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她下意识朝秦氏高起的腹部望去,生怕是胎儿有事。
秦氏忙说:“你别乱想,不是我有事。原是想着你才从外头受了一夜的惊吓,今夜要让你好好睡一觉,不打算跟你说的……”
“我已看出来了,母亲不说,岂不是更让我担心。”
秦氏叹口气,“你也太机灵了。实告诉你,是四丫头不见了。”
“四妹?”如瑾十分意外,忙问,“难道是被乱民掳走?”
“不是,乱民连东西都没能带走,怎能掳人。看情形似乎是她自己趁乱走的,昨夜你安排的护卫都在明玉榭这边,没顾别处,官兵来了之后大家才顾得上到处查看。当时四丫头院子里安然无恙,还有木鱼声传出来,她院里的婆子说她在用功念经,不让打扰。到午间厨房的人去送饭,发现那婆子遮遮掩掩的有些鬼祟,回来禀告了我,我叫人闯进去查,这才发现四丫头早就走了,敲木鱼念经的是她丫鬟蔷儿。”
“审了蔷儿和那婆子没有?”
孙妈妈说:“奴婢亲自审的,婆子只是接了银子鬼迷心窍,蔷儿是个硬骨头,怎么逼问怎么打都不肯说四姑娘在哪,只说主子在府里受苦,她帮着主子逃出去得解脱,要打要杀她都认。”
如瑾点头道:“看来真是四妹趁乱走了。”
董姨娘和蓝如琦这对母女别的不说,倒是身边都有忠心耿耿的丫鬟。当日的小露是一个,蔷儿又是一个。“母亲,将这两个奴才锁着关起来吧,不伤她们性命,不过做了这样的事出来,她们也别想安然度日了。”
------题外话------
谢谢rrena4270,谢谢sshaofang,13554040326,yuwei,岚颯兒ivy,zhiseqing,枕梁一梦,遁地小黑猪,njc138,13882526533,jyskl521等各位姑娘。
龟速一个假期大家还送票送礼物给我,真是惭愧。化惭愧为动力了……
京华烟云 163 赖着不走()
如瑾找了杨三刀等昨夜留在府里的护院询问,没有人知道蓝如琦去了哪里,他们虽然身手眼力都不错,奈何宅院太大,他们人数太少,只顾着明玉榭一处已经花了许多力气,无法照看其他地方TXT下载。
昨夜整个京都都是乱的,蓝如琦一个弱质女子又能跑到哪里去,而且为着捉拿漏网乱民,今日一整天四处城门都是紧闭,她也出不去城,到底会去哪里呢?如瑾让杨三刀他们留意着,若有蛛丝马迹,立刻来报。
在家中休息一晚,次日起来如瑾只觉疲惫不堪,原是前日晚上太紧张劳累的缘故。然而蓝老太太和凌慎之等人还在刘府,如瑾惦记着他们,天一亮就起来了,准备再过去看看。
用早饭的时候前院传来消息,蓝泽要派人去刘府接老太太回来,而且听说刘府宅院损了,他还要将刘家人全都请到晋王旧宅来住,说是亲戚之间相帮责无旁贷。
“帮人总是好的,只是侯爷他未必是念着亲戚之情。”秦氏如今对蓝泽没有任何好感,不吝用最坏的意图来揣测他,“恐怕是他想结交京都官宦想得太厉害,一见着机会立刻要扑上去。”
如瑾将嫩嫩的鸡蛋羹盛给母亲,对此事并不在意,“不管侯爷用多大的诚意邀请,刘家舅祖母和伯父定然不会来。昨日我品度着他们为人,是很清楚剔透的,所以绝不会来住这晋王旧宅,趟皇家的浑水。侯爷生出这样的念头不但不是帮人家,反而让人家尴尬为难。”
昨夜已经有了生死与共的情谊,见刘府宅院破败,以如瑾的为人又怎不会邀请刘家人到自己家去住。她之所以没有开口,就是念着晋王旧宅是个特殊地方,蓝泽不明白,以刘衡海的通透又怎会不懂,如瑾怎好意思让人家跟着蓝家沾这个。
秦氏道:“你今天再去看看,若他们还没地方安顿,不如暂且搬去咱家池水胡同的院子,那里总好过这晋王的宅子。”
“母亲就别管这个了,刘家怎会没有别院产业。”
如瑾的料想果然不错,她收拾妥当再去刘府的时候,刘家下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往大太太李氏的陪嫁宅院里搬了。二三房的人已经住了过去,等着这边整理差不多,刘衡海一房带着老太太也过去。
如瑾进屋的时候,凌慎之正在给蓝老太太诊脉。因为前夜的事,刘家男女避嫌都省了,此时李氏和刘雯刘景枫都在屋中。
“凌先生怎么起来了,该好好养伤才是。”如瑾一眼便看见凌慎之脸色透着苍白,头发虽束得齐整,平日干净整洁的青衫却被一件不大合体的粗布蓝衣替代,下巴上亦有青青胡茬,整个人都显得憔悴。
凌慎之修长的手搭在蓝老太太手腕处,凝神诊完了脉方才转头微笑:“我没事,血早已止住了,总躺着于养伤无益,不如多活动活动。”
他站起身来,朝刘老太太道:“蓝老夫人这是惊吓过度,旧疾未愈,又添新疾,需要吃药静养,好生休息才能慢慢好转,暂且无碍性命。”
刘老太太叹口气:“可怜的,回一趟娘家弄成这样。”
如瑾见祖母只是躺在床上昏睡,脸色很差,知道此番想痊愈恐怕更难。凌慎之要去外头开方子,如瑾道:“先生手臂受伤不便书写,我替先生代笔吧。”
“有劳。”凌慎之没有推辞,微微一礼,当先出去。
如瑾朝刘家众人微微福身,跟了出去。到了外间,如瑾不由关切问道:“先生伤势如何?”
她眉宇间全是痛惜愧疚,清澈眼眸中笼着雾气,让人不忍直视。凌慎之只看了一眼就转开了脸,低头在桌上铺纸,说道:“没事,皮肉之伤,慢慢养着就好。”
“总是我欠先生太多。”因外间屋门口伺候着两个丫鬟,如瑾的声音放得很轻,让凌慎之想起春日早晨吹散雾气的软风。
他拿笔的手顿了一顿,才递给如瑾,含笑道:“那么就替我写方子报恩吧。”
如瑾接了笔,无奈苦笑:“若是写方子能偿还得清,莫说一张,千张万张也可以。”
那管湖笔笔杆上雕刻着寒梅枝条,带着含蕊的花苞,她纤巧的指尖握上去,晶莹圆润的指甲像是开在枝上的花。凌慎之看着她的手微有一瞬的恍神,差点接口说出失礼的话来。
“先生请说。”如瑾已经持笔等待。
凌慎之定了定神,开始缓慢说出药材的名字和用量。他一边说,如瑾一边写,端端正正的小楷落在白纸上,散出淡淡墨香。凌慎之念完了方子,拿过纸来从头核对了一遍,颔首道:“一个不错,多谢。”
“先生说反了,是我该多谢你,带着伤还给我家祖母看病。”如瑾赧然一笑。
凌慎之捏着药方,又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无法相信这字出自女子之手,锋锐之处甚多,倒有些像男子的笔迹了。就算是男子,寻常也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是么。我已经尽力收敛锋芒,原来还是不够圆润柔和么?”如瑾不由也仔细端详起自己的字迹。横平竖直,她已经尽量往端正了写,将从前那些锋利处都改了。字由心生,前世的孤傲冷冽她希望能够尽数抛弃,包括这字也一样。她曾经为了写花笺临摹过凌慎之的字,那种平和的洒脱飘逸才是她向往的。
凌慎之却道:“你的锋芒正是与众不同的过人处,何必要委屈自己改过。”
“是为了好过一些,锋芒太过总是不能为人所容,自己处境好坏暂且不说,连累亲人总是不好。”
如瑾含笑说着,凌慎之心有触动,想起她那夜持刀和父亲对峙的事来,不由朝她的脖子上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没有伤痕,光润如初,就像她此时的笑容一样,不知情的,看不出内里的辛苦。
总盯着闺阁小姐的脖子看很是失礼,凌慎之移开了目光,将药方拿了,说道:“我去找人抓药,你若有事虽是来找我。”
如瑾郑重谢过他,又叮嘱他好好养伤莫要累着,这才目送他出屋远去。
京都里还没有恢复日常秩序,刘府的下人们抓药抓了许久,下午才凑齐方子,将药熬好了送进来。除了蓝老太太,刘家女眷们也都多少受了惊吓,都让凌慎之开了不同的安神方子来用。一时屋子里药香弥漫,大半人都喝了浓浓一碗药汤。
蓝老太太喝药后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刘家这两日就要全搬到李氏陪嫁院子中去,如瑾就准备带着祖母回自己家。然而早早用过了晚饭之后,将要离开的时候,街上突然开始来回跑骑兵,传令让所有人家都关门闭户,不许再出门,违令者无论官宦平民皆按乱党治罪,就地斩首。
此时距离新定的宵禁时辰还有许久,太阳还没有落山,如瑾一行被困在破败的刘府里出不去门,不知外头发生了何事,难免惴惴。
大燕自开国以来,京城并没有兴过大的刀兵之事,偶尔有过两三次血腥都很快被镇压了下去,而自从本朝皇帝登基后,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京城都是太平祥和,夜夜笙歌,这突如其来的混乱让所有人都惊慌不安。
崔吉依旧带了二十余人随行于如瑾,此时就守在女眷们所在的小院周围,还算给了刘家人一点安慰。此时刘府大门已破,宅院被火烧了十之**,若是再经一场前夜的事,恐怕是谁也撑不住了。
入夜之后,街面上远远传来马蹄铿锵,来回不知过了几拨,又有一队队的兵卒持着雪亮长枪军威严整的走过,似乎是在调兵。刘衡海带伤在大门附近暗中躲藏,观察了外头许久,终于确定是城外的京畿戍卫军队开进来了。
出动左右两大京营平乱已经是不寻常的事情,乱民镇压下去不久,眼看着快要恢复太平了,京外的军队却又进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刘衡海虽然不在朝中掌权,但到底是军伍出身的,对于军队调动有着相当高的敏感,预感到朝堂怕是要变天。
他不由暗自庆幸那夜听了如瑾的话,将郑运之事压下去没有声张,不然刘家一旦牵扯到此次天帝教徒的事情中,恐怕是不能善终的。要知道,任何牵扯朝堂势力更迭的事情,都预示着腥风血雨。
刘衡海让人紧紧关了已经破烂不堪的大门,严令家中任何人都不准出去,只道朝廷解禁为止。回到内院里,太太李氏找到他单独说话。
“潘家姑娘只在咱们家中不肯离开,她母亲的尸首都送回她家里了,她总在咱们这里该如何是好?又不能强行将她赶出去,这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头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们那里担得起。”
潘夫人不管是因为什么而死,总归是在刘府亡故的,刘家对潘芩也不好用强,她不愿意走,强行派人送她回家也不妥当,未免太不近情理。
刘衡海皱眉:“她想怎样?”
“她……”李氏叹口气,“看她那一丝,恐怕是想嫁给枫儿。”
京华烟云 164 目击证人()
李氏并不是刻薄寡情的为人,京里出了这样大的乱子,谁家不是在刀头上过日子,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偶尔路过门前的陌生人,都有责任将人家救进府里来避难,何况潘家原本和刘家还有走动来往。
他见过潘芩几次,对这个姑娘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觉得对方温柔知礼,此时听了李氏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氏和丈夫不同,和潘家母女接触得多,早就看出了对方不妥贴的地方,便说:“她年纪小,也许是吓傻了吧。不过京里这么乱,我们家这两日又是内宅外宅混在一起照应,她在我家这么住着,日后传出去……恐怕枫儿怎么样也得将她娶进门了。”
闺阁女儿的名声是大事,一个没定亲的姑娘和年轻男孩子没内没外的同处一院,相互又不是亲戚,即便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即便是特殊时期迫不得已,但只要事情传出去,这姑娘的闺誉就基本是毁了,哪还会有好亲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潘家夫人亡故在这里,潘芩的事情也包不住,总会被人知道,到时刘府出于道义,岂能不对潘芩负责?
刘衡海寻死半晌,最终叹口气,“我们去看看潘家姑娘再说。”
他原本对这门亲事还在考量思虑阶段,此时听了潘芩不肯回家的事,顿时对她好感全无,已经从心底彻底否决了结亲的可能。然而李氏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潘家打定主意要结亲,有了前夜的事情,刘家总不能弃潘芩于不顾,捏着鼻子也得认下。此时他要去当面看看潘芩的状态,看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潘芩被安置在小院的后罩房里,李氏领着刘衡海过去,到了屋里却不见人。门口的小丫鬟说潘姑娘去前头有些时候了,两人便又去刘老太太所住的前院。
一进院子,就见老太太贴身的几个丫鬟婆子都在屋外站着,还有蓝家如瑾带来的仆婢,一众人都距离门窗远远的。大姑娘刘雯从耳房走出来,指了指祖母的屋子,朝着父母轻轻摇了摇头。只听屋里头隐约传来嘤嘤的女子哭声,李氏侧耳听了听,朝夫君道:“是潘姑娘。”
刘衡海见此情便放慢了步子,他虽然算是长辈,但刘潘两家并无实际的亲戚关系,人家女孩子在屋里哭,他总不好在此时撞进去。李氏到底惦记着潘芩的心思,放心不下,拉着丈夫站在了老太太屋外的窗棂下,凝神细听里头动静。只听刘老太太正在屋里说话:
“……你小孩子家突遭大变,一时惊惶失神说错话也是有的,我不怪你,反而疼惜可怜你。你母亲被乱民假扮官兵射杀,虽然乱民可恨,但到底是在我们家里遇难,刘家照看你是应该的。你放心,日后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只要我们有能力帮忙,一定帮你。至于方才的话,不是闺阁女儿该出口的,以后可别再说了,对你清誉有损。”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休息,刘老太太已经稍微恢复了平日的态度,这一番话温和有理,又不失长辈的威严。李氏在窗外听着,已经大致忖度出了事情梗概,想必是潘芩见她不肯做主,又将心思拐弯透露给了老太太听,而老太太正在回复她。
只听潘芩的哭声响了几分,抽抽噎噎十分悲戚,“谢谢老太太教导,芩儿知道了。只是这些话芩儿只说给最亲近的人听,不会到外头乱说,您老人家别担心会损了刘家的名声。芩儿骤然失去母亲,六神无主,感觉天都要塌了,幸亏您和伯父伯母肯庇佑怜惜,芩儿才有了栖身之所。母亲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芩儿侍奉老太太和伯父伯母,如今她走了,芩儿……芩儿厚着脸面来和您说这些,实是不忍心让母亲含恨,而且……而且那一晚枫哥哥……”
李氏听到屋里“咚”的一声闷响,然后就是潘芩哭喊:“我也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实在舍不下这个脸来亲口说这些。老太太您明鉴,若是我不能进刘府,这辈子是没脸再出门见人了!”
潘芩的哭声很大,小院子里又静,说不定已经被院中侍立的下人们听到了。李氏心头一沉,不顾刘衡海的阻拦,快步进了屋子走进内室。只见潘芩正跪在老太太床边哭喊,方才那一声闷响,想必就是她跪倒在地时的动静,李氏不由扫了一眼她的膝盖,直想那里是不是已经肿了。
抬眼却看见屋中还有第三人,是如瑾在角落里站着,神情淡淡的低头捧着茶盅,似乎屋中之事于她无关。
“瑾儿你怎么在这里?”李氏狐疑地问着,又道,“你雯姐姐在耳房那边呢,正想要你去陪她。”她虽然对如瑾印象不错,但自家出了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