温暖一溜小跑,在里面深呼吸半天之后这才挪着小碎步了出来,纯良的简直就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
推门而入的时候她不可抑制心脏差点蹦出嗓子眼,空旷的房间里依稀可见三四个人影,皆是坐在沙发上,他们面前是一大块供人自由发挥的空地,此时阳光正透过窗子照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连同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温暖。”坐在一旁看上去像是副导演的家伙看了看名册,又朝余昊打了个招呼,“昊哥是温暖的经纪人?”
“受人之托而已。”余昊走上前去坐在他旁边。
戚温暖一个人小心翼翼走到正中间站定,逆着光线她几乎看不清楚坐在沙发正中央的那个年轻男人。
薛臣——导演界的天才,年纪轻轻便数次提名国内外大奖,去年更是以电影《蓝海》入围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提名,简直无法用前途无量来形容,甚至有媒体赞言不出三年,他必将能捧回小金人。
戚温暖并非第一次见到他的长相,之前她曾经在电视上和娱乐杂志上见到过他,然而当她见到真人的时候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皮肤可以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地步,然而薛臣就会给人这样的感觉,他消瘦,身材欣长,坐在沙发正中央穿着亚麻色的白裤和简单的格子衬衫,看上去就像是无公害的邻家大男生般干净纯粹,与世无争。
他有多大?
戚温暖看不出来。
他是不是有什么病?
戚温暖暗自思付。
天才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陷的,而这个男人看上去这么年轻,却可以拍出征服世人的电影,他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一定不存在“幼稚”这种词语,他应该是有着惊人的洞察力和冷境睿智的感官的,站在他面前,戚温暖甚至有一种自己在裸奔的错觉。
仅仅是被他看着,戚温暖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娱乐圈的人谈“薛导”变色了,实在是……亚历山大。
“你的名字。”掩藏在光线之中的那个人开了口,他声音很清亮,像小提琴一样优雅又高贵。
“温暖。”戚温暖暗自心想这个男人也许不太喜欢谄媚和趋炎附势,直来直去的最好,于是她便言简意赅地回答。
“很好。”薛臣勾唇笑笑,他星眸璀璨如夜晚最亮的星子,然而在他眼中戚温暖仿佛什么都能看到,却又仿佛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心里没谱到了极点,竟然隐隐有一种要豁出去的感觉。
管他的,尽力就好。她在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与此同时就那么站在那里接受他的打量。
他目光一寸寸沿着她的身体游移,从上到下,毫无避讳地掠过,让她面颊迅速泛红。
“我给你三个命题,你表演给我看。”良久后,薛臣终于再度发话,一开口就让戚温暖摸不着头脑——命题,那是什么?
“有什么问题想要问么?等我出题的时候你就没机会问了。”他望着她充满迷惑的眼睛忽然笑了,连声音都透露出些许快乐。
“唔……”戚温暖眨眨眼睛,自己是问还是不问呢?其实……蛮想让他做个示范的,毕竟自己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个行当呀!
“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命题?”她不好意思地捏衣角。
余昊身旁的大胡子扑哧一声笑了——这是哪里来的菜鸟?
“好啊。”薛臣欣然答应,紧接着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说,“随便一个词语给我。”
“词语?”戚温暖脑海中瞬间闪过两个字,飞快地脱口而出,“离别……这个可以吗?”
“很好。‘离别’这两个字就是命题。”薛臣后退一步,“而我要给你看的是我如何诠释这两个字。”
他直直盯着她,没有过多肢体语言,所有的感情几乎都在那双亮到过分的双眼中迸发出来。
那一瞬间戚温暖似乎在他眼中读到很多,仿佛是相爱多年的恋人行将分手,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一个南下,一个北上。
命运就此在时空中错身而过,他们将要分开。
少年忽然抬起手来,摩挲着她的面颊,像是摩挲着最珍视的宝贝那样依依不舍,他红着眼眶,神情无限缱绻缠绵,似乎下一秒就要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戚温暖情不自禁入戏,小手拉扯上他修长如钢琴家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让她想起哥。
她想告诉他别走,想告诉他她其实一点都不舍得离开,然而千言万语就好像梗在喉咙中说不出话来,让她难以呼吸,胸腔里溢满疼痛。
就在她将要情不自禁溢出那声让她刻骨思念的称谓时,薛臣却忽然神色一变,转瞬之间她的哥哥又消失无踪。
“这就是离别。”他轻声说。她眼中的忧郁被他敏锐捕捉到,看上去,她像是个很有故事的女孩。
“懂了吗?”
“唔。我试试。”戚温暖回过神来,心里如同坠了块石头,沉甸甸的,整个心情因此而变得糟糕。
“不用太紧张,放轻松。”见她这样六神无主,薛臣倒是勾起唇角笑了笑,俊朗容颜上的笑容如同微风拂面,戚温暖的小心思不禁被吹散了一点点。
“好的。”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很好。”薛臣回到沙发前坐定,交叠起双腿目光灼灼盯着她,“我的第一个命题——告诉我,什么是‘爱’。”
☆、什么是爱
“很好。言残颚疈”薛臣回到沙发前坐定,交叠起双腿目光灼灼盯着她,“我的第一个命题——告诉我,什么是‘爱’。”
“爱?”戚温暖怔了怔。
爱,还是哎?
她略显为难,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想要表达对一个人的爱意是很难的,何况……还得凭空表达,当着几个大男人的面,难道要她表达对空气的爱?
几乎是转瞬间便灵机一动想出应对的办法——反正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就不要这张脸了呗宕!
思付至此,脸上的表情立刻起了变化,先前那挂着腼腆笑容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忧愁和无奈,看上去像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大麻烦,又像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死结。
在屋子里忐忑不安踱步,不时抬腕像是在看手表,许是时间紧迫,又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她的表演让每个人都不禁提起兴趣,前倾身子,想要看看她这奇怪的举动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戚温暖踱步至窗前,推开窗子,探头看了看又无奈地合上,余昊以为这是心上人迟迟不归来时的不安等待,不禁心里暗自叫好叶。
一句台词都没有,仅仅是几个形体和神态,就将这种焦灼和思念展示得淋漓尽致,连他这种老。江。湖都不禁要感慨这菜鸟的天赋,看来还真的是个演员胚子呢!
或许是心上人迟迟没有出现,焦急的少女不得不满怀失落,她盯着门,怅然若失,直至一抹苦笑攀上面颊,继而情不自禁轻叹一声。
“哎……”
无奈之中却透着一点点希冀和宠溺,像是体谅着心上人的忙碌,又像是在感慨相逢的日子总是这般短暂,她眉宇间的寂寞让人心疼。
薛臣一直端坐在那里看,不做声也不打断,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
她很……不寻常。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爱”呢?
想要说爱是寂寞的等待?还是说她的爱就是这样一个人的独白?
短暂的叹息尾音落下,戚温暖偷偷扫视全场,见他们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不由松了口气。
至少——不算太无聊吧?至少在他们心里留下了点什么。
于是她收起之前的忧郁转为不好意思地轻笑,长出一口气说:“我表演完了!”
“……”副导演和余昊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拜托,这就完了?没有结局啊!
“没有了?”薛臣也很是意外,“我们的命题是爱。”
“没错呀。是‘哎’呀!”戚温暖狡黠一笑,又回复到最后的那个神情,摊着手重复了一句,“哎!”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居然把“爱”理解成了感叹词,一时间竟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究竟是说她聪明还是说她傻好呢?方向是错的,可是演技着实表现得淋漓尽致,颇可圈可点,让人印象深刻。
余昊羞愧难当,觉得这姑奶奶今天一定是脑袋撞猪上了,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能听出来的好吗,谁需要去表演一个感叹词!
“怎么?不对吗?”见薛臣忍不住笑出来,戚温暖立刻装傻问道。
“你很狡猾。”薛臣手指轻轻叩击膝盖,“我想你应该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了,难道不是么?”
这也能被看出来呀!戚温暖有点窘,本想耍个小聪明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识破,真是失败。
“同音字嘛,祖国汉字文化博大精深,像我这种愚钝的脑袋的确只能想出愚钝的东西来。”她笑得没心没肺,拼命掩饰肚子里那提溜乱转的小算盘。
薛臣叹了口气,现在该“哎”的明显是他啊,这丫头……让他说什么好呢?她有点有趣,又有点让人手心痒痒,明明是同龄人不假,可她那点小心思鬼把戏却偏偏让他想要抽一下她的小屁股,以示惩罚。
“薛导别介意,温暖这孩子刚出道没多久,影视圈的事更是从来都没接触过,她一直是这么脱线。”余昊拼命解释。
我哪里脱线!戚温暖在心里愤愤不平地想——我这叫做聪明才智好不好,只挑战自己有把握的事情,化险为夷,趋利避害!
薛臣仍是在笑,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直盯到戚温暖发毛,窘迫得恨不得挖个坑跳进去把自己埋起来才算作罢。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桑楚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见到站在正中央的戚温暖不由一愣,继而很快便恢复正常,直朝薛臣而去:“抱歉,我来晚了。”
看到他的时候戚温暖猛然眼前一亮,就是这个表情让薛臣永生难忘,事后每当他回忆起来时总觉得那种意外,那种欣喜,那种满得要溢出来的幸福拨乱了他的心弦,让他一辈子忘不掉。
那才是爱一个人的眼神,爱得心无旁骛,刻骨铭心。
然而当时的他并没有将对她的新看法表现出来,而是礼貌同桑楚瑜握手,紧接着他弯起唇角,对桑楚瑜说:“她正在试镜。”
“怎么样?”桑楚瑜看了外甥女一眼,唇角一扬,毫不避讳自己展现出的宠溺之情。
“我给她的命题是‘爱’,结果她倒好,表现给我什么叫‘哎’。”
说这番话的时候,薛臣忍不住耸了耸肩膀,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哦?”桑楚瑜挑起眉毛,看向外甥女的神情中又多了一丝哭笑不得。
“薛导应该写出来的,像我这么驽钝的人……”戚温暖适时为自己辩解,调皮地伸了伸舌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我想我大概让薛导失望了吧,我的确是没有什么演戏的经验。”
“那么——你感想如何?”桑楚瑜问。
“本来打算给她三个命题的,不过照这种情况看来,应该一个就够了吧。”
被毙掉了呀,戚温暖心里有一点点遗憾。
“女主角同她年龄相仿,气质也相仿,性格……也蛮类似,尤其是她刚刚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说到这,薛臣不由笑出声来,词虽然用得不雅观,然而的确是那种感觉没错,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蛮横无理的小脾气,这正是他想要找到的那种感觉。
“这么说,你觉得很合适?”莫名其妙的,桑楚瑜竟在心里松了口气。
“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薛臣将目光转向戚温暖,“女一号,我想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戚温暖瞬间有一种被五百万彩票砸重的感觉,拜托,这也可以!她明明是做了一件最不靠谱的事情呀!
那么眼下她是该狂喜吗?还是该兴奋到哭出来?还是该感谢上苍的怜悯说一声阿门?
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她还沉浸在震惊中不能自拔!
“怎么,傻了?”见她半点反应都没有,桑楚瑜忍不住接了话茬提醒,“薛导都这样说了,你还不快谢谢他?”
“我……我真的可以?”她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当然了。”薛臣宽容地笑笑,“你的反应都很真实,我想你并非在演戏。”
当然不是在演戏了呀!戚温暖这才逐渐找到一点点死而复生的幸福感和幸运感,这这这这简直就是狗……翔运,居然用这种擦边球的方式不用过五关斩六将就打垮了所有竞争对手,简直就是扬眉吐气!
一面暗自思付希望待会出门的时候拜托之前那几个抱怨的女人们还在,自己一定要趾高气昂得意上天的从她们面前走过去,丝毫不掩饰骄傲之情!
一面却受宠若惊般红着脸,快步走上前去深深鞠躬:“谢谢薛导,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一定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请您务必严格要求我!”
“这又不是在上学,你这么正经做什么。”薛臣轻笑,“再说,不要叫我‘薛导’,叫我薛臣就好。”
“不不不,这简直是对你的大不敬!”戚温暖拼命摇头,神情又虔诚又崇敬。
“你我年纪差不多大,那样叫显得我老气横秋,我可不喜欢。”薛臣笑她夸张,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又干净又纯粹的感觉。
见她表情有所松懈,他略一思付,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不过有个私人问题不知道你是否方便告诉我——你,有男朋友么?”
☆、诋毁
见温暖表情有所松懈,薛臣略一思付,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不过有个私人问题不知道你是否方便告诉我——你,有男朋友么?”
戚温暖心里一惊,不自然看向舅舅。言残颚疈
却见他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表情难以捉摸。
“唔,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戚温暖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该说假话,只好望天搪塞,试图蒙混过关。
“或许会很重要,如果有的话希望你的男朋友是个开明的人。”薛臣并不在意她的不诚实,而是抿唇一笑宓。
“开明?这怎么说?”戚温暖诧异,不由好奇发问。
“我忘记你应该还没看到详细剧本了,事实上,这电影里有一些尺度比较大的场面。”
“尺度比较大……黉”
“譬如接吻,还有一些是围绕床。上运动进行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薛臣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毫不避嫌,非要从她眼中看出窘迫来。
戚温暖不出意外脸红了,那不就是床。戏吗……自己第一次演电影耶,会不会有点……有点那个?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目光求救般望向小舅舅,岂料那个讨厌的家伙一直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偏要看她出糗。
小舅舅是个“开明”的人吗?她很清楚他和这个词完全不挨边,自私的小舅舅就算看到她和别人过分亲近说话都要管一管,别提她在电影中有这种劲爆的表现了!
“怎么,难以接受?”见她不知所措,薛臣倒是很宽容,“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拍电影,你放心,不会很过火,也不会露出任何不该暴露的地方,只是一笔带过而已,要的是你的感情。”
“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骂我。”戚温暖脚尖搓着地嘟囔了一句,半晌后又补充,“还有我哥。”
桑楚瑜听到这话顿时一声冷哼,戚温暖不禁在心里想——瞧瞧,这个男朋友怎么可能会“开明”!
“不出意外的话这电影应该会获奖,我想荣誉应该是大于你的付出的,更何况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有权自己做出选择不是么?”薛臣好脾气地循循善诱,“再说这部电影不一定会在内地上映,禁忌题材很敏感,所以这对你来讲是个好机会,我希望你能够再好好考虑一下。”
戚温暖被说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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