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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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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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以蔽之,实无甚难处,所虑者,不外皇后娘娘作祟耳,若攻其不备,趁其乱而行了去,何愁事不可为哉?”

事关重大,张柬之自是不敢等闲视之,难得地长篇大论了一回,将内里的蹊跷详细地分析了一番。

“唔。”

李显静静地听完了张柬之的解说,却并没有立刻表明态度,而是在心里头反复地盘算着成败的可能性有多高,同时也在琢磨着该从哪一块下手合适,这一想之下,不由地便想得深了去了,良久都不曾开言。

“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而今‘恭陵’钱粮已将断,从此着手未为不可!”

张柬之等了好一阵子,见李显始终不曾表态,这便眉头微微一皱,出言点醒了一句道。

“哦?竟有此事!孤……”

李显这些日子以来已将各方信息的整理之事交给了张柬之全权处理,倒是没怎么关心“恭陵”(李弘之墓)的进展状况,这一听“恭陵”钱粮告馨,心头不由地便是一动,已明了了张柬之此言的计较之所在,心喜之下,正要下个决断,却见高邈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冒了出来,便即停住了口,不悦地一扬眉,扫了高邈一眼。

“启禀殿下,太子殿下大驾已到了府门外,请殿下明示!”

这一见李显面色不愉,高邈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跑上前去,一躬身,紧赶着禀报道。

呵呵,说曹操,曹操便到了,着实是有趣得紧!李显闻言,先是微微一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心念电转之下,已是猜出了李贤的来意,嘴角一挑,不由地便笑了起来道:“二位先生且暂避,孤这就接驾去好了。”

“殿下但去无妨,下官等便恭候佳音了。”

狄、张二人皆是智算过人之辈,自也同样猜到了李贤的来意,只不过张柬之沉默不语,而狄仁杰却是笑着调侃了一句道。

“哈哈哈……”

李贤自是听得懂狄仁杰话里的意思,却也没再多言,哈哈大笑着起了身,一拂大袖子,缓步走出了书房,不紧不慢地向府门方向行了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以进为退(中)

望着英王府那大开着的中门,原本就心烦的李贤登时便更烦上了几分——说起来,他李贤也是这英王府的常客了,往日里隔三差五地便要来此一趟,哪一回来了,不是说进便进了的,压根儿就无甚通禀之说,着实随意得很,可如今呢,门还是那扇门,迎宾的也还是那些人,可李贤却是再也随意不得了,别看眼前这等中门大开的接驾典仪正规到无可挑剔之处,可分明却是透着股见外的意味,再一想到先前门房管事丁权那张虽满是媚笑的嘴脸以及客气却又坚决的拿通禀当挡驾的言语,李贤便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恼火,只可惜恼火归恼火,李贤却又实是没有就此发飙的勇气,只因他心虚了。

没错,确实心虚了,这一点哪怕李贤自己不愿承认,可却又无法不承认,只因如此多年的交往下来,李贤太清楚自己这个弟弟有多厉害了,也正是因为害怕李显的强大,所以他才会同意李冲提出来的削弱李显之计划,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被江湖人氏吹上了天的明崇俨居然也不是李显的对手,这一败之下,登时便令李贤很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郁闷之感,更令其忧心的是李显显然已是察觉到了些内幕,这令李贤不得不担心自个儿会成为李显的首要打击目标,故此,他不得不亲自来上一趟,看能不能有所挽回,至不济能探出个虚实也是好的,正因为有着这种种的担心在,所以,哪怕是感受到了冷遇,他也不敢轻易发火,只能是耐着性子等候着李显的出迎。

“臣弟参见太子哥哥!”

就在李贤等得心焦之际,李显终于在一大群王府属官的簇拥下,从大开的中门里行了出来,这一见到站在照壁前的李贤,李显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抢上前去,一躬到底,极之恭敬地行礼问安道。

“七弟,快快请起,你我兄弟间何必如此拘礼,唉,七弟你也真是的,走得如此之快,害得为兄担了老大的心,怎样,到底伤着没?”一见到李显对自己行了如此大礼,李贤顿时满心里不是滋味,可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是紧赶着抢上前一步,满脸关切状地伸手扶起李显,惺惺作态地慰问道。

“有劳太子哥哥动问了,臣弟一切都好。”

李显并没有理会李贤的假客套,面色肃然地顺势起了身,一丝不苟地回了一句,礼数虽周全,可明摆着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七弟,为兄,为兄……”

李显这等冷漠的架势一出,李贤登时便有些个慌了手脚,一时间竟不知说啥才好了,嘴皮子哆嗦个不停,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哥哥,这外头有雨,还请您入内叙话。”

李显如此作态并非是真的要跟李贤当场闹翻脸,只不过是在钓鱼罢了,这一见李贤如此神情,心中自是暗笑不已,可脸上依旧是淡然得很,啥表情都没有,只是客气无比地一摆手,道了声“请”。

“好,好,屋里说去,七弟,请!”

李贤怕的便是李显不给其解释的机会,这一听李显叫请,立马便回过了神来,一迭声地叫着好,很有些子迫不及待地便迈步向大开的中门行了过去,李显见状,也没多言,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便即缓步跟了上去,落后李贤半步,一路无语地便进了二门厅堂。

“太子哥哥请上座。”

刚转过二门厅堂前的照壁,李显立马抢前一步,一派殷勤状地躬着身子,将李贤往厅堂上让。

“这……,也罢,七弟便一并入座好了。”

李贤每回到了李显府上,都是直奔书房去的,这一见李显此番居然是在二门厅堂摆开了阵势,脸色瞬间便是一白,尴尬地苦笑了一声,也只能是客随主便了的。

“太子哥哥请用茶。”

待得下人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李显的客气便更甚了几分,礼数周全得令李贤很有种想哭上一场的冲动。

“啊,好,七弟啊,今日之事,唔,这个……,都怪为兄没提防,竟让明崇俨那厮钻了空子,是为兄的不是,好在七弟并无大碍,若不然,为兄的罪过可就大了,啧,七弟不会怪罪为兄罢?”

李贤到底性子急,被李显这般客套来客套去地一折腾,心便已是彻底乱了,可又不敢说出实情,只能是避重就轻地将责任全都推到了明崇俨的头上。

“太子哥哥说哪的话,明崇俨那厮的罪过岂能加诸太子哥哥身上,嘿,依臣弟看,那厮之所以如此无礼,大体上是得了母后的旨意,又仗着八叔的势罢了,左右不过是嫌着臣弟在朝堂里碍事喽,也罢,臣弟惹不起,躲还不行么?好叫太子哥哥得知,臣弟已决意去之官,再不受这么些肮脏气!”

李显阴着脸,夹枪带棒地说了一通,既像是负气之言,又像是真有这么个打算,直听得李贤面红耳赤不已,心里头七上八下地没个安生。

“七弟莫要如此说法,但消有为兄在,又岂能让七弟受了委屈去,这之官的话就莫要再提了,没地让旁人看你我兄弟的笑话不是?至于明崇俨那厮么,为兄定要其好看,断不致让七弟平白遭了这趟罪。”

说实话,若是李显真打算去之官的话,李贤绝对是为之欢呼不已的,怕就怕李显说的是反话,暗中却捣鼓出些妖蛾子来谋夺东宫之位,哪怕这东宫之位其实是李显让将出来的,可李贤却绝不想还将回去,倘若真能将李显赶走,李贤自是爽心得紧,当然了,无论李显是说真的还是在出言讥讽,该说的客套挽留之言,李贤还是得反复说上几次的,要不咋显示出兄弟情深的份儿。

“太子哥哥莫要劝了,臣弟之意已决,而今太子哥哥已是坐稳了东宫,只须小心谨慎,将来可期也,臣弟一向之承诺已是兑了现,再留朝堂,恐遭人非议,那明崇俨不过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小角色罢了,接下来怕还有不少麻烦事儿,臣弟实在是无心也无力去应付这么些杂事儿,去之官倒也不错,至不济也能得些清闲罢。”

面对着李贤“诚恳”的挽留,李显作出一副心灰意冷的决绝状,摇头叹息了一声,语气萧瑟地应答道。

“唉,都是为兄无能,叫七弟受委屈了,多的话为兄就不说了,七弟若是决意去散散心,为兄也不好强行阻拦,这样罢,七弟打算去何州,只管开口便是了,为兄便是拼死也要为七弟办到,待得来年,七弟若是想回了,给为兄一个口信即可,为兄定会全力为七弟效劳的。”

李贤到底心里头藏不住事,这说着说着,老底就露了出来,一派为李显着想状地拍了胸脯,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多谢太子哥哥成全了,臣弟乃习武之人,向往的便是沙场血战,而今既要之官,臣弟便琢磨着到凉、甘、兰诸州一行,随便再会会吐蕃佬,倒也有趣得很,至于成与不成,那还得看父皇的意思如何,太子哥哥若是方便,到时候帮着小弟说说情好了,臣弟便感激不尽。”

这一见李贤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李显忍不住在心里头狠狠地鄙夷了其一番,可脸上却满是激动的神色,慷慨激昂地说出了大体的意向。

“这,怕是要苦了七弟了,那些地儿全是苦寒之地,又多生番,实非宜居之地也,唔,七弟若是愿之官,不若到扬州去也好,这一条为兄还是能办得到的。”

李贤是一门心思要赶李显去之官,可却不想担着刻薄的骂名,毕竟甘、凉、兰等州都是中、下州,实在谈不上有甚富庶,说穿了尽是些朝堂不得志者的流放之地,让李显去那些地方就任,李贤是真心过意不去的,这便沉吟地劝说道。

“太子哥哥莫要再劝,臣弟心意已决,非西北诸州不去,这么说罢,臣弟奏本都已拟了,就等着应景儿递了上去,想来父皇该是能准的,只是……”李显话说到半截子,突地便停住了,一派欲言又止之状。

“嗯?七弟可有甚碍难处么?尽管说来,但凡为兄能办到的,断不敢辞!”

眼瞅着李显是铁了心要去之官,李贤一颗心登时便松了下来,这胸脯拍将起来自是格外的得劲,大包大揽地,宛若他真有着张一言九鼎的金口一般。

“非是臣弟的事儿,而是太子哥哥您的事,您莫要忘了‘孝敬皇帝’是怎薨的?”

这一见李贤在那儿装慷慨,李显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可也懒得跟其计较那么许多,不过么,也没打算让其好过,这便叹息了一声,作出一副担心状地说了一句。

“啊,这……”

李贤正自兴奋不已间,这一听李显突然提到了李弘的死,登时便有如大冬天被人当头狠命泼了盆凉水一般,心瞬间便寒得结了冰,惊呼了一声之后,目瞪口呆地望着李显,啥话儿都说不出来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以进为退(下)

若说李贤对李显的能干是既妒且忌的话,其对武后的狠毒则是不折不扣的恐惧了——自王皇后开始,就没哪个挡在武后面前的人物能有个好下场的,权势滔天的长孙无忌死了,耿直的上官仪毙了,权倾朝野的前太子李弘也一样不明不白地玩完了,如今轮到他李贤要面对这么个主儿了,结果又会是如何?李贤心里头一点底都没有,他可不信武后会独独只对自个儿手下留情的,一念及此,李贤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哆嗦了起来,脸色煞白如纸,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啥才是,只剩下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显的份儿。

你个混球,这回知道怕了?排挤老子时,咋没见你小子怕上一星半点的,欠收拾的货!望着李贤那张满是惊恐的脸庞,李显心中虽有些解气的爽利,可更多的则是无尽的哀怜——对于李贤的下场,李显是半点都不看好的,在李显看来,李贤其人好抓权又缺权谋,压根儿就不可能是武后的对手,冲突一起,必败无疑,偏生其又不是个甘居人下之辈,铤而走险怕是在所难免,强自为之的结果只能是粉身碎骨地死无葬身之地,然则为自个儿的大计故,李显还真不能让李贤败得过早,若不然,形势于李显来说,同样凶险异常!

“七弟,为兄,为兄……”

李贤等了好一阵子,都没见李显有甚表示,心中自是无奈得很,没奈何,只好先开了口,只是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结巴了半天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太子哥哥乃正人也,行得正,坐得直,想来不会有事的,呵呵,是小弟信口胡言了,还请太子哥哥海涵则个。”

这一见李贤还在那儿犹豫不定,李显心里头登时便有些子来了气,这便打了个哈哈,反话正说地扯了几句,直说得李贤面红耳赤不已。

“七弟莫要取笑为兄了,唉,都怪为兄不好,没能约束住明崇俨那混球,惹七弟生气了,是为兄的错,为兄这就给七弟陪个不是好了。”

李贤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地变幻个不休,内心里挣扎了良久,到了底儿还是不敢拿自家小命开玩笑,两害相权取其穷,这便打算跟李显妥协了,长叹了口气之后,站起身来,对着李显便要躬身致歉。

“太子哥哥,这可使不得,臣弟担待不起啊。”

这一见李贤的脸色,李显便知晓面前这主儿对自己的猜忌之心依旧放不下,之所以暂时搁置,不过是怕了武后的狠毒,欲求自保罢了,所谓的道歉连半分的诚意都欠奉,心中自是冷笑不已,可也没打算说破,反倒是赶忙跳将起来,一派惶恐状地伸手扶住李贤的手,谦逊无比地回了一句道。

“七弟啊,都怪为兄一时糊涂,唉,这一向以来,若非七弟鼎力扶持,为兄,为兄早不知成啥样了,而今为兄虽是进了东宫,可事尤未定,还须得七弟多多帮衬才是,之官的话便不要再说了,为兄一切听七弟的便是了。”

天家子弟都是演戏的高手,李贤自也不例外,虽说等级比李显差了老鼻子远,放之后世,拿小金人恐有难度,可拿个把金鸡奖,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这一演将起来,几乎连他自己都骗将过去了,说着说着,眼眶竟红了起来,不可谓不煽情。

“太子哥哥切莫如此说,这叫臣弟如何自处?非是臣弟自外太子哥哥,实是而今之朝局下,臣弟怕是难久待朝堂之上,之官一事已是必不可免,与其到时让太子哥哥为难,还不若臣弟自请其事的好,只是有些事终归得办妥当了,臣弟方可放心而去,若不然,唉,臣弟心实难安也。”

要演戏那就大家一起演好了,就看谁能蒙得过谁了,左右李贤所言的玩意儿,李显是半点都没往心里去的,不过么,为了稳住李贤这个毛躁的家伙,李显倒是不吝好生演上一场的,这便顺着李贤的话头,往下演了去。

“七弟,你,你这莫非是信为兄不过么?为兄,为兄……”

一听李显坚持要去之官,李贤心中自是意动得很,可却又担心这里头别有蹊跷,这便假作生气状地板起了脸,满脸子不悦地瞪着李显,气恼地一拂袖,宛若他真的十二万分不愿李显去之官一般,浑然忘了先前他刚才为李显推荐了扬州作为李显的之官地的话语。

“太子哥哥,臣弟并无此意,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太子哥哥安坐,容小弟细细道来。”

兄弟情深的戏码不是不能演,可却得讲究个火候,演多了也就不值钱了,这个度李显自然是懂得把握的,眼瞅着李贤的心思已是起了变化,李显自是乐得见好就收,这便诚恳万分地挽着李贤的胳膊,将其按回到了几子后头,自个儿也顺势便坐在了其对面,面色凝重地说了一句道。

“这里头可是有甚计较么?为兄甚是好奇,七弟还请说来听听罢。”

这一听李显话里明显有话,李贤的好奇心登时便起了,满脸子疑惑地看着李显,慎重地出言问道。

“太子哥哥明鉴,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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